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初因为心怀愧疚,年年前来为她庆生,却不知在何时竟将心也落到了这小丫头的身上。
原本他是打算就这么看护着小丫头长大,可是,林父竟然开始替她物色夫婿了,这才让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总不成自己千娇万宠护着长大的宝贝丫头,円后便宜了某个不知所谓的男人,那就真是悲剧了。
可是,林父看在他一表人才的分上,也只是答应他不再为林清波择婿,人选最终是不是他,还要等他的宝贝女儿自己决定。
这个结果对秋展风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占了先机。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惊雷。
秋展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已是乌云密布,天色暗沉如夜,闪电掠过长空,雷声由远而近。
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霎时天地之间一片水雾迷蒙。
秋展风楞了下,猛地站起身——阿波还没回来。
他一脚才跨出房门,却被从雨中疾奔而来的人扑了个满怀。
「阿波。」怀里的人果然被淋成了落汤鸡,雨水还顺着她的发梢衣角滴下。
「闪开,我要去换衣服。」
「哦。」秋展风识趣地让开,让她进屋。
然后,「砰」的一声,房门就被关上了。
秋展风忍不住摇了摇头,只好转身去看大雨。
雷雨天,外面凉爽,屋内就会显得闷热。
所以,林清波换好了衣物,便拉开了房门。
秋展风听到声响回头,就看到披着长发的小丫头俏生生的站在门门。
「怎么不擦擦头发?」
林清波撇了下嘴,「都被雨淋湿了,我去洗头。」
看着她拿了油伞往厨房去,秋展风转身进了屋。
可能是太过着急的缘故,她换下的湿衣随意堆在凳子上,秋展风扫了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林清波回屋的时候,秋展风已躺在炕上似乎睡着了。
她看到自己的那堆湿衣,脸不由红了,刚才走得太急忘了收拾,亵衣裤便大剌剌的堆在那里。
手摸摸发烫的脸颊,林清波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她现在才十岁,否则换成了个姑娘家身分,真是糗大了。
快手快脚地将小衣物塞到湿衣的最下面,然后拿到外面放到木盆里,打算等雨停了再去洗。
此时,躺在炕上闭着眼睛的秋展风缓缓勾起了唇线。
【第三章】
阳光彻底消失,黑暗笼罩了天地。
小店的柜台上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从微敞的店门透出,照亮了店前几尺之地。
「丫头,还在等呢?」
「婆婆!」林清波慌乱地从凳子上起身,「我没等。」
乔小娇了然一笑,「每年他都来给你过生日,今年到现在都没出现,你会担心也是正常的。」
被人说破,林清波也没再掩饰,「婆婆,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吧,不会出事。」
林清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婆婆,习惯真的不好,习惯了有个人每年这天送我礼物,突然不来了,我竟然还有些不适应了。」
乔小娇伸手摸摸她的头,慈祥地看着她道:「是呀,生命中习惯的一个人突然不见了,是会不适应的。」
林清波眼神闪了闪,「我去关门。」
乔小娇看着她动作熟练地阖上门板,轻轻唤了一声,「阿波。」
「婆婆?」
「今年你就十三岁了吧。」
「嚼,怎么了?」
「是个大姑娘了。」乔小娇有些感慨地说。
林清波在心里默默汗了一把,十三就算大姑娘了啊,下面是不是要说她能嫁人了?
「再过两年,等你及笄,就能嫁人了。」
果然!
「婆婆。」林清波装做羞涩的低头。
「好了,天不早了,早点儿睡吧。」
「嗯。」
林清波拿了油灯照路,两人相偕回了内院各自回房歇息。
只是,回到房间的林清波并没有立即睡觉。
她将油灯吹灭,便整个人盘腿坐在窗前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
今晚无星无月,黑得深沉。
婆婆他们说她已经出师了,也就是说她终于获得离开这里的资格了,但她却没有太大的喜悦,甚至也没有立时离去的冲动。
蓟州林府虽说是她的家,但她只在那里待了四年,然后就在这间面馆生活了近十年,以时间来论,她和公公婆婆的感情才更深厚。
可不管怎么样,她总该回去蓟州看一看这一世的生身之父,看看他老人家的近况,这也是为人子女该有的孝心。
习惯性地等着某人来给她过生日,想着顺便道个别,结果今年他竟然没来!
果然是世事难料啊。
林清波回头看了一眼炕柜,里面有她已经整理好的行李,不如就再等两天,看看某人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心里拿定了主意,林清波便脱衣睡下。
翌日,公孙明夫妇看到她依旧粗衣布裙的打扮,便知道这孩子暂时是不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一笑。
他们什么也没说,照旧开着店,做着生意。
只是客来客往,一连半个月过去却始终没见着往年早该出现的那个身影。
林清波终于死心,决定向师父师娘告辞回家探望父亲去。
结果,就在她向师父师娘禀明自己次日就要起程回家的当天夜里,意外又出现了。
睡至半夜,她突然腹痛如绞,痛得在炕上打滚,疼得冷汗涔涔。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挣扎着起身点灯,从炕柜中翻出一只包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棉布条。
虽然不知道癸水什么时候会来,但是她按女孩子正常年龄推算应该也就这几年了,所以早就做了准备,这样也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的。
等到她将自己收拾好不久,一股熟悉的热流就从双腿间流出,果然是癸水来了。
只是,她准备好了棉布,却没料到这一世初潮来时会这样的痛,简直疼死人了。
不行,必须喝点红糖水才行,这样疼下去的受不了啊。
林清波捂着小腹挣扎着下炕汲鞋,想出去帮自己煮碗红糖水喝。
此时窗外却突然传来响动,她扭头去看,一个白色身影俐落地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公子面貌如玉,行径却是实在有些让人不敢恭维。
「怎么了?」秋展风一进屋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跟前。
「肚疼。」
「吃坏肚子了?」
林清波摇头。
「怎么疼得冷汗都出来了?」秋展风在她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心中不由一紧,「不会是中毒了吧?」
「不是。」
也对,在人屠和鬼难缠的眼皮子底下谁能毒到他们的爱徒啊。
「你想去干什么?」
「煮红糖水。」
「红糖水?」秋展风有些茫然。
林清波满心的别扭,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告诉他道:「我来癸水了,痛经,喝点红糖水会好些。」
「我去吧。」
「你?」
「我去,这里的厨房我也熟,灶间不是一直有煨着热水吗?我替你冲泡。」
「那好吧,这是红糖。」
「你躺下,盖好被子,我去去就来。」
躺在炕上,林清波忍着腹间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恨死女人才会有的月经了。
秋展风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了碗红糖水回屋,扶着她坐起,将她半揽在怀中喂她喝。
这个时候,疼痛已经占去了林清波所有的精神,她根本顾不上去注意什么男女大防,只想早一点儿止住腹痛。
热水下肚,感觉有好一点点,但还是不够,「能帮我再灌个暖袋吗?」
「冷?」
「暖一暖,会好点。」
「暖袋在哪儿?」
「炕柜里。」
秋展风一打开炕柜就看到了那只行囊,不由微怔,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去拿里面的一只暖袋。
等到将暖袋焐在小腹上,林清波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好些了吧?」
林清波蓦然察觉到不妥,抬眼就看到某人正坐在炕头俯身看她,一时间迟来的尴尬羞赧都涌了上来。
这一世来初潮竟然让一个男人给撞了个正着,还让他去给自己煮红糖水、灌暖袋,这简直……
秋展风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松了门气,「好多了,刚才好冰。」
林清波不自在地别过脸,逃避地闭目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