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责任与自由的两难】

归来的浠宁殿下手段果决,这是他们达成的一个共识。

第一天抓了旭尚倞,还赢得了民心;第二天免了财政大臣的官位,又抓了内宫第一女官,把旭尚倞的老窝都掀了;第三天进行公民审判,直接把旭尚倞和奇珍判了绞刑,没收全部财产。

三天就把当政十几年的摄政王势力清理干净,的确十分果决。

所以,当第三天晚上的六大家族宴请,身着银线凤纹金色华服的浠宁举起酒杯时,下面的六个人,当然除了旭梓虞之外,都是恭恭敬敬不敢多言。

「从前旭尚倞瞒着大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他已被正义惩罚,我们自然也要有新的开始。」

浠宁开头第一句话就把众人的责任都撇干净了,既然旭尚倞瞒着大家,不知者不罪,她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六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她只能依靠,不能铲除,而且当初旭尚倞掌权,这些人为了延续家族,除了服从,没有别的方法。

旭梓虞附和道:「的确如此,旭家出了一个这般败坏家族名声的人,真是家门不幸,但日后旭家会好好拿出该有的样子,一心辅佐殿下。」

浠宁礼貌地看了看在场嘉宾,说出的话却是先松后紧,「旭家的事,我就处理到这里,再往深追究就没有必要了。我的原则其实很简单,凡是正义允许的、会受到神母庇佑的,我都没有意见,反之,我一定会反对到底,不惜代价。」

在场的六大家族听出了这话里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的意思,纷纷表示会遵循她的原则。

她这才放软语气,说了些轻松有趣的话,然后转向黄色华服的圣家老者,语气谦逊道:「我听旭大将军说,圣老学识十分渊博,因此我有些问题想请教。」

圣老连忙行礼道:「殿下夸赞,老朽不敢当,不敢说请教,但愿老朽能解答殿下的疑惑。」

她问道:「这些年,我们华胥没有和中原大陆打交道,我之前在大乾也只是听说有一个凤麟洲,并没有听人提起华胥,那么,当初的大渊也不清楚华胥吗?」

「殿下是想向大渊报仇?」汘家家主问。

浠宁笑了笑,「我想,我在临水台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圣老回应,「是这样的,我们这儿十分特殊,所以一直向外界保密,大渊至多知晓华胥的皇族体质、知道这片海无法穿越,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如果派人以华胥国的身分去和大乾建交,他们不会怀疑我们是传说中的凤麟洲来的?」浠宁说着,心中暗自权衡,若华胥在中原大陆受到限制,势单力孤自然不可能打得过墨玄,自己肯定需要和大乾联手,目的是同一个——消灭大渊余孽。

只是,传说中的凤麟实在太神奇,如果因此被觊觎,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就算顺利去到大乾,也必须隐藏这些秘术。

圣老踟蹰了片刻才道:「殿下不需想得太过复杂,只要什么都不说,就不会有人怀疑,毕竟对于中原人而言,这些事实在匪夷所思,就让大乾把华胥当成一个西域国家,也未尝不可。」

浠宁点了点头,「也好,那么,恳请圣老帮忙撰写国书。」

「老朽一定尽力而为。」圣老应下。

接着又说到下个月的神母寿诞,神政大臣是雷家的人,故而浠宁又和雷家说了几句。

就这样,话题走了一圈,汘家家主出任新的财政大臣、焱家的吏政大臣被要求考核官员政绩,另外,她还请术家的人为帝师。

恩威并施,不仅立了威,也让他们知道,她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宴席散了之后,浠宁递给旭梓虞一张名单,说道:「我从你昨日清剿余党的人里面挑了五十个出来,明天早上,我要召见他们。」

「这是你给旭家的任务?」旭梓虞猜测到几分。

她轻叹,「明面上的事,我可以交给那五大家族,可是暗地里的事就不行了。」

旭梓虞拿着名单,颔首道:「殿下放心,我会为殿下建起一支暗卫。」

她摇头道:「我不要求他们把术法练得十分精湛,我是看他们灵活机变,想让他们练武。」

他愣了一下,「让他们练武,你是想用在中原大陆?」

她点头承认,「否则,我去大乾也太危险了,从前我在那里身分低微,便有人穷追不舍、想置我于死地,现在我要用这样显赫的身分出现,岂非有更多矛头要对准我?如果我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又怎么和墨玄抗争?」

旭梓虞长叹一声,「唉,浠宁,你变得太多,让我觉得挺不习惯的,以前的你虽然蠢,可至少无忧无虑,现在的你天天都是极度紧张,费尽心思。」

「这就是在上位者的无奈,是在上位者的不能两全。」她苦笑。

「我看,你还是尽早成亲吧。」他半开玩笑地说:「成亲了就不会这样紧张了,还有,现在华胥可是没有继承人的,实在太危险,我看,你还是生完女儿再去报仇好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这是诅咒我去大乾就一定会死?」

「我绝没这个意思,绝对没有。」他掩唇偷笑,「你没看到那个焱楚良,一双眼整个晚上就没离开过你吗?」

她恨不得直接踢旭梓虞一脚,冷目横眉道:「不笑话我你会死吗?」

旭梓虞还真就不怕死,「我和你说,焱楚良大约算得上是华胥目前最适合你的人了,出身好、门当户对、实力也很强,否则也不会成了焱家在京都的领头,至于相貌,你也看到了,虽然比我差了点,可也算是人中龙凤,而且还对你颇有意思,条条都合适,你还等什么呀?」

浠宁的目光变得悠远,她看向窗外炫丽的星辰,像在和旭梓虞说话,又像喃喃自语,「从前,我以为自己只看合适与否,怎么到了如今,遇上最合适的人却是一万个不愿意了呢?还是说,人是贪心的,从前连遇上个合适的都难,如今……」

「如今的你想要什么?」他问。

她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却知道,有些东西我并不想要,至少我不想成亲,暂时还不行,焱楚良也许是个很好的人,但他不是我喜欢的。」

旭梓虞不知该说什么,也许该说,他身为兄长,为她感到惋惜,或许她试着多接触,说不定就喜欢了。

只是,她先开口说了,「我不喜欢他,他行事作风太刻意。」

她想起那个很少刻意,至少不让她看见刻意的人,他唯一的一次刻意就是最后跟着她去西域的那次,却被她用毒药毒回去了。

呵,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会想起他?

如今,消息灵通的他,大概已经知道阿丑死了吧?

阿丑死了,浠宁活了。

然而,无论是阿丑还是浠宁,都不是适合他的人。

阿丑无法胜任,浠宁也无法胜任。

浠宁身后是整个国家,治好奶奶还了相依相伴的孝义、找到墨玄报仇雪恨之后,她最后的归宿只能是华胥,这是她一辈子的责任。

而昱王府,才是他一辈子的责任。

人生难两全,都是一出戏。

既然从此往后,她都不会再和那个地方有什么牵扯,不如就让阿丑这样死去,她不会告诉故人们,她就是曾经的阿丑,不必再徒增伤感,也不必在希望过后,又是失望。

她的嘴边泛起苦涩的笑,「哥,做事远比做人简单、远比做人轻松,所以我宁可忙碌做事,其他的,我还不想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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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儿医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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