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筹谋算计

第二十九章 筹谋算计

凤栖缓慢抬起头,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笑,笑意凄凉寂寥。“苍云代,你知道吗,哥哥他,真的很爱很爱宸娘娘。宸娘娘对于哥哥而言,就像是母后对我的意义一般。没有母后,就没有凤栖,而没有宸娘娘,也就没有这十年来的凤琉。”

“母后和宸娘娘,分别给了我们兄妹一个不一样的身份,同样的,也给了我们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在这里,十年前,就是在这里,我见到了原本以为此生都无法再见到的哥哥,我的哥哥。”

凤栖痴痴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让苍云代感到不安,让他不安的还有凤栖此时显得空洞的眼神,水眸寂寂,明明是看向他的,却给他一种是透过他看向不知何处的远方,寂寞空寥,害得渗人。

“凤栖!”苍云代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喊了她一声,清冷的声音就像是要穿破苍穹一般,直直刺入她的脑海里。

凤栖猛地惊醒,有些涣散的眸光这才慢慢凝聚,水眸恢复清澈。但无论是凤栖还是苍云代,都很清楚,她的眸光再怎么清澈,也回不到当初了。

她再也不是当初的凤栖了。这个念头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苍云代从来都清楚地知道,但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再次闪现这个念头,突地一痛,险些窒息。

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在触碰到他微凉的肌肤时几乎是下意识地一颤,凤栖突然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

苍云代的身子一僵,定定地看着凤栖。

“只是没有想到,再见面,你还是瑾王府的世子,而我,却已是凤栖。身份相隔千重,所以注定了我们之间没有好结果。可我不认命,我想拼,我想博,我想赌,我千方百计、千谋万计地去夺你的心,可偏偏还是算不过老天,斗不过命。”凤栖凄凄一笑,这凄凉的笑意,却让苍云代看得胆战心惊。

“凤栖,不是这样的。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我们……”我们谁都没有变。

不待苍云代说出这句话,凤栖就已经打断,“你还是你,可我已不再是我了。苍云代,你还是苍云代,可我是凤栖,我是凌天的九公主凤栖,不是你的青梅,不是郡主,不是栖晗。”几乎是喊着说完了这句话,凤栖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除了凤栖,我什么都不是。”

曾经的她也以为,即便没有了那重身份,没有了风王府,没有了栖晗的郡主之名,只要她还是她,他还是他,那么他们,就还会是他们。即便他是星渺最受帝王器重的世子,她是邻国受尽宠爱的公主帝女,只要初心不变,就什么都不会变,他们抗得过身份,抗得过天下,抗得过老天。

可到底还是她愚蠢了,是她被自己所希冀的一切假想遮蔽了双眼,只看见他们的身份变了,却看不见身份变换背后的初心早已被风王府的那场大火焚烧殆尽,在这十年的爱恨光阴,这十年的政局起伏之中渐渐消磨殆尽了。

初心,呵,还哪里有什么初心啊,有的只是她凤栖的痴心妄想罢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父皇一直将朝政大局放在太子哥哥的手里,不是心甘情愿,不是父慈子孝,是迫于无奈,是狼子野心。”她的太子哥哥,求的从来就不是独善其身,“他要这个天下,十年筹谋,我竟看不透。那你呢?”

凤栖突然定定地看着苍云代,虚渺的视线在这一刻真实地凝聚,落在苍云代如诗似画的玉容上,“十年算计,你为的又是哪般?”

苍云代突然沉默,“瑾王府是天隆王朝的开国功臣,瑾王府世代效忠天隆帝。”苍云代的声音低了又低,哑了又哑,这才缓缓慢慢地道。瑾王府的存在,从来就只为了天隆王朝。

这句话苍云代没有说,但聪明如凤栖,她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想不到呢。

“呵呵,呵呵……”凤栖突然低下头,笑声从她的唇角传出,不同方才的凄凉,苍云代似乎还嗅出了绝望的味道,这让他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凤栖从来都是骄傲的,说句不好听的,她还很自大,她始终都相信,只要是她凤栖想做的,没有她办不到的,所以无论是遇见怎样的艰辛,她从来都不会绝望的,可如今……

“凤栖……”

“他筹谋十年,为了天下江山,不要父皇母后,不要兄弟姐妹;你算计十年,为了瑾王府的百年声名,不要功名利禄,不要我,是不是?”凤栖笑得更大声了,她站了起来,踩踏在合欢殿烧成灰烬的废墟里,水眸不复清澈,“那哥哥呢?我的父王母妃呢?他为了他的江山,你为了瑾王府的声名,筹谋,算计,却何故累及我风王府两代人的性命?”

苍云代抿唇,对于凤栖的控诉,他无话可说。

凤栖笑得凄凉,心更是苍凉到底。她再不管苍云代,踩着碎碾成灰的废墟,转身离去。苍云代,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已无心再去计较太多,所以,请让我安静地离去吧。

苍云代怔怔地呆站在废墟之中,看一生素白的凤栖越走越远,突然升起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就像,就像十年前……

够了!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却被苍云代急急打断,他突然升起了一种恐惧,一种若任其从脑海中钻出,便会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他不会让他们之间万劫不复的。凤栖,请再等等他,虽然对于过去的一切他无从解释,但请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等一等,他就可以告诉她答案了。

离开了合欢殿,凤栖并没有回她的梧桐宫,转步下意识地就想往和銮宫而去,却在迈出第二步的时候突然顿住,一声苦笑。和銮宫,和銮宫也不再是当初的和銮宫了。

环视一周,时而又宫人匆匆走过,见到凤栖,皆是急忙一礼。这些人都在为凤鸣明天的登基大典做准备。

真的是好奇怪,明明还是熟悉的环境,却让她觉得陌生。原来这座皇宫,也再不复当初了呀,原来从始至终,迷恋在当初在回忆里的人,从来就只有她一个吗?

淡下去的弧度勉强地再次勾起,凤栖其实是想笑的,太子哥哥登基,这可是大喜事呢,她应该高兴才是,应该高兴……

“噗。”嘴角的弧度刚起,喉头便感觉到一阵腥甜,凤栖没来得及反应,一口猩红中带着一丝乌黑的血吐出,凤栖下意识一偏头,那口污血落在路旁的花盆内,不过一瞬,花盆内的开得如娇似艳的花儿凋零,叶子掉落,就连根系都难逃厄运地干枯。

凤栖怔怔地盯着那口污血和那盆干枯的花儿,思绪久久收不回来。久久之后,凤栖回过神来,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瓷瓶,瓷瓶倾倒,瓶中最后的两颗药滚了出来。

凤栖看着掌心中的那两颗药,突然笑了,声音渐渐大起,又突然落下。她一仰头,最后两颗药落入口中,她就这么干干将药咽下。

将药吃下,凤栖转了个弯向前走去,刚走不久迎面就走来了两名宫人,宫人见到凤栖,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行了一礼。

凤栖随手便抓来一人,问道,“我太子哥哥现在在哪?”

那宫人吓了一跳,凤栖虽然纨绔,可从未像今天这样过,“太,太子殿下他,他招了左右相,礼部兵部几位大人在御书房谈事,这会子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去御书房的路上了。”

“御书房?”默念一声,凤栖松开了抓着宫人的手,迈步向另一条路折去。从凤鸣落榻的宫殿到御书房,必定要走的一条路。

“太子哥哥。”果然,没走多久凤栖看见了地朝这边过来的凤鸣,赶忙喊住他。

对于自家妹妹最近不怎么爱理会自己的这件事,凤鸣一直很郁闷,如今见凤栖主动与他打招呼,凤鸣自然高兴,赶紧三步作两步跑过去,“九儿,你终于肯与我说话了。”

“太子哥哥。”凤栖眼眶突然一红,她极力忍住要落下的眼泪,扬起一个弧度,“太子哥哥,再过几天就是春年了,春年过后便是花灯节。今年灯市的花灯出得早,据说还有很多往年没有的稀罕玩意呢,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凤鸣有些为难,“九儿,你知道登基大典在即,我实在……”

“我知道。”凤栖松开拉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是啊,她怎么又忘了,他已经不再是她的太子哥哥,不再是那个随时随地都可以陪着她胡闹任性的太子哥哥了,他是凌天的新皇,是这江山未来的主人。

看着凤栖故作的笑容,凤鸣只觉得心口一抽,“九儿,等忙过这段时间,哥哥再带你去好不好,反正现在离花灯节还早呢,你也已经及笄了,今年也可以挂花灯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挂花灯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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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毒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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