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既然没有,光耀将军怎么直盯着我瞧?」她小心提出自己的疑虑,要不这一路上继续被这很怪异的眼神盯着,她准跳车。
龙泽恍然大笑了声,「晴儿,没事,光耀肯定又想起一人了,你与他认识的一位故人长得非常相像,这事你不是知道?」
李光耀尴尬地抓着头,「晴儿姑娘,抱歉、抱歉,在下失礼了,一看到你,在下就会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你脸上。」
「没事、没事,是我多心了。」原来人家又想起故人了,李玥晴吐了吐舌头。
要是龙泽知道,方才她心中的歪想,他那张迷倒众生的俊脸恐怕会当场皱成苦瓜。
龙泽与李光耀交换了个眼神后,龙泽开口,「晴儿,光耀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也许有些问题会涉及你的私事,可好?」
她点头,「行啊,我会知无不言的,我这人应该也没有什么秘密吧!」
李光耀神色显得紧张,看了看龙泽,又看看李玥晴,往衣服上抹了抹手心上的汗。
「晴儿姑娘,我打听过了,有个传言说……你……不是黎尚书的亲女儿……」
她耸耸肩,表情淡然,「这不是秘密,光耀将军也不必因为问我这问题而感到愧疚。」
看她这样泰然的模样,李光耀也就安心多了,开口之前还担心会伤到她,「我可以冒昧地请教,晴儿姑娘你的母亲闺名吗?」
「不知道,黎府没有记载,我也无法从大姊那里问出,我娘的名字在黎府是个禁忌。」李光耀该不会是跟她的娘是旧识吧?
听到李玥晴的回答,李光耀整个人突然蔫了,满脸失落。
一旁的龙泽连忙为他解释,「晴儿,其实光耀是在寻找他的妻子、女儿的。」
「啥,找他妻女,怎么会扯到我娘身上?」
李光耀有些尴尬地咳了声,「当年……我与水儿并未拜堂成亲,水儿与我是青梅竹马,我们住在邻近瑞阳县附近的一个小村,当年蛮邦来犯,朝廷紧急征兵,自愿从军,每户每丁可多得十两银子,我本是农家子弟,几年的欠收让家里早已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我只能入伍从军,帮忙争得一份口粮。」
「所以你丢下青梅竹马从军去,可是等你凯旋,你的青梅竹马已经另嫁他人!」
李光耀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与水儿两人在我入伍前一晚,我们瞒着家人在月老的作证下拜堂成亲……五年后我凯旋归来,从我娘嘴里得知,我从军后两个月,水儿就被她后娘逼着嫁给了城里一个大官,嫁过去不到五年人就病死,听说嫁入后不久就生了个女儿。」说着说着,鼻子一酸,从不轻易掉下的男儿泪也不禁夺眶而出。
「所以你认为那是你的孩子?」
「当时我只是沉迷在失去她的痛苦里,并未太过关心孩子……失去了水儿,我痛不欲生,再度回到战场。」李光耀摇头,「约莫又过了四年,大军凯旋回京,我已经是个副将,途经瑞阳县,在扎营之时遇到了以前的儿时同伴,他交给了我一封信,说是水儿在临终前托人写了封信转交给他,拜托他交给我的……信里告诉我,我有一个女儿,上头注明了女儿的名字、生辰还有身上的特征……」
「原来如此……加上我长得像尊夫人,所以光耀将军才会误认为我有可能是你的女儿,是吧……」李玥晴同情地看着不断拭泪的李光耀。「可是,既然你女儿的名字、八字,还有特征在信上注明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还会认为我是你女儿?」
龙泽将随身的帕子递给李光耀,拍拍李玥晴的肩膀,「剩下的我来说吧,再说下去,光耀的情绪可能又要控制不住。」
她点头。
「那封信交到光耀手中时,已经过了好些年,中间又不小心被水泼湿,许多字迹已经模糊难辨,唯一几个比较清楚的字便是他有女儿,还有女儿身上有个花的胎记,李夫人娘家的人早已经不知去向,没有人知道当年她继母将她嫁到哪里,光耀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有可能是被卖到哪几户大官当妾,而黎尚书便是其中一位。」
「原来如此啊……不过,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太多了,必须小心查证才是,免得认错了。」难怪他会这么认为,不过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她长得像他死去的老婆,就说她是他女儿,这怎么可能?
李光耀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深吸口大气,「这是日前我接到的消息,似乎有人在马宁村看到过水儿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已经派人去查问,我想应该很快会有消息发。」
李玥晴横了他一眼,暗忖,既然如此,大叔您看到我激动个什么啊……哭成这样,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人呢……
说着说着,李光耀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夸张,尴尬地扯着笑,「说起来也不好意思,明知这事就快要有结果,可我一看见晴儿姑娘就忍不住激动得眼睛一热……」
「没事,触景伤情咩,我能理解。」她瞄了眼外头熟识的街景,拉拉龙泽的衣袖,「一会儿你们别下马车了,我自己下去就成,每次都来上那一套我受不了,现在他要是知道光耀将军也在马车上,岂不是又要折腾半天?」
龙泽楞了下,随即摇头哑声失笑,宠溺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依你。」
马蹄踏在青石路上的达达声渐缓,一记长鸣声后,马车停在气派的黎府门前。
不等车夫为她开门,李玥晴朝龙泽挥挥手,「再见。」径自推开车门,跳下马车一溜烟地跑进黎府。
其实不是她要像逃难般的躲进黎府,而是她厌烦了黎敬白的那套虚伪作派,这两天龙泽送她回府,或是上黎府来找她商谈一些事情,黎敬白总是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跟后地讨好龙泽,也许是因为齐弈这尊大佛已经彻底与他决裂的关系,现在他只能好好拽住龙泽才成,否则他妄想成为皇亲国戚的美梦就会成为黄粱一梦。
她才正要弯进自己的院子,便见黎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翠绿笔直地走来,叫住她,「六小姐,老夫人有事请你过苍翠院一趟。」
「什么事情?」这老太婆一向很厌恶她的,今天怎么会主动找她?
「翠绿,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这丫鬟是刚从黎悦云那里调过去黎老夫人身边的,算跟她有些交情。
翠绿摇头,「回六小姐,翠绿不清楚,不过老爷还有两位姨娘及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都在苍翠院。」
「夫人跟大小姐不在?」
「夫人与大小姐上佛寺礼佛烧香去了,大约黄昏时才能回来。」
特地选在她们两人不在府里时叫她过去,肯定有鬼,她倒是想知道,这不消停的老太婆这会儿又想出什么艘主意了。
她中风病发时陷入昏迷,几名大夫束手无策,是黎悦云拉下脸面拜托她医治的,施了几次针,她人清醒了,可坐起身讲话,只剩下轻微的眼歪嘴斜、讲话吃力抖手抖脚的症状,这一阵子在院子里安分了许多,怎么现在伤好就又开始生事呢?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一走到苍翠院,别说院子里那群丫鬟、婆子死命地向她讨好问安,让她觉得有些意外,连苍翠院里也弥漫着一股很诡异的气氛。
一进到里面,便见到黎老夫人及黎敬白分坐高位,两位姨娘及几位姊姊分坐两旁,两位姨娘等几人不是被关进佛堂反省吗,怎么被放出来了?
看来是有人徇私护短,破坏规矩!瞧他们几人故意装出一脸严肃,嘴角却有隐不住的笑意,像是作奸犯科的分子刚达成好协议,如何分赃、如何把其中一名伙伴干掉那般,又开心又隐晦,想来是有阴谋。
她开门见山直接问,连问安都不想了,「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你,这就是你的教……」她这副目无尊长的德行,让黎老夫人又气不打一处来,本欲开口训斥她两声,就听到一旁儿子一阵沉咳的暗示,只好将那股怒气再压下。
「算……那边……坐……」
李玥晴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丫鬟随即为她送上茶点,鄙夷地瞄了眼黎老夫人那说话还不流利,病未痊愈,便急着拉拢儿子再度掌权的模样,这么贪恋欲/望,届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