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零章 郭嘉之死
郭嘉离开,高车很快在重甲步卒的保护之下缓缓离开曹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接近了袁军大营,马延和张顗站在最高处,开始大声呼吁袁军投降,而他们的话,则被中气十足的几十名大汉重复地喊出来,传到了前线袁军大营的每一个角陆,袁军全体正在因为乌巢和阳武两场大火而惶恐不安,马延和张顗的喊话,成了压死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
普通袁军士卒根本不了解整个局势,他们看到马延和张顗这么高级的将领都投降,就会想当然地认为整个战局已然崩塌,有些人朝曹营逃去,有些人则朝着河北老家奔跑,每一个人都失去了方向,那些军官的呼喊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一处出现崩溃,迅速传染到十个营盘,随即整个堤坝也开始坍塌,雄壮一时的河北军,竟然一下子分崩析离,像是一尊陶俑从高处直直倒下,摔成万千碎片。
蒋济在布局时,只算到了袁军会被守军打得头破血流仓皇回营,可实在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剧烈的变化,这一切有郭嘉的存在而发生了改变。
马延和张顗站在高车上,望着下面的乱象,无不感慨,及时是官渡曹军倾巢出动,也不如他们两个这一嗓子喊出来的效果好,他们两个投降只是临时起意,而郭嘉却立刻想到了最狠辣的应多,轻轻一推,就把袁军大营推进了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同时也斩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回头路。
看样子,这个可怕的人怕是活不久了,真希望他早点死,两个人心目中不约而同地想。
郭嘉没有听到这个诅咒。他正坐在小车上,从曹营最高处的望楼上俯瞰整个官渡战局,在他眼前,曹军分成十几个箭头迅速出击,狠狠地插入袁军大营,他看到袁绍的主营大乱。呼天抢地地重复着一句话:保护主公突围,保护主公突围,这让混乱的局势进一步演变成了溃败,就连袁绍都逃跑了,胜负已成定局。
可郭嘉既没面露欣喜,也没豪气万丈,只有陌路时的沧桑,他安安静静站在望楼上,似乎更这场改变中原战局的对弈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凑近一些就会发现,他幽暗的眸子看的并不是眼前的乱营,而是更远处的阳武大火,那边好像又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这时,一名士兵爬上望楼,对着郭嘉说:“祭酒大人,主公回营了!”
郭嘉点点头,在侍卫的搀扶下。他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望楼,他在下楼的时候。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惊悚的想法,那就是从望楼上跳下去,了结这残缺生命,可最终他没有跳,因为他还要帮助曹操成就霸业,就算是一天。或者一个时辰,那也足够了。
汝南,满宠站在残缺不全的城墙上眺望着远方,远处的兵马正在徐徐退去,硕大的“刘”字大旗分外醒目。李通走过来,他的头上缠着一圈白布,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他满是敬畏的看了满宠一眼,没敢说话,默默地站在他身边,也朝远处望去。
他不喜欢满宠,因为满宠的脸很多时候看起来像是死人脸,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死人脸的家伙死一个守城的天才,在满宠的主持下,汝南小城在刘表大军的围攻下始终屹立不倒,足足坚持了二十多天,李通本人以为满宠是在许都失势左迁到汝南,现在才惊叹荀彧和郭嘉惊人的预见。
“刘表也很坚决嘛,一听到官渡之战我军大胜,立刻毫无犹豫地扭头就走”李通忍不住感叹道。
“那不是刘表的旌旗!”满宠有点讥讽的说。
“嗯?”
“那是刘备的,他自称汉室宗亲,所以把旗边描了一圈赤,代表火德!”
“这个织席贩履的大耳贼倒是会钻营,他不是袁绍派来的么?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成了刘表的座上宾啦。”
李通不满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刘表和他麾下的那三个兄弟带着一群山贼,打着袁绍的旗号一直在汝南附近袭扰,却不敢和曹军正面对抗,一直到刘表大军杀到,他们才兴高采烈地高举大旗,宣布以汉室宗亲的身份讨伐曹操。
“可就是这样的人,才能在乱世之中活得这么久,才会被时势所喜爱,你想一下,诸如袁绍、陶谦、刘繇、袁术、公孙瓒之流,哪个不是坐拥一州之地的诸侯,有的甚至是几个州,可如今战败的战败,战死的战死,没有一个人能独善其身,可唯独在天下人眼中最弱小的刘备依然在乱世洪流中左右逢源,挣扎拼搏。”满宠脸上浮起些许感概,他转了下头,看向许都方向:“至于那些不合时宜的家伙,早晚是要被吞噬的”
“伯宁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李通有点糊涂。
满宠指了指远去的“刘:字大纛,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家伙以后会变成一个大麻烦!”
李通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想到满宠这个不言苟笑的人居然也会说笑话,他后来把这个笑话讲给别人听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满宠所指的是刘表还是刘备,或者“刘”字另有所指。
“那你认为他现在回去哪里?”过了很长的时候李通在止住笑意,漫不经心的询问满宠。
“荆州要乱了”满宠没有直接回答李通的问题,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后转身离开了城墙,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满宠扭头对着李通说:“我回许都了,刘备这一退,汝南数年之内不会发生战事,你一定要把汝南治理好了,最好能囤积数十万石粮食,以后会有大用!”
说完便离开了汝南城墙,登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车夫挥了挥手马鞭,驾着马车朝着北方滚滚而去。
许都,尚书台,荀彧从堆积如山的案牍里抬起头,神情有些疲惫,疲惫的神情夹杂着几许伤痛,他扯下蒲叶,把朝涵放到一个书框里,随后又从另一个书框里拿出一份朝涵,开始孜孜不倦地批注,就在这可时候,尚书台的朱漆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丝冷风瞬间就席卷而来,吹得荀彧的胡髯四处跳动,荀彧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抬头凝视来人:“伯宁,回来了!”
满宠点点头,关上尚书台的房门后,他缓缓走到荀彧的对面,扯过蒲叶放在跟前,随后席地而坐:“刘备和刘表走了”
“刘备......么?”
荀彧捋了捋胡须,表情古井无波,熟悉荀彧的人会知道,这种表情的他,情绪才是最不佳的时候,刘备一直是荀彧心中的一根刺,当年刘备身在许都的时候,他就曾建议曹操立即杀了刘备,可曹操却犹豫不决,最后听从了郭嘉建议,没有除掉这个祸患。
荀彧想到了郭嘉,刚刚匿去的伤痛再次浮现:“伯宁,奉孝死了!”
满宠正在阅览荀彧刚刚批注完的朝涵,听完他的话,表情一滞,手中的朝涵徒然掉在地上,一成不变的死人脸终于有了动容之色:“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如此突然?”
荀彧说:“就在官渡之战结束不久,主公去追击袁绍,奉孝回许都休养,就是在回许都的路上!”
满宠心浮气躁地用食指不停地敲击着桌案,不可置信的说:“怎么会这样,离开许都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我....”郭嘉的死对他的打击的确很大,满宠的朋友不多,荀彧算一个,郭嘉算一个,其余的要么厌恶他,要么怕他,所以他现在有股想哭的冲动,就好像是心爱的东西被人硬生生的抢去了一样,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荀彧解释道:“前年前许都来了一个专门炼制丹药的方士,奉孝得知后,专门去求了一味丹药,求得的丹药果然能缓减他的病痛,从此之后便依赖上那个药物,前段时间丹药被他吃光了,我便从方士那里又给他要了几份,岂知那方士是袁绍的奸细,他隐藏在许都,目的就是为了给奉孝下毒。”荀彧说道这里,摇了摇头:“所以最后一份丹药里藏有剧毒!”
“有毒?难道你没找人试过?没找太医令检查过?”满宠站起身来,喝问荀彧,虽然荀彧的官阶比他大很多,但在满宠这里没有官职之分,也没有官职大小,有的只有推心置腹的朋友。
荀彧尝试着解释:“试过,试过的人如今生龙活虎,活得好好的,太医令也检查过,的确是补血养神的良药!”
“那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满宠有点痛心的问道。
“因为此药是专门针对他的,奉孝平生有两大爱好,一个是女人,一个是酒,所以我认为这毒药只攸接触其中一个,才会产生剧烈的毒性,所以.....”荀彧用左手拄在桌案上,手指揉了揉有些头疼的额头。
满宠阖上双眼,直到许久才睁开眼睛,他的脸又变成了死人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