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范靖喜快快闪避,但闪得了眼前的男人,却躲不过身后的男人。

身后的男人一把拽着她的手臂,一个使劲便打算强行拖着她走。

她用力地挣扎着,下一秒,男人松开了手,但并不是她的挣扎有了成效。

「操你妈的!」

她听见她身前的男人爆着粗口,并转移了目标不再针对她,接着是肉体碰撞的声响。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断地送上铁拳,让原本拽着她的男人瞬间倒地,而另一名男人见兄弟被揍,自然是气急败坏地叫骂着并打算讨回尊严。

见状,范靖喜急忙地退到人行道的一旁。她四处张望着,冀望此时此刻能有个路人经过,她才好呼救,因为现在可是一对二,胜算低微啊!

粗俗的谩骂声响不断自两个男人口里发出,但拳头打在身体上的声响也不曾停止过。

现在的情况十分混乱,范靖喜心底的恐惧感要比方才更甚,再也维持不了脸上冷静的假象。

有人来为她解围,她固然开心,但若那人受了伤,她更是过意不去了。

张望的结果十分令她失望,因为他们正好处在人行道的中央,一旁的住宅店面全都拉下了铁门,要在短时间内找人帮忙看来是渺茫了。

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受点皮肉伤。

范靖喜将视线调回三个缠在一块的男人身上,这才发现搭救她的不是别人,竟是她的客户殷侑丞。

只见他不断地将拳头落在较为高大的男子身上,而较为矮小的男人则乘机攻击他,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直直落的拳头直到男子倒地了,这才回身还击另一人。

拳头落下的声响,伴随着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凄惨哀号,很快地,另一名猥琐男子也倒地不起了,但殷侑丞攻击的动作却没有就此收手停止。

毫不留情的拳头仍是不断地在男人身上招呼着,而从地上传来的凄惨叫喊声也开始显得微弱,最后只剩下些微的闷响。

那一脸怒不可遏、像是失去理智的男人,真的是殷侑丞吗?那个冰冷、一脸无情无绪的男人上哪去了?

范靖喜从怔愣中回了神,无法否认自己被眼前似乎发狂的男人给吓着了。

他该收手了!

虽然两名男子骚扰了她,也许是酒精作祟的关系,也或许他们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东西,一切都只能说是他们活该,但她终究是安全无恙,而他……也该停手了才是。

殷侑丞知道对面搬来了新的住户,本是不在意的他却在不经意的时刻,看见了不容错认的身影,心底两股不同的情绪狂烈地拉扯着他的情感及理智。

他希望是他看错人了,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她的身影;他希望她只是路过这个地带,却也知道她不可能没事来到这里;他希望她的目的地不是他所住的社区,却又亲眼见她走了进去,身旁陪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对门的邻居太太。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她刚好与邻居太太是朋友;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她别住进那间屋里;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她能够离他远逮的……

这些日子他努力地不出现在她眼前,他甚至打算取消下回去「AGame」的预约,或者……对自己再狠心点,连往后的预约都一并取消,不再给自己每个月见到她的机会,即便想看着她,也只躲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就好。

贝要看着就好,他什麽都不说、不做,他会努力办到的……不,是一定会办到的。

所以最后,他只能选择最消极的逃避,避开所有能与她正面相过的机会,就连方才在便利商店里,他也是全然地背对着她。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当个咫尺陌生人,这不难的,再难……也只要撑过一年便足够了,或许压根只要几个月的时间。

他打算在这个身体闭眼之后,当他再度睁眼时,他要当个远远看着她幸福的陌生人,不再放纵自己的渴求去接近她,再也不了……

可是当他发现想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真要确切的达成,却是困难重重。

当他看见两个混蛋正在骚扰她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全无,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杀了那两个垃圾。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每落下一拳,相同的字句便在他心底默念一回,怎麽也停不下来。

他不知等了多久,才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她,他们怎麽可以这麽对待他的心头肉?凭什麽、凭什麽……

不知不觉中,他落拳的力道一回比一回更重,指节破了皮更是毫不自觉,连耳边那些凄厉的哀号声何时消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停不下来。

「别打了、别打了……」范靖喜在一旁大声喊叫着。

躺在地上的两人别说是还击了,现在他们就连哀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这麽下去真要去见阎王了。

但不论她如何喊叫着,殷侑丞狠厉的动作却是不曾停顿,拳头仍是一次次地落下。

情急之下,顾不得自己是否会受到波及而受伤,范靖喜猛地向前从他身侧扑抱着他,阻止他继续挥拳。

「够了、够了……」范靖喜其实有些害怕他会失去理智地连她一并都打,但她仍是鼓起勇气地使劲推着他,打算将他推到人行道的最内侧。

只不过,当她推了又推,不论如何使劲都无法移动他半分,心有些急了,于是抱着他的双手跟着不断地缩紧。

所幸,虽然无法让他远离地上的两人,但至少他停下了手,那两个人不用死了,他更不用担下杀人这项罪名了。

事实上,殷侑丞不想停手的,当不当个杀人凶手,对他而言不重要,更是没有意义,他不在乎。

这是两人分别后第一回这麽亲密地碰触,那气息、那温度,都是他阔别以久的想念滋味,只差了那麽一点,他几乎要忘情地喊着她的名,几乎……

范靖喜咬着唇,紧抱着殷侑丞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只是她闭着双眼,不敢去面对可能会挨揍的情景。

每每闭起双眼的当下,不论是回忆,亦或是梦境之中,她一直在他怀中不曾离去过,而他更是不曾松手过。

于是,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想环抱着她,但下一刻,举到半空的手僵住了。

他这是在做什麽?她虽然是小喜,但已经不是当时属于他的小喜了。虽然只要他愿意,她可以再是他的小喜,但他不能自私地这麽做……

范靖喜以为打红了眼的男人可能会连她都揍,但等了又等,她没等到预期中的疼痛,耳里却传来他的声音。

「小钟,这里是……马上叫人过来处理。」

原来他拿出手机打电话,但由于尚未从混乱的一切中恢复惊惶的心绪,他究竟对着手机另一头说了些什麽,她听得不真切,只知道在他结束通话的那一个瞬间,她紧紧抱在他腰际上的双手被扒了开来。

「嗯?」她以为他就要推开她,但预想却出错了。

殷侑丞是扒开了她紧束着他的双手没错,但并不是为了推开她,而是为了带她离开这脏乱混乱的现场。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肘,弯腰拾起她的零钱包及呼叫器后,这才不轻不重地拉着她快步往所住的社区方向前进。

在被动地跟着他行走的当下,范靖喜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直到他拉着她走入电梯里,在密闭的小空间里,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空气流动似乎有些稀薄窒人,但这让她空白的脑袋恢复了思考空间。

刚才他的通话内容,她隐约有些印象,现在状况很明确了,那两个骚扰不成却被打得倒地不起的男人会被送进医院及警局,但她确定是不必跟着去了,因为他在电话中部为她打点好一切,省去不少时间与讨人厌的烦事。

但重点来了,他为何带着她搭上电梯,还准确无误地按下了十二楼的按键?为何他会知道她住哪?为何他手上有住户的安全磁扣?会不会真的那麽凑巧,他也是这里的住户?

想着并不会有答案,不如开口问了。

「你……是这里的住户吗?」范靖喜小声地问着,这时殷侑丞也松开了她的手,不再握着她的手肘,并把她的钱包及呼叫器还给她。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是否就是她对门的邻居,因为这个社区的安全磁扣每栋大楼都不同,甚至每层楼的也不同,那表示一个磁扣就只能去一个定点楼层,简单的说,十二楼只有她与对户的人才能毫无阻碍地上楼。

我是,而且就住在你的对门。

话问出口了,但殷侑丞并未开口回应,只是侧过脸看了她一眼,便又专心看着电梯楼层跳动的数字。

他脸上仍是挂着一副冷漠的模样,似乎刚才什麽事也不曾发生,而他不过是刚好与她搭上同一部电梯,如此而已。

但范靖喜可无法保持冷静的心绪,因为方才在路上,灯光没有电梯里明亮,现在她才看清他脸上的「颜色」。

「你受伤了!」她的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担忧,但不意外地,男人再一次忽视刚才的话语。

右边额骨上印着一记青的,左唇角上一抹红的,没有犹豫地,她伸手拉起他的大手一看,没意外地看见他破了皮的指节。虽然跟躺在地上的那两人比起来,他这些伤不算什麽,她甚至很意外他一个能打倒两个,但他的伤可是为她而来的,这些是她看得见的地方,那麽衣服底下那些看不见的又有多少呢?

思及此,范靖喜眉头皱得紧,若不是顾及两人关系不够熟稔,她会一把拉起他的上衣,看看他身上究竟还有没有其他伤痕存在。

她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说服他脱去上衣让她检视,但还没能想出个好说词,电梯门滑了开来,十二楼到了。

殷侑丞无声无息地抽回自己的手,并率先跨出电梯之外。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范靖喜呐呐地跟着走出电梯。

她没看着自家大门,而是将视线停驻在殷侑丞身上,看着他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这才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真的是她对门邻居呢!

这意外的巧合让她感到十分神奇,但紧接着的关门声响,让她愣住了。

就这样?连声晚安再见都没有?望着紧闭的大门,范靖喜心情十分复杂。

些许的尴尬、些许的愤怒综合成为莫名的不知所以,她以为至少他会道一句再见什麽之类的话语,但什麽都没有。

今天的他显得十分无礼,以往在店里,他要离去时至少还会看她一眼,但今天他连那一眼都没给,是怎麽样?气她害他挨了好几拳吗?

范靖喜带着气愤的心情拿出钥匙,进屋后便用力地关上大门。砰地一声,偌大的声响在楼梯间响起,她可以肯定这声响铁定传进对门里了。

扬起嘴角,但笑意压根没有浮起,那种得意的快感更是不存在,有的只是莫名的空虚及杂乱的思绪。

为了甩去那些负面的感觉,她决定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把今晚的一切给忘个精光。

睡觉、睡觉、睡觉……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范靖喜在心底不断地重复要自己睡觉,通常这麽对自己喊话,她都能很快入睡,而她也相信今晚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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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给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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