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
五个小时前。
张怡公寓。
客厅开着香薰灯,玫瑰精油的味道通过白雾散发出来,桌子上还放着两杯红茶,杯前是圆形沙发,两姐妹正坐在那里说悄悄话,只听张雅担心的问,“姐,乐品言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她给致远表哥说了这事儿,你不怕致远表哥怪我们吗?”
张怡笑了笑,信誓坦坦说不会。
她那么聪明,当然不会现在说出来。
“可是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她去闹吗?”张雅不懂,“他们吵架了,你再趁虚而入,把他们的关系推到白炽化。”
今天故意在楼梯间说那些话,张怡是算准了她会躲起来听,她设计这么一出,不过就是像张雅说的。
可是,还不到时候,她得再等上一等,思及时,放在杂志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去卫生间,通过窗帘的缝隙看张雅,她正端起桌子上的红茶喝,估计是凉了,又去厨房重新砌了一杯,她这才接通。
“我知道,”她声音压的低,眼睛盯着前方看,黑的像是无底洞,发出危险的信号。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忽的扯了下嘴角,“感激你?届时别忘了感激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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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真的就下了雪,厚厚的一层,拉开窗帘,遥遥望去,白雪皑皑,像是给大地蒙上了一层白布。
昨晚虽说两人没谈完,但也没有彼此生气到不说话的地步。
早晨,乐品言享用完了早餐,便迫不及待的去外面转悠去了,一步一步走在雪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回头看一排整齐的小脚印,脚印的彼端站着眉目俊郎的男人,只见他手里拿着围巾跟羽绒服,正眼带责备的看着她。
乐品言吐了吐舌头,灰溜溜的回去了。
叶致远也是无语的很,给自己磨了杯咖啡的时间,一转身,人便不见了。
给她套好羽绒服,开车去公司。
路上,杨宁宁的电话就进来了,看来明显是刚睡到现在,不然也不会兴奋的告诉她:“卧槽!外面下雪了!外面居然下雪了!”
“嗯。”乐品言淡定的很,“我知道了。”
“这美景,不如我们干点什么吧。”那头杨宁宁提议。
前天刚陪她去了趟商场,乐品言可不想再去,她一时想了想,说,“你过来公司找我吧,这么久你都没有来过呢。”
“行啊,”杨宁宁耍贫,“叶氏可是我大学的一个梦啊,如今改头换面我居然都没有参观过,第一次参观还是老板娘带着,那简直不能再好啊!”
乐品言噗嗤笑了出来,“行了啊你,挂了,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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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宁到的时候,没给乐品言打电话,被前台问了一句,她脱口而出说找你们老板娘。
前台小姐反应机敏,一说就知道是乐品言,直线过去说有人找,收到指令便带着她去了八楼。
杨宁宁别提多自豪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啊,你风光无限时,我自豪,你落魄不如时,我不看笑话,去陪你。
于乐品言是这样,于杨宁宁更是这样。
到八楼时,乐品言正忙,她也不打扰,打算悄悄走过去,可是杨宁宁这人吧,到哪儿都是焦点,倒不是她长得多貌美如花倾城倾国的,而是她这极度不适合自己的穿衣打扮。
明明自个五大三粗的,却非要穿小款上衣配小裙,露出她那大粗腿,这还不算,穿着大厚雪地靴,显得整个人又胖又笨。
惹得众人纷纷放下手头工作,抬头看鬼一样看她。
乐品言听到动静,也抬头看,她早就习惯了杨宁宁这丑陋的穿法,奇葩的身材,一时也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被人用那种眼神看,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用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全场,各位收到眼神后,一致都低下头专业工作。
脖子都硬了也不敢抬头。
她走过去带着乐品言去了办公室,把平时偷吃的小零食拿出来给她吃。
午餐她带着杨宁宁去食堂吃的,因为忙完后带她去参观,正好到了食堂正好就到了开饭的点。
食堂不小,员工们都三五成群端着饭菜围在一块吃饭,还有的正排队打饭,四处角落就有两处安放了空调,外面的积雪虽然已经没有了早上那般壮观,但还是一层没来得及融化。
就着空调和雪景,大家都惬意非常,闲心四起聊起了八卦,真不巧他们聊的是乐品言,真不巧乐品言带着杨宁宁过来吃饭。
“哎。要我说啊,咱们乐总本事真大,”她身子向前倾,转了两下眼珠子,然后悄悄说,“今天来找她的那丑女人看到没有,一进公司就说找你们老板娘,听听听听,八字还没一撇呢,乐总就开始向朋友们炫耀了,到时候被叶总踢了,不得难堪啊。”
“我看未必,她都能把叶总的青梅竹马挤下去,怎么着还不能撑到两人结婚?”
“谁知道呢,不过也真够不要脸的,还没嫁进来就向自个儿朋友自封老板娘什么的,确实有点恶心。”
“……”
杨宁宁听不下去,中途好几次要上去打断她们,结果被乐品言拦得死死的,她不解,拿眼瞪她,乐品言便给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先是咳了一声,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果然那群八婆,如临大敌,一个个僵着表情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乐品言看都没有看他们,带着面色愤愤的杨宁宁走过去吃饭,两个人一个桌子,还真有些壮观,惹得所有人都瞄了她们一眼。
此时,食堂里安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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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八婆!”吃完饭,在回去的路上,杨宁宁十分的不解气,“当时你就应该吵她们一顿,吵她们一顿,看她们还乱说话!”
乐品言不置可否,“吵了又怎么样,她们还不是一样在我不在的地方说我的不是,这种事,随便她们去。”
人生中有许多的不如意,也会有许多像今天这样被误解、被人暗地里把自己拿到桌面上去说,听见就听见了,一听而过,毕竟没有见谁被蚊子咬了就暴躁的蹦起来,这样不仅打不着,反而把它吓跑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侥幸的躲过再一次去吸咬。
应该不动声色,然后一针见血。
晚饭杨宁宁跑去找张明逸吃去了,叶致远因为开了一天的会议也没来得及见着杨宁宁,说下次请她吃饭。
回去的路上,因为下了雪的缘故,有点堵车,不知怎么的,乐品言趁着前面堵车,跟叶致远说起了张怡。
乐品言的语气跟随意一提似的,“跟我说说她呗,据说青梅竹马?”
“听谁说的?”叶致远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就说是不是吧。”
叶致远沉默片刻,“我回答了,礼尚往来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不说话,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叶致远就主动回答,“是。”
乐品言随着他的回答心漏了一拍,接着不削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最近怎么了吗?行,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张怡,你立马让她随便去哪都好,就是别出现在我面前。”
叶致远先看了眼前方情况,然后有些讶异的问她,“你们今天见面谈什么了?”
结果这话就把乐品言惹毛了,扬眉高声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从她进公司那一天起我就不喜欢!叶致远我告诉你,你最好让她离开,我简直一天都不想看到她!”
这时路通了,叶致远加速,萧瑟的风打在车窗上,他现在微沉下脸,没说话,但他已经生气了。
他这样生气为了什么,不就是生气自己容不下张怡,容不下他的青梅竹马吗?
乐品言痛心的闭上眼,想起昨天张怡的话,她的心就一阵痛。
叶致远说她有秘密没有告诉他,那他呢,他何尝不是?把爱慕自己的表妹放在公司,他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傻?
看着自己为他争风吃醋,心里一定高兴极了吧?
外面的风还在吹着,玻璃上已经有了一层淡淡的雾,两人都没有说话,正巧叶致远手机响了。
叶致远腾出手去接,声音低沉的不像话,“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忽的一脚刹车,猛的停下,两人皆都狠狠地摔在了后背上,黑夜里,光线不明,只见叶致远阴冷的表情中填了一分焦急。
直觉告诉乐品言,这肯定跟张怡有关。
果不其然,挂了电话,叶致远告诉她,“张雅打开的,她说张怡不见了。”
乐品言在心里冷笑一声,目光却直视前方,语气冷淡的回应,“哦。”
她这样的态度,即使叶致远早有准备,也是十分的生气,他按耐住心中的怒火,问,“你们今天到底谈了什么事?”
他这是害怕她知道什么了,还是想要通过她们的谈话程度来判断张怡去了哪里?
无论是哪一种,乐品言都不能接受,扭头冷笑道,“她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刚才的那几句话?那我可真是冤枉啊,如果说她现在死了,那么凶手就一定是我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致远的声音已经沉到不能再沉,似乎就在爆发的边缘,“今天你突然表达不喜欢她,正巧她又不见了,这两者关联在一起有什么错?乐品言,你不用拿她说事,她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容得下也好,容不下也罢,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说完也不看她现在什么表情,重新启动,掉头就走。
他现在已经在情绪上,怕自己一时又说了什么她不爱听的,不得以找点事来转移自己的情绪。
乐品言简直心痛,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一下一下的拉着乐品言的心,此时那个地方正冒着红艳艳的血,疼得她大喘气。
他现在这是干什么,为了张怡跟自己摆脸色吵架吗?
车子掉了头,盯着寒风冷气往前开,乐品言木着表情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叶致远用明知故问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看吧,你心多狭隘啊?人家青梅不见了,人家当然要去找啊,不管这风有多大,风雨无阻。
“停车,”乐品言认命的闭上眼,喊了几遍他还是不理不睬,她便像个泼妇一样,又喊又闹,“我让你停车!叶致远你混蛋!停车!我一个人会回去!你听到没有停车!”
吱——
车轮与地面擦出刺耳的摩擦声,叶致远那骇人的目光和震怒的表情着实让她的心凉了半截,他这样急切去找张怡,她却这样闹,他生气是应该的。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你……”乐品言哽咽了一下,“你自己慢慢找。”
说完就打开车门,自顾下车了。
她不知道此时车里的叶致远是什么表情,或许生气的都不想跟她说话了,狂风中,停顿了几秒,然后,车子重新启动,透过车窗,她看到叶致远带着赌气和震怒的意味,启动后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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