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睡我的床
“啪”,我重重甩了他个耳光。
错愕,他没躲,挨了个正着。是个文弱的艺术家,他脸偏到一遍,嘴角渗血。脚不由自主后退。
“你动手?”他扭回头,拇指近乎粗鲁地抹走嘴角的血迹,“你不知道,我可以叫保安把你架走?”
辛迪披上了大毛巾,水雾蒙蒙,扶住顾北生:“生,你没事吧?”
顾北生笑笑:“辛迪,躺回去,免得被这个凶悍的女人伤到了。”
我动了动发麻的手:“是啊,顾北生,我野蛮。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常驻的画廊,你的画室,你的家庭,你的私宅,你的所有。我都查清了。我是有准备而来。你说不认识,岂不是玩笑?续雪虽然死了三年多,可她的痕迹依旧在,她和你曾经相恋的事,你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这样有心为续雪平反的人吗?”
他眉毛微动,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洪水猛兽。
我丝毫不褪怯。
僵持了几分钟,画室内一片寂静。
薄薄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竟似错把球砸了邻居门窗的无助少年。
“辛迪,今天不画了,你先走吧。”他终于开口。
辛迪起身,走到顾北生旁边,吻了吻他:“生。我爱你。”
为了安抚辛迪,他在她离开时,又覆住她的下巴,和她来了个湿吻:“我也爱你。”
等辛迪去休息室换衣服,我冷嘲:“可真感人。”
他没说话,坐在椅子上,动作凌乱地抽着烟。浓浓的厌恶中,他不是动手砸画架,就是脚踹颜料。足见他的烦躁。
待辛迪穿戴整齐出门后,他猛地站起,踹飞了画架,在巨大的噪音中跟我怒吼:“我不管你是谁!可是,你别忘了。续雪。唐续雪死了!死在车祸里!你不会忘了她是为什么被捕吧?杀人!就算我可以不介意她杀人,我可以依然爱她!可她死了!你让我守着墓碑过一辈子吗?我是男人……我需要结婚我需要孩子我需要未来!三年了,她走了这么久,为什么你要出现?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讽刺我找了辛迪?!”
“所以,你认识唐续雪。”我往后退,以免被他激动挥舞的手伤到。
他手推到椅子,猝然坐在地上,拳头砸着地面,赤红着双目:“是,我认识!你满意了吧?”
我半蹲在面前:“你如此激动,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对唐续雪有旧情的?”
烦躁地抓头发,迎上我时,他已经满眼泪意:“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你不知道,续雪刚死,我吃过安眠药想过跳楼精神分裂过,我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了,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原本清朗隽秀的他,此刻面目狰狞。
听到他的话,看着他盛满绝望的眸子,我一时失语。
吞安眠药,跳楼,精神分裂……和当年的我一样,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受同情趋势,我轻拍他的肩膀:“顾北生,你听好,你之前太过恐惧了。我不是任何伤害你、或者伤害续雪的人,我是她的朋友,我想要替她翻案。因为我深信她是无辜的,我想,你也是信的,对吗?你应该最清楚,当年最大的阻力,是你的父亲顾铮,现在他已经走了,所以翻案,有可能对吗?”
他听到“父亲”时就甩开我的手,等我说完,他红着眼吐字艰难:“请你不要辱及我的父亲。”
我安抚道:“我不需要你去给你父亲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我想你配合。比如你对死者唐菲的了解,你对当年案子的知情,比如你心里有着却埋着的疑惑……”
他不耐烦地打断我:“行,我配合!我在你面前是透明的,现在,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我告诉你个坏消息,唐菲全家都移民了,谁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唐菲的男友,哦,就是那个续雪的追求者李洲,年前车祸死了。”
近乎讽刺地说完这些事实,他讽刺地跟我说:“好了,祝你翻案成功。”
迟疑几秒,我俯身问他:“顾北生,你是不是曾经想过翻案?”
他冷哼:“你觉得呢?”
“也许吧。”
“我没必要跟你坦白,现在,我可以画画了吧?或者,”他意味深长地抬眼扫视我,“你想当我的裸模?说真的,你比不上当年的续雪,却可以秒杀现在海城那些庸脂俗粉。如果你愿意,我高薪聘你。”
扯起嘴角,我保持礼貌:“不愿意。”
如此折腾,已是下午,我顾不上吃饭,先赶去和莫元阙会合。
让我意外的是,莫元阙在海城有个小公寓,他在我到之前,先给我下了碗鸡蛋青菜面。
我扫了眼不像是闲置的公寓,默默吃面。
他掐重点给我说案子,因为他手里有影印件,我不急着去扣字句。
等我吃完,我漱口后,率先问他:“莫元阙,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交代一点事。为了我,呃,可以更好地相信你。”
莫元阙道:“顾北生怎么样?说了什么?”
我简洁道:“之前他一直很抗拒,他似乎很怕再次陷入噩梦,不过现在,他愿意配合。”
耸耸肩,莫元阙说:“我当年,比顾北生好了一点点。”
我暗自惊奇,莫元阙看来真的深陷其中。
“我喜欢唐续雪,不,我爱唐续雪。我和顾北生是同学,我们一起爱上了唐续雪。比之我,他长得好看,人也风情,且家里富有得让人望尘莫及。当然,我相信,唐续雪有爱顾北生的理由,不是那些外在的。我和顾北生交情不错,因此我不曾破坏。如果现在唐续雪活着,她都可能不记得我。可我爱她入了魔,当年她出事,我不信,我四处找证据……然后我看着跟我一起查的兄弟死在我面前……血淋淋的场景……我虽然逃了,我却没勇气去查了……直到她出事。
我曾经当警察,是因为梦想。我觉得那是最好的职业,保护好人惩治坏人……可我发现,我不能拯救我心爱的,极大可能无辜的女人。我那时候四处走,行尸走肉吧。我宣泄在不同城市不同的酒吧,我对不同女人说甜言蜜语,可我治不好我自己。
后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留在了荣城,依旧做回了警察。我和顾北生一样,选择忘记,选择重新开始……可是你出现了,你带着唐续雪的种种,出现了……如果你问我,现在还爱不爱她,毫无疑问,爱。从那年,她对我回眸一笑时,我就不能解脱了。小新让我和你约会,我真的,是想救救我自己。可我发现,你不过把我带进了从前的深渊……”
我登时无言以对,又是痴情种。
比之顾北生,我甚至觉得,莫元阙更爱唐续雪一点。
沉默之中,我只听得到男人十分压抑的抽泣声。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他有如此铮铮铁骨!
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
他抽起之间,随意抹了把脸:“我们得重新找到当年的证人家属,还有,顾铮生前的助理,想必他会知道很多。”
我捏了捏纸张,询问:“你可以了?”
望向我,他眼睛里忽而清澄了:“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在超市那么久吗?因为我紧张,我想去找一种可以让我平复的东西。现在,重新回到这个公寓,这个我思念她很久的公寓,我想,或许,跟你一起,还她清白,可以成为我的救赎。”
“好。”我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幕,“我负责顾铮的助理王建江,你负重那些证人家属?或者,我们一起行动?”
“一起行动吧,我不想小新失去妈妈。”莫元阙快速回。
此时此刻,我想不起任何对莫元阙的不好印象:“好。”
考虑到时间和距离问题,我和莫元阙先去找了王建江的旧居,意料之中,人去楼空。不知是旅游还是移民了。
莫元阙领我回公寓,开锁时,他遇上了点困难,反复折腾。期间,他告诉我:“别担心,就一晚,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
我玩笑道:“前提是你得打开这门。”
喀嚓,他终于拧开了锁。土匠妖亡。
我要进去时,他的手猛地横在我的胸前:“小心!”
“怎么了?”我看着一室堂皇的客厅,“你忘了关灯?”
“我发誓,我不会忘记关灯,我这里也不会有访客。所以,有人来,或者是警告我。”莫元阙说道,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往里面扔。
扔完后,他大幅度把我往外推。
除了火机落地声,没有其他动静。我的心也不自觉吊着:“来人可能走了。”
莫元阙绷紧的脸色缓了点:“当年,我看着我的同事死在我面前,我有阴影。我不敢相信,我和你才回来,就有人盯上我们了。”
“你去看看东西掉了没,”我跟他一起进去,“应该不会这么快,可能是一般的小偷。”
我坐在沙发上,凝神深思。
莫元阙在客厅翻找,又大步上楼。等到脚步声渐渐传来,他回答我:“什么都没丢关于续雪的资料,也没丢。”
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翻看了手机,毫无动态。
“如果对方什么都不感兴趣,开着灯是要暗示你和我什么吗?”莫元阙坐在我旁边,猜测。
我倏地起身:“莫元阙,我不能睡在你房间,我还是就近去酒店睡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再去找证人家属,你可以让你的警察朋友查查王建江的去处。”
摸了摸下巴,他看向我:“所以,开灯是暗示你?”
我甩了甩一团乱的脑子:“我不确定,但我不能冒险。我跟你保证,我会拳脚功夫,我可以自保。我出去住酒店,绝对比这里安全。”
莫元阙沉默许久,一直在打量我。
终于,他向前,轻轻抱了抱我:“注意安全,不要和我同事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念头,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好的,我保证。”
莫元阙的公寓就在街市上,我在夜色中没走几步就找到酒店了。订酒店之前,我掏出手机,拨了白誉京的号码。
是无尽的忙音。
难道是我想多了?
收好手机,我走到前台,随便订了一标准间。
走进房间,我才插上房卡亮起灯,门铃就响了。咫尺的距离,我跨一步就开了门:“白先生如此神通广大,怎么不直接破门而入?”
白誉京轻笑:“有辱斯文。”
我真想啐声:“你就是斯文败类。”
不过我忍住了:“白先生,是你去的莫元阙家?”
“嗯。”他没否认,反客为主,把我带进房,推倒在床上。
后背撞上床,我弹了几下,手撑着床:“为什么?就是警告我,别和他睡一个房子?”
“差不多。”他说,“你倒是反应灵敏,如果你睡下了,你猜会发生什么?”
“我不猜!”我提高了音量,“如果你真的有时间,为什么不帮我解决唐续雪的事?”
“那是你揽下的烂摊子。”他回得散漫,解了自己的领带。
我盯着宽衣解带的他,咬牙恨恨道:“可满足的却是你!”
他利落覆上我,挑起我的下巴:“那是你献给我的诚意,不是吗?”
“唔。”我再想说什么,全都被他给堵住了。
事后,他汗淋淋,我亦是。
我起身:“我要去洗澡。”
他大手一揽,我受力摔倒,被迫躺在床上,正对他,我眼神询问。
“再躺一会。”
我不太习惯他这样毫无侵略性的目光,找话:“你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我?”
“嗯。”他应得有点散漫,手卷住我的头发,兴致不错地玩着。
“难道你忘了,我是有丈夫的人?”我针对他占有欲爆棚的行为,发问。
“我记得,你想离婚。”他意外没被我激怒,手指攀附在我脸上,描摹着我的轮廓,“还有,对于你的身体,在我还有兴致的时候,千万别,别让其他男人占了便宜。”
我顺着话题问:“占了,会怎么样?”
他低低笑起来,指间动作愈发温柔。在我心底发毛时,他终是说道:“你可以试试。”
缠上他,我卖乖:“绝对不试。”
白誉京来得诡异,去得亦是无踪。
我睡醒后,原本还犹豫该怎么和白誉京说,他倒好,消失了个干净。
我和莫元阙约在附近的早餐店,我要了肉烧卖,他则是一碗鲜菜肉丝面。看到我完好无损后,他心情好了很多,稀里哗啦吃得很痛快。
当年的目击证人张正阳,不久后病逝,已经无迹可寻,好在他的妹妹张洋洋还在海城。这些,也是有了莫元阙,才知道得如此快速。
莫元阙开着他那辆就摩托,载着我到了张洋洋的住处。张洋洋是幼儿园老师,周日放假。
估计她还睡着,莫元阙到了她住的房间,敲了很久的门没有动静。反而引得不少走过的邻居侧目,有个大哥直接走到我和莫元阙面前:“你们找张妹子吗?是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大哥眼底不掩饰怀疑,我脑子里拂过各种借口。
没说出口呢,莫元阙拿出证件:“警察,我们在调查相关案子,张洋洋女士是相关证人。”
大哥拿着证件端详了很久,还给莫元阙:“莫警官,张妹子人很好的。无论如何,祝你成功破案。”
等那位大哥走远后,我对莫元阙说:“你还挺有用。”
莫元阙耸肩,继续敲门按门铃。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门总算松动。
门开了,门口站着睡意惺的张洋洋。她应该只来得及洗漱,素颜朝天,很清秀,就跟春天大批盛开的迎春花似的。细细小小,却有它独特的魅力。
“你们是?”张洋洋眯着眼打量我,“学生家长吗?啊,我不太喜欢你们没有预约突然来,不过,你们有什么急事吗?”
张洋洋态度极好,莫元阙先进去,我紧跟着。
“你们请坐,”张洋洋说道,扭身去厨房,“我给你们倒杯茶。”
我闲来无事,扫视了张洋洋的住处。客厅不大,但布置得清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谢谢。”我接过张洋洋的茶,暗忖她的单纯。我和莫元阙敲门,她给开,甚至问都不问就招待上了。也是没人害她,不然,她早就尸骨无存了。
莫元阙没喝,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开门见山:“张洋洋,事实上,我是来问你关于你哥哥当年作证的唐续雪的杀人案的。”
一直平静无波的脸,骤变。她许久压抑了惊讶之色:“你们不是学生家长?”
声音掩不住颤抖,她似乎是被保护得太好的温室里的花朵。据我说知,张正阳死了,张洋洋没有其他亲人。或者,是我们不知情的恋人?
莫元阙拿出证件给张洋洋看:“显然,我们不是。”
张洋洋看了小本子一眼,扔了,失魂地坐在沙发上,低喃:“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唐续雪都死了啊,我哥哥也已经病逝了,还应该有什么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莫元阙收好东西后,继续道:“我希望你可以帮到我们。”其后,莫元阙把唐续雪的事情说了列出诸多疑点。
听完之后,张洋洋怔怔的:“就算唐续雪是无辜,又怎么样?我哥哥只是说出了他看到的,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又是如此结果,莫元阙显然暴躁了,慌乱拿出烟,走到窗口,像个吸毒者一样抽着烟。
我坐到她旁边,手按住她肩膀,她条件反射推开我。我强力按住她,声音安抚:“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洋洋,嗯,我知道你是幼师,你很有爱心你经常献血经常捐款。我们来,希望你同情同情我们。唐续雪是无辜的,我和莫警官都确认。你可能不知道,莫警官深爱唐续雪,曾经因为调查唐续雪的案子失去同事,失去他对职业的信仰。我是唐续雪的朋友,筹谋了三年多,就是想要为她翻案。或许你真的不知道,或许你是为了你哥哥而欺瞒我们,可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你可以帮到我们。求求你,好吗?”
来的时候,我和莫元阙商量过了,他来硬的,我来软的。
张洋洋手不时抓着膝盖处的裤子,“呃”了半天。她最终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砰”,我还想说什么,就被突然的声息吓住了。
我望向声源,莫元阙手砸到窗上,移开后,窗子上沾了许多血迹……动作快于思维,我赶紧跑到他面前:“你是不是疯了?!”
张洋洋紧随其后:“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她一脸苦笑,随时会哭出来。
莫元阙一改常态,讥讽地回张洋洋:“像你这样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别人一生,时过三年,连句真话都不愿给的人,还会在意我自残?!”
不等张洋洋回答,他对我说:“我们走。”
我虚虚护着他滴答淌血的拳头,只得配合他。
我们快走到玄关处时,张洋洋忽然大吼:“我真的不是自私的人!”话里带着哭腔,她应该哭了。
正想回头,莫元阙却按住我的手,我领悟到他的意思,和他并肩出了张洋洋的房间。
忍到电梯,他终于跳起脚呼痛。
我问:“你玩苦肉计?”
“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被影响,可硬的软的都试过,必须用点极端的方法。”说话间,他又咧嘴吸气。
我看他几眼:“我还以为你不会痛呢。”
莫元阙苦笑:“你别打趣我了。”
我们去了医院,医生处理了很久,念叨莫元阙不爱惜自己种种。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我拦住要开车的莫元阙:“我要回去了,我明天要工作。”
莫元阙回:“那我送你去高铁站。”
“你呢?”我接过他递上的头盔,眯眼问他。
“我也要工作,但是我请假了。”莫元阙拍了拍后座,示意我快点上去,“我会解决张洋洋的,我会找到王建江的,我会去联系北生,我会让续雪安下九泉的。”
我心底溜起一股敬佩。海城一行,我一来感慨自己找对了合伙人,二来对他的感情,有点感动。比起顾北生爱得逃避,莫元阙这样的直面,更让人感动。
因那一点感动,在莫元阙走后,我等车时,给唐续雪打了电话。
我和唐续雪之间有这么大的交易,当然要互存联系方式。
“嗯?”唐续雪声音懒懒的,“你这么快就办到了?”
“不是,”我深呼吸,“我是想问你,你是否还记得莫元阙,嗯,你学生时代的同学吧,现在是警察。”
“我应该说过,没有重要事情,不要给我电话。”唐续雪话里带着不悦。
我仍然坚持问:“唐续雪,爱情在你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吗?顾北生曾经为你自杀为你精神分裂为你痛不欲生,可他现在走出来,听到你就怕。莫元阙同样悲伤,同样沉溺,可他倾尽所能,和我一起,为你奔波。我发誓,我没告诉他,你活着。”
“哦,听起来很感人。”唐续雪说得无谓极了,“可是周淼淼,我并不记得莫元阙这号人。”
我微微失落:“是我多事了。”
“嗯,你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唐续雪说完,不等我回复,就挂断了。
曾经的唐续雪,就是天上的月亮,多少人追着捧着,她不记得不太出众的莫元阙,也是正常吧。
回到荣城,已经六点十七分,我走了很久,思量回邹家还是去看小新。
脑子没什么头绪,拦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的时候,我脱口而出的是林舒的住处。
车行到一半,我手机响了。
是邹定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