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鞭刑
上了车以后,桂姨反而不像在明家那样挣扎了,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目光晦涩。
转头望向车窗外,看到迎面驶来一辆黑色的老爷车,朝我们来时的方向开去。
这条路是只通往明公馆……
“把这辆车给我拦住。”
“是!”驾驶座的王麻方向盘一转,横着停在了路中,挡住了那辆老爷车。
“哎,你们怎么开车的啊?”那边的司机把脑袋伸出车窗,语气不善的冲我们这边喊道。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走过去,敲了敲汽车后座的车窗。
“呦,原来是汪家的小丫头啊!”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红光满面,颇有富贵态的圆脸,眼睛不大,闪着精光,却不会让人觉得贼兮兮的。
“许久不见,没想到大哥还记得我呢!”莞尔一笑,“您这是要去找师哥吗?”
“是呀,大过年的,他们一直不去我那儿,我也只好亲自过来拜年咯!”明堂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亲切。
“这样呀,那大哥您等我一下。”说完,返身回到76号的车里。
“肖剑,人我是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地照顾好这位桂姨。”听见桂姨呜呜的两声,接着说道:“回去以后,就这样愿模原样的丢尽监牢里,谁也别理她。等我回去以后亲自审问。这中间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或者,你们梁处长擅动了我的犯人,那么,你们总该知道原先侦听小组的下场吧?”
“是是是,汪处长请放心!”肖剑忙不迭的点头,“卑职们回去以后绝对不多说一个字,会看管好桂姨的,不让她伤着了自己。”
“很好!”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好好为76号做事,替帝国效力,南田科长不会苛待你们的,我自然也会对你们多多照顾的。”
“行了,你们先回76号去吧,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临下车前,看着桂姨,笑得有些诡异,“即便有明长官在,你一个抗日分子,76号的刑具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你千万别想着跟我耍什么手段,也别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着我。”
伸出了两根手指,做出了一个挖东西的动作来,“否则啊,我这一不高兴,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珠,只怕就只能拿去做标本了。”
看着76号的车子离去,打开明堂的车门,坐了上去。
“走吧,大哥!”看着司机似乎要开去明家,我又加了一句,“不是去明家,是去大哥的公司。”
“去我的公司?”明堂重复了一遍,司机也踩下刹车。
“我知道大哥今天为什么而来。不过这个忙,我师哥未必帮得上。”撩起耳边的碎发在指尖缠绕着,“大哥若是信我,不如,先听听我的想法?”
明堂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也好。”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明楼帮不了我?”明堂一进办公室,就借口一些资料,把秘书都打发了出去,只留我跟他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
“人在高处,身不由己。就算我师哥如今颇受新政府重用,但总有些心怀不轨之人盯着他呢,巴不得他犯错,好自己借机上位。更何况,”不以为然的挑挑眉,“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井底之蛙,她主子都算不上老虎,她有什么狐狸架子可摆?这还需要我师哥来费心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大哥可别忘了曼春是做什么工作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地敲着,“香水广告,夜来香这首曲子就很适合做广告宣传曲呀!”
“陈萱玉?”明堂迟疑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大哥也觉得她很适合做代言人吗?”忽闪着眼睛,乖巧的笑了。
“她可是个亲日……”明堂话说一半突然打住了,看向我,“她歌确实唱得不错,但是明家香从来没有请过歌星做代言呀!”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要尝试,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说着,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大哥的顾虑我明白,不过,这个陈萱玉是有日本军方背景的。有她在,那些宵小之徒自然不敢再对明家香懂什么歪心思了。”
见他还有些犹豫,我将手中的白纸举了起来,“古人常说,水至清则无鱼。就像这纸与墨。纸是白的,但是若没有这墨,它就只是一张毫无用处的白纸而已。
可如今,笔在我手中,墨虽黑,写出的是善,还是恶,全在于我这个执笔人,还不是墨本身。
白纸虽然不似从前一般洁净,却能传递出不同的讯息。当年蔡伦造纸,可不是为了让我们把它供着跪拜的。”
“大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将手中的写了数字的纸递了过去。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和从前变了许多。”明堂的眉头舒展开来,三分探究,三分试探的看了过来,“我当年为了替你跟明楼那个臭小子打掩护,没少被明镜说。不过,你还能记挂着大哥,挨挨训也是值得的。”
“大哥可别急着感动,不先问问我白纸上写的是什么意思吗?”指尖在数字下划过一条印来。
明堂看了看,有些不解的望向我。
“这世上,有人做事为名,有人为利,也有人为的是情。”看着明堂脸上似有几分了然,我接着说道:“我帮大哥自然是为了……”
“你跟明楼啊,也确实是可惜了。但是明镜那丫头,认死理儿,她父亲的话也不敢不听,你也别跟她计较……”他似是可惜的轻叹了口气。
“我当然是为了利。”挑眉看向明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银行户头已经写在纸上了,大哥觉得这个主意值十块也好,值一百也罢,曼春自然是照单全收的。”
明堂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
我笑着起了身,“大哥若是没有别的问题,我先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明堂突然叫住了我。
“你既说,她的主子算不上老虎,那谁是老虎呢?”
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还是轻笑了一声,答道:“谁是老虎我不知道,也不是我能够预知的。不过,大哥若想知道我的主子是谁,曼春自是不敢隐瞒。”
“老虎虽猛,却傻乎乎的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曼春的主子呀,自然是那个知人善用,最善于借力打力的狐狸了。而且,”转过身面对明堂,有些嫌弃的撇撇嘴角,“这只狐狸还挺胖的,跟您的体型还有几分相像呢!”
不等他反应过来,开门就跑了出去。
离了老远,就听见明堂中气十足的一声吼:“你个坏丫头,你竟敢笑话我?你看我怎么跟明楼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