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阿是一穴
郭琴打电话回來说陈平有下落了,目前关押在省城栖霞山一带,中纪委工作人员韩树魁是苏州大学时的同学,毕业以后读了研究生,考了国家公务员,自古以來,监察官员虽然职务很低,可是权力很大,所经之处,官员都会俯首恭敬有加,
这天他到了金陵办案,一到南京,就想到了过去的同学,于是给几个邻近的同学联系了,包括郭琴,
这天,顺顺把郭琴送到金陵饭店,丢下一张卡,关照了收银台一切开销俱由此卡结算,便抽身而去,老婆的同学聚会,顺顺从不参加;他的同学会,郭琴也从不参加,
共來了六个同学,因多年不见,彼此都有些激动,气氛自然也非同一般,
韩树魁知道郭琴是官家小姐,问她可认识刚从昭阳调任苍海县委书记的陈平,郭琴姑娘不闻则已,一听此言,立即红了眼圈,大把大把落下泪來:“陈平和我爸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又是我的干爹,这次……这次……他年纪大了,怕是吃不消了,求你有什么情况,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之下,能够告诉我,”韩树魁怔了一下,连忙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尽自己的能力关照他……”
韩调查员说,省纪委和中纪委一班人日日夜夜轮番审讯,接受调查的大都交待了问題,只有陈平嘴硬,什么也掏不出來,前天,陈平妻子从香港回來,在禄口机场被纪委的人直接带到了栖霞区,纪委打算从侧面进行敲打,想迫使陈平认罪,
早在几年前陈平的女儿在美国读完预科,执意要在香港铜锣湾卖服装,老两口子拗不过,给了她一些启动资金,沒想到这丫头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子,两年以后开了个分店,每年盈利百万以上,所以市政府8号楼官员公布财产时,陈平果敢地报了110万元,他和老婆一年十万元,女儿一年赚一百万,当时沒有人表示异议,只是有人暗地里骂陈平显摆个什么怂,说不定女儿在香港卖呢,天知道,
直到今天,众人才恍然大悟,上了陈平的大当,女儿在香港做服装生意只不过是个幌子,是个挡箭牌,是一种洗钱的方式,有人说陈平的女儿确实在香港做服装生意,但做得并不好,香港人聪明,香港的钱也更难赚,要不,好多香港人到内地來干什么,
上个月女儿生养做月子,做母亲的请了一个月的假,大包小包拎到到香港照应女儿,沒想到回程时,一下飞机就被人接走了,
陈平的女人瞿萍五十多岁,教育局人事科副科长,素有“母老虎”之称,人事科长、局长凡事都要让她几分,教育局廉政纪监小组也有她的席位,还是个副组长,杨桂志做局长后就认她做了干妈,私下里总是干妈长干妈短,
瞿萍到了栖霞基地,谈话的结果让纪委调查员们大跌眼镜,
“姓名,”有个胖子发问,
“你们不会抓错人了吧,”瞿萍不甘示弱,老虎的野性出來了,
“放老实点,你是不是陈平的老婆,”胖子大声喝道,显然很习惯于自动找台阶下,
“请你把嘴放干净点,”母老虎就是母老虎,声音比他还响,
“……怎么……你……”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这么笨怎么做公务员啊,我和陈平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沒有任何关系,你们抓我來做什么,我们沒有共同财产,只有女儿羊羊是我们共有的,”
“离婚,你们什么时候离的婚,”胖子一下子坠入云里雾里,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实在想知道到民政局查去,具体什么时间我忘了,”瞿萍半闭起眼睛,
胖子走到室外,打了一通电话,很快得到了证实,便怏怏回到讯问室,
其实,陈平与瞿平离婚已六七年了,外界沒人知道,包括女儿羊羊,女儿回來,两个人就住到一起,沒有半点蛛丝马迹,夫妻有说有笑,真正是滴水不漏,外人只要在瞿萍面前提到陈市长或请陈市长办事,瞿萍只有一句话:“洋而不蒯的,”到底说谁洋而不蒯的,听者是一头雾水,
有人请托的事,瞿平一般不多;娘家的事,她先打着陈平的旗号,办得了就办,办不了打个电话要陈平亲自办,陈平一个电话就能搞定,陈平常常说我就是比你活泛,瞿平也不饶人:“你神气六国什么,陈平,我告诉你,你不要糊里不秃的,你要沒有这个七品芝麻官的帽子,看哪个女人相护你,看哪个单位理睬你,你要饭了看谁盛把你,”
两口子是为了女人不欢而散的,具体哪个女人瞿平也不清楚,只感觉对手的数量太多了,看这个像,看那个也像,大有层出不穷之势,陈平身边的女人她不放心,陈平背后的女人她沒见过,只见识过唇印、香水、头发,以及内裤上女人的分泌物,为此她到医院请人化验,确定了是女人的白带,白带是妇女从**里流出來的一种带有粘性的白色液体,白带中含有乳酸杆菌、溶菌酶和抗体,有抑制细菌生长的作用,性行为过程中,白带会增多,对**有润滑作用,医生的介绍瞿平听不下去,心想我难道不是女人,难道我沒有白带,要你多事好勤地解释个屁,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生活在猜疑和愤恨中,她选择了离婚,
凭心而论,陈平曾极力挽救过这场婚姻了,瞿萍毅然决然,最后丢下几句话,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离婚的事,陈平将负全责;女儿在内地时他们必须同时住在家中,逢年过节在亲戚面前要保持夫妻的样子,如果陈平哪天表现好了,可以考虑重婚,
胖子对陈平糜烂的生活并不感兴趣,瞿萍明白胖子需要什么,她说:“陈平贪沒贪钱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离婚前存款也就三十四万元,全部给女儿做生意了,那幢别墅现在价值一二百万,当时买了五十多万,注明留给女儿了,事实上我沒分到一分钱,凭我的工资我够用了,我不会用他的钱,”
胖子问:“你用沒用他的钱我管不了,我现在问你,你有沒有参与金港破产案,这个你必须老实回答,”
瞿萍镇定地讲:“你当我是什么人啊,一个女人家怎么参与金港破产案,”
胖子步步紧逼:“有人反映你接受他人贿赂,却沒帮人办成事,这要我提醒你吗,”
瞿萍有些乱了,这样的事太多了,有些人把礼物或现金硬塞给你,也不管你有沒有这个能力办好,办好了,万事大吉;办不妥,就留下了定时炸弹,胖子说的难道是金港老板当初送给她的十万元,
胖子继续下药:“人家都留了录音,里面有你……”
“是不是金港的佟经理,那钱是他硬塞给我的,当时我已经和陈平离婚了,而且我又不是公务员,他找我就是让陈平帮他说说话,”
“你有沒有对陈平说这十万元的事,”
“沒有,我只是叮嘱他关照一下金港公司,那天他喝了酒,我是在手机中讲的,也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沒有,那天他不耐烦,直说知道了知道了……”
“你一直沒跟他提这十万元吗,”
“沒有,我心想金港是个大公司,十万元就等于老百姓一块钱,反正我招呼也帮他们打了,这个一块钱的好处费我收得心安理得,”
“关键是陈平根本沒帮金港办事,反而从中力逼金港破产,”
“为什么,”
“因为他得了收购公司的大贿赂,”
“多大,”
“起码上千万,”
瞿萍一下子瘫在椅子里,再也说不出话來……
宏照长叹一口气道:“一切都是命啊,”
和陈平一路走到今天,宏照早就感觉到他会出事,
昨天听周子豪讲了无盐与宿瘤,古代两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她们才德兼备,竟然使齐宣王与齐愍王大为折服,而成为他们的夫人,无盐是个长相落陋不堪的孤女,生得臼头深目,长指大节,卯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如漆,令人望而却步,年过四十,不但流离失所,甚至无容身之处,她本來有个名字叫钟离春,因生得太丑,又出生在无盐,大家就都把她叫做“无盐”,反而忘记了她的本來姓名,
“穷丑矮胖挫笨撸”反而成了进身的本钱,看來做人还是要低调,或者弘扬屌丝风度:反正我就是这么副屌样,再怎么差都无所谓了,有了这个心态,什么非分之想都沒有,给人跪舔,叫人爷爷也在所不惜,落得个一生静好,岂不善哉,
做官难,难做官,做官不贪的不是沒有,那是大政治家,眼中沒有钱财,只有权柄,只有理想宏图,只有黎民苍生,
现实世界中,不贪的官真是少之又少,随便抓一个过來,随便一点即为“阿是穴”,即点即中,一中就轰然倒地,绝无分毫错失,绝无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