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都是一锅粥
『你这家伙跑得到快，陛下前脚刚走那些怂比就又上街散步了。』通讯器里传来西尔维娅没精打采的抱怨。
『还不能动用武力镇|压，克里斯那小子天天让我们开着机甲列队花式秀，然后那些傻子就安心解散回家吃饭一阵子，过一阵又换个口号再来一次，来来回回还不如痛快打一场，现在简直是浪费生命好吧！？』作为一个推崇暴力破解的标准alpha，西尔维娅即使理智上理解这是在用怀柔手段安抚人心，感情上依然烦躁难以忍受。
不老实就打到老实呗，干嘛折腾他们这些同胞！
“就是因为你们会这么不耐烦，所以才要磨练嘛。”秦唐好笑的安慰道。他对火星民众三不五时找借口上街转一圈的行为也十分无语，这没事找事的节奏，真当几百年前的法兰西闲人附体么？
皇帝在火星的时候要抗议头顶独|裁压迫，皇帝带着分舰队开拔巡视太阳系去了，他们还要抗议统治者不该擅自离开防卫阵线。
……也是脸大，太把自己当回事。
“目前帝国高层的力量太集中在军事上，行政事务太过依赖原本的官员并不是一个好兆头，既然佛朗哥能管好尼恩，就说明你们并不缺乏政治天赋，所以得好好锻炼啊。”
战争毕竟不会是历史的主旋律，这些根基薄弱的alpha们，也该学着融入正常社会发挥力量。千年后发展成熟的alpha人种可在各方面都顶尖的绝对精英，虽然秦唐并不赞同强势人种统|治论，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银河帝国建立之初就大权旁落。
“星兽是杀不完的，可帝国未来的疆域也是辽阔无边的，所以你们不能一辈子只顾打打杀杀，要现在就开始挖掘镇守一方的潜力。你看佛朗哥先生不就做得挺好么，有他在就不担心尼恩再被别人操控，多厉害。”秦唐可以说是苦口婆心，甚至不惜把死对头拎出来奉为榜样。
『还镇守一方呢，我看着那些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就烦……秦小唐你也别想太美，我们这些人就是接受纯粹的特种士兵教育长大的，克里斯那纯属小时候成绩不够好老瞎琢磨走歪了。』并不是不理解好友循循善诱的好意，但西尔维娅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不只是她自己，连戈尔贡、道奇他们都一样……性格在秘密研究所时期就被培养定型了，即使作为军事指挥，他们的思维方式也偏向于一力降十会，搞不懂那些虚中带实弯弯绕绕的战术，更不要说领会政治手腕。
克里斯和方元奇那样心眼多能屈能伸的反而是alpha中的异类。
『反正我们这代人只会打打杀杀也没关系啊，不是有下一代了嘛，我那丫头出生后尽管灌她一肚子黑水。』她很是豪迈的祭出绝杀。
“…………”有你这样死儿子不死老子的亲妈么……
#果然是亲生的#
秦唐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尤其在西尔维娅的这个孩子问题上，每次提到他都很心虚。
李蕾蕾跑掉后第二天他就约见了这对夫妻说明情况，结果两个人都挺通情达理，表示生男生女都一样，甚至戈尔贡还特别期待能有个和西尔维娅长得一样的骄傲小公主，西尔维娅也觉得性别天注定比较好，免得将来孩子不满意埋怨父母选错了。
可问题是在临出发前，也就是胚胎发育六周该开始出现初级性别分化的时候，检测结果居然又变了……
“咳、说起来宝宝的性别——”秦唐欲言又止，苦逼得一塌糊涂，此时此刻他特别后悔没把千年后的常识早点拿出来做科普，哪怕把那设定借给罗比写点小黄|文推广也好过现在硬着头皮直说啊。
『……又出什么问题了！？』听出他的艰难纠结，西尔维娅也跟着紧张起来。虽然宝宝没长在她肚子里，但毕竟是她和戈尔贡的爱情结晶，她装着淡定其实每天都想着，时不时要去探望一下，感情已经很深。
“其实呢~他的基因又出现了一条y染色体……”秦唐慢吞吞的说着，手上却一刻不停的编辑着abo科普词条，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
“而且呢~有一点要纠正的：之前和你们说的xx，其实有一个是Ω-x小体。”
也就是从omega孕囊上吸收或者说侵染的多出来部分。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宝宝是个标准的Ω-xxy基因型，进可攻，让普通女孩子生娃娃，退可受，和alpha结合自己怀一个，是不是特别棒！”刻意的欢快语气。
迅速说完，秦唐更迅速将编辑好的omega男性简介点击发送。
“我把具体说明发你邮箱啦慢慢看，这边到北半球太空港上空了，要进站先挂啦——”
『等等混——』
怒吼随着咔吧一声按键响中断了。
呼~逃过一劫！
秦唐擦着冷汗开启了通讯器的屏蔽特定号码功能。虽然跑得了和尚跑步了庙，他最后肯定要被喷一顿，但至少等那边冷静下来再说吧。
其实他觉得还是要感谢老天爷赏脸的，一个体内藏有生|育通道的先天omega男性，总比一个可能□□有大雕的先天alpha女性容易接受……吧？
说起来西尔维娅作为历史上第一位女性alpha似乎没有丁丁，这到底是天然没有发育，还是被所罗门研究所的人手术摘除了，真是个非常值得探究的问题啊……
“真敢问出来我一定会被茜拉打死。”秦唐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最近还是跟阿尔法跟得紧一点为妙。
火星和地球的距离又不远，万一那对夫妻想不通杀过来，好歹不敢在皇帝面前行凶嘛。
也怪他太掉以轻心，因为这些母体工厂出生的这群胚胎改造alpha外体征很正常，就以为六种性别分化还是很以后的事情，却没想到一旦解锁了omega的存在，一切变化就将不可逆转的发生——
自然人的男女和改造人种的a-o，代表的根本是两套完全不同，彼此独立又注定互相影响的繁|殖途径！星兽虽然经过亿万年演化后再度抛弃了□□|□□的生|殖方式，但是它们的基因却通过侵染人类，重新发展出一套全新的生|殖腺。
能够排除掉异常入侵维持纯净xx或xy基因的将发育为自然人男女性，这些未来被称为beta的普通人，依然延续数千万年来哺乳类有性生|殖的传统，以□□结合的方式生|育后代。
虽然因为长期混种基因驳杂，少数被判定为beta的‘自然’男性也长有omega孕囊，或者‘自然’女性具有外生|殖茎，但这种生|育力微弱的几可不计。
而那些拥有a或Ω基因的纯进化人情况要复杂的多，和男女性别结合，他们拥有四套基因型，分别是男性alpha的xyy-a，女性alpha的xxy-a，和男性omega的Ω-xyx及女性omegaΩ-xxx。
其中Ω-x和y-a染色小体，表达进化人种独有的第三性征（omega孕囊器|官和alpha强殖器|官）。
只是当随着胚胎发育趋于稳定后，由a或Ω基因指导的第三性征染色小体会融合到原始基因中隐藏起来，变得无法拆解分析，这是它们脱胎自星兽的侵染繁殖方式所决定的天性。
作为外来者，它们将自己伪装的很好。
所以当abo的社会属性开始被普遍认可，a-o结合，b-b结合成为主流传统后，就不再有人真正理解其背后的生理基础。
但也就是伪装的太好了，最终由于基因携带者主观的选择，而走上一条进化瓶颈的绝路。
谁都想要后代维持金字塔尖上的优势地位，却不知道脚下的路将越来越窄。
长期维持alpha和omega的经典配对，的确能让a-o独有生|殖器|官主导后代繁育，a-y和Ω-x对于自己同等级的存在有天然的嗅觉和吸引力，它们通过信息素找寻彼此，相互结合，最后在母体内淘汰掉较弱的部分，最后诞下宝贵的alpha或omega后代。
强势基因大浪淘沙的一代代叠加，一次又一次的筛选就像纯种马的选育过程，诞生能力卓绝的少数后代，这是脱胎自星兽的原始爱情方式。
问题这在数量无法统计的庞大星兽种群中叫优胜劣汰，放在基因库本就同质性高的稀少改造人种身上，就成了恶性竞争，排挤多样化的健康基因反而让遗传弊病逐渐积累，最终陷入进化的末端窘境。
还好聪明的基因并不是只有一个选择。
如果让alpha和beta或者beta和omega在一起，情况就有所不同：原始的自然生|育器|官重新成为繁殖主要途径，虽然人们依然只有异性结合才能生下后代，且因为基因杂合孩子通常都会是普通人，但他们将携带隐藏起来的a或Ω基因健康存活下去，保证那些强势基因有机会隔代遗传，并且积累健康变异，扩充原本变得窄小的基因库。
这是通过有性繁殖积累进化动力的物种诞生之初，就给自己留好的后路。
所以虽然男o和女a多少会因为强势的第三性腺激素分泌，出现弱精和不孕现象，但六种性别的确是各有所长，每种基因型都在努力增加自己能继续存在下去的筹码。
可惜未来人们不懂珍惜，诞生了多少灵肉分离的ao强制爱怨偶，或者拆散过多少对所谓基因不匹配的真爱……
搞基因匹配结果把自己搞到亡国灭种#说多了都是泪#。
“所以到底是中间有人故意隐瞒呢，还是后来染色体畸变的太厉害了才发现不了……”秦唐回忆着脑海中误他不浅的未来知识，不由摇头咋舌。
道理不难懂，但就连他都一开始被所谓常识限制住了思路，更不要说那些生长在成熟abo社会里的未来研究者了。
如果不是为了搞清楚宝宝究竟是男是女，他也不会花力气去追踪胚胎的初始发育过程，发现这复杂的隐藏第三性征变异遗传，进而推断出abo乱麻一样的双重性别遗传模式。
其实根源还在于a-o并非天然进化来的基因型，人为攫取自星兽的基因和浩渺的自然选择结果相比变异量太少，才会在择优数代后开始快速退化。
但即使秦唐搞明白这个真相，在帝国初建需要大力提升alpha人口比例的当下……再多杂合优势也是白搭，他的工作就是改造出大量omega，让他们与alpha本能吸引给帝国制造新生血液。
而这其中他唯一能够插手的，就是让这些omega发展的更加健康完美，有力量维护自身的权益。
至于未来会如何，他依然鞭长莫及。
会是理想的平衡稳定？或者又走上alpha专|权老路？甚至可能是omega异军突起成为时代主流？
这都不好说，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恐怕未来的掌权者即使明白长期厉害，也会以各种方法掩盖abo人种的本质，除非他们个个都是这一代alpha一样仗着武力不把民意当回事的愣头青。毕竟能够挣脱本能吸引的个体只是少数，而强制普通人女性去孕育只是携带隐性a-o基因的同样普通的孩子，简直是反人伦政策。
而星兽基因……那对于一个“人类”社会而言，完全是饮鸩止渴。
更不要说迷信力量即一切的alpha中，很有可能会诞生些为了维护自己的强势地位而下意识压制进化对手的蠢货，不管对方是beta还是omega。
“死循环啊。”小青年愁眉苦脸的摇头叹息，只凭一纸理论猜测，他甚至没信心能说服身边的人投资看不到摸不着的长远遗传回报。
感觉也只能任由abo这么发展，等到穷途末路再让他们重新选择了，反正还有三千年呢不是吗。
自己要做的只是把真相保存传递下去——
那强迫症一样的使命感，又开始在秦唐脑海里折腾起来。
正好这次出巡最后一站选地球表面上的理由就是让皇后回家探亲，等解决完那个该死的圣殿组织，他有大把时间可以整理好资料往黑匣子一封，丢到未来人指定的坐标埋好，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即使现在他想的还不全面也不要紧，反正还可以不断更新嘛。
秦唐扭扭脖子动动肩，将松垮垮披在肩上的外套穿好，把这对人类遥远未来瞎操心的纷乱思绪一收，出门去找阿尔法汇合。
虽然刚才挂西尔维娅通讯说看到地球太空港完全是瞎掰，但也并不是乱说话，新型太空战舰全速航行之下，宽约上亿公里若等闲，就他发呆的那一会儿功夫，足够帝国的回访舰队驶到目的地了。
籍贯已经数度变动的小地球人摸摸胸口，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情绪正在那里发酵。
希望他做出的决定，真能够给那颗多灾多难的母星，换来新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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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曾经留下过许多尴尬回忆，如今却来去自如十分熟悉的奥丁号舰桥，秦唐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皇帝挺拔的金灿灿背影，而是立体投影设备播放出的蓝星影像。
那是一种晦暗缺乏生机的别扭色泽，衬得那些灰扑扑的尘埃云更加可怖。
早在数百年前的核灾难爆发之时，这颗生命起源的美丽行星，就已经被致命的辐射尘披上了死亡外衣。
即使后来人类幡然悔悟，几经努力想要拯救她，得到的答复都是拒绝。地表和海洋的生态变异程度已经不适合人类直接生存，目前仍在地球无法离开的人们只能选择活在地下城市或全封闭的生态基地内。
而此时金发的alpha皇帝也正拖着腮，侧头凝视着这颗变得丑陋扭曲，却依然让无数人魂牵梦系的起源之地。
“感觉怎么样？”秦唐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很丑。”沉默了一会儿，阿尔法有点纠结的实话实说。
他的童年教育中有大量对地球歌功颂德的内容，是增强对太阳系统治归属感洗脑的一部分，虽然那些无能虫子灌输的东西他大多当作过耳东风听过就忘，但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个模糊的美丽印象。
再加上可爱的甜心也是由这颗星球抚育成人，还那么依恋它，所以阿尔法一开始是对地球抱有不小好感的。
可惜……见面不如闻名。
“是不太好看。”想了想无法反驳，黑发小青年只得含蓄赞同。
其实凭良心说，地球实际看起来比他印象中还惨，至少可以肯定那些纪录片都加过不少美化滤镜。
但正所谓儿不嫌母丑嘛，他还是忍不住要为地球分辨几句：“其实也有在慢慢恢复……”只是这个慢，慢过了人类忍耐的限度，最终将更多目光投向宇宙：“终究是人类对不起她。”
“那你还坚持要保那些渣滓？”想起出发前小家伙特意和自己约法三章，强调以德服人才是最高境界的事情，阿尔法面色有点古怪。
这情况不是该急着消灭寄生虫，好把喜欢的东西占为己有吗？秦唐这明明不满还总要忍让的逻辑他也是不懂。
秦唐也同样觉得这复杂的情感道德和阿尔法解释不清，干脆选择了最简单的说法：“又不是这代人造的孽，而且帝国未来发展还需要人呢。”别看地球现在那么衰败，依然是全世界四分之一人口所在。
不保他们，等着你变成反人类光杆司令么！
又是为了我在委屈自己啊。
虽然吃了没好气的一瞪，阿尔法依然觉得心里甜滋滋很舒服，嘴角翘着却还要对‘帝国未来发展基础’嫌弃不已：“其实量再多软弱的虫子也不会有大用，注定是底层的渣滓，我还是比较欣赏那些多少有点信念的硬骨头，至少驯服了可以安心使用。”
虽然不甚在意，但阿尔法并非没有学习过驭下术的莽夫，相反，光看现在那些年轻的alpha将军们就知道，作为一个强势任性并不喜欢事事亲为的首领，某种程度上他可算得上目光精准调|教有方。
虽然说的有些过于直白，但秦唐想了想也只能点头，看某些人没皮没脸哭着喊着求抱大腿虽然有趣，但他也知道能随意丢弃尊严和立场的人，你永远也别想他能变得忠诚坚贞。
“现在也有一些真心认为追随帝国能够创造更好未来的投诚者，不过要分辨一个人的真实想法也很困难。”招揽人才培养势力难啊。
别看太阳系这里那么多人逆来顺受不推自倒，实际上帝国远征军管理人才紧缺，想要让统治深入基层并不容易。
如果不是星兽袭击恰逢其会，甚至连现在这点表面上的顺利都不会有。
“不合适再除掉，”皇帝显然不是未雨绸缪那一挂，懒得在预防上下功夫：“反正想上位的人总有很多。”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出访舰队已经进入缓速轨道飞行阶段，但是一直没接收到准入信号。
在战舰再次错过太空港的接入位置时，阿尔法突然蹙起眉头，有些不悦的看向某处——
“……安全事故？”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秦唐也发现了那处明显的异常，拉近的扫描镜头清晰还原了登陆支架焦黑火花四溅的惨状。
“报告一下怎么回事。”他提高嗓音问舰桥操作站里那些个个低着头，装做不存在的倒霉士兵。
“报告——
美洲基地的穆沙尔派和卡西里派发生内斗，坚持地球自治权的穆沙尔派炸毁了北半球一号太空港，卡西立派抽不出手进行修复，正在和南极洲方面负责人讨论启用南极的三号太空港，不过就经费和接待优先权问题仍未达成一致；
西伯利亚新上台的当权派通电宣称是沙皇后人，致电我方想要重新商讨一些利益划分问题，他们认为自己不该那么廉价，帝国皇帝应该考虑大家有血脉近亲关系而多多通融；
啊、还有沙漠之舟基地三分钟前单方面对火星（？）宣战……具体情况情报处还没分析完！”所以看您二位聊得挺投入，我们就没吭声。
被推出来作报告的可怜孩子声音洪亮，就是太紧张语速连珠炮一般，那乱七八糟的势力名听得人一头雾水。
虽然知道地球乱，但这也实在太乱。
不是说好了已经各方面达成一致，准备友好接待皇帝一行么，他们不过绕个路找了几个兽群玩了一会儿，扭头这边就变天了？
反|对|派炸了太空港就算了，南极洲的扯皮作风也是惯例，但是对火星宣战还有拉亲戚的沙皇后人都什么鬼啊？？秦唐觉得自己气的有点想乐，他故意伸手戳戳皇帝的腰眼：“欣赏不？有骨气有想法呢。”
奇葩大甩卖，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