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无赖对流氓

第七十九章 无赖对流氓

月二十六日,安平清准又把丹忌召到总大将府去迟足公怀,整天。亏得无忌公一开始架子就拿得大,摆出天宫殿特派干部的姿态来,让安平清准还不好以处置本郡下臣的方式方法来对付他。不过只要想对付人,就不愁找不到办法,何况无忌公本身就不是一个无缝的鸡蛋,要找他的篓子容易得很。

安平清准这次收拾他就是从核对膘骑镇的战损入手,要求结算理赔金。无忌公前后向他租借了四千三百膘骑(其中有四千是安平王强租给他的),理赔标准沿用了最初租借第一批三百人时的约定,高得相当非常离谱,个人死亡理赔金要按二十年俸禄计。而且他们的俸禄是多少还是安平清准说了算。保守估计平均死一个,兵就要赔两三百贯的样子,军官更别提了,军马甲仗什么的另算,纯粹把无忌公当作了开提款机的。安平家耍无赖,无忌公就跟他们对着耍流氓,一向号称自己带兵打仗所向披靡,将士上下用心,刀枪不入,只有三个人运气不好坠马而死,统共只赔了六百多贯。鑫安山灾难发生后,这个牛皮再也吹不下去了,但无忌已经跑到了千里之外,安平王或总大将都没办法把手伸到天宫殿去捉他回来赔钱。既然现在无忌公急公好义地跑回来了虽然在是否急公好义这一点上还存在争议,但大家可以保留争议继续前进的,为了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就把该赔的钱算一算先罢。

安平清准为了收拾无忌公,连夜做了大量准备。同时在场的有膘骑镇的多名高级军官和粮草官,不但名录帐册详细齐全,甚至可以把租借给无忌的膘骑兵的名字背出来大半,哪怕是比算帐的功夫,野田敦来了也不是对手。无忌看着那一群人,心里止不住叫苦,申辩道:“鑫安山的确败得挺惨的,不过也没你们说那么严重。我带兵到鑫安山时早已不是全部主力了,分流了好多到别处去。说是全军覆灭,实际上影响不大。”

膘骑镇的副将叫张玉,三十一岁,跟傲思空一样是安平家世代家臣之后,天景十一年评定的三等神将。因安平清准多数时间履行的是总大将职责,膘骑镇的指挥操控实际上由他执行落实,乃是安平清准的第一心腹爱将。他闻言后对无忌公耍流氓到底的行径鄙视不已,撇了撇嘴说:“那究竟损失了多少,请无忌公给我们报个数吧。”

“你是在开玩笑吗?。无忌翻白眼道:“那么大的地震,我怎么能知道死伤多少,我拿着本子去登记?让被埋在下面的人给我报数?原本你们都说全军覆灭全军覆灭的。后来忽然又一口气钻出来几个膘骑洋枪队的,现在还在西凉给人家当洋枪教官。后来后来忽然又钻出了明辉这个不死小强!我把话摆在这里,再过一年半载的,还会有你们以为当时必死的人爬出来给你们看!”

张玉冷笑道:“无忌公,斗这些嘴皮子功夫毫无益处。膘骑终究是斯兰的兵,你就算是天宫殿的官员,也得讲这个道理,不需要的时候就物归原主,还不出来的就认栽。四千精锐膘骑的损失足以令天下震动,对我国是何等大事,岂能含含混混的不搞个明白?不必要的我们都先不说了,要扯责任也好,天宫殿的庇护也罢,都是下一步的事,你先把数字提供出来。”

“哪有四千?不可能无忌抗议道:“现在城外兵营都还有千把号人呢。”

张玉面不改色地说:“那些人我们立即可以去查,去登记,他们也不全是膘骑,还有无忌公你亲自调教出来的峰谷兵。那些容易做的事,只需要派几个人去做就走了,我们今天把你请到这里来,是想解决那些下级官员不能解决的事。无忌公,把数字如实报来吧。”

无忌偷眼向安平清准瞄了一下。总大将在上前一直没有说话,但脸色和眼神都是很有杀伤力的,活像无忌欠了他几百万贯。

不过如果按照理赔标准和尖际损失来计算,恐怕也的确有上百万

“那好吧,我算算,算算无忌装腔作势地掐起了指头:“这都是我们北国公司的军事机密,本来你们是不该知道的,所以你们也不要记录,我只是算算。”

“贺兰镇,派了五十个。”

“红绵哨,十人

“灵牙伽罗,五十人

张玉忍不住抗议道:“喂,你才说在西凉教授洋枪的只有几个。人”。

“没大没小的,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无忌狠狠地瞪了张玉工眼,把他瞪得坐了回去,然后扭头看了看安平清准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地说:“刚才说错了而已。现在算的才是对的。妈的,给你这一打岔全算错了,得重新来

“贺兰镇,五十个。”

“红绵哨,十人。”

“灵牙伽罗,五十人

“二线关,多少来着?好像是五个?”

张玉打岔道:“无忌公,你真想用心算的话,不妨拿纸笔记下来,免得又忘了

“乌鸦嘴,给你这一打岔又忘了!不过你说的好,拿纸笔来,我好好算算。你们不准偷看

“无忌公,你又不会写字,我们能看到什么。”张玉忍不住讥刺道:“只是画些圈圈叉叉的记号,我们反正也看不懂。”

不一会笔墨伺候上来,无忌又嫌弃毛笔不好用。但总大将府的连夜准备不是开玩笑的,对他的借机刁难早做了应对预案和物质准备,用言语挤兑住他后,很快又拿来了一支贺兰镇产的鹅毛硬笔,这下无忌无话可说,只得老老实实地做纸面演算。要是把他一个人关在屋里慢慢算,他还能借机打瞌睡磨洋工,算个。十天半月的,但如今是在安平清准以下的十几个人众目睽睽之下计算,再拖也拖不了多少时间。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计算,无忌公把笔一丢,说:“肚子饿了,吃了饭再说!”

好在他头天晚上就把天宫殿御封特派员平贼尉的架势提前摆了出来,抢占了身份地位方面的制高点,否则此时安平清准就是不下令,其他人也会把他拖到堂下去打板子了。

总大将府的人强忍着气,陪着挑三拣四的无忌公又吃了顿午饭。席间没有敬酒奉承一类的调调,甚至连说话的都没有,气氛极为冷漠。可无忌公是连鑫安山地震都亲自经历过的风尘奇男子,岂能与他们一般见识。如此尴尬的情景,又没有杯筋交错,他竟然还在早已停下来等待他的众人观望之下细嚼慢咽地吃了个。把小时。直到把桌上汤菜米饭都捡到无法再捡了,他才悻悻收手,说:“总算吃饱了,承蒙款统”

安平清准这才说了一句话:“无忌公客气了,请。”

在众人的围观中,无忌又装模作样算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再也写不出一个字了。把面前的纸笔一堆,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道:“算得差不多了。经过仔细记忆核算,我司共租借膘骑兵四千三百名,目前尚有三千八百五十人,前后作战及意外损失共计四百五十人。人太多了不好一一对账,我们拿个平均价来估吧。按一个人赔一百五十贯计,共应赔偿,六万,七千,五百贯。”

念最后的数字时,无忌把“六万”和“七千。念得极为低弱,倒是最后的“五百贯”中气十足,似乎用五百贯就可以打发了此事。张玉等人怒不可遏,摩拳擦掌地正跃跃欲试,安平清准开口了:“原来无忌公带兵横扫明郡,打到鑫安山时身边只有四五百人?果然是孤胆英雄出少年,名不虚传!”

无忌摸了摸后脑勺说:“天宫殿经常有人这么夸我,都是谬赞,总大将您就别提了。”

安平清准脸一板:“无忌公,玩笑开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本人如仅仅是总大将之职,即使有时间陪你慢慢玩,也没有充足的资格教你,但如今大王已将监国之职托付于我,我现在是以西郡执掌者的身份与你这个客卿神将在谈,绝对有资格对你的所作所为作出判断和处置!无论是你们折腾的那个北国公司也好,天宫殿的委任也罢,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本人从来都不感兴趣,不愿意再容许那些勾当再发生在西郡土地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弃客卿神将的身份,归化本郡,听奉王令,竭诚为本郡效力。只要表现得好,以往种种不端可以从轻论处,甚至暂缓发落。”

“这里有几个问题。”无忌插嘴道:“首先一个问题是,咱这天宫殿御封平贼尉的身份,归附安平家不太合适吧。

“合不合适,此时却轮不到你来说”安平清准干脆利落地里面回击:“平贼尉虽是实衔,但却不是长久性质的,只是一个临时指派的职务而已,“权制,这个词已经点得很清楚了。明郡现已剿平,天宫殿只要不给你继续任命什么,这个实衔自然便空泛下去了。当然,如果此时天宫殿再来给你撑腰则是另外一回事。不过,听说天宫殿时无忌公也是一肚子意见哪,呵呵。”

这一番话击中了无忌的痛处。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那个《臣平贼尉无忌奏二十一年六月按察斯兰地方事略》的实际效果如何,尽管那报告肯定不至于激怒天宫殿,但那些老爷们慢慢开起茶话会来讨论,可不知哪一年才拿得出意见来,最终得出的统一意见支持自己的可能性还一点都不高。而且现在安平清准堵在面前,就这两三天没消息,黄花菜可就凉了。他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你牛逼,不得了,三两句把天宫殿的敕令都贬得一钱不值了。这件事和你的原话,无忌自当如实上奏天宫殿。看看你这对天宫殿的敕令做的私下解释对与不对。”

安平清准岂能被他这番话就吓到,针锋相对地说:“请便,清准绝不阻拦。”

无忌见投机不成,脸色一变还价道:“归化的事也不是不能考虑。我这客卿神将如同无根浮萍,没有组织的日子也的确比较难过,早就心慕归化了。这样吧,你说说给我什么位置,我好认真考虑一下。如果是总大将的话,还是马马虎虎可以考虑的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为之侧目,均面不改色地心中惊呼此人竟能无耻至斯。安平清准微微一笑:“无忌公功高盖世,如果天宫殿支持,当个总大将又算得什很有意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立的那些功劳对天宫殿自有大用,但于本郡又有何好处?徒劳人力兵马。损耗无数,连大王都因而受伏重伤。你若能悬崖勒马,痛改前非,本人便给你个从零开始的机会

无忌依然纠缠着不放:“又不是抢你的位置。你现在已经是监国了,稍微等两天再挪挪,总大将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面色铁青,张玉立即跳起来按剑大喝:“无忌公,休得目无法纪,胡言乱语!张某不才,却也能为公家事拔三尺剑斩你之首!”

“切,瞧瞧你们这些人,什么素质,心理承受能力比在我手下混生活的差远了无忌悻悻然放弃了再扯下去的打算:“算了算了,归化的事先不谈了,你说说另外一条路。”

“另一个选择。”安平清准看了无忌一眼,拿起手边的一个帐册边看边说:“当日前后借你膘骑精兵四千三百二十五人有奇。根据各路消息分析,如今仅残余六百五十人左右。根据测算,按照当年约定的赔偿标准,你要拿出一百四十七万贯赔付家属。另行支付军马费八万贯,甲仗费四十五万贯,辐重费二十七万贯

“行了行了行了!”无忌赶紧制止了他:“用不着报那么细了,堂堂一郡监国搞成个卖菜的了,成何体统?行了,我相信你的人品,直接报个总数吧。”

安平清准合上了账箔:“三百五十三万贯。

无忌恨恨地瞪着他说:“要玩我也不带这样的,你不如叫我直接重建三、五个膘骑镇还给你得了。”

“从零开始草创建军,花钱如流水。无忌公未曾见过那等景象,我不怪你安平清准微微一晒:“结算清楚了这笔赔偿费,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本人绝不阻拦。”

无忌一挥手:“慢你这帐目算得忒夸张,我得到天宫殿去找几个金算盘过来,好好审审,算算

“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张玉在旁边帮腔道:“给你一周时间筹款,如果赔不出来,就穿了琵琶骨坐牢!你好歹天下闻名,值钱一点,坐一年抵一万罢。三百多年后也就出来了。”

无忌忍不住拍案而起:“喂,人的确是多死了点,可你们也忒狮子大开口了,纯粹把老子往死里整。俺无忌公可是天下知名人士,你敢在我头上动土,可得考虑清楚后果!”

安平清准平静地说:“如果每个少年人都如你那般借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胡作非为,赔了个底朝天却不必负责,这些道还有什么希望?我送你四个字:愿赌服输。只要认栽服输,好好做人,未必没有再爬起来成为人上之人的可能。为了给你一个机会,我才给了你这么两条路选择。要么干脆服输,归化本郡,踏踏实实从基层干起来,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争取应得的东西;要么就付出代价,能赔多少赔多少,赔不够的就坐牢来抵,一年一万,也不辱没了你的名声

无忌脸上阴晴不定,心中飞快计较着。安平清准这么快就跟自己摊牌了,可见原来积累的怨恨已经有多么深,再在这里混下去是不可能的,什么从基层做起不过是鬼话,要相信了可真是辱没自己的智商。但赔钱的确是不可能赔出那么多来,就是百分之一现在也拿不出来,否则城外的那些膘骑兵也不会至今还那么听话。穿琵琶骨坐牢?坐你妈的大西瓜啊!

为今之计,只有拖!一边拖着,一边再想办法打探天宫殿的情况、憔郡或看中郡的情况等等!无忌心里定了“拖”字诀,正准备开口索要几天考虑的时间,忽然一个小厮快步跑进来在张玉耳旁说了几句话。张玉连忙来到安平清准旁边嘀咕了好一阵,安平清准连连点头说:“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你马上去办”然后张玉便匆匆去了。

张玉走了,适才的话题却没接上,出现的冷场一时比较尴尬。无忌正想说什么时,安平清准开口了:“边境上来的消息,天宫殿的天使已经入境了。来得很快,估计天黑后就能到。”

下面的杂鱼们立即嘀咕了起来,嘈杂声四起。安平清准敛容道:“大王重伤未醒,本郡正值风雨飘摇之时,天宫殿遣使视察,是对本郡的极大关心。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手里的一切事务都立即停下来,听候张玉安排,准备迎接天使!”

众人得令,齐声答应后一哄而散。无忌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也去接驾?”

安平清准略显残忍地一笑:“那就用不着了,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身份。而且多次对天宫殿甚为无礼,天使此次前来携带的旨意还不知会如何叱责于你,要是在接驾会上唐突了天使如何使得?估计明天一早天使宣旨时会要你来的。处置你的事宜,天宫殿应有最新指示。你就回去好好反省吧,明天早点起来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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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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