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何如薄幸锦衣郎

22.何如薄幸锦衣郎

“叔父!”连忙翻身坐了起来。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叔父?”汪芙蕖冷笑一声,“还记得自己姓汪?”

“自从父母去世后,曼春一直敬叔叔如父。”我没想到汪芙蕖会突然出现,强压下心中的紧张,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叔叔也是曼春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汪芙蕖没有言语,只是拿走我手里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报纸。

“才子佳人?”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怒气,“我倒成了那个镇压白素贞的法海了?”

“叔父做什么自然都是为了曼春好。”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明楼若是真心待我,当初也不会丢下我。”

汪芙蕖意味不明的看着我许久,才将报纸塞回我的手里,转而问道:“午饭还吃得开心吗?”

“很好,谢谢叔父关……”

“啪!”

本就靠着床边跪坐着,加上背上的伤虽然结痂了,但是身上依旧软软的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来得毫无预兆,身子一歪,摔到了床下。庆幸医院的床并不高,只是后背又开始火辣辣得疼,鼻尖下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只怕这几日都是白养着了。

扶着床沿,强撑着站了起来。低垂着眼,掩住眸中的恨意。

“有你师哥陪着,只怕是喝水都像是加了蜜,更何况是从乐圃阆的招牌菜呢?”汪芙蕖姿态优雅的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好似刚才那巴掌不是他打的,“我若还不来,用不了多久,汪大小姐就要改姓明了吧?”

“曼春不……”

“别跟我说这些场面话。”不及我把话说完,就被汪芙蕖再次打断,“你如今也是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无论何时何地,曼春在叔父面前都是孩子,愿意时时刻刻聆听叔父的教诲。”说话间带动唇角,一阵疼痛。

“哼!”又是一声冷笑,“汪曼春,你最好记得,当初害死明楼父母的不光是我,还有你的父亲。别听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虚言,就忘记了自己如今在为谁做事。”

“曼春时刻谨记不敢忘!”舌头轻舔了下唇角,背上的伤也越来越痛,身上出了一层虚汗,“叔父的意思是,明楼他?”

汪芙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拭我额头上的汗水。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条冰冷的毒蛇,在脸上蜿蜒游走,感觉无比难受。

“你看你这孩子,疼出了一身汗,还站着做什么?”用力将我按坐在床上,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身体都不自觉的颤抖,“小玉,去叫护士来给大小姐上药。”

看着小玉出了病房,汪芙蕖才转头盯着我,“你如今还有心思替明楼打探消息?”

“不是!”强忍着疼痛,笑了笑,“我只是担心叔父,毕竟他是叔父举荐的。”

“是吗?”汪芙蕖伸手在我已经有些红肿的半边脸上不轻不重的按了按,“无论他是哪路人都好,我已经给日本战争指导课的经济顾问青木健次写了信,请他来上海主持大局。”

“那叔父也尽可放心了。”真想不计后果,直接把汪芙蕖给解决了。

“放心?”汪芙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条毒蛇盯着一般,将手中的手帕也甩在我身上,“只怕我一走,这消息就要传到明楼耳中了吧?”

“叔父说笑了,”我直视着他,毫不躲闪,“孰轻孰重,曼春还是懂的。”

“你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汪芙蕖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长,“这封信我想是到不了青木健次手里的。”

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叔父,那么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这封信最后落到了明楼的手里,他一定会采取行动。你亲自把他带进76号,那么你还是我的好侄女儿。如果,”伸手狠狠地按在了我的肩上,疼得我倒抽一口气,“这件事还是被明楼听到了风声,那时,即便你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儿,汪家也容不下你。”

长久的对视。

“明白我的意思吗?”眼看着小玉领着护士进了病房,汪芙蕖才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

“是。”我低下头。

“还有,”走到门口的时候,汪芙蕖突然回过身,指了指我手中的报纸,“好好看看,别浪费了。”

“是。”捏紧了手中的报纸。

“你们两个,就在这守着小姐,别让闲杂人等打扰小姐养病。”留下了两个人看在病房门口,汪芙蕖才离开。

看着手中的报纸,想起了汪芙蕖说的话。

说是给我机会,其实无论这件事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容忍一个背叛过他的人继续留在他身边。虽说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可是现在的情况与剧中已经有了偏差,至少汪芙蕖的表现与剧中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万一在我这个蝴蝶翅膀的煽动下,他最终并没有出事呢?

而且梁仲春曾经说过,他们这些人,只有不断地逮捕杀害抗日分子,才有未来可言。如今的情形,没了汪家大小姐的身份,我真的随时随地都会变成一枚弃子。梁仲春与汪曼春积怨已久,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怎么舍得放过?那时,我的结局只会比汪曼春更加悲惨。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怎么看份报纸还看傻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

我低着头,将脸朝内侧偏了一些,顺手把报纸塞进柜子里,“我今天有些累,师哥先回去吧!”

“这是谁惹我们汪大小姐不开心了?”明楼对我的话不以为意,只以为我又在闹脾气。

“没有,只是有些乏了。”感觉明楼在盯着我看,下意识地将脸侧的头发向前拨了拨,“师哥忙了一天也辛苦,不用特地过来看我。”

“把头抬起来。”明楼朝我走进了两步,声音愈发低沉,不复之前的轻松。

“你回去。”借着揉额角的动作,遮住脸。

“抬头。”声音冷得不带有一丝温度。

“我不……”话没说完,明楼突然一步跨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怎么回事?”动作轻柔的抚上我的脸颊,唇角,却还是让我疼得直皱眉。

“没事,做恶梦,自己打自己。”扭过头躲开他的手。

“老师来过了?”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十分肯定,“我很抱歉,曼春。”

“我自己的问题,”本来想笑的,后来想到自己这幅样子,笑起来更可怕,只好敛了笑容,“与任何人都无关,何必道歉。”

房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师哥,”我见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说道:“你带我出去散散步吧!一直在病房待着好闷。”

“好。”他起身将手伸到我面前。

我摇了摇头,拂开他的手,“腿疼,你背我。”

“是!大小姐!”原本准备抚上我脸颊的手在发顶揉了揉,弯下腰,“上来吧。”

我爬到他的背上,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脸贴靠着他的脸颊边。一直走到楼外面,汪芙蕖留下的两个人都在不近不远处跟着,阿诚和小玉则是在一步远的距离。

抱在明楼身前的手悄悄在他身上写着什么。几遍之后,明楼扬声问道:“今天的药吃了吗?”

“中午的吃过了。”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就是晚上的还没吃。”他转过身对后面的人说:“阿诚,你们去把汪小姐晚上要吃的药拿过来,一会儿我看着她吃。”

“是,先生。”见阿诚去拿药,小玉怕他不了解,也跟着去了。只剩下另外两个人还在三四步开外继续跟着。

我贴在明楼耳边,嘴型几乎都没有动过,极小声的说:“汪芙蕖知道青木健次收不到信,等着看你的应对之策。”

继而又指了指路边的长椅,声音稍稍大了些,用保证能让身后人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们过去坐一会儿吧!”

坐在长椅上,微风拂面,确实比待在房间里要舒心的多。转头看向明楼,一双平时如深潭一般的眼眸惬意的半眯着。

“明楼,”倚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你相信我吗?”

“信。”自然而然地揽着我,“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懂我想要什么。”

“是吗?”浅浅一笑,声音不复之前的清亮,而是甜糯如醴,拖着妩媚的尾音,“那你爱我吗?”

“我待你的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一贯的温和淡然。

有的时候我真的是恨透了他这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墨玉般的眼眸里,让我看不透也猜不透。

“我该知道什么呢?”我拿出那张汪芙蕖甩给我的手帕,“并蒂莲花碧叶清,玉宇琼宵眷侣情。当年,我一针一线绣好了这朵并蒂莲送给你,可是却被明镜一刀剪成两段。”

见他似要说话,食指和中指并拢,压在他的唇上,“别说话,听我说完。”

“明楼,你当然不爱我。”坐直了身子,看向冬日里依旧青翠的松柏,“若是还爱着我,又怎么会出国没多久就交了一个法国的女友?如果不是因为明镜反对,如今我应当就多了一位嫂子了。”

“曼春,我……”他握住我本来掩在他唇上的手,想要解释些什么。

“那些花言巧语我也听够了。”我打断他的话,“我姓汪,你姓明。无论时势如何变幻,我跟你之间都是不可能的。”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轻抚着那道针脚精细的缝合线,低声呢喃着。许久之后,将手帕塞到明楼的手里,也不看他,轻声说道:“明楼,你走吧!”

“我们,不必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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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反派洗白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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