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隐秘的爱

第二章 隐秘的爱

我们居住的城市叫做平城,取四季平安之意,城里有两条河,一条叫平安河,另一条叫新河。之所以叫新河,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因为它是一条新开凿的人工河。在开凿的时候,人们就老说新挖的那条河,说来说去就成了新河,后来政府在完工之后给起了一新名字,但是无人问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新河的树都是新栽的,还都是些不到半人高的苗,只有河畔的草在盛夏里长得疯狂。人们都爱去平安河散步乘凉,因为那边的树枝繁叶茂,集市也热闹,新河这边除了往来的车辆和一排排的烂尾楼之外,可以说是一片荒凉。但是阿飞喜欢这里,他曾经说过,“伟人是需要独处的,这样才能思考”。我丝毫不给面子的嘲讽他,“呵呵,我是空气吗?佳人在旁,谈何独处?”他笑了笑,又说:“还有一句话叫做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为之默默付出的女人,所以这是不矛盾的。”我的心跳有一点快要加速的感觉,但我尽力抑制住了,最后我说:“那我祝你以后可以有一堆为你默默付出的女人。”他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微笑,不置可否。

阿飞是除了我爸之外跟我最亲近的人,家离得近,人也走得近。在我妈妈离开的时候,在我爸爸一蹶不振的时候,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他轻易的就走进了我抗拒又虚弱的心。我在他家吃饭,甚至有时在他家过夜。我说我可以睡沙发,但他说一个女孩子家,那像什么样子。久而久之,他的床单上甚至沾上了我的大姨妈。

阿飞的妈妈姓周,周姨虽然已经快40岁了,但是看起来依然很有魅力,她的身上有一股上海女人特有的味道,就像南方湿润的水草。周姨对我特别好,给我买衣服,做好吃的,偶尔还给我零花钱。在这样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下,我竟然没有注意到阿飞的爸爸从未出现过。

有一天我问阿飞,他爸爸去哪儿了。阿飞沉默了良久,说:“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车祸。其实我还有个妹妹,车祸现场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我妈后来找了好几年,一直没有音讯,迫于无奈,只好放弃了。”我突然明白了周姨跟阿飞对我的这种好,他们觉得我也跟他们一样可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阿飞的家里。我的妈妈是因为我才离开的,我是凶手,是做坏事的人,而不是受害者,不需要来同情我,可怜我。这样的想法弥漫在我的整个青春。

老天是嫌我的命运还不够坎坷,人生还不够狗血吗?在夏天的尾巴上,旧账还没跟他算的徐平又缠上了我。走廊转角,斜阳余晖,徐平竟然说他喜欢我,真是辜负了这样的美景。徐大贱人的话怎么能够相信,他可是……还没想好形容词,他就塞给我一封信,然后红着脸跑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就打开了那封信。天知道我多么后悔打开了那封“陌生男人的来信”,我想这可能要改变我的一生,至少是眼前所能看见的一生。rela辣的太阳已经完全坠入地平线下,只剩下天际一圈一圈粉红色的云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教室,又是怎样呆坐到了晚上放学,被我抛在身后的阿飞心里又在想些什么。我的脑袋里咕嘟咕嘟的,像是一壶快要烧开的热水。

回到家,我拿出那封信又读了一次。

亲爱的毯子:

你好!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阿飞好吗?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是我很难受。我喜欢的人是阿飞,这不是开玩笑的。看到你跟阿飞走的那么近,我很嫉妒,所以才发生了上次的事情。希望你能原谅我。

本来想假装喜欢你,把你从他身边抢走。如果你看到这里,那么就说明我已经放弃了这个荒唐的计划。对不起,我又对你犯了一次错。

阿飞是喜欢你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这很让我伤心,但是为了爱人的幸福,我决定告诉你。

你喜欢阿飞吗?不论你的答案是yes?or?no,都不要伤害他好吗?他很善良,对你也那么好。

我知道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想了很久,如果我不能给他幸福,那么找到那个能给他幸福的人也是爱情吧!

你一定要保密哦!

平??亲笔

2007年6月22日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太多的情绪在我体内拥堵,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破碎的家庭,渺茫的未来,微小的感情,周遭势力的一切。我想要逃出去。徐平的信寥寥数语却成了我情感的出口,我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似的。

阿飞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我都不敢接,任由手机在我紧握的手心里振动。我不想说话,但是这种被牵挂,被担心,被需要的感觉真好。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妈妈穿着白色的裙子穿过层层花海找到我,她紧簇的眉头在看到我的刹那间舒展开来,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我埋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尽情吮吸着她发间的香味。突然天空乌云密布,一眨眼的功夫,花海就变成了乱岗!我不知该往哪去,天空下起了漂泊大雨,一寸寸侵蚀着我的肌肤……

醒来已经是早晨9点,我慌乱的穿好衣服冲到了学校,才猛然发现今天是周日。悻悻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正准备抬头看一眼路口的红绿灯,却眼前一黑,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我忙不迭的说着对不起,也没想要看清自己到底撞到了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嘿,你就这样走了?”我一回头就对上了阿飞浅笑着的眼神。“啊,是你啊!”我挤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然后转身摆了摆手,“我有事先回去了,有空了再聊啊!”趁着绿灯最后的几秒,我飞奔到了马路的另一边,他的那一句“喂!”迅速的被身后的车流淹没。

要是我也信鬼神的话,那天我就会坚定的去请大师给我除小人或者卖我个什么东西转转运也好。刚回到家,屁股还没挨到沙发,老爸就告诉我说不要乱跑,中午去周姨家吃饭。我问:“为什么呀?你什么时候跟她混熟了?”老爸放下手中的报纸,一板一眼的说:“你这孩子,跟长辈怎么说话的?再说了,我跟她认识,还不是因为你在学校不听老师的话。一大早上的就不见人影……算了算了不说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爸今天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儿不一样。我带着这样的疑虑趴到了软绵绵的床上,又瞬间仰头跳了起来:中午又要见到沈鹏飞了!我的脑袋瞬间炸开了锅,思考着各种逃脱的借口。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自从看了徐平的信之后,我已经在阿飞面前表现的很奇怪了,这次再找借口不去,他肯定会察觉到什么。

我硬着头皮跟老爸去了周姨家,本来以为少说话就能少漏出破绽,但谁知道两个大人比我还尴尬,一个劲儿的找话题,最后发现还是谈论孩子最有共鸣。我小时候那点糗事,被老爸悉数曝光了,虽然很不满,但是能听到阿飞小时候的趣事也值了!原本担心自己会表现的极不自然,谁知道聊到后来完全兴奋到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

周姨说虽然阿飞现在很懂事,但以前真的是个十足十的调皮孩子,有一次她劳累了一天才做好的泡菜,第二天一看全是黑乎乎的,后来阿飞才招认是他带了一众小伙伴把门口的煤灰给捧到了泡菜缸里。周姨问他为什么,他说看到大人都在放各种粉,他觉得煤灰放进去会更好,他还使劲儿的给搅匀了。听完这个故事,我差点喷了阿飞一脸的饭,本来想问问他那时候几岁了,以后可以嘲笑嘲笑他的智商,但在看到他脸上一条条的黑线之后,我还是识趣的打住了。

阿飞不高兴的说:“妈!怎么老提这个!”周姨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我家乖儿子不高兴了,好了好了,妈妈不说了啊!”阿飞瘪了瘪嘴,然后放下了碗筷,“陈叔叔,妈,我能跟陈妙出去玩会儿吗?”老爸看了一眼我,我以为他要征求我的意见,没想到他点了点头说:“好啊,但是早点回来。”又对周姨说:“小孩子跟大人在一起总觉得拘束,还是让他们自己出去玩吧!”“嗯,这样也好。阿飞,你要照顾好妙妙啊,去玩吧!”居然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就这样,我被阿飞拽着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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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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