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威慑(二)
厅内鸦雀无声,老妇人趁机开口道:“辉儿,不许杀人。”
严辉躬身施礼,恢复正常神态,恭敬的说道:“娘,如果您还是向十年前那样阻止孩儿的话,那么孩儿只有明天就带您下山,再也不回这五岭山了。”
老妇人面容一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满面无奈,她手指拨动念珠,起身独自离开。此处的事,她不打算再插手。
朱三叔望着老妇人的身影,不知如何反应,连忙起身,但又在严辉望来的目光中坐了回去。
欧峰皱着眉头,望着严辉脚下的两名手下,不知如何是好,他十分明了自己不是严辉的对手。
严辉目送母亲离去,直到母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转身面向厅中诸人。和善的笑了笑,恢复那神经质的状态,轻声道:“对不起了各位,我娘刚才同意我做这个大头领了。其实,我不想做的,可是母命大如天啊!”
“你什么意思?”一个人猛地走出喊道,“即使你是大头领的儿子,也不能说你就有资格继承这大头领的位子。毕竟这五岭山不仅是你们严家的,也是我们大家的。想要做大头领,必须让我们所有人同意。”话音刚落,厅中遍是叫好声,除了张二叔和朱三叔的人不敢妄动,其他人都出声赞同,就是欧峰也不例外。
严辉微笑不语,在那欢呼声中,他蹲了下来,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在那两个护卫身上比划个不停。这异类的动作,顿时让厅中的喊声停住,每个人都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千刀万刮,明显是一个夸张的成语,我看也就三百刀,他们就坚持不住了。”静静的大厅内充斥这温和的语气,张二叔当即转过视线,那朱三叔的表情几欲哭出。
“二叔啊,你怎么不向他们介绍介绍我?”严辉随意舞动手中的匕首,慢慢的踱向张二叔,“你该不会忘了我这个侄儿了吧?”
“唉,贤侄啊,我这不是不知道你还活着吗?”张二叔皱眉道,“要知道自从你,那个,之后,你的名字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忌讳,没有人敢于提起啊!”
严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失落长叹道:“唉,坏事做多,就是不讨人喜欢。只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二叔你,为什么以前的那些头领们都不见了?我本来还想会一会熟人,谁知道就看到你和三叔两人。”
“他们都走了,你走后这几年,他们相继都离开五岭山了。”朱三叔抢先答道,“他们说在这里活不下去。”此时他心中很是羡慕那些早已离去的人。
“唉。”严辉惋惜的长叹一声,不过下一刻他面容上又堆满了微笑,向那朱三叔说道:“三叔啊,一事不烦二主,还是你来帮我介绍一下这些新人吧。前两次都是你介绍的,这次又要麻烦你了,侄儿这里谢过了。”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称作“新人”,在场的头目都很不习惯。但相较这些人,朱三叔此时更加难受,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时候,噩梦中不断出现的遍地的血腥似乎重新回到现实,他有种发疯逃离的冲动。
就在这时,朱三叔旁边一位灰衣蓝带,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从座椅中站起,笑着向严辉说道:“不敢有劳南峰主介绍,在下杨谋,之前被大头领看重,添为五岭山的军师。”五岭山有五座山峰,东南西北各峰都设一个峰主,每个峰主都是这蓝带头领,中间一座山峰是玉龙峰,归属大头领控制。
严辉微笑点头,亲切问候道:“原来是军师啊,失敬失敬,以后山上大小事宜还要仰仗军师帮忙呢。”他又指着一位长相威猛,身躯壮硕,年龄双十的青年,问道:“不知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严勇,北峰的峰主。”这人的声音沉闷轰响,穿透力极强,此时他虽是态度恭敬,但目光却是桀骜不驯,显然没有将严辉放在眼里。
“严勇是大头领四年前收的义子。”朱三叔补充道。
严辉微笑点头,随意走了两步,轻声说道:“张送主持东峰,朱彪占着南峰,严勇是北峰的峰主。嗯,杨先生现在还少一位西峰的峰主,你觉得谁合适?”对峰主的称呼极为无礼。
欧峰当即勃然大怒,严辉明显故意将他省略过去。“咔吧!”一声脆响将各有想法的众人拉回现实,他们闻声望去,只见严辉站在那两个倒在地上的护卫旁边,一只脚此时正踩在一个护卫的手背上。
“嗯,全碎了。”严辉随意的抬起右脚,然后他认真的望向那紧贴地面,不成形状的人手,笑道:“二叔,三叔,现在的我有把握让他们享受五天痛苦的快乐。”这满面微笑着残害他人的景象,让厅中诸人无不感觉头皮发麻,这种异类的变态,他们都是第一次得见。
张送和朱彪脸色越发难看了,比那被点中哑穴嘴角抽搐的护卫的脸还要难看,好似这一脚踩在了他们的手上。
“咔吧!”另外一个护卫的右手也被废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人的一生从此完了,望着还在微笑的严辉,心底陡生寒意,他们有些明白势力最大的两位头领,为什么害怕这亲切温和的少年了,这人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严辉十分享受现在的感觉,他半仰着头,悠闲说道:“这个聚义厅我一共来了三次,当然包括这一次。前两次是很久以前了,二叔和三叔你们还记得吧,那两次我也是进来杀人的。”他又将脚对准一个人的脚踝,微笑说道:“第一次是十年前,那时我才八岁。记得当时我的寂情天下心法才入门不久,杀性极大,所以那次杀人是最多的一次。”“咔吧!”伴随一声清脆的骨折,厅中人无不面色发白。人,他们都杀过,但这个神态,这个方式,折磨残杀无力反抗者,他们不仅作不出,就是想,以前也不曾这样想过。一面是温文尔雅,一面是冷血残暴,诡异的矛盾让他们心中禁不住发冷发寒。
“那一次,我依稀记得杀了二十多人吧,都是些青带蓝带什么的,是吧,三叔?”严辉的俊脸十分清秀,如果仅仅是他现在的相貌神态,绝对够格让所有少女痴迷。可是一切配合他的话语和动作后,他的神态只能用变态来形容,只会让人浑身战栗,毛骨悚然。
“是的。”朱彪努力的将这两个字挤出他的大嘴,话语出来后,他浑身又出了一层汗水。稚嫩的面孔,残酷无情的微笑,鲜血淋淋的匕首,遍地的鲜血,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变成了一条条冰冷的尸体,八岁的孩童举刀杀人的诡异情形,似乎又重新显现在眼前,他的脸不由得又白了几分。
“那一次如果不是我娘来得即时,你和二叔都活不到现在。”严辉替两人庆幸般的长出一口气,他又在一声“咔吧”声后,说道:“杨军师,那是我第一次阴谋夺位,可惜当时年龄太小考虑的不周到,最终失败了。如果事前考虑到将我娘困在佛堂里一天,她就不会因为这聚义厅的惨叫赶过来,也就不会逼着让我发誓不再篡位。唉,不然我也不会等到今天。”
雍容大度的杨谋也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肉紧,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五岭山还出现过八岁孩童杀人篡位这等荒诞不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