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月殿凶烛
“你如此善良,连扑火的飞蛾都不肯伤害,那花儿对你来说,更会如命一样珍视。”
“是,娘娘。奴婢的确非常爱花。”昭漪轻道:“奴婢和花有缘。所以,进到宫来,就和我娘在花房里种花。奴婢有时犯了痴心的时候,常常还对着花儿说话呢。请娘娘不要见怪。”
吕后凤眸微然一细,道:“女人生得象花儿一样,太过美丽,自然会受到每个人的垂爱,任谁都要多看两眼,纳在身边受宠。但是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花终有萎败枯谢的一天。就如人老珠黄,漂亮的花,被风卷走的时刻,真是叫人凄凉感叹。因此,生得美的女人倒不如生得丑好。太娇嫩,容易被摧残。”
“娘娘圣明,”昭漪道:“奴婢也时常为此伤感。”
“我这宫里现下就有一位很和你一样惜花如命的人。平日里也不觉得怎样,只是近来越来越让本宫觉得不同寻常起来。听说她搜集各种奇花异草,平时沐浴时偷偷以花瓣整夜浸泡,想必期待皇上突然召幸也不是一朝一夕。更甚者在春季里对着满树的繁华许愿,说什么要做富贵的贵夫人。本宫本来不知,前日得知以后,也就下决心要成全她了。你进门时,可否看见月洞里那个站在杏花树下的神女吗?本宫从此就不让她做什么宫女了。好好地打扮着她,锦衣华服,得了空便站在那飞花下,落了一身的花。做着这样的美梦。说不定哪天陛下见她这样痴情,还真把她给临幸了呢!哼!”
说话间,昭漪早已听得惊心动魄。吕后咬牙切齿,冷森黯然的情态早已让昭漪不寒而栗。但是却又不敢说什么。又说了几句,吕后忽然咳嗽了一下,皱眉闭眼道:“怎么回事,才和你说了这么几句,就这样头晕了起来。好女儿,我还想今夜整宵和你畅谈呢。你去拿杯水来,我喝。”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昭漪忙答应,站起身子去端水。可是不知怎么,眼前却也头晕眼花起来。鼻中忽渗进一股刺烈的异香。一只飞蛾轻栩而至,身后袅绕一股轻烟。昭漪不禁大惊道:平日里我曾无数次拨火剔烛,何曾见过这般有余烟的飞蛾。哎呀不好,不好!我也这般头重脚轻,神智不清起来。莫不是中毒了吗?
于是极沉重间,看见桌上有一杯残水,便猛然挣起,拿起泼在脸上,方才清醒了些。走了几步,再去找水时,却无半滴。昭漪便急步向外奔走,纱漫垂地,昭漪叫了几声救命,快步疾走间,来到内殿门口。这时突然看见外面有一个人影闪了一闪,不由大喜,忙忙地扑去。口里仍然叫着:“救命!”两字,然而很快两腿一软,便什么都不知觉了。
黑暗中昭漪觉得自己又死了。
这次好象到了黑沉沉的地狱。黑色的无常鬼浓浊地向着她喷了一口黑气,同时,向她冷笑。这时,竟从不远处的杏花树下飘过来一个神仙样的少女,手里拿着把碎花,向无常狠狠砸过去。无常仓惶落逃,少女回身,又拿着另一把花向地上的晤漪俯身走来。转眼,昭漪再次昏了过去。
周身却是扑鼻的香气。
昭漪彻底清醒过来时,已是凌晨时分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围着一群御医。刘邦怒气冲冲似乎直闯进来,一群宫女太监鸦鸦跪倒了一大片。刘邦凛声问道:“这事儿怎么会这么蹊跷。既然没有上什么东西吃喝,却从哪里中的毒来!”
秋月在地下跪伏道:“陛下,昨夜是娘娘首次召见昭公主,奴婢……”
“什么!”刘邦大声道:“昭公主,昭公主是谁?”
“陛下,昭漪公主是原来戚妃娘娘跳折腰舞的。那日在隐王殿下的寿宴上,娘娘便认了她做公主。然后就从戚娘娘那里要了过来。娘娘喜爱,昨夜是娘娘首次召见昭公主。”秋月倒也答对如流。
“怎么会有这么巧,不认便也罢了,一认就会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看来这女孩是个不祥之物。快把她提上来我问。”刘邦显得十分不耐。
“陛下,昭公主现在和娘娘一样,也正处于昏迷之中。”
“赶快把那公主二字去掉。如若谁敢再让我听到,立时把舌头割了喂狗。”
“是,陛下。”众宫女惊惶不定。
刘邦又怒道:“此女万万留不得。这么不祥,若醒时,必要杖毙。”刚刚说到这里,只听外面一声:“陛下!”
原来沈凤仪到了。
“陛下。”沈凤仪手里抱着一截翠色的青竹,满脸是汗,道:“陛下,事不宜迟,容臣赶快用这竹汗救娘娘脱离险境。晚一刻,娘娘性命堪忧。”
“竹汗?”
“对。陛下。竹汗再加上昭公主头上的青丝少许,掺在一起熬出水来,定能解娘娘之毒。容臣救人,再来回禀。”
“快去解来。”刘邦忙命。
于是凤仪走进内室,这时昭漪已醒。凤仪却悄悄按住了说道:“快别起来,继续睡着,否则皇上会要了你的命。”昭漪点头,只好依言又闭上了眼睛。凤仪拿剪刀剪了昭漪头上几缕青丝出去,立即拿到药房亲自命人用大火顺开,竹汗与青丝融成一碗青水。
那时吕后仍然昏迷,脸色差不多已经铁青,但却尚存一口余气。众太医皆都束手无策。
凤仪将竹发水端起,命人扶着,用匙子撬起吕后牙关,强行喂下。然后揉搓翻转,不一时,吕后果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紫的恶血来。
刘邦吓了一跳。
资深的太医齐上,七手八脚,指挥着又用各种奇思妙法驱毒。不一刻,吕后面目红润,终于缓变。气息也逐渐转匀,果然便活转过来。
刘邦道:‘好了。”
凤仪见状,忙命人侍候着,自己方过来跪下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