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他不希望她对他有太多的期待,近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她都没有怨言,他自然以为这也是她想要的夫妻生活。

没想到今日看到她的笑容,竟那样轻易的推翻他之前理所当然的想法。

蓦地,他想起早些时候靳绮和他巡视堤坝时,对他说的话。

她说了许多关于慕容谧的事,暗示他要抛开过去,重新敞开心怀,不要亏待了有心人儿诸如此类的话。

靳绮所说的话,全触及他内心最不愿碰触的那块禁区。

看着他的娘子对着他露出毫无保留的笑容,他不由得想着,他真的还有再爱上一个人的能力吗?

她……值得吗?

靳韬边思索边走向厨房,完全没注意到慕容谧在他离开后,又不安分的偷偷溜下床。

他说等一会儿会进书房处理公务,即便可预料他大概又不会喝她为他泡的药茶,但她还是忍不住帮他泡了一杯。

这习惯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不做,她觉得别扭啊!

一泡完茶,她赶紧假装若无其事的再回到榻上坐着,等着他回来,却不知怎地,她挨着床柱便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靳韬没想到仅是动了念到厨房让厨娘帮他煮一碗姜汤、备午膳,却牵扯出一堆他所不知道的事。

厨房的奴才说,三王妃平时吃得极少,晚膳几乎不吃;粗使丫头也说,他的衣衫无论是洗、了、缝、补,全由三王妃一手揽下。

这样的答案,震得靳韬的心一阵混乱。

成亲后,两人一起用膳的机会不多,他只记得成亲后第一夜进房,她急着要让厨房备膳,他说他用过了,接着便进书房处理公务,没再理会她。

若依奴才的话来推敲,那晚她在等他吗?因为他吃过了饭,所以她索性不吃?若是如此,他不在殿内用膳时,她为何不吃?

天朝皇帝不是赐了六个陪嫁丫鬟给她?她再不会照顾自己,她的丫鬟们也会服侍她,不是吗?

倏地想起她说她把丫鬟们都送人了,到底为什么?而她又为什么搅下替他洗衣的粗活?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回房,一次问清楚时,靳雷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进入书房。

已经习惯二王兄鲁莽直率的性子,靳韬徐徐问道:「怎么了?」

「巫师观过天,说最迟半个月内必定会有连日飓风暴雨,你说,到底怎么办?」

靳韬知道靳雷所谓的怎么办,是指炸不炸堤这件事。

巫师在汛期时应王的要求每五日便观一次天,确定今年是否有连日飓风暴雨。

五天前巫师给了「或许」的结果,令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地步。

筑堤可防骤雨溢堤,但若是遇上飓风暴雨,堤必溃,一旦溃了堤,居住在河堤两岸的百姓便有性命之忧。

若是炸了堤,提早疏散百姓,飓风暴雨至,便可幸免于难。

但为难的是,若飓风暴雨未至,花了银两修筑的新堤一旦炸毁了,不但银两没了,疏散百姓却无事发生恐酿民怨。

靳韬沉下眼眉,表情坚毅,肃穆的回应,「这事我得再想想。」

「时间不多了。」靳雷性急,没有三王弟的耐性。

「动辄得咎,这关系到百姓的身家性命,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靳雷这急惊雷,遇上性子小心谨慎的三王弟靳韬,说上两句话,总是会有气血攻心、吐血而亡的错觉。

看见桌案上摆了杯茶,靳雷也不问,掀开杯盖,豪气的一口气饮尽。

靳韬看着兄长喝光他桌案上的茶,突然想到这阵子以来,好像他一进入书房,桌上便会摆上一杯茶,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去喝。

眼前这杯是搁多久了?他不禁心生疑惑。

蓦地,靳雷瞪大双眼,一脸震惊的指着他。

靳韬看见他那副模样,俨然是喝了馊茶的神情,无奈的出声自清,「二王兄不问自取,我想……」

靳雷打断他的话,「你这茶……是天朝药茶?」

「天朝药茶?」

瞧见三王弟露出困惑的神情,靳雷的粗指推了推他的肩膀,咧嘴笑问:

「难怪三王弟娶妻后神采飞扬、健步如飞,改明儿个也让弟妹爱屋及乌,分一点药茶给我房里的丫头,让我可以泡来壮壮身,成吗?」

靳韬一头雾水,看着兄长露出谄媚讨好的恶心表情。

兄长身形高壮,是三兄弟里最像父王的人,还需要壮什么身?

况且,慕容谧会有什么药茶?

眼看三王弟一副状况外的神态,靳雷不可思议的高呼,「你不记得了?上回与天朝朝廷联手除海怪那次,天朝皇帝曾经赐药茶给咱们喝过。听说天朝皇后是医女,她为皇帝丈夫配出了一千零八百种药茶,让皇帝在处理繁忙政务之余,能借着饮用药茶强健体魄、调养生息。」

顿时,靳韬的心猛然一促。

这阵子以来,他桌案上那杯茶都是她特地为他泡的药茶吧?

他连一次都没喝,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再思及在厨房得知的一切,他不由得重新审视他的娘子。

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对待他,却一句怨言也没对他说过?

难道就如同方才他问她是不是跌伤了,她却回说没事,待他见了她的伤口,才知道她的没事不代表真的没事,只是不让他担心?

靳韬敛着眉,脑子里塞满了娘子的一言一行,再忆起她即便伤口上了药,痛得难以忍受,却一声疼也没喊的隐忍,心不由得紧紧揪着。

他……是不是真的亏待了她?

【第五章】

靳韬送走了离开前还不断嘱咐他要大方分享药茶给他的二王兄,直接转回内寝,脚步才刚踏进屋里,便瞧见娘子倚着床柱睡着了。

他走近,垂眸看着她像花一样细致纯净的苍白丽颜,目光不由得痴柔。

她的父母肯定是碍于皇命难违,才舍得把这样柔弱的一朵娇花嫁来这么远的异国吧!

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嫁给他?

靳绮还说,她最近很努力的让太无极教她龙余国的语言,很努力的想要融入他的生活……

靳韬凝望着她,原本平静的心湖起了涟漪,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他的妻。

外面的雨还是不停的下着,甚至有愈来愈猛烈的趋势,通常这种状况,他应该前往城矶的堤坝监管巡查,却莫名其妙的杵在她的面前,怎么也无法移开脚步。

看着她靠在床柱上的脸儿因为熟睡而往前一滑,他迅速上前扶住她。

慕容谧惊醒,裹在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圆润滑腻的香肩。

「既然累了,怎么不躺在榻上歇息?」

靠在他的怀里,她连忙摇头,语气急促,「不累,我不累。」难得他回来用膳,她不想错过与他相处的时间。

知道了她的一些事,靳韬有些愧疚,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办法爱她,但至少能做到平等回应她的付出。

二王兄跟他谈完话,就先他一步去了堤坝,靳绮也还在坝上,他处理完公务,再陪她用个午膳,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打定了主意,他的薄唇微微一弯,替她拨了拨粘在颊边的细发,柔声说道:「放心,我不会那么快出门。」

当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往颈子滑去时,沁凉的肤触让他情难自禁的多摸了好几下。

慕容谧露出欢喜的笑容,却在触及他黑得发亮的灼烫双眼时,小脸染上羞赧的红晕。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极了洞房花烛夜那时。

她羞得微微垂下头,不敢看他,正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震耳欲聋。

慕容谧惊呼出声,直觉的伸出玉臂,攀抱住他强壮的颈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软玉温香抱满怀,靳韬整个人一僵,只感觉她将他抱得极紧,害怕的在他怀里轻颤。

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部,他安抚的说:「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听着他极为低沉醇和的音调,她觉得莫名的安心,渐渐的放松下来,随即惊觉原本披覆在身上的锦被早已滑落。

赤裸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柔嫩的肌肤隔着他身上轻薄的衣袍,可以感觉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她的心跳随着他的逐渐加快,抬起头,望进他灼亮的黑眸里,他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少了些许疏离清冷,她情难自禁,主动吻上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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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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