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傅意浓拍摄饮料广告合作的女主角是一位崭露头角的新人,名字叫安娜,好记,是个中俄混血。
广告不难拍,一下午时间就搞定了,不过难搞定的是广告女主角。傅意浓不是第一次见安娜了,他能记得住这个混血小姑娘,不是因为对方的长相,而是对方的热情。
比如说现在。
“意浓哥,你待会有事吗?我想请你吃饭。”安娜穿着黄裙子,栗色的长卷发扎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新秀丽,再配上她精致的五官和嗲嗲的声音,对一般男性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杀器。
傅意浓轻勾起唇角,把安娜挽着他手臂上的手轻轻扯下,“我今晚有通告,抱歉。”说完,他往后退一步,意为保持安全距离,他不喜欢和旁人闹绯闻。上次上过一档节目,首次遇见安娜,对方就热情过度,导致各大媒体还拿了此事大作文章。
安娜眉心微蹙,刚准备说什么,阿裴就走过来帮傅意浓解围。
傅意浓刚坐上车就松了一口气,“今晚有通告吗?”
阿裴看他一眼,“我以为你知道。”
傅意浓本来准备眯一顿,听到这话撩起眼皮子看阿裴一眼,“咋了?”
“今日你需要去陪苏雅心打牌。”阿裴说。
傅意浓闻言,就立刻闭上了眼睛,“不去,那老妖婆都要五十了,还时不时喊我去凑热闹,我忙着呢。”
阿裴不置可否,果不其然一分钟不到傅意浓又出声了,“好吧,就当我为社区送温暖吧,去去去,哼。”
苏雅心其实才四十五,加上保养得很好,整个人看起来就三十来岁。她见到傅意浓就给对方胸口捶了一记,“是不是又私下骂我老巫婆了。”
傅意浓一笑,就露出脸上的两个梨涡,“哪能啊,我的苏姐姐。”
苏雅心明摆着不信,去看旁边的阿裴,阿裴不急不慢地说:“在路上说了五次老巫婆,七次老不要脸。”
傅意浓还没来得及指控阿裴,脸就被苏雅心拧住了。苏雅心赫红色的指甲在傅意浓的脸颊上留下浅浅的印迹,“你这没心肝的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欸欸,亲姐姐,别掐了。”傅意浓被迫弯下腰,他又长又浓睫毛往下搭,一双桃花眼十分幽怨,露出一副可怜相,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苏雅心面前装起可怜来,得心应手。
苏雅心冷哼了一声,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声音,“堂姐,你……”
那个声音里含着诧异。
傅意浓抬眼,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个青年,那青年戴着一副金丝眼睛,清俊的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苏雅心这才松开手,转过头对身后的青年说:“没事,送钱的家伙来了。”说完,她转头看着傅意浓,露出一个略为古怪的笑容,“意浓,这是我堂弟苏北,今年才二十六,器/大活/好,绝对适合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她说到后面,声音放得很轻。
傅意浓忍不住苦笑,他不喜欢来陪苏雅心打牌的原因,就是她借打牌的名义给他推荐各种男人,只不过她这次把自己的堂弟都拉过来了。
阿裴自然把苏雅心的话听清楚了,轻飘飘看了苏北一眼,然后也压低了声音,“鼻子那么挺,看来的确器/大活/好。”
傅意浓,“……”
阿裴又云淡风轻般补了一句,“就不知道你这一身老骨头受得了这种小年轻的活力不了?”
苏雅心笑,“年下不错,反正他躺着享受就行。”
傅意浓,“……”
四个人互相认识之后便坐在牌桌上开打了,基本上输钱的都是傅意浓,赢钱的自然是苏雅心。阿裴早就习惯,而苏北打了几圈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傅意浓基本上是放炮给苏雅心胡牌。
苏雅心端起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自摸了一张,她的指尖在那张麻将摸了一遍之后,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十三幺,胡了。”她把那张麻将放到面前,与其他麻将一起推倒,“来吧,给钱吧。”
傅意浓瞥了一眼,“牌运真好啊。”
苏北点了下头,“堂姐今日运气真不错。”
苏雅心笑,“这没什么,只要跟他打,我基本上都赢,自摸的运气也比平时好。”
傅意浓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时,他便说:“苏姐姐,你都赢了这么多回了,让我去趟洗手间成不?”
“成,哪有不成,去吧。”待傅意浓起身,苏雅心不急不慢补上一句,“苏北,你陪他去,他对这房子不熟。”
苏北愣了下,其实他也才来两次罢了,而且上次也只是在客厅坐了下就离开了。
傅意浓单手撑在麻将桌上,有点无可奈何地皱着眉,刚想说什么,就对上苏雅心的眼神。苏雅心画的又细又长的眉毛往上一挑,就露出几分凶相,而且眼神里过于直白的意思,让傅意浓只能改口,“恩,对,我的确需要苏先生为我带路。”
“叫什么苏先生,直接喊名字就行了,你们快去,我还继续赢钱呢。”
说是苏北带路,事实上是傅意浓走在前面,他双手插袋,走得有点漫不经心,待他发现苏北落后他两步时,停了下来,转身笑了下,“苏先生今日是不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苏北加快两步,两人便并排走了,“不是,我只是很惊讶堂姐和傅先生关系那么好。”
傅意浓点了下头,“她算得上是我的伯乐了,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还不知道呆在哪里呢。”进了洗手间,傅意浓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苏北,“你也要上洗手间吗?”
苏北白皙的脸上微红,转过身,“没有,我在外面等你吧。”
傅意浓微笑了一下,缓缓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许久之后,苏北才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傅意浓已经走出来了,“麻烦苏先生了,我们走吧。”
苏北看了对方一眼,他常年在国外读书,并不太了解国内的事情,更别说娱乐圈,但是身边这个男人,他却知道。一回国,大街上地铁里,这个男人的广告铺天盖地,电视里也经常放对方的剧。但是这些并不是他知道对方的真正原因,他还小的时候,他就听家族里的人说自己的堂姐苏雅心在外面包养的一个小白脸,而那个小白脸叫傅意浓。
他一直无法把名字与人挂钩,直到他看到一部电影,那部电影的男主角扮演者的名字就是傅意浓。
虽然那部电影已经年代久远,但是他却十分清晰地记得影片里对方的眼神,绝望、孤寂,就像深陷泥潭,却无法出来,污浊从脚底板开始慢慢覆盖而上,明明是在日光下的舞蹈,电影的男主人公却表演得像是在黑暗里进行的自杀仪式。
那时候他才十四岁,看完电影的那晚上他从男孩进化成了一个男人,他遗|精了。苏北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因为他与其他男孩不同,他是因为一个同性完成了自己身体内部的改造。苏北在后面的十二年里,交的都是女朋友,并没有男朋友,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同性恋,他偶尔也回忆起那个痛苦的早晨,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只是在遗|精的那天看了那部电影,并不是因为那部电影而遗|精的。
然而,当他真正遇见当年的那个傅意浓,一个不是活在荧屏上,而是活生生的真实的拥有自我的傅意浓,往事破壳般慢慢地清晰重现,苏北觉得事情演变似乎有点糟糕,也许这个叫傅意浓的男人还真是他的性|启蒙对象。
如果苏北这些烦恼让傅意浓知道,傅意浓大抵会嗤之以鼻,他从不在乎自己是谁的性|启蒙对象,也不管全世界有多少人在意|淫他,他在乎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
他方才去洗手间便是给他在乎的对象打电话,因为他在打麻将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
“工作狂:浓浓,抱歉了,那个旅行可能去不了,我这边拍摄出了点问题,我们下次去吧,一定!”
傅意浓打电话过去,在与陆临夏简单交涉之后,发现旅行真的再一次变成炮灰之后,他的心情立刻差了许多,他压低了声音对陆临夏说:“工作,工作,工作,你眼里只有你的工作,你什么时候能为了我放弃你工作一会?”
傅意浓说完之后,发现陆临夏那边异常的安静,他也沉默了,半会才说:“我知道了,你好好拍吧,我还想跟你一起大年初一看你拍的贺岁片呢。”
傅意浓挂完电话之后,内心在想,陆临夏不是不爱他,只是他们爱的并不相等罢了,不过没关系,这辈子那么长,总有一天会相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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