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接到严东衡电话的时候,贺卿正从林锐哲那里出来。

林锐哲是他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损友,这次搬迁工作室请他过来设计室内,这种活他完全可以丢给下面的人做,但林家小少爷亲自发话,他不能不给面子。

“哟,四爷这是准备弄鸿门宴啊?”林锐哲将设计图贴在白板上,支着下巴,摇摇头,这件晚礼服还是不够理想。

“谁知道他玩什么。”贺卿拿起外衣,走了几步,回头,“你真不去?”

“南部那几个旁系回来了,今晚老头子叫吃饭,我倒是想和你们一起,只怕到时候老头子送我几鞭子。”用橡皮擦去不满意的部分,拿起笔继续修改。

一想到林老头的皮鞭,贺卿身上的汗毛不寒而栗,想起小时候顽皮被抽的经历,疼,真疼!皮开肉绽,半个月都好不了。

“那我走了,图纸我这个星期给你弄出来。”

林锐哲专注于手里的艺术品,下意识的敷衍:“嗯,麻烦了。”

工作室离聂氏的大厦不远,开车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靠在驾驶座,食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方向盘,贺卿看着前面的红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个滋味。

在丽江的那些日子,走到哪都有她的影子,他越是想摆脱,越是会想起他们的曾经。原本,他以为那些记忆被他全部封锁,他不去打开,它们也不会跑出来,没想到,去了一趟丽江,回忆如洪水猛兽般涌了出来,几乎将他淹没。

明明当初那么恩爱,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给彼此,怎么说变就变呢?那么突然,猝不及防。

他不愿意仔细探究那段不开心的过去,他怕自己能找出疑点推翻当初认定的一切,也怕真~相太赤~裸裸。

他最怕,他以恨的名义爱着她。

当初那么逼她,不就是想逼她低头,逼她认错,逼她回到身边吗?只要她肯呆在他身边,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因为爱惨了她,她所有的错,他都能原谅。

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倔,宁肯出国,也不愿意回来。说到底,他还是怨恨的,怨自己没有追到,恨她一走了之。

她一走,便是五年。

第一年他醉生梦死、四处闯祸,辛辛苦苦打拼的事业几乎毁在自己手里;第二年他去了美国,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他不得不去国外康健;第三年他终于停止颓废,只是流连于花丛,沉醉不知归路;第四年他遇到了莫小染,好像离开的人又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却也知道那只是个影子。

第五年,她回来了,他只想报复她,就像被抛弃的小孩在发泄自己内心的委屈。

“You'rejusttoogoodtobetrue

Can'ttakemyeyesoffyou

You'dbelikehea~ventotouch

Iwannaholdyousomuch

Atlonglastlovehasarrived

AndIthankGodI'malive

You'rejusttoogoodtobetrue

Can'ttakemyeyesoffyou……”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目光依旧只为她停留,就像歌曲里唱的:Can'ttakemyeyesoffyou。

车子进入胡同,路很窄,贺卿开得很轻松,大约开了一百米,豁然开朗,有个小院子,像古时候王爷府邸前的空地。

院子里依稀停着几辆车,季诺白认得其中一辆是严东衡的专车。

“Iloveyoubaby,andifit'squiteallright

Ineedyoubabytowarmthelonelynight……”

关上车门,将那撩~拨心绪的音乐隔绝。季诺白拍了拍衣服的褶皱,抬头望门上的牌匾,鎏金的五个大字:唐记私房菜。

天色微暗,私房菜门口吊着两个灯笼,灯笼红纸黑字写着“唐”,两尊石狮子在夜色下威风凛凛,白玉石阶,朱漆红门,俨然是旧时的王孙贵族家。

季诺白第一次来这里是贺卿带着她来的,那时他们刚确定关系,恰逢贺卿生日,他便带着她来见他的朋友:处事沉稳的白翊轩,看着冷漠却很好相处的陆晋南,阳光开朗的严东衡。

“这是我女朋友,季诺白。你们可以叫诺诺,但是最好别动其他心思。”他说得认真,护她护得紧。

“贺三儿,玩真的?”

“真的。”

那时她还不懂白翊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她才明白,那句话里有太多的含义,有他们身不由己的无奈,也有贺卿破釜沉舟的义无反顾。

如今,还是那个包厢,还是那些人,人是物非,有的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剩下的只是客套。

“来来来,诺诺,给你介绍……”

“学长,你不用介绍,我知道,米悠。”季诺白走到米悠身边,友好的伸出手,微笑,“你好,我叫季诺白,久仰大名。”

米悠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冷美人,她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只见她嘴角上扬,好像冰封的山河冰释霜解,回握:“真人比照片美,很高兴认识你。”

因为桌上只有季诺白和米悠两个女宾,米悠就拉着季诺白坐她身边,有人解决尴尬,季诺白自然乐得清闲。

可是,这顿饭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吃。

严东衡向来是饭桌上调节气氛的能手,再尴尬的饭局,只要他在都能谈笑风生。对于贺卿和季诺白这对昔日恋人,他知道轻重缓急,话不能说得太露骨。

关注点如果全部在他俩身上,这饭只会越吃越尴尬,所以注意力要适当的分散,白翊轩和陆晋南是候选,必要时候,自己可以亲自上阵。

“二哥最近怎么频频回来?”

陆晋南偷笑:“相亲。”

“哟,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啊?”严东衡来了兴致,据他了解,白翊轩之前有个警花小宝贝,至于后续发展,瞧当事人这个样就知道踢到铁板了。

“还不是拜你们仨所赐,五六结婚了,你是准备结婚的,贺三是准备订婚的,我不着急,家里那些个老菩萨着急,一起长大的,娃都可以打酱油了,那天我妈还说呢,人贺三都要订婚了,你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你还是我儿子嘛!”

“那天林锐哲还说你和贺卿,一个结婚一个订婚,可是苦了他那个单身贵族,天天被念叨。”身为已婚人士,陆晋南完全没有这些烦恼,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看这些发小兄弟被逼婚、相亲,不得不说,这感觉确实不错。

季诺白两耳不闻窗外事,安静的喝汤,哪怕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好好的,扯上我做什么?”

“你这不是要订婚,即将踏入婚礼的殿堂嘛。”严东衡宽慰,心里却是感叹着世事无常,当年贺卿和季诺白结婚,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没想到今天在这张桌上,他们早已各奔东西,说着贺卿的婚事。

季诺白这个人对于贺卿而言不过代表着前妻,是过去,他的未来与她无关。

猛的喝下一杯酒,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严东衡站起来,带着微微的醉意,却是无比认真。

“贺卿,诺诺,我今个儿叫你们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俩都是我的家人,你们走不到最后只能说有缘无分,当初那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能放下,就放下,放不下,就逼着自己放。”

“诺诺,我知道你当初离开是贺卿捣的鬼,国外,我也呆过,很不容易,你回来,学长很高兴。这杯酒,我欢迎你回家,有哥哥在,以后不会让你再流浪。”仰头,杯中酒一滴不剩。

“五年驱逐,贺卿,够了,再大的仇,再多的恨,也该消了。”严东衡为自己满酒,米悠想阻拦,他轻而易举的躲过,端起酒杯,对着贺卿说,“贺三儿,我今天就明着告诉你,甭管你和诺诺当初是怎么分的手,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也快订婚了,季诺白是我严东衡的妹妹,你自己掂量掂量惹怒我的后果。”

一干而尽。

满室的安静,在座的人没有谁开口。

“喝完这杯酒,好聚好散。”拿着酒器给左边的贺卿倒酒,酒倒八分,换方向,给右边的季诺白倒上。

贺卿和季诺白面对面的坐着,曾经最亲密的爱人,如今最遥远的距离,这张圆桌隔的岂止是那五年,还有那两颗已经冰冷的心。

“东子,诺诺是女孩子,少喝点。”米悠劝阻,抬手拦酒。

“就这杯,喝完就结束。”

“米悠姐没事的,这酒我喝。”

“女孩子哪能喝那么多酒!”

推攘之间,严东衡的手没拿稳,酒全部倒在了季诺白的衣袖上,她下意识的撸起袖子。

“诺诺……”

严东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左手,狰狞的伤疤盘踞在手腕,很多,很密集,像锋利的刀刃,刺伤了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手腕,很疼,比当初划开时还要疼。

“对不起,我去清理一下。”捂着手腕离开,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米悠起身,“我去看看。”

剩下的四个人没有说话,严东衡颓然的坐下,陆晋南沉默的喝茶,白翊轩半垂着眼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而贺卿,有些烦躁的抽起了烟,那样的疤痕,他们心知肚明。

自杀。

盥洗室里,季诺白开着温水冲洗手上的酒渍,恍惚中,她看到鲜红的血从伤口涌~出,多得她感觉不到疼痛。

“没事吧?”

关切的声音响起,季诺白回神,手上没有伤口,水池里也没有血,“哦,没事。”

“这……”米悠突然问不出口,她没有撕开别人伤口的习惯。

“以前不懂事。”拿起一旁的干纸巾擦手。

得产后抑郁症的那些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多少傻事,现在回想起来,真觉得自己就是混蛋,她游走在鬼门关,祁蓁抱着儿子在病房守了三天三夜,Eric哭了三天三夜。

大概是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她才活过来的。

“很丑吧?”

“女孩子身上最好不要有疤。”

米悠取下发带,缠绕她纤细的手腕,动作很轻柔,像是在照顾一个瓷娃娃。

“我以前见过你。”发带遮住了丑陋的疤痕,捂住了她的伤口,“以前学长画过你的素描,画了很多,他用画笔只有两件事,绘图稿,画你。”

米悠望着她的眼睛,温柔的笑着,“我也见过你,在贺卿的钱包里,你们的合照。”

但是米悠没有告诉季诺白,每当贺卿看着她的照片时,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眷恋。贺卿的钱包一直放在心口,他们笑贺卿此举是怕钱包被偷,贺卿毫不在意,自豪的说,钱包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家季小白,我要把她放在心上。

“酸,真酸!”

“就是要酸掉你们的牙,让你们羡慕嫉妒恨。”

米悠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问及季诺白。

“被陆洵一带走了。”

闻言,陆晋南放下到唇边的茶杯,皱眉,陆洵一这次到底要玩什么?难道他准备来真的?

“她没事吧?”

白翊轩问,职业练就的敏锐,他刚才注意到了季诺白情绪的波动。他和季诺白虽然是通过贺卿认识的,但两人关系不错,他很欣赏她的气量与释然。

“贺卿。”

“嗯?”贺卿又抽~出一支烟,夹在嘴上,打开火机,准备点上。

“你知道吗?她自杀过,不止一次。”

贺卿的那只烟迟迟没有点燃,就连打火机的火灭了他都不曾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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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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