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祖先的故事
南峭被罚抄族规去了,南菁等人也被狠狠训了一顿,南颢虽不满,但并非太严重的事,他也不好插手。南峭得了提醒,此后不再参与原溪城政事,反正他原本也没兴趣。
据说族长和宗老们已经在来的路上,带着祖先的灵牌。恭请祖先迁祠堂本该是南峭的工作,皆因他跑来原溪城,只能由族长代劳。为此南峭又被十九叔训了一顿。为祖先迁祠堂是极郑重的事,需卜筮吉时,再恭请祖先移驾,南峭这巫祝不在,十九叔似乎不太信任宗老们的卜筮能力。
原溪城这边,南颢也开始了重修祠堂的行动。城中百废待兴,原本他从未打算拿钱来修祠堂,但十九叔这群人显然很看重祠堂,就当利益交换了,毕竟他们运来了他需要的粮食。
过了约半个月后,族长等人到了。他们并未大张旗鼓,南家寨藏在高氏封邑之内,若是被高氏知晓,只怕不日整个南家寨都会被当人质抓了,是以族长等人来得极为低调,看起来就是几个普通的猎人家庭。因各地混乱,被迫迁移的庶民很多,并不奇怪。
柏先生也跟着来了,在族人等人沐浴更衣时,他找到南颢,又让人召来南峭,三人一同在静室内跪坐着。柏先生双手置于膝前,郑重道:“按照我们的打算,今后南氏既以颢君子为首领,族长之位也当由颢君子担当,若颢君子不嫌我南家寨位卑,尽可使唤。”
南颢点头,道:“南家寨既是我宗族,我自当关照。”
他对族长之位没什么兴趣,但既然已经认了族人,自然还是掌握在手里比较好。
柏先生满意,又转向南峭,道:“峭儿乃南氏巫祝,掌宗祠,族规,定要辅助好颢君子。”言罢,他看向两人,面露欣慰:“我听说你二人相交莫逆,心中甚慰。峭儿自小在山中长大,不晓俗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颢君子海涵。”
南颢道:“我将颢儿视为亲兄弟,与他之间不需见外。”
柏先生颌首,继续道:“南氏今虽复起,但前途艰难,仍不可一日懈怠。颢君子可知,我南氏当年立足为何?”
南颢摇头,便听柏先生道:“我南氏有一位祖先,名南梓,曾得封邑关中秋邺。时年秋邺盗匪四起,民不潦生……”
“……!!”南峭瞪大眼。
南颢一开始还认真听,待柏先生说到“与父老约,法三章尔……”已知道是什么故事,不由转向南峭。见南峭以手遮脸,不由忍笑。
柏先生对约法三章的故事极为推祟,见南峭和南颢居然做鬼脸,不由沉下脸,厉声道:“峭儿,颢儿,你们是什么态度,给我坐正了!”
他一激动,连颢君子都不叫了。
两人忙坐正,恍惚有种在学校里的感觉。随后就被柏先生训了一大段话,见两人乖乖听了,柏先生才略微缓和,继续道:“还有一位祖先,名讳已不可考,他当时有三大力士,名曰公孙接,田开疆,古治之,此三人以勇力捕虎闻……”
这又说到了二桃杀三士。在柏先生看来,这两个祖先的故事都极为精典,一个描述了祖先如何建功立业,一个描述了祖先如何因昏庸而败坏家业,警醒意味十足,当刻在宗祠中供后代学习。
南颢既然现在是一地主君,自当警觉。特别是二桃杀三世的故事,他是一定要让南颢牢记在心的。
南峭羞得脸都红了。当时在南家寨就他自己,这些故事说了也就说了,如今还被柏先生拿出来教育南颢,他都不好意思旁听,忙道:“柏先生,我想起祠堂有事,要先去看看。”
柏先生点头让他离开,继续向南颢讲述某位祖先如何昏庸的任由谋臣害死了勇武的三位部下的事。末了柏先生还有些意犹未尽,虽然晏子在故事中扮演了反派,但太过耀眼,让人完全没法厌恶他,反而倍加推祟。
“若……若有一天,颢君子能得晏子这类谋臣,若真有三勇士对他不敬,颢君子还是……留谋臣,去勇士吧,晏子虽无勇武,但能以一敌百。”
想想自己又觉得矛盾,柏先生摇摇头:“罢了,原溪城是你的,如何管理全凭你意,我等只要尽心辅助就好。”
南颢恭恭敬敬的对柏先生行礼:“今后还要有劳先生。”
不提南峭的关系,从最初接解的南菁到十九叔再到柏先生,让南颢对南家寨人的好感与日俱增。
南峭离开静室后,便前往宗祠查探。郑氏的宗祠已被烧毁,但南氏并不打算在别人家宗祠上盖新房,是以选了郑氏的一个冷宫推翻后重建。按照巫祝的职责,这里以后也是南峭的居所。因此南颢建造得非常尽心,也让十九叔等人极为满意。
南峭到达时,族长,宗老,十九叔等人正围在兴建中的宗祠外观望。辗转百年,祖先的灵牌终于能离开那小小的泥土砖房,重回宏伟的祠堂中,南家寨所有人都对这祠堂充满了殷殷期望。
见南峭到来,族长唤过他,问:“柏先生在与颢君子谈话?他当先生久了,见人最爱说教,不知颢君子会不会厌烦。”
南峭帮南颢说话:“颢君子尊师重道,恭敬聆听,并无丝毫厌烦。”
十九叔接口:“放心吧族长,颢君子乃仁君,行事颇有先祖南梓之风,并非昏庸之辈。”
南峭:“……”约法三章的故事,连多年在外的族人们都知道了吗?
族长放下心,又对南峭道:“祖先灵牌就在我屋里,你去取回来好生供奉。”
南峭点头,唤来一名侍者带路,路上偶遇秦苛,南峭忙对他行礼。据说秦苛是最早跟随南颢的人,一路帮了他不少忙,是以南峭对他极为尊敬。秦苛也赶紧回礼,问:“我正打算去找峭君子。颢君子将兴建祠堂之事交由我管,不知峭君子对祠堂和寝宫有何要求?”
南峭想了想,道:“如今原溪城百废待兴,我希望不要铺张浪费,祠堂一切从简,不要漆金,庄重就好。至于我的寝宫,也一切从简,桌床齐备就行,不需摆饰。”
秦苛愣了愣,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是否太过朴素?颢君子说了,务必要让峭君子满意。”
南峭微笑:“如此我就很满意了,我会跟皓……颢君子说的,不必担心他怪责你。”
秦苛点头,笑望南峭离去的身影,目中意味不明。
他对南峭本身印象不错,但奈何南峭是个巫祝。他早年游历各地时,见过太多藏污纳垢的巫祝,轻的不过骗人钱财,重的谋财害命,是以见颢君子与南峭相交莫逆时,他就极为担心。南峭上次搞的祭祀虽然帮忙解决了谢氏,但也让秦苛对他更为警惕。
臣子最怕的就是君主听信巫者谗言迫害忠良,谁知现在谦虚恭谨的南峭,会不会有一天因得宠而成为佞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