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时候

那夜，她梦中的情景就是这样的，叶陌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也像这样，口鼻上带着氧气罩，手背上插着吊水。

梦中。出现了一个叶慕寒，一个叶陌，可最终，他们都消失了，全都扔下她不见了。

她紧紧的抓着床上男人冰凉的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眸，哽咽着声音开口：“叶陌，你一定要醒过来，求你了……”

叶慕雪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那一幕，心中哀痛。其实，唐思瑜还是喜欢叶陌的，不是吗？

沈离走过来，从后面搂着她，低声安慰道：“慕雪，别担心。你哥不会有事的，他平时那么健壮。”

其实说实在的，他真不太会安慰人，说来说都那么一句。

“他没你那么健壮。”叶慕雪闷闷的说道，“要是你，你中枪了肯定不会有事，毕竟那都是家常便饭了。可是我哥不一样，他跟你们又不是一类人。”

沈离的脸色黑了黑，沉声道：“所以，要是换做我中枪了，你压根就不会担心？”

“你中枪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何必去担心折磨自己呢。”叶慕雪淡淡的说道，连看都不看他，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昏迷不醒的叶陌身上。

沈离眸色冷了冷，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暗暗收紧。刚来见她时的喜悦和激动顿时被她这淡漠的三言两语打击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他发觉这女人真特么的无情。可是她对她家人又那么在乎。还有，她对那个男人也很在乎。也许，她只是不在乎他罢了，所以不管说什么，从来都不会在乎他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生气等，因为他的情绪，甚至是他的生死，她都丝毫的不在乎。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眸色咻的黯了黯，心口闷得难受。

叶慕雪皱了皱眉，腰间的力度勒得她有些疼。她抬手去拨搂在她腰间的那双大手，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那双手。背后那人咻的就松开了她。

她一愣，诧异的转过身，只见那个男人正背对着他往大厅里走，那模样像是要出门。

她怔怔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会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和萧条。

下意识的，她抬脚追了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

沈离浑身一震，脚步顿了顿，转眸看着她，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欣喜和激动。

叶慕雪看着他眸中的神采，诧诧的道：“那个，你要出去是吧。正好，买点食物回来吧。”

“你……”沈离俊脸一黑，瞪着她咬牙切齿。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是来挽留他，哪晓得竟然是让他出去买吃的。

叶慕雪松开他的手，指着病房，垂眸诧诧的道：“那个唐思瑜，她怀孕了，饿不得，你去买点吃的回来吧，再说了，你不饿么？从昨天下飞机到现在不是什么都还没吃么？”

“我不饿。”沈离低哼，似是在咬牙切齿。

“可我饿了啊，从我哥出事以来，我就没吃过东西了。”

沈离眸色一沉，冲着她低吼：“那你继续饿着吧。”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了大门。

叶慕雪凉凉的瞅着他冷酷的背影，心中愤愤的低哼：耍脾气，行啊，有本事以后别来见我。

唐思瑜一直都待在病房里陪着叶陌，叶慕雪也没去打扰她。只在外面走廊里的长椅上坐着，心里头有些难受。

但愿她哥不要有事才好，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了。对她而言，曲向红和叶陌都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她真的不希望曲向红变得那般的偏执，而她哥又如此的痛苦，甚至性命堪忧。

如果可以，她多想回到小时候，有哥哥疼，有父母爱，那时候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小公主，无忧无虑，多好。

*****

唐思瑜轻轻的抚着叶陌的额头，纤细的指尖划过他的眉，他浓密的睫毛，心揪得发疼。

医生说，要在他的耳边说说他们过去的事情。于是，她握着他的手，强打起精神，给他一样一样的回忆着七年前属于他们的记忆和美好。

“叶慕寒，记不记得七年前，我有一次被唐雪丽陷害，然后遭了我爸的打，后来我躲在学校楼顶上哭泣被你看到了，我跟你诉说我的委屈和对我爸的不满，然后你泼我冷水，还很淡漠的说哭泣只会让人觉得懦弱，还说像我这样娇生惯养，嚣张跋扈的人哭泣更是让人觉得做作。你知道吗？我当时心里好气，恨不得扁你一顿，可是没想到……”她说着，抬起叶陌的手贴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看着他轻轻的笑道，“没想到，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很奇怪吧。那次，我说过再也不会在你的面前哭泣，七年前虽然办到了，然而七年后却老是在你的面前哭，你一定会觉得我很懦弱吧。”

床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紧闭双眸的模样看起来是那本的安详。

唐思瑜抑制住心中的悲痛，呼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继续讲着以前发生的事情。

“叶慕寒，我还记得有一次你生病了，说不敢回家，于是在外面开了一个房间，硬是拉着我去照顾你。那时候我知道你喜欢韩雅馨，所以好心的说要把韩雅馨拉来照顾你，可是你当时竟然很生气的冲着我吼，还说什么把病传染给韩雅馨了怎么办？叶慕寒，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说那样的话真的让我好难过，你怕把病传给了韩雅馨，难道就不怕传染给我么，还是，你那时根本就不在乎我。”

“晚上，你抱着我睡觉，身上都是暖烘烘的，你当时覆在我的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快忍不住了，当时我不明白，还以为你要上洗手间，正准备爬起来扶你去洗手间，可是你却忽然低吼让我不要乱动，那时候你身上的热度烫得让我心慌，本以为你发烧了，现在想来当初的思想真是单纯啊，那时候，你应该是很想要我吧。”

“叶慕寒，那时候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学生，你老是带着我翘课，甚至是逼着我翻院墙，说什么去给韩雅馨挑礼物，有时候看到啥新鲜的吃的，还要我先试吃再给韩雅馨买，叶慕寒，那时候你的眼里心里都是韩雅馨，我在你的眼前晃，你可曾真正的看到过。虽然一切都是为了韩雅馨，但是我那时候竟然很喜欢跟着你鬼混，你说我那时候是不是很贱。”

唐思瑜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笑了笑，又说道：“那时候你虽然老是气我，损我，忽悠我……可是现在想来，心里还是挺暖的。”

“叶慕寒，等你好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生活好不好。没有韩雅馨在我们中间，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来，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笑道，“不对，不止你和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叶慕寒，其实这个孩子是你的……”

叶慕雪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唐思瑜讲的那些事，眼睛骤然有些湿润和模糊。

难怪她哥哥怎么也忘不了这个女人，原来他们之间有着那么多回忆和过去，虽然听起来不甚浪漫和美好，可是却也很温馨实在。

沈离走进大门的时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全都是吃的。

他恨恨的瞪着病房门口的那抹纤瘦的身影，足足瞪了好几秒，才踏着郁闷的步子朝着她走去。

他沈离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何曾在一个女人面前这般的窝火。气死他了，可是却无处发泄，只能憋心里了。

走到叶慕雪的背后，听到她在吸鼻子，原本打算恶言恶语的，说出的话却忽然又变成了浑厚低沉的嗓音。

“慕雪，你要吃什么，我饭啊，粥啊，汤啊全都买了，还买了零食。”

听到沈离的声音，叶慕雪慌忙擦了擦眼角，转身看着他，闷闷的道：“你不是走了么？”

“你在这我又怎么会走。”说着，拉她到长椅上坐下，看着她沉声道，“慕雪，以后别对我那么淡漠了好不好，心里难受得紧。”

“我就这淡漠的性子，能有什么办法。”叶慕雪闷闷的哼道，伸手去扒看他买的食物。

沈离眸色一暗：“你对你哥和你妈妈就不是这样。”

“他们是我至亲的人，你跟他们能比吗？”叶慕雪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

沈离听罢，心里更加堵了，还有谁比她说的话还要伤人么？喜欢上她还真是活受罪。

叶慕雪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只挑了清粥和几样开胃的小菜，然后站起身。

沈离却忽然一把拽住她，沉沉的看着她：“那那个男人呢，你对他就不像对我这般的冷漠。”

叶慕雪眸色一沉，有些不耐和愤怒的看着他：“沈离，别忘了，当初是你强|暴了我，你还能奢望我能给你什么感情吗？”

沈离听罢，拽着她的大手瞬间收紧，俊逸的脸阴沉得都可以滴出水来。

叶慕雪沉沉的看着他，良久，脑海中晃过他们无数次缠绵的画面，又想起他这两天的陪伴，心脏某一处忽然塌陷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看着他低声开口：“阿离，我习惯了用这种态度对你，也许有时候对你说的话很冷漠很无情，但是，我已经习惯了那样，并不代表我依旧像以前那般讨厌你，明白吗？”

沈离始终垂着眸，紧抿着唇不说话，大手依旧紧拽着她的衣角。

叶慕雪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拨开他的手，转身往病房里走。

其实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对沈离是什么感情了。一开始，她是恨沈离的，那是毫无疑问的，毕竟，那个男人强暴了她，毁了她的幸福。

可是后来，沈离有一次为了她而身负重伤，再加上无数次的缠绵，她真的已经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喜欢上他。

说来，她还真是有些可悲，竟然无数次主动的跟一个强|暴过自己的男人上床，或许，她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疼爱，又或许，她已经对最早的那份恋情早已绝望，以至于变成了现在的自暴自弃。

唐思瑜坐在病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叶陌不停的说着以前的事情，时哭时笑的模样看得叶慕雪心里一阵难受。

她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她低声开口：“你吃点东西吧，还是热的。”

“谢谢，我不想吃。”唐思瑜说完，捧着叶陌的手贴在脸颊上，闭着眼睛的模样有些哀伤。

叶慕雪抿了抿唇，沉声道：“你现在怀了孩子，你的身体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身体了，就算你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

叶慕雪说完，唐思瑜没有半点反应。

她皱了皱眉，语气变得僵硬了许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哥的吧。”

唐思瑜的身子微微的颤了颤，只听她又说道：“就因为这个孩子是我哥的，而不是方子翌的，所以你就如此的不把他当一回事，如此的虐待他，自己不想吃也不给他吃是吧？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哥的孩子？”

“不是的……”唐思瑜急促的低喊了一声，“我很爱这个孩子，我没有虐待他，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我都会很疼他。”

“哼，都不给他吃饱，还叫疼他？”叶慕雪冷冷的讽笑了一声。

唐思瑜抬眸看着她，半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粥和小菜，低声开口：“你哥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又很轻，似乎风一吹就能散。其中含着一抹惊恐和不安。

叶慕雪知道，她这样问她，只不过想让自己那颗惊恐不安的心安定下来而已。

她看着她，坚定的点了点头：“嗯，我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转身往病房外面走，只是她走出病房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长椅上正坐着曲向红，旁边放着沈离刚刚买的那些食物，却不见沈离的身影。

她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沈离背对着她站在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窗，他似乎在看窗外的景致，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

她垂眸，朝着他走去，曲向红忽然喊了一声：“小雪，过来。”

叶慕雪一怔，看向她：“什么事？”

“过来陪妈坐坐。”曲向红说着，手在旁边的位置上拍了拍。

叶慕雪抿唇，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

“小雪，你哥明早要是醒不过来，那就是没救了是吧？”曲向红问得平静，但是谁都知道她的心里藏着一股嫉妒的恐慌和无助。

叶慕雪没说多余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曲向红沉默，良久，又开口，视线落在病房的门口：“你确定那个女人会叫醒你哥么？”

“不确定。”叶慕雪回答得干脆，半响，又说道，“试试总归是好的，毕竟，哥爱她爱到了极致，爱到了生不如死。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令他放心不下的人是谁，那便也只有她了。”

曲向红垂眸，没有再说话。

叶慕雪定定的看着她苍白又染着浓浓悲哀的侧脸，沉声问：“妈，如果哥这次侥幸活了下来，你还要阻挠他们相爱吗？”

曲向红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叶慕雪等了一会也没有再问下去。

哥哥的爱很深沉，也很刻骨铭心；可是妈妈的恨也是深入骨髓的，不管让谁放弃自己执着的东西，那都比登天还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天色就黯了下来。

曲向红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就上楼了，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甚至在盘算什么。

唐思瑜依旧在叶陌的耳边回忆着以前的往事，或美好的，或伤感的，事无巨细的全部都讲给叶陌听，累了就趴在他的旁边睡一下。

而沈离则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在走廊尽头吸烟，也不知道吸了多少根，远远的，叶慕雪看到他脚边落了很多烟头。她皱了皱眉，起身朝着他走去。

“沈离，别抽了，走廊里被你弄得全是烟味，怪呛人的。”

沈离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他掐灭手中的烟头，然后转身就走，几乎看都没看她一眼。

叶慕雪一愣，下意识的问：“你要去哪？”

“买菜。”沈离简单的回了两个字，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有些呆愣的她，“要是我不想着买菜做饭，你们是不是都打算就这么饿着？”

“我……”

还不待她的话说出口，他又开口低哼，“叶陌的情况是不太好，你们担心他而没有胃口那也很正常，但是这样什么也不吃，饿得面黄肌瘦他就能醒过来么？到时候他真的醒了，你们又饿得怏怏的，那谁还来照顾他。”

“我没说……”

她的话才说了三个字，沈离瞬间又打断了她：“都说女人细心，其实大错特错，女人最不懂得照顾自己。”

说完，转身就走，步伐有些快，背影带着一抹莫名的怒气。

叶慕雪怔怔的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半响，心里缓缓划过一抹暖流。

其实，这男人算是细心的吧。

*****

不一会沈离便买了很多菜回来，大多是她喜欢吃的。这医院是萧震天手下私有的，外观像普通的别墅，但是除了一楼有病房之外，二楼和三楼基本上都是客房。一楼大厅的旁边还有个厨房，平时这些医生也都在那厨房里做饭，睡就睡在二楼和三楼。

若是萧震天的手下有受伤的，一般都会就近的送到这样的私人医院里来。

沈离买菜回来后，自动自发的跑到厨房里做饭。叶慕雪这回可是眼睛都给瞪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握枪杆子，在敌人面前霸气十足，心狠手辣的男人竟然还能下得了厨房。

她在厨房门口怔怔的看着那个男人熟练的挑菜、洗菜、下锅、翻炒、出锅……那动作简直一气呵成，熟练得很。

沈离见她在厨房门口站了良久，终是忍不住吼了一声：“没见过炒菜啊，看什么看。”

“看过啊，只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开火做饭。”叶慕雪淡淡的说着，声音里含着一股让人很不爽的意思，像是讽刺。怎么滴，他这样的人怎么滴，谁规定他这样的人就不能下厨了。

刚想冲那个女人吼几句，哪晓得那个女人丢下那句后转身就走了。他气得愤愤的将锅往灶上一搁，恰巧被进来拿冰箱里的面包的女医生给看到了。女医生看着他那张愤怒的俊脸，弱弱的说了一句：“轻点搁，那锅可是刚换的新的。”

“怎么，搁破了又怎么样，你怕我赔不起啊。”说完，又往灶台上重重的搁了一下。

那女医生顿时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拿了面包牛奶就往外跑，心想混黑道的就是混黑道的，整个气场都不一样。

老远就听到沈离的吼声，叶慕雪无语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暗下了一个结论：沈离那男人其实挺幼稚的。

沈离做好晚饭后，叶慕雪送了一碗上去给曲向红吃。然后又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夹了些开胃菜给唐思瑜送去。

唐思瑜本来没胃口，但是想起叶慕雪中午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还是接过那碗饭菜，硬逼着自己吃了下去。

叶慕雪说得对，就算她不想吃，也不能饿着她的孩子，那是她和叶陌的孩子啊。

饭桌上，叶慕雪尝了几样菜，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怎样，竟然会觉得很好吃。但是她没表现出现，免得那男人太骄傲。

她皱着眉头在这个菜盘里挑挑，然后又在那个菜盘里挑挑，其模样甚是嫌弃。

沈离死死的瞪着她，一张俊脸都要阴得掐出水来了。

“我做的饭菜不好吃么？”他本不想搭理她的，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

叶慕雪嚼着嘴里的红烧肉，淡淡的道：“一般般吧，但是比起我哥的厨艺来说，还是差了点。”

沈离脸色一黑，将菜盘全都移到自己的面前。叶慕雪双眸一瞪：“干嘛。”

“不给你吃了，你就等着你哥好起来做给你吃吧。”沈离凉凉的哼了一句，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叶慕雪怒了，没吃的时候，她还觉得不是很饿，也觉得没什么胃口，可这一旦吃了，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挺饿的，也挺想吃的。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良久，闷闷的道：“我饿了。”

沈离瞥了她一眼，也不管她是真饿还是故意说饿，总之还是不忍心了，将那些菜盘又推到了她的面前。

叶慕雪笑了笑，捡起筷子又开始吃了起来。

沈离怔怔的看着她，那算是她这两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吧，这满屋子里都是压抑悲伤的气氛，只因病房里的那人被很多人牵挂着。以巨夹扛。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他日，若是自己到了这般命悬一线的境地，可会有人如此的牵挂。

******

唐思瑜在病房里守了一整夜，叶慕雪和沈离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守着，还有几个医生在旁边的长椅上守着。

叶慕雪到半夜的时候，实在扛不住了，枕着沈离的腿睡了过去。自她哥哥出事以来，她就没怎么睡过好觉了。

“叶慕寒，天都快亮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唐思瑜亲吻着他的手背，低沉沙哑的嗓音含着一抹浓浓的哀伤和祈求。

可无论她说了多少，或是说了什么，病床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半点要清醒的迹象。他就好像只剩那口气了，只剩下一口气在那悬着。

害怕黎明的到来，可是今日的黎明似乎比往日要来得快。天边渐渐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唐思瑜彻底的慌乱起来，紧抓着他的手，浑身颤抖的嘶喊：“叶慕寒，你不可以死，你七年前在我怀了你的孩子时就扔下了我一次，难道这一次，你还要扔下我么？”

唐思瑜的哭喊声瞬间惊动了所有人，叶慕雪第一个被惊醒，慌忙爬起来，疯了一般的往病房里跑。

曲向红正从楼上走下来，看着那一幕，竟然没有勇气往那间病房里走。

叶慕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一阵阵收紧，含着浓浓的悲痛和恐惧，难道哥哥真的……

沈离从背后抱紧她，沉声开口：“慕雪，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叶慕寒，你醒醒啊，我求求你，你醒醒啊……”唐思瑜摇晃着叶陌的肩，哭得绝望悲痛。

有医生想上去阻止她，被叶慕雪拦了下来。

叶慕雪静静的看着唐思瑜如发了疯一般的呼唤叶陌，心头哀痛，谁说唐思瑜不爱叶陌的，其实她很爱很爱，连她都能感受得出来。

她垂了垂眸，有些无力的靠在叶陌的怀里，反正已经这个时候了，兴许唐思瑜这个疯狂的举动能唤醒哥哥也说不定。

只是，这终究不过是她心里的一种奢望和祈求罢了。

“叶慕寒……”唐思瑜似乎喊累了，声音低了下来，透着一股子绝望和哀伤。将脸贴在他的额头上，手与他十指相握，悲戚的低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醒来。”

顿了良久，终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哀伤的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瞬间滑落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眼睑上，他的睫毛上，甚至沿着眼逢滴到了眼睛里……

顿了很久很久，她如呓语般的低喃：“叶慕寒，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马上带着孩子去找你。”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