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决然离别
尚颜被车子拖拽着跑出一段.上官铖瑾奋不顾身将她救下.
“小颜.小颜.你怎么样了.”上官慕枫第一个冲上去抱住了她.怀中的她满脸的鲜血实在把他吓坏了:“快.救护车.”
常年跟在他身旁的保镖遇上这样的事情.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们早已一人联系救护车.一人冲下山去开车.
“你怎么那么傻.你知道吗.我要的是你平平安安.你为什要这样做.”上官慕枫痛心疾首.
“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怎么能……再失去爸爸呢.而且……我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您的……”她气若游丝地说道.
“可是你让我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请不要……不要告诉欧景铭……”说完.尚颜昏了过去.
“小颜.小颜.”
出租车终于赶到了北墓山下.在大门口处.车子与一辆救护车擦肩而过.
当他路过一个转弯处时.他看到了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再联想到那辆救护车.大概这里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但愿伤者平安.这一幕在眼前一闪而过.车子继续朝前方驶去.
医院里.手术室的门口亮起了红灯.上官慕枫独自在门口等待着.等待着医生打开门后的第一句话:“病人沒有什么大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不就是同一天吗.就在十几个小时前.他和女儿还坐在这里.等待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从里面出來.可他终究沒能等到那一刻.而此刻.就只剩下他孤独一人坐在这里等待.等待他此刻人生中最重要的另一个女人.
只愿老天怜惜他.把他唯一的女儿还他.
北墓.
欧景铭寻遍了整个北墓.正如他搜寻南墓那样.
终究沒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究竟去哪里了.
每一次他都感觉快要找到了她.可是当他赶到时.却总是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就晚了一生.
又一个夜晚來临.尚颜家附近.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夜幕中.他缓步走向那所有些破旧的房子前.看着二楼的窗口.窗口紧闭着.木质窗框斑驳的漆面向人们讲述着这里的风雨.
这就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房子吗.虽然从未见过.但此刻看來却如此亲切.
“小伙子.找人吗.”一个大妈从他身旁路过时.停下了脚步.
“是.阿姨.请问你认识二楼的那户人家吗.”面对这样慈祥的长者.欧景铭尊敬地称呼道.
“哦.你说的是尚颜家吗.”阿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房子寂静得沒有一丝生气.“那孩子到K大上学去了.那孩子优秀啊.只可惜她的妈妈前几天生病住院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真是苦命的人啊.独自一人拉扯大孩子……”说着阿姨就走开了.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人死不能复生啊.
路灯下.一个身影矗立在那里.任细密的雪花淋湿了他的衣服、他的头发.
手术室门口灯终于熄灭.随后传來了开门声.
“医生.情况怎样.”他苍老的眼眶中流露出乞求的眼神.向他视若天神的医生乞求女儿的平安.
“上官先生.请不要紧张.孩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在事故中折断两根肋骨.前身大面积皮肤磨损.需要长期静养.但……最要紧的是她脸部的伤口.虽然现在已经沒有流血.但是……”这样的坏消息医生实在难以说出口.
“但是什么.”上官慕枫心中一紧.
“但是……今后可能会毁容.”医生终于不得不说出这令人难过的消息.“不过.”他马上劝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等待她伤口好些.上官先生可以考虑带她到韩国整容.韩国的整容术是举世闻名的.”
毁容..
这对于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來说绝对是一个噩耗.
但至少老天爷沒有将她带走.至于整容.即使倾家荡产.他也要挽回她的容颜..
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要尽最大的努力.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连声向医生致谢.
“您不用谢我.这时我们医生应尽的职责.您快进去看她吧.”医生拭去额头的汗水说道.
病床上.尚颜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面部只剩下眼睛和嘴唇.或许是因为麻醉.她已沉沉睡去.
“前身大面积皮肤被磨损”.想到这里.上官慕枫能够感受到她此刻正承受的煎熬.若不是这个女儿护住了他.此刻躺在这里的或许就是他.甚至.他连躺在这里的机会都沒有.
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女儿缠着纱布的右手.生怕碰疼了她.他握得那样小心翼翼.他希望她能感受到此刻父亲正陪伴在她的身旁.
病房门口.上官铖瑾静静的看着.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他希望.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能早些站起來.能继续在他面前又说又笑.
又是一天过去了.黎明已经來临.破旧房子前的路灯下.欧景铭的身影依旧矗立.
远远地.躲在树后上官铖瑾看到了他.却不知该去跟他说些什么.
“请不要……不要告诉欧景铭……”那恳求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他怎能违背尚颜的请求呢.
他只得退身而去.
病床上的尚颜终于醒了.
当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身旁的爸爸和哥哥.她欣慰地笑了.
“小颜.你受苦了.”上官慕枫牵着她的手.愧疚地说道.
“别这样说.爸爸.为了您.我做什么都愿意.”她的声音依旧虚弱.
“小颜.”上官铖瑾轻呼.
“哥.”
“感觉怎样.”
“好多了.”
“我看到他了.”
“欧景铭.”
“是.他整整一夜都守在你的家门口.”
“……”尚颜沉默了.
这样一份感情.现在的状态.她该如何去面对.
她现在的情况是决计不能让他知道的.否则只是平添一个担心她的人.
“哥.请你帮我一个忙……”
一连几天.上官铖瑾都能在旧房子的路灯下看到那个执着的身影.
终于有一天.欧景铭接到了來自欧府的电话.
“喂.广泽.什么.尚颜的信.好.我马上回來.”
利用现在高度发达的交通设施.欧景铭很快就回到了“衡芷雅筑”.
“信.信在哪里.”人还未进门.声音早已传了进來.
广泽赶紧迎上去:“少爷.信是寄给董事长的.她向懂事长提出了辞呈.”
“辞职.她为什么要辞职..”他讶异.
“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我也是听董事长说的.我沒有亲眼看过那封信.”
“信在哪里.”他追问.
“在董事长书房……”还未说完.欧景铭早已冲向了书房.
书房里.他找到了那封信.
“敬爱的欧董事长.非常抱歉.由于家中有事.我不能继续担任家教老师了.特向您提出辞职.请原谅我不能当面向您递交辞呈.望您能够谅解.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顾和关爱.尚颜不胜感激.若有机会.今后定将报答您的恩情.”
短短的辞呈沒有一个字提到了他欧景铭.难道她就这么绝情吗.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一股悲悯从胸腔中迸发.将他击倒.跌坐在椅子上.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把信封拿过來仔细看过.
信封上只有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却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邮戳处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封信究竟是从哪里寄來的..
再看笔迹.相处了几个月.欧景铭对尚颜娟秀的笔迹已是了然于心.而此刻信件上的笔迹虽然在尽量模仿娟秀.但却难掩其中的豪放.
这信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真的是尚颜的请辞信吗.
他不相信.他也无法相信..
或许这是个骗局.甚至是个阴谋..
他丢下信件.直奔兰博基尼.
学校行政办公室里.
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女老师从文件柜中抽出了一盒档案资料.
“我跟你说过.她的家人已经來办理了休学手续.不信你看.”她翻开了资料.在尚颜那页.他赫然看到了“休学”二字.
“她的家人.”他不清楚究竟是谁來替她办理的手续.
“是啊.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
突然消失.休学..英俊高大的男子..
短短几天突发的一连串事情令欧景铭摸不到头绪.几件事情之间他找不到任何的连接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无从知晓.
就这么.日子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每天茶饭不思.精神涣散.广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又无可奈何.
她走了吗.
她究竟去了哪里.
难道连道别的勇气都沒有吗.
为什么这么残忍地把他独自丢在这里.
若是如此绝情.那我宁愿从未认识过你.
终于有一天.在和Mr詹通过电话后.他收拾了行囊.
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这个待了十多年的家.这里处处都有关于她的印记.或许.离开才是治愈心病最好的方式.
明亮的书房寂静无声.一切用具摆放整齐.等待着主人继续回來上课.他想起了上课时他不专心.故意惹她生气;他故意弄脏她的衣服.害得她换上他的衣服.结果……他想起了她背部光滑的线条.想起她生气撅嘴的样子.想起和她走丢.自己坐公车回去……现在想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甜蜜.
琴房里.圣洁的钢琴安静地端坐在房间的角落.是她再度唤起了对音乐的热情.勇敢地砸开了那扇禁锢自己多年的大门.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他多希望.她依旧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安静地听他弹琴.
卧室、客厅、沙滩……到处都留下了她的身影.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可是回头一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却只是凯迪无言的身影.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
“Mr詹.我已经准备好了.好的.我们机场见.”
随着飞机的起飞.他和Mr詹飞往遥远的欧洲..音乐之都..维也纳.
医院的病房里.尚颜依旧包裹得严严实实.每天的治疗都让她疼痛不已.
“他已经走了.”上官铖瑾淡淡地说着.
“去了哪里.”
“欧洲.”
“……”有泪珠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晕湿了眼角处包裹得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