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如果这就是告别
闫孝仁错愕了两秒,他嗓子微哑,问我:“你刚才说什么?”似乎是怕我急于否认刚才的话,他自己又急忙道:“你愿意嫁给我?”
说实话,我从没见过闫孝仁这样激动,也没见过他这么的失态。
他从轮椅上起了身,急匆匆走到屋子前,撑着门框对屋子里的艾向黎喊:“她愿意嫁给我了!她说她接受我的求婚!”
我有些愣神,总觉得闫孝仁这里说的‘她’,是阮欣良,我的母亲。
对于做下这样的决定,我并非脑子充血一时鲁莽,当然也算不上是深思熟虑,我只是认为,在这个当下,我嫁给闫孝仁,算是还有些价值。
闫孝仁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和他结婚能让他开心一点,我愿意这么做;我也顾不得闫绪对于这件事的反应,他有他自己的家庭,这辈子我和他是不可能再在一起,倒不如这样断的干净。
“你决定好了?”不知何时,艾向黎站在我身后问,他说话的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的,我转头仰脸看他,他双眸低垂,我反而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我站起来,双手交错着放到身后,“你有意见吗?或者你有什么祝福的话要对我说?”
艾向黎没再说话,不知怎么,我有些惧怕这样的沉默,便无厘头地打趣他道:“你该不会也喜欢我母亲吧?”
他望住我,目光里有恼怒。
我急忙摊手往后退了两步,“我的意思是,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总需要个理由吧。”
话真的不能乱说,我深刻感受到艾向黎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带上了温度,隐隐透了些恨意似的。
“你母亲救过我。”他有些咬牙切齿,语声越发低哑。
我僵硬地挺直身子,“所以你是在报恩。”我表示理解的点着头,又补充道:“谢谢。”
艾向黎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动,可他还是没再开口,我朝他又点了下头,飞快路过他进了屋子。
不出所料,屋里的陈设和我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我有些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有感动有欣喜,但似乎又夹杂了些难过。
闫孝仁在打电话,他朝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指了指屋子的四周,表示想要参观下,他点头,我便安心地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看。
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一楼有宽阔的大厅,厨房,卫生间与书房,二楼应当是我和母亲的卧室,还有一间客房。
我直接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我的房间和母亲的房间相邻,楼梯是正对母亲的房间,我犹豫了下,伸手推开了隔壁我的房间门。
屋子里只有简单的一张临窗书桌,一个老式的两门衣柜和一张红木大床,床上已经挂上夏天用来遮挡蚊虫的蚊帐。
我望着这个屋子,它的还原度很高,甚至可以看出墙壁上贴的是特意做旧的墙纸。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我回过身,拿出来看了眼,虽然这个号码我没有存,但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是闫绪。
“你在哪?”电话一接通,他的质问便迎面而来。
我不禁扯了扯嘴角,走到书桌边坐下,“好像你特别热衷于这个问题,这是不是你新养成的习惯,你在哪?”我学着他的腔调说了句,对面的人沉默下来,我一时间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嗯,心情愉悦了些。
电话里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闫绪应当换了个手拿手机,“那是因为你养成了不告而别的坏习惯,所以阮念,你在哪!”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了不耐烦与恨意,我咬了咬牙,不做声。
“你要逼我到什么时候!”闫绪突然间朝我吼了句,我被他一瞬间爆发的情绪给弄得发懵,瞪大眼把手机放到远离自己耳朵的地方,等了几秒才又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
“闫绪,怎么不进来?”
我听到颜佳的声音,我又望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半,是该吃晚饭了。
“你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他愈发恼怒,我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用力地敲了敲桌子上压的玻璃。
“闫绪,你该礼貌些,”我克制住自己想要颤抖的欲望,不等他讥笑或者反驳,接着道:“兴许下次见面,你该叫我一声‘大伯母’。”
手机那端像是无人接听般寂静,我捱不下去这寂静,试探地喊了声,“闫绪?”
那端立刻被挂断,我哑然,手指碰到自己的脸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一脸的眼泪。
如果这是真正的告别,似乎也不错,再见时成为陌路,也不错。
我安慰着自己,却忍不住埋头到书桌上,不敢放声痛哭,就小声啜泣,连带着有的没的情绪,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只是虽然效果明显,我的心情确实变好了些,但后续影响却不太好,我的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下楼后,艾向黎和闫孝仁在看到我脸时彼此交换的眼色让我有些赧然。我像是个因为成绩没考好而委屈痛苦的女学生,又好巧不巧地被家长发现痛哭流涕,不过幸好,这两位‘家长’并没把这当做一件值得作为笑话来说的事,交换完眼色便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小念,”在隔天的早晨,闫孝仁坐在餐桌旁,他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问我道:“你介意先和我回趟闫家吗?我父亲,他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