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孔莫嘴角抽了抽,微扬下巴一副高高在上道:「我和江淋的关系,岂是你能比的。」
徐珲达一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孔公子以后切莫再说这样模棱两口的话,若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我下,怕江姑娘的声誉就要受此连累了。」
孔莫这下眼都要抽了,这个死徐珲达,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天天提着不同的吃食上门探望,那小心伺候的模样,哪有修道之人的仙风道骨。现在还义正言辞的教训自己,哼,有谁比他更了解那丫头吗?那丫头要是在乎声誉,也不会和自己亲吻了。哼哼……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可惜人家丫头稀罕的可是自己。这个时候,孔莫完全忘记了,江淋曾说没想过要嫁给他的话。
在听到江淋受伤昏迷的时候,他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害怕自己又要一个人了。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在那丫头亲口说出穿越身份的时候,他是狂喜的,就像那种在孤岛上,你等啊等啊等啊,在自己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海面上飘来一艘帆船,那种激动,那种获救的狂喜。只是狂喜后他就想起自己的剽窃卖弄的事情,有一种做小偷被抓的难堪。怕看到她眼里的讥笑,怕她口里说出的揶揄,所以才会恼羞成怒的赶她下车,之后也不准府里的人提起。
可是当你在孤岛上,明明欣喜看着船离你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船头一转要往别处开,那种惊慌,那种恐惧,比你刚来岛上的害怕,还要沉重十倍,千倍。那是一种从有到无的希望破灭。
「江淋的名声就不用你这外人操心,你这吃食,我就受累点替你拿进去吧。徐少爷是要修道成仙的,这种俗事礼节还是少做为好,以免阻了你修道之路。」说着孔莫就伸手去拿徐珲达的食盒。
只见徐珲达轻轻一避,还在门口的身子瞬间到了门内,抬高手上的食盒冲着孔莫得意的扬了扬:「孔公子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就如孔公子的话,在下修道不修道也用不着旁人操心。江姑娘即因在下受伤,就是让在下照顾江姑娘一辈子,也是应当。」
孔莫眼里闪出寒意,恨不得把徐徐珲达的后背射出个窟窿,看着他要在自己身边掠过,忽地伸出腿来在那人脚下使了绊子。
徐珲达不想他来这一招,冷不防被绊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再看孔莫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孔夫人关上账本,扶着丫鬟的手来到堂间,堂中站着两个打扮俏丽模样的女子,见夫人出来,齐齐上前跪拜行礼。
孔夫人坐定后微微抬了下手:「听丫鬟说,你们有事要禀报我,可是府里有啥短了缺了你们?」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穿粉绸对衿襦裙的女子开口道:「回夫人,管事们没短缺了奴婢,是……是……」
孔夫人微微抬了下眼皮道:「是什么?」
一旁着浅蓝半袖的女子抬起头俏生生道:「回夫人,是少爷,少爷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进我们奴婢们的屋子。」说完脸色羞红的低了下去。
孔夫人闻言,淡淡的撅了下眉头,问道:「少爷可有宿在外面?」
粉衣女子扬了下头又低下去回道:「回夫人,少爷最近一直住在自己屋里,也没有去……去那种地方。」
这下子孔夫人有些不淡定了,眉头拧了拧。若平常人家妻妾多,不说半个多月就是半年不进通房的房间也是正常。只是莫儿总共也就两个通房,还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招她们伺候,难不成身体有了什么毛病?
「张嬷嬷你去把安子给我找来,我要问问莫儿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孔夫人看着穿着花色薄袄子的张嬷嬷应声领命出去,转头看向地上的两个通房问道:「少爷除了这个外,可还有别的异常?」
粉衣女子看向眼蓝衣女子,蓝衣女子开口道:「回夫人,少爷曾有天喝醉回来,第二天杨世子来过之后,少爷发了顿脾气,之后便不再进我们屋子。前几天又发了顿脾气,还把以前的诗词都烧了,嘴里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孔夫人一脸惊愕,轻搭扶手的手指猛的一抓,不敢相信的重复一边:「烧了?那些可都是旷世之作,他怎么舍得给烧了?」
红衣女子顺势接道,一脸惋惜道:「当时奴婢看到那些扔进火盆里的诗词,想也没想的就伸手去捞,可是,可是……少爷却直接把那火盆给踹翻了,还狠狠的训了奴婢一顿。」
孔夫人心里暗暗疑惑,自己的儿子从那年后,就很少再发脾气,就算有时候生气了,最多也是冷冷的刺上一句,像这样的怒火,还真是不多见。难不成儿子真遇到什么难事了?
这个当口,张嬷嬷领着孔莫的小厮来道了堂间。
安子有些忐忑的行了礼,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自己被叫来上房是要问什么话,回想最近几个月,自己好像没闯什么祸啊。
在安子努力回想自己犯了什么事的时候,孔夫人一脸威严的出声问道:「少爷最近都在做什么?」
安子低着头闻言,脑子立马有些糊涂,难道少爷出了什么事情,想了想,好似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啊。
张嬷嬷见安子低着头不说话,上前一脸怒意的呵斥道:「大胆奴才,还不照实回夫人的话,别想着编理由。」
安子身子颤了颤,咽了咽口水回道:「回夫人,少爷没做什么。」
孔夫人猛的一拍桌子,大怒道:「胡说,没做什么,怎府里天天不见他人影,连你这贴身小厮不带在身边?你若再敢帮着隐瞒,休怪本夫人板子伺候」
安子吓的猛跪在地上,声带哭腔道:「夫人,奴才真的没有说谎,少爷每天不在府里,是去了江府,没去做别的。」
孔夫人一时脑子转不过弯问道:「江府?哪个江府?」
张嬷嬷眼睛转了转,附在孔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孔夫人眉头紧拧在一起,看着地上安子问道:「少爷去的可是女大夫江郡君的府上?」
安子立即点头如捣碎:「夫人就是那个江府,至从那个郡君受伤后,少爷就每天去。因为离府不远,所以就不让奴才跟着,奴才才每天无所事事呆在府里。」
旁边跪着的两个女子,听到少爷这些天都去一个女子的府里,脸色均变了又变,只是通房低微的身份,让她们没资格发问。
孔夫人手紧了紧,神色变幻不定的看了看。
「给孔公子徐公子请安。」上前开门的石榴,见到两个都有些气喘的少爷,微微讶异了下行礼。
两人点了点头,孔莫伸着脖子往里间看去问道:「你家小姐今天有没好点。」
石榴起身微笑着回道:「谢孔公子惦记,小姐精神好了很多,伤倒没什么大变化。」
徐珲达把手中的食盒递到石榴面前道:「这是我让厨房炖的田七肉鸽汤,能让骨头长的快点,你拿去厨房盛到碗里,趁热端给你家小姐。」
石榴闻言一脸感激的伸手去接,旁边孔莫适时用鼻音哼了一声,略过石榴,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边往里走边轻轻的吟唱起诗词:
欢乐是人生的驿站
痛苦是生命的航程
我知道
当你心绪沉重的时候
最好的礼物
是送你一片宁静的天空
你会迷惘
也会清醒
当夜幕低落的时候
你会感受到
有一双温暖的眼睛
我知道
当你拭干面颊上的泪水
你会灿然一笑
那时,我会轻轻对你说
走吧你看
槐花正香月色正明
江淋听到这首汪国真的《我知道》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讶异,因为这首现代诗,是她一段时间内特别喜欢的,不知道孔莫怎么会挑这首来念。
孔莫穿过拱门帘,摆出平时祸害的女孩子的俊逸姿态,嘴角微微的含笑,双目深情的看着床上的江淋。他本来就貌美,这样一来端是潇洒漂流,典型的诗人儒雅风采。此刻在他面前的若不是江林,而是别的不经世事的女孩一定会被他骗了。
江淋收起之前的表情,有些好笑的看着孔莫,目光落到他手上那个类似现代包装盒的木盒子上,有些好奇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孔莫的眼睛闪着莹亮的光,仿佛是夜里的星星,绽发着迷人的朦胧,微笑道:「你这段日子一定鱼汤骨头汤的吃腻了,我弄点了别的给你换换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