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桦之计

昌桦之计

溯镜门前的草叶均已枯萎,她蹲在门口看了很久发黄的草,手托着腮在思考为什么草都变成了黄-色,明明不久前它们还是绿绿的看起来很活泼,听说,这是因为季节。溯镜想起来昨日被阿隐一路牵着跑的时候,似乎眼前浮现过一大片大片的雪,那是冬天么?

那么,一大片的雪从未融化从未长过绿色甚至黄-色的草,这样子的一个地方,又是什么地方呢?

“你蹲在这里干嘛?”

溯镜想的正出神,突然身边想起一个声音,带着点点疑惑,吓的溯镜一个没蹲稳侧边摔了下去,深深的倒在了地上:“啊——!”

昌桦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把溯镜弄成这个模样,很是慌张,赶紧把地上的人儿扶了起来,一面着急的询问有没有受伤,一面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身上。

溯镜耳边突然响起了狂风扫雪的声音,夹杂着点点不知是什么铃声在响,一阵一阵的,她用手拍了拍头,声音还在继续,又拍了拍头,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摇晃着,有点恍惚,又渐渐清醒,抬眼看到了昌桦眉头皱着似乎在喊着什么。

“我,怎么了?”溯镜轻声。

“刚刚似乎被我吓到了,把你扶起来后却怎么喊也不理我一下,”昌桦舒了一口气又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这么一摔,傻了呢。”

溯镜摇头笑了笑,没有回话,直接回了屋子,昌桦跟了上来又问着:“不过你没事了吧,刚刚真的好奇怪。”

溯镜的脚步顿了顿,道:“无事。”

昌桦依旧带了些糕点来,没想到竟然还有零星花糕,昌桦解释道:“三殿下前几日有事又去了趟绝经谷,所以又带了些,我就给你做了。”

三殿下有没有事溯镜不知,但那绝经谷的零星树都像成了精似的,能移动,那漫天的零星花瓣也只是在空中飘着,不管哪种,采集起来怕都不简单。这个三皇子,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昌桦带零星花瓣,怕是昌桦在他心中也是有几分分量的。

“这次我多做了些,给府里好些人都送了。”昌桦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当然,给你的是最多的了。”

“夙沙意那送了?”

“啊?”可能是没想到溯镜突然说话,昌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送了。”她的神情有些僵硬,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慢慢低下了眼,安静了好一会儿。

溯镜又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是那把诺琼扇,是问她到底想不想嫁,想不想逃。一时时间竟也忘了上次故事讲到了哪里,只记得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为此还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太过于婉转。那么这次,又应该怎么问呢。

正当这时,昌桦小声的说了一句:“下月十二,我和三殿下将大婚。”

铛——!

溯镜咬着糕点的动作就这么停了下来,弱弱的问了一句:“这,大婚?”

“嗯。”昌桦微微点头,又补充道,“当初只是带着嫁妆来了,可是还没有办婚礼,三殿下又刚回国,忙于处理国事,不曾提起过。昨夜,昨夜他亲自来送零星花时随口提到了,让我准备下。”

所以他们是这样么?是不是来得及?来得及离开,来得及不嫁呢?

“昌桦,你想嫁吗?”

事情永远都不是按照你想像的发展,当溯镜终于明白什么委婉七拐八折一点也不适合自己的时候,终于直接问出问题的时候,却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这次的罪魁祸首,打断他们对话的人依旧是昌桦那么随身的婢女——丝儿,直到她的出现,溯镜才想起来自己上次听故事听的乐滋滋的时候,便就是这个人打断的。

然而,这次丝儿却说出了一个让昌桦后来凄凄惨惨戚戚的事情:虞国的国君,死了。

虞国的国君死了,本来是和昌桦没有什么关系,最多是把原本定在了下月十二的婚礼推迟些。可是,不幸就不幸在,昌桦昨日跟着三皇子去宫里见过这位国君,而他今日便死了,并且死于中毒,要是普通中毒也就罢了,可是太医一口咬定,此毒来自昌桦国。

于是二皇子即刻下令捉拿昌桦公主。

这些捉拿她的人马,此刻便在王府门外,若不是府里的人坚决阻拦,怕是已经冲了进来!

昌桦听完,却很是平静,溯镜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是不消片刻,昌桦先问丝儿:“殿下呢?”

丝儿似乎挣扎了一下回答道:“殿下……殿下说……今日要在屋里等一名女子……不见客……谁也……谁也不能打扰……”还没说完,这个婢女便在一旁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昌桦晃神许久,然后便看着溯镜说:“送我出去好么?”

溯镜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并且看着她认真的道了一句:“你不会有事的。”你怎么可以有事呢,你还欠我一把扇子,一个答案,一块零星花糕,当然,溯镜并没有说出来,她第一次主动牵一个人的手,慢慢的走出了屋子,向王府的大门走去。

在这条路上,有一个女子身着薄沙浅蓝,目光似是无物,缓慢的从她们身边经过,溯镜停了停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若是没看错,这位女子,应该是昨日才在美人换那里看到的那位在四方箱子里的鲛人。

昌桦的手有些轻颤,连带着她的嗓音都发抖着:“我曾听殿下说过,说过他在寻一名女子。昨夜来赠零星花道婚期的时候,也曾提到说寻到了,怕就是这位了吧,果然是为美人。”昌桦看着那人背影,眼中还带着些许泪水。

溯镜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的神色。

“原以为,昨夜还原以为他对她没什么……寻到便只是寻到了,依旧保持着婚期,今日看来,怕还是我太天真了。”昌桦说完,抽回了被溯镜握着的手,平了平心对溯镜道,“那把扇子,就是你想要的诺琼扇在我梳妆柜间。”

溯镜眨了眨眼,嘴角微张,有些震惊!

她怎么知道,知道自己想要的是那把诺琼扇!

“夙沙诺刚来府上时曾和我说过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我只是……我觉得……”昌桦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溯镜的距离,“我只是在这府里想找个人说话,想着你既然对我……对我有所图,必然是会喜欢我的接近的。毕竟那扇子……那扇子对我也没什么用,赠你也无妨……”

这个女子,本是昌桦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远嫁来了这虞国,竟在府中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还想要……还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找个人说话……

溯镜也后退了一步,眼中很是惊讶,迟疑了片刻,她问她:“昌桦,你现在,还想嫁么?”

无论如何,这个答案还是很重要的。

昌桦抬眼,茫然无措,片刻却又变得清朗,答:“我只想护着我的国家——昌桦。”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就一会!不许离开!”

说完,溯镜便一头跑着去寻找阿隐,想着一定要来得及,一定要站在那里等我一会,给我点时间,就一点,让阿隐来救你,我们带着扇子,一起离开这个虞国,我再也不让你回来了!

溯镜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想要帮助一个人!对!没错!她已经从心底想要帮助这个女子!不是什么昌桦以国为名的公主,不是什么要嫁给夙沙意的十里红妆!更不是落无虚喜欢了那么久的玄杏!她只是昌桦,只是那个会做零星花糕的昌桦而已!

“阿隐!”

“阿隐!”

“阿隐——!!!”

溯镜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没有找到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阿隐,只是觉得他一定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一定可以的!

可是怎么办怎么办,他去了哪里?溯镜又立刻回头横冲直撞的跑去夙沙意住的地方。

“你不能进去。”门口的侍卫冷漠异常,一口否决。

“让开!”

溯镜冷声,脑海中一片雪白,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到隐瞳楼门口之前,一直都呆在一片雪地之中,只有她和白虎,一直不停的不停的在大雪之中行走,想要走到远处的山那里,想要走出这么一片地域,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这么走着,没有食物也不能睡觉,最后慢慢的麻木,失去知觉,失去语言,失去所有。

那个地方,叫做荒芜。

传言只有神魔及天帝妖王有能力将犯了重罪的人关入荒芜,永世不能出。

“让开!”

溯镜再次喊了一声,侍卫依旧坚持不让,这时听到了夙沙诺在身后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溯镜。”

溯镜回头,用了最后力气说了一句:“昌桦……”

然后,便直直的晕倒在了地上。

其实若溯镜懂得回头看一眼,她便知道当她对昌桦说让她等一会然后跑走的时候,昌桦便转身走出了府门,跟着那些人马离开了王府。

其实昌桦的想法也很简单,很单纯,是三皇子带她去的宫里,然后国君便死在了昌桦国的毒下,这么大的罪名,无论是自己,昌桦国,以及三皇子都背负不起。若是三皇子给自己下的套,那么自己留下也没有用。

若不是,若不是三皇子想要致自己于死地,致整个昌桦于死地,那么,留下便会连累他。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昌桦的公主,不管是为了昌桦还是为了他,自己都必须站出来。

所以,她选择面对。

就像当初面对兵临城下意气风发的他。

什么样的赌自己赌不起,什么样的局自己破不了。只不过溯镜这一步,走的委实险了许多,而且这场突变,来的实在是比自己想象的早了很多很多,局还没有布好,就要收盘了。

从阿隐和溯镜第一天入府,昌桦便知道了,两个带着法力的高人,三皇子更是对他们甚是礼遇。开始昌桦在原处观察过,觉得阿隐为人活泼热情,应该是个比较容易接近的人,而溯镜平淡疏离,平常人近她三分都有些吃力。

所以一开始,昌桦把想要接近的人定为了阿隐,却发现此人看似容易接近,实则对外界排斥的很,当初只看了自己一眼便道:“收起你的客套,出去。”

后来她去拜访夙沙诺,这个刚刚师傅去世急需安慰的少年,倒是客气单纯许多,他告诉自己那位溯镜是为了自己的诺琼扇而来。至此,谈不上利用不利用,自己想要保护自己的国家,那么,这个弑君的罪名便绝对不能担下。

九月十四这一日,昌桦坐在马车里,回头看了一眼整个王府。

“溯镜,我把整个昌桦的命运,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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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溯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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