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利用价值
术赤等人本来就是要置郭靖于死命,如今看到铁木真下令拿下郭靖,均得意地嘿嘿暗笑,双目望穿秋水似的期盼郭靖人头落地的精彩一刻,心下舒坦无比,暗暗忖道:“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要被连根拔除了。哼,就知道你这汉狗没有好下场。”
偏向郭靖的哲别等众人均大惊失色,颤声高呼道:“大汗——”
术赤见如此多人为郭靖求情,害怕铁木真突然改变主意,不敢怠慢,振振有辞道:“父王,郭靖擅自调遣军队,欺君犯上,证据确凿,罪该万死。孩儿认为应该就地正法,以正我军纪,否则不足以服众。孩儿愿做监斩官,亲斩此獠,枭首示众,震慑妄为之众。请父王下令!”
“大汗!”哲别未待术赤话音落下,高声求情道:“郭靖之罪实乃末将之罪,调兵之权是末将亲自授予,其何罪之有?杀之,多有不服,则令军中谣言四起,恐动摇军心,大敌当前,是为大忌。大汗,末将恳请放了郭靖,所有一切罪过均由末将承担。”
霍胡也抢道:“大汗,其实是奴才该死,他人无罪。奴才身为副将,主将不在,应当全面把握全军。奴才贪功,不仅不阻止郭靖的越权行为,相反愈加怂恿,并亲自调令。大汗,奴才恳恕郭靖,奴才愿受死以报大汗。”
郭靖见哲别等人争先恐后地为自己而领死罪,心中大急,用力一挣,真力所到,竟把按住他的两个刀斧手掀开,昂首傲然道:“大汗,兵符是我因贪玩而盗取的,与哲别将军等人无关。军中调令,从来都是认符不认人,霍胡将军等人更无法阻拦我,只能听从我的命令,无任何罪责。如今大敌当前,临阵杀将,则动摇军心,乃兵家大忌。更何况他们都是有功忠臣?!大汗,望你三思!”
“哈哈,哈哈哈……”术赤狂笑道:“可笑,可笑,可笑。郭靖,你等结为私党,其心可诛。如今已全部牵出,若不连根拔起,他日必成我族大患!”
郭靖一愣,不解问道:“什么是私党?”
术赤的恶毒之言刚落的刹那间,哲别和霍胡等人直感到脊背冷飕飕的,浑身冷透,双足如踏入了万年寒冰窟似的冰冷欲裂,脑海全部空白,额上豆大的汗粒簌簌落下。就在郭靖傻愣询问什么是私党的同时,哲别颤声辨白道:“大汗,郭靖不过一个十二岁的黄毛小儿,如何能够经营朋党?末将与霍胡将军等人之心可昭日月,全无半点私心,更无朋党之交,望大汗明察!”
术赤冷冷一笑,反问道:“自古奸佞,又有谁承认自己是朋党的?用年龄否定朋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父王在十岁时就是能射虎猎鹰,成为我大漠第一勇士,难道你哲别也要说这是虚无的?”
哲别和霍胡等人一听,身体剧烈哆嗦,脸如死灰一般惨白。术赤用两个毫不相关的人来比较,以此推彼,抬出铁木真神勇之事,故意诱导,又让哲别等人既不敢回答,更不敢否认。如此恶毒的利箭,让人防无法防,挡无法挡,避无法避。
郭靖看着哲别和霍胡等人,见他们神色惨白,十分不解,心道:“师父他们害怕什么?大汗虽然生气,但是他还不知道怎样才能打败泰亦赤兀的方法,他不会杀我的。”目光落到术赤身上,看到这个小胡子飞扬跋扈的嚣张样子,不由一阵厌恶,大声反驳道:“我郭靖本来就傻傻的,怎能跟大汗相比?大汗十岁成为大漠第一勇士很正常啊,难道术赤认为不正常?”
“你——”术赤没想平时嘴笨如猪的郭靖在关键时刻竟能冒出如此似傻非傻的言语,无意之间达到了以彼之道还施彼之身的效果,不由一呛,气急败坏地吼道:“汉狗,闭嘴!”扬起马鞭,“啪”地向郭靖抽去。
郭靖跟随江南七怪练武多年,虽然不能达到江南七怪的期望,但是对术赤这等脓包,他还没放在眼里。他看准鞭稍,稍稍侧身一闪,让过毒蛇般的鞭稍,右脚一踏,用了个千斤坠踩在鞭稍上,冷冷地睨视术赤。
术赤见马鞭被郭靖踩在脚下,如此当场出丑,又气又急,用尽全力要抽回马鞭,直累得两颊通红。但是马鞭依然牢牢地在郭靖的脚下,好象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他几次用力过猛,几乎栽下马来。
铁木真一看,心中不得不佩服江南七怪,忖道:“当时留下那七人是正确的,郭靖有此能耐,拖雷应该更好。”顿了顿,又忖道:“施压效果已经达到,该是怀柔了。”想罢,不敢再让术赤在众将中出丑,否则术赤不能服众,以后很难统率部下。铁木真沉声喝道:“住手!”
“是,大汗!”郭靖道,撤消脚下的力道。术赤登时手中一轻,全力后夺之势无法平衡端坐在马背上,“扑通”从马上栽了下来,摔个四脚朝天,好象一只被翻过来的大乌龟似的,四爪乱动。偏向郭靖或中立的众人看到术赤如此狼狈,暗中肚子都笑痛了,只是瞥见铁木真阴寒着脸,没敢敞怀大笑出来,憋得脸色通红。
术赤几时受过这等污辱,一骨碌爬了起来,破口大骂,噌啷地抽刀,唰地寒光一闪,直奔郭靖,搂头便砍。
郭靖一看这个酒色过度的术赤的刀势,不屑地微微一哼,竟不躲闪,让他刀扑到跟前,打算让他来个狗吃屎。哲别等人见郭靖如此托大,冷汗直冒。要致国靖于死地的人则暗中轰然狂呼:“砍他,砍他,砍他!”中立的众人则微笑看戏,悠然自得。
铁木真见好好的一场恩威并施的好戏几乎被术赤这个没脑袋的混球搅浑了,不由大怒,立刻挥鞭卷住术赤的腰,用力一拽一抖,把术赤掀翻在地,厉声喝道:“混帐,住手!滚!”
术赤那里想到父亲会突然出手帮助郭靖,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得连“哎呀”一声都没有吐出,又被这当头棒喝,脸部肌肉剧烈抽搐,连忙爬了起来,抱头窜回自己部属队伍中。
铁木真下马,亲自扶起哲别和霍胡,道:“你俩一个擅自授权,一个带兵私自出征,本是死罪,但是念你等毫无叛念,完全是从大局出发,先于敌人一步,立下了大功,如今功过相抵,本汗赦免尔等一切过错。”说到这里,神色变的狰狞起来,扫视众将一眼,厉声道:“但是,此事只能发生一次,若有第二次或第二人敢重犯,本汗诛其九族,决不姑息!”
“是,大汗英明,末将等决不敢再犯!”霍胡等人齐声道,心中感到十分的不畅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其他部分的将士看到铁木真寥寥几句话,把相当复杂难办的事情层层解开,处治得当,威严中充满仁慈,不由大为折服,均认为跟这样的领袖转战天下是自己几辈子积下的阴德。
“郭靖——”铁木真高声喝道,“你过来!”
铁木真这一吼叫,哲别等人的心又一下子又蹦到口腔处,紧张得屏住呼吸,静观事态。
待郭靖走到跟前,铁木真双手按在郭靖的双肩上,凝视了好一会,语重心长道:“郭靖,你和拖雷结为‘安答’,也就是我铁木真的半个儿子,我不能不对你更加严格要求,否则怎能服众?因此这次,你虽有功劳,但是依然不足以抵消你犯下的错误,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嗬——”哲别等人都暗暗长出了一口气,整颗心终于回落到胸腔,均忖道:“还好,大汗还是喜欢郭靖的,并没有什么蒙汉之分。”想着,举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郭靖看着铁木真凝重的神色,心中一暖,愣愣道:“大汗,郭靖不需要什么功劳,只是想打赢敌人,让大汗等人不必再忧虑那么多,我就可以和拖雷一起无忧无虑地玩了。”
“恩,真是好孩子。”铁木真点头道,“我希望你能够将功补过,也不负我的一番苦心。本汗听哲别说你有一个可以打败泰亦赤兀的计谋,我也有一个,你说说看,你的计谋是否与我的相同,如果真是好策略,我不仅赦你无罪,还记你一功,好不好?”
“大汗,就是你不问,我也要说出来。”郭靖转向苍龙岭,指着主峰,道,“大汗,请仔细观察这座山峰,其地势虽然不是万分险要,但是,若要策马而上却也很困难,即使徒手而上也不容易。更难得的是,它的山顶平整,适合藏兵和调兵,驻扎一千到两千人也非难事。因此只要我们把一部分士兵安放在主峰上,牢牢吸住敌人的大部分兵力,然后让大部分兵力出击外线,调动、疲惫和分割敌人的各个部分,逐个吃掉。很快,我们的兵力就超过泰亦赤兀,那时要消灭他就很容易了。”
铁木真微笑地点了点头,高深莫测道:“恩,不错。你是不是想让我带兵坚守这里,其他人打外线?”
“正是,大汗。如果要敌人不惜代价攻打此山,此山上必须要有敌人务必得到的东西。大汗正是泰亦赤兀所务必得到的人,敌人看到大汗孤兵镇守此山,简直伸手便可得,一定会疯狂的攻占苍龙岭。当他损失越多,他越需要抓取大汗,越不会放弃大汗这个最高价值的目标。我们依靠苍龙岭的山势,调兵、引诱、设伏,逐步消灭泰亦赤兀的兵力,经过一段时间,泰亦赤兀就成了笼中之鸟,我们抓他易如反掌。”
铁木真故作镇静地点了点头,暗地里却是整个身心震撼,完全不敢相信,惊骇忖道:“果然是条妙计,不仅有战略决策,还有战术上的安排。这条汉狗年纪轻轻就能把战争看得如此透彻,实为战略和战术全面奇材,部署如此周密,谋略之深绝非常人所能及。本王的将领无一不是望尘莫及,哲别部屡立奇功,原来是有他暗中相助。以后决不能让他在军中树立威信,否则将是养虎为患。嘿嘿,但也不能浪费他的才干,一定要让他为我征服天下。嘿嘿,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毁了他,绝不能让他落入他人之手,与我为敌。”想罢,他又扫视众将一眼。只见他们之中,有的嫉妒,有的不屑,有的惭愧,有的敬佩……术赤则像个大草包,满脸通红,讷讷不知所云,目光充满了怨恨,几乎可以杀人。
“哦——”铁木真见此情景,身心一震,又忖道:“拖雷聪明绝顶,又是他的义弟,何不跟他学谋略?哼,我铁木真就不信拖雷还比不上你这个平日傻呆的汉狗!”想罢,神色渐渐缓和,定下胡萝卜与大棒并举的策略,悦色道:“郭靖,难得你有此见解,正与本王不某而合,甚得我意。本王一诺万鼎,不再追究你本次所犯的过失。哲别,你们该高兴了。”说完,捋须而笑。
“是,大汗圣明,胸襟乃为旷古第一人!”哲别等人完全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拉着愣愣的郭靖磕头谢恩,同时送了铁木真一顶高帽。
铁木真哈哈地爽朗一笑,拍了拍郭靖的肩膀,亲切道:“你与拖雷结为安答,应该互助互爱,以后你要把你的想法都告诉拖雷,让拖雷也能分享你的一切。郭靖,你看如何?”
郭靖连连点头,道:“大汗,我们当时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一定让拖雷分享我的快乐的。”
铁木真挑起大拇指,高声赞道:“好,好,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是英雄,是一个胸怀开阔的大英雄!”心下却是冷笑,暗中忖道:“蠢猪,我只让拖雷分享你的好处,没让你沾拖雷的半点光。你感恩戴德什么?真是蠢笨如猪,傻郭靖真是名副其实,也难怪赵家天下如此懦弱,竟然信守连屁都不值的信义?如此安能称霸天下?!哼,谅你这头笨猪也逃不出本汗的掌心。”想到这里,捋着胡子,沉吟片刻,道:“郭靖,本王还要考考你,这个策略存在两个问题,第一,假如敌人不分兵,而是抱成一团,连续攻击苍龙岭,我们是否存在胜利的希望?第二,如何使得敌人一定分兵出击?”说着,死死地盯着郭靖,心如同受伤的兔子似的,扑通扑通直跳,害怕郭靖不说或不知道,额上已经沁出一层密密的汗。但是如此生死悠关难题,他怕听漏半个字,全神贯注的,竟然忘了擦汗。
郭靖从容道:“大汗,第一个最容易不过了,即使敌人不分兵,连续攻打我们,却久攻不克,士气必然低落,军心涣散,正应了我们先祖所说的‘强弩之末,不可穿鲁缟’。我们却是连连战胜,而且以逸待劳,士气高涨,必能以一当十;到时候我们内外夹击,以精锐之师对惶惶之敌,敌人焉有不败之理?因此,这计谋的关键就是我们一定要守住。”
“对,好,秒极了。”铁木真没想到自己与一大帮将帅都束手无策的问题,郭靖竟然毫不费力地给彻底破解了,数十年来一直压在心头的仇恨终于看到了申雪之时,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抚掌叫好,刚才的刻意伪装顷刻之间被撕个粉碎。众将看到铁木真反应如此剧烈,均诧异地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均暗道:“大汗这是怎么了?”
铁木真从得意忘形的云端回到地面的现实中,余光瞥见众将诧异神色,心中一寒,暗叫一声:“失策!”脑袋飞转,拼命找出挽回颜面之策,神色一肃,恢复了常态,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不错,郭靖,真难为你了,本王认真考虑过此计,众将之中也只有你最能体会本王的意图,这才让本王有找到知音的感觉,这是多年来少有的兴奋,有点失态。咳!”顿了一下,余光扫视众人,见他们不住地点点头,神态变回了正常,暗暗松了口气,庆幸地忖道:“总算没有被识破,好险。”稍稍沉思,笑问道:“再说说第二个问题,看看你是否还能领会本王的意图。”
霍胡听到铁木真如此一说,眉头不由一皱,暗暗质疑道:“意图?大汗没有对任何人表示过任何东西,哪里有什么意图?他为什么要这样?”
郭靖整一个直筒子,哪里有霍胡这般细心眼,道:“不由得他不分兵。敌人对我们阵地攻占多日,未有寸功,必然军心浮动,一定要找我军的破绽来胜一场而稳定军心。如果发现我们在周围运动,必定认为我们是来援。这时他只有两条路,要么分兵阻击我运动的部队,要么马上撤军,放弃本次战役。象大汗这样肥厚的诱饵,撤军需要极大的智慧和勇气,泰亦赤兀绝无此智慧和勇气。”
铁木真心道:“更需要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泰亦赤兀老匹夫根本无法承担这个风险,只是你这臭小子又岂怎能考虑到这点?嘿嘿,你是军事天才又怎样?还不是让本王玩弄于股掌之间?”脸上浮起了赞扬的笑容,道:“不错,不错,正与本王所想的吻合。郭靖,上马,准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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