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下
父亲一听我说有答应的余地,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有些急切。
“你说,什么事情。”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为我好,真的在为我的未来着想。
“您和她离婚。”我缓缓地说着。
我们都清楚“她”是指谁。我从来不肯轻易提起她,因为我觉得脏。
父亲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我摸不清他的意思。我一直觉得他是很想离婚的,所以我才提出这件事作为交换条件。
“离婚吗?”父亲重复一遍,似乎是在思考这中间的纠葛。
我能理解。不管继母怎么自私,怎么坏,但她终究都是父亲的妻子,父亲都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才会娶她。
我静静地等着父亲的回答。我不相信他会一口拒绝,我在这里的时间还多,所以我可以慢慢等。
父亲蹙着眉,久久没有说话,眉眼间都是忧虑和思考,我也不想为难他,但是我更希望他过得自由舒心。
“我明天给你回复吧。”父亲最终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先起身回房了。
我看着他渐渐远处的背影,很是沧桑,有我不太明白的暗淡,还有一些挣扎。
父亲接下来的几天意料之中地没有再逼我结婚,继母由于在气头上一直都没有回来,只是偶尔回来洗漱,然后又是一屋子的沉默。
气氛变得这么僵硬,我有一点愧疚。
“爸。”我叫住正在往屋内走的父亲。我受够这几天的沉默了,所以我不能在继续等着他的回答,我觉得我应该先道个歉。
是我没有沉住气。
“怎么了。”他顿住脚步看着我。
我被他看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我应该怎么说?问他到底想好没有?那和逼问有什么区别?
还是直接说我同意?可是我又不甘心。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合适,父亲也没有催我,只是静静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我同意。”
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骨气,但是现在并不是埋怨自己没有骨气的时候,我最在乎的到底是父亲的想法,所以我做不了什么伤害他的事。
“你答应了?”父亲脸上立马浮现出惊喜,我被他的惊喜惊了一下,心里稍微感到了一些欣慰。
“恩。”我点头点的很艰难。事实上,在他第二次问我的时候,我就很想反悔了,但是我没有。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反悔的心情,然后微笑着看着父亲,“我和他结婚。”
没人知道我内心的挣扎,也不会有人去关心我在想什么,意识到这一点,我觉得有点凄凉。
我向来不奢望自己变成世界的宠儿,也没有想过站在世界的中心,成为世界的焦点,我最渴望的不过是一个平凡但是温馨的家庭,有一个懂自己的人无处不在地呵护自己。
以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幻想过成为那种万众瞩目的明星,但是在聂逸臣身边之后我才发现那实在是太难了。
自己付出努力还不一定得到回报。自己的快乐还要经过别人认可后才能表现出来。
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不要再和聂逸臣有什么纠葛。
所以和夏双结婚,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有钱,人温柔又包容,最重要的是他不玩弄我,也不会抛弃我。
我自我麻痹着,不断在心里回想着夏双的好,然后说服自己可以放心地嫁给他,可是内心里却总是有一种无法排解的不安和不甘。
“你答应就好办了,那边等了很久的回复了。”父亲高兴地难以自已,说话都带着兴奋的颤抖,我不忍心再看他的表情,默默地将头扭到一边。
父亲激动地小声喃喃着,我正准备回房,就听到他说了一句,“你去给你妈道个歉,那天动手太不应该了。”
我身子一僵,有点不可置信,要我道歉?明明知道我有多反感那个女人,竟然还要我去道歉?实在太过分了。
“我不去。”我第一次说话这么冷淡,对父亲。
我对他虽然偶有抱怨,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尊重他的,所以他听到我的语气也有些愕然,但是愕然归愕然,他很快找回自己的态度。
“再怎么说那是你妈,怎么能动手呢?”他好言相劝,我却只想冷笑。
再怎么说也是我妈?这句话还是不要再对我说了,我在心里默默忍着怒气,嘴唇气得发抖,最终只是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到继母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简直比聂逸臣做的还不如,亏她还是为人母,还是一个女人。
不过我不打算告诉父亲,等我嫁到夏家,我就不会再踏足这里半步了。
趁着天还没黑,我想了想还是准备出门,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就当散散心了。
最主要的是,我想去找夏双谈谈,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很多话都没有当面对他说过,他大概也猜到我会生气所以一直都没有来找过我。
真是一个聪明的人。
我站在夏双的家门外,看了看他还亮着的楼,低头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他下来的速度快得超乎我的想象。
我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莫名地有些好笑。
“我又不会走,这么着急干什么?”我笑着说道,语气里带了些我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的调侃。
“我没有把握。”他总算没有再喘气了,再一开口声音带着点剧烈运动后特有的沙哑,有些撩人。
刻意忽略的寂寞蠢蠢欲动,我无奈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可别在这个时候有什么破格的事啊。
然后又有点悲哀。这副身子,已经淫荡地无可救药了吗,之前一直都在忙这个忙那个,没有注意到,现在事情大概算是处理好了那些翻腾的寂寞也就重新冒出了苗头。
我兀自发呆,没有注意到夏双说了什么,是被他一连串的唤声拉回来的。
“怎么了?”他满脸的关切,我不忍心看将头扭到一边,不看他的话,就不会受影响了。
我这么想着。
然而好像是徒劳。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格外有魅力,竟然渐渐地和聂逸臣的声音重叠。
聂逸臣?!一想到这个名字,我就陡然惊醒。
他的名字像是我的魔咒,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的过去,我的肮脏,我的黑暗,还有那些不堪的情事。
我真的受够了他没日没夜地环绕在我的耳边,盘桓在我的脑海里。
不知道是出于愤怒还是本能,亦或是压抑太久的欲望,我伸手搂住夏双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唇送上去。
他一愣,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做,趁他愣住的间隙,我的舌头顶进他的嘴巴,有些忘情,有些难以控制。
他愣了没有多久就反应过来了,来不及问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基于男性的自尊,他开始回应我,渐渐地,我被他牵住了脚步,到后面完全是被他牵引着。
他的吻技出乎意料的好,我模糊之中竟然还有心思想了一句,他肯定玩过很多女孩子。
一吻结束,我们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心跳如擂。
倒不是因为害羞或者心动之类的情绪,只不过是因为缺氧而已。
“雯雯?”他这时候才有空问我,我听到他的唤声,耳尖动了动,没有回应,“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玩过很多女孩子啊?”我不怎么想回答他的问题,所以仰起头冲他笑了一下,话里故意带了一些挑逗和调侃。
他虽然还在纠结我为什么突然吻他,但显然我的问题更加让他急于解释。
“不是,我只是......”他试图辩解,我只是扬了扬眉,示威般看着他。
想骗我?他还太嫩。跟着聂逸臣别的没有学到,倒是看人的本事学了一身,真不知道应该骄傲还是可悲。
“好吧,那时候太年轻了,所以私生活方面有点混乱什么的。”他挠着头,有些尴尬地解释,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立即摆手,“但是认识你之后我一次都没有出去过了。”
他平时稳重温柔,慌张起来格外的可爱。
我当然没有资格去评论他的私生活,只不过是想逗逗他而已。
“我知道,理解。”我笑着回答,没有再问什么,低着头看地面。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为了转移他注意才那么说的,既然他注意力不在上面了,我也就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索吻吧。”他开起玩笑来一点都不好笑,但看得出来是想气氛轻松一点。
“我的确是有事要和你说。”我稍微正色了些,想起自己来的主要目的。
他摆正了姿态,一副认真听我说的样子。
“我刚刚同意了你求婚的事了。在我爸那里。”我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内心里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就像是同意和他吃饭一样简单。
他一听,面色一喜,但基于教养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那双眸子确实是亮起来了。
但是很快他的兴奋就淡了下去,大概是我太过平淡的脸让他察觉到一些不寻常。
“我答应和你结婚,不是因为我爱你。这一点,我希望你现在就能清楚地了解到。”说到正事的时候我总是容易严肃起来,所以说话也相对刻薄一些。
可是对于自己不爱的人,刻薄是对他好,与其说是对他刻薄,不如说是对自己刻薄。
毕竟他有一天想开了,换个心情就可以重新活过,我却要为我说过的刻薄的话内疚一辈子。
“我知道。”良久他才低低地回了一句,语气里的委屈和失落意外地让我有些心疼。
只是心疼他的遭遇,却不是因为爱。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么多很好很好的人,我却不能用最干净的身份去认识他们,不敢接近他们。
“结婚之后,如果你想做什么的话,我的意思是,肢体接触,一定要问我同不同意。”我只是不想自己的慌乱伤害到他,也不想他因此不愉快。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谁知道呢?
可能是我不想让自己更脏?或者是不想让他脏?
“只有这个?”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温柔。
“恩。”我点点头。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除了这副身子太脏,其他的好像没什么所谓的。
“好,我答应你。”他答应得意外的爽快。
这次轮到我目瞪口呆了。
我以为他没有那么容易答应的。
“你想好了?”我想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毕竟我不可能知道婚后的变化。
“我想清楚了。”
他回答地那么用心,那么坚定,“能娶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值得。
他的话让我想到了许久没有出现在我生活中的邓嘉铭。邓嘉铭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对他笑一下就是恩赐,其实我并没有这么完美。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这么说着,声音有微微的哽咽。
我不知道原来我情绪来的这么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泪水就流了下来。
我急忙捂住脸上的泪,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更不想他追问我流泪的原因。
“其实,我查过你。”夏双缓缓地说道,我怔怔地抬头看他。
他用指腹擦过我眼角的泪水,再开口很疲惫,但是更多的是心疼,“虽然很抱歉,但是我想知道全部的你。”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去查我,而我还傻傻地一直为自己欺骗他而内疚。
“查到什么了?觉得我是人尽可夫的妓女?”我没有管脸上没干的泪水,第一次带了愤恨和自贱。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快,一时间有些无措,着急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全部的你我都知道,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觉得不自在或者隐藏你自己。”
他这番话说的确实很动人,但是如今的我早就不是那个听几句情话就会脸红的我了。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样,靠下半身思考,相信男人的话我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我脸上的不信任很明显,他见我不信,也不知道如何挽救,大概是发现用在那些女生身上的那一套对我不管用吧。
“反正我就是那一个要求,你遵守就好。”我不想再和他纠缠,这里的空气让我窒息。
又是以爱的名义去随意扒开我的伤痕。
多少人打着爱的名号却做着世界上最伤人的事情,而他们却不自知,反而说我不知好歹。
太可笑了,也太龌龊了。我没有管他的反应,一边擦着嘴巴一边往回走。
就这样吧,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去猜疑了,得过且过。
婚礼准备得很顺畅,几乎是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就只差一个时候。
一个所谓的良辰吉日,虽然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静静地等着婚礼日期的到来,很奇怪没有什么很反感的感觉,反而有一点点的解脱。
对于夏双私自查我的底细这件事我确实不是很舒服,但是自己回家我想想,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去查的,即便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这样换位思考一下,好像他也没有什么不对,我也懒得去纠结,反正都答应嫁给他了,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毁约。
在婚礼的前一天,父亲犹犹豫豫地进到我的房间,我很诧异,一般来说他是不会再来找我的,毕竟我答应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雯雯,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也可以现在毁约。”他在门口站了半天然后说道。
我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当初逼我逼得那么紧,现在马上就要结婚了却说我可以毁约?
是良心发现了吗?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不肯答应和继母离婚之后,我看着他多出了一些厌烦的情绪。
他胆子实在太小了,有时候我想拉他一把,他都不敢伸出手。
那时候的我还不懂这是一种是什么样的坚持,那时候我堆积在心里的只有满满的恨意不甘,还有一些自以为是的看破。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真真切切的爱,只不过我没有体会,所以不懂而已。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还是顺着他的话问,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
“我后来想了想,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他说的很真诚,我几乎就要相信他说的话了,可是我没有。
“都答应了怎么好毁约,这让他们不是很难做。”我是想毁约的,但是看到父亲那张脸,突然生出了一些叛逆,故意忤逆道。
“随你吧。”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然后又叮嘱了一句,“早点睡觉,明天肯定要折腾一天。”
折腾一天?果然是有钱人的恶趣味结个婚还要总是折腾。
这是我听到那句话时所有的想法,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那个我又爱又恨的人,已经布下了一张大网等着我往里面跳。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闹醒,我有点烦躁。
“起来了。”继母黑着脸站在门外,“化妆师都来了,动作快点。”
我无语地坐在床上,掏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三十。
这么早?!我风中凌乱了,尼玛结个婚要这么早起床?
我带着我满满的起床气一脸怨恨地刷牙洗脸,然后穿上衣服,还没出房间门,就被一阵刺鼻的香水堵了回来。
站在门口的人提着妆箱,眼睛里还是睡眼朦胧,“我给你化妆。”
我石化在那里,这真的是给新娘子化妆的吗?确定不会化成奇怪的生物吗?
化妆我还是会一点的,我谄笑着接过她的妆箱,“我自己化可以吗?”
她一愣,似乎清醒了一些,摇摇手,“不用,我来化吧。”说着就伸手过来准备拿我手上的妆箱。
我紧张地捏紧手里的妆箱,一点都不想还给她。正在我们俩僵持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请问是欧阳雯小姐吗?”
“我是。”我急忙应了一声。
“我是来化妆的。”她带着点笑意,很有礼貌。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这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级别的,而且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让人喜欢,谁都会选后面一个化妆吧。
我忙不迭地点头,把她引到我的房间,看着一脸呆愣的另一个,正在烦恼怎么处理她,父亲就在外面把她招呼出去了。
不过,我为什么会有两个化妆师?
“恩......请问下,是夏双请的你吗?”我犹豫着开口,这问题虽然有点傻,但是我想弄清楚情况。
她在我脸上动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有礼貌地说道,“是夏先生请我过来的。”
我点点头,这才安心下来,“那刚才那个是?”
“应该是走错了吧或者是您母亲请来的?”她一边示意我闭眼,一边说道。
也是有可能的,我接受了这个解释,内心却隐隐地不安。
化好妆以后才发现我没有穿婚纱,我有点囧,觉得自己太蠢了。谁知那个化妆师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还帮我穿,言语之间似乎有些太过恭敬了。
“你不用拘束。”我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想和她安静地聊聊天,而不是这样如主仆般的交流。
“恩。”她正在帮我整理后面的领子,听到我的话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气势很熟悉。
“您似乎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她突然说了一句。
传闻?不一样?
“什么传闻?”我顺着她的话问,自己回这里也没有多少时间,不至于就有传闻了吧。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像嫁给夏先生又没有如愿的人瞎说罢了。”她低着头解释,我隐约觉得她提到夏双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但是也没有往深处想。
“这种人的多,没所谓的。”流言这种东西我受的不少了,所以早就无所谓了,都是一些无聊的人乱嚼舌根罢了。
婚纱比我想象中的好看,不如说,简直到好看到我不想穿上,它太圣洁了。
“您真美。”化妆师在我身后不由得感叹,“祝你们幸福。”
能得到祝福当然是好事,不管夏双是不是我最想结婚的那个人,但我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称为归宿的地方,不是么?
在她的带领下,我走出门。
此时天已经亮起来,我看着门外一场串的车,有点瞠目结舌。
没记错的话,我家到他家只用十几分钟的车程吧,就算是有钱也不用这样啊,这车的长度加起来也足够我到他家了。
我暗自咋舌,有钱人的乐趣我不懂,但还是依言上车。
我看着他的家离我越来越近,却发现十分冷清。
结婚的时候,男方家里空无一人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我不自觉地皱眉,准备问坐在身边的化妆师。
她却预知般地先开口,“夏先生昨天就已经搬出去了,今天我们直接去他的新家,也就是你们的婚房。”
我竟然相信了,显然那个时候我忽略了一个化妆师以伴娘的身份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走的事实。
也忽略了一个人搬家再怎么迅速,旧房子里也不会空无一人的事实。
车程似乎格外漫长,我坐着坐着困意就不由自主地席卷上来。
“还没到吗?”我打着呵欠问化妆师,眼角是几滴因呵欠泛出的水珠。
“很快了,您先睡一觉吧。”她本来望着窗外出神,听见我的问话,回头冲我一笑,礼貌地说道。
让我睡觉的意思就是还有很久吧,我默默地想着,不知不觉地闭上眼,慢慢睡去。
车开的很平稳,尽管如此我的脖子还是睡得有些酸痛,我揉揉脖子,在化妆师的提醒下小心翼翼地下车。
一开门,等适应眼前的光亮之后,我被伫立在自己面前的建筑物惊呆了。
这是才修建好的高级酒店,只对一小部分的人开放,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上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在聂逸臣桌子上的草图,没想到自己有亲自来的机会。
我有点兴奋,这里是自己比较向往的地方,倒不是说羡慕它的什么,只是觉得这里隐约有关我和聂逸臣的约定。
“在这里?”我还是忍不住讶异地问跟在一边的化妆师,她微笑着点点头。
我一直以为夏双只是一个普通的暴发户,难道他的身份还有什么机密不成?我慢慢地往前走着,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父亲。
“我爸在哪儿?”我问。
“已经在会场了。”她又变成了那种恭敬的样子,我心里有点不爽,但是没有说话。
会场里面更加辉煌,说它是宫殿都差不多,我一边感慨着它的规模,一边忍不住四处打量。
“这边走。”化妆师在旁边为我引着路,我跟着她到了临时用作后台的房间。
“婚礼等会开始,新郎会在红毯那里等你。”她笑着交代我,我一一点头,还没有从宏大的规模中反应过来。
夏双对我,未免也太好了。
我暗自思索着,以后要对他好点,至少态度不要那么恶劣了。
无聊地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期间化妆师来不过一回妆,然后就再也没有管我。
我闲的无聊,撩起盖住的窗帘,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如何。
这地方不错,窗户外面的景色很怡人,我上下看着,眼睛陡然定在一辆车上。
我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车,聂逸臣的。聂逸臣最喜欢的就是那辆车,别的换了好多,唯独这一辆一直都是留着的。
他的车在这里,那他的人肯定也在这里。
想想也是,谈生意一般都在这边,会在这里看到他很正常。这酒店这么大,不会单单就碰上他的。
我一边安慰自己,脚步却不自觉地挪动起来,我想逃。
不管过多久,我还是怕他。怕的要死。
哪怕只是看到他的车,就仿佛感觉到了他凌冽多变的气息。
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不想辜负夏双,但是又不想冒着被聂逸臣抓到的风险。
只要我和夏双结完婚,就算他找到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聂逸臣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乱来,如果在婚礼进行中碰到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着急地踱来踱去,希望能想出一点办法,但还没有等我想出来,外面就传来了叩门声,“请问您准备好了吗,婚礼要开始了。”
“准备好了。”不想门外的人起疑,我急忙回答,却没想到下一秒那人就进来,很明显是想带我过去。
我一惊,这下连退路都没有了,只能希望不要碰到聂逸臣,用我所有的好运来作为代价都可以。
可惜我那时候不知道,大厅里等着我的是谁。
我头上的白纱被放下来,视线有点模糊,不知道为什么这白纱特别厚,几乎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能看见的就是一个大概的轮廓。
我看了看红毯那里,有个人站着,下意识以为是夏双,又怕自己抬着脸张望被聂逸臣看到,虽然他并不一定看得到,急忙低下头,一直到别人把我的手交给夏双。
我一直都在偷偷看着父亲的方位,可是没有找到,有点着急。
夏双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呆滞,因为他的气息和聂逸臣实在太像了,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一直没有抬头看,该不会......?
我急忙打消自己的想法,聂逸臣应该不会这样的,如果他找到自己应该是先去找自己说话,而不是直接劫到婚礼上来。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惶惶不安。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全涌进来。
我有点慌,夏双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暴发户的存在,这样的酒店根本就不会接纳他,更别说举行闹腾腾的婚礼了。
我越想就越觉得手足无措,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那我也太大意了。
一条红毯走得格外煎熬,我想搞清楚旁边的到底是谁,悄悄偏过头去却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
真是碍事的头纱。我在心里暗暗骂道,忽然顿住了。
这身衣服如果也是他挑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了。
他是故意不让我看清楚的,我很想在红毯上掀开白纱质问。
但是又怕掀开后那个人又确实是夏双,要是那样的话到时候肯定很尴尬。
我内心挣扎地跟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神父面前,有人上来为我掀开了厚重的白纱,我想转过头去看他的样子,但是又怕太突兀,所以生生地忍住了。
神父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开始了流程。
“新郎聂逸臣,你愿意娶新娘欧阳雯为妻吗?”神父缓缓地念出这个名字。
我心里一凉,转身就想跑,聂逸臣手劲突然变大,死死地拖住我,我挣不过他,也不想在婚礼上出丑,忍了下来。
“是的,我愿意。”他低沉而深情地回答,我觉得我要溺毙在他的声音里,如果没有那些事的话。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他说的无怨无悔,我听的心里发疼。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他再见居然是在婚礼上,还是在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上。
想跑的冲动突然就淡了下来,没有很清晰的缘由,有多少人为了听到这番誓言费尽了心思却得不到,我现在得到了是不是应该庆幸?
神父转向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
“新娘欧阳雯,你愿意嫁给新郎聂逸臣吗?”
我很想回到不愿意,但是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聂逸臣虽然没有看我,但是我的手已经被他捏的发疼。
他是在紧张吗?还是害怕?没想到他也有紧张害怕的一天,我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影响力鼓掌。
那些和他的过往一闪而过,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憎恨的热爱的,一直到现在,他牵着我的手,站在神圣的神父面前,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孩。
我有点累,又有点欣慰。
我是怕他的,可是我也是爱他的。我不清楚非要站在这里我才肯坦白的原因,但是现在我确确实实是感受到了那份对他的爱意。
我看了看神父,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缓缓回答道:
“是的,我愿意。”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我再度点头,心里的想法慢慢清晰。
“好,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郎聂逸臣新娘欧阳雯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我终于和他面对面,他的眼窝有些凹陷,睡得不好吗?他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把深情和思虑都藏在里面,不让我知道。
我怨了他这么久,到底是在怨什么呢?
怨他折磨我?可是他也没少为我收拾烂摊子。
更何况,到后来我折磨他比较多。
他慢慢地吻下来,我在他的气息中感觉到了一丝安稳和抚慰。还是有点怕的,但是那一点害怕的感觉却是被其他的复杂情绪压在了下面。
他的吻最开始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索,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我有点心疼。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变得这么小心翼翼,步步维艰。
我微微地回应他,想要安慰他,鼓励他,他察觉到了,吻渐渐热烈起来,思念的火烧得越来越旺,下面的人看好戏地起哄着。
“咳咳。”神父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唤回我们跑得越来越远的理智。
“请交换戒指。”
戒指?我没有买啊,我有点无措。但是转念一想,这些聂逸臣肯定都安排好了也就没有再紧张。
互相交换完戒指,我感受着手指上冰凉的触感,有点安心,有点开心。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前一秒还怕得要死,后一秒却还是巴巴地贴上去。
“我们去后面。”他低声说了一声,然后不顾我的茫然就把我拉去了一个房间。
“外面的人不需要招待吗?”我担心地问道。
他一边猴急地脱着衣服,一边毫无章法地在我身上乱啃,我勉强推开他,想让他冷静下来。
“不用管它。”他无所谓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我压在桌子上,“我真的好想你。”
他话里压抑的思念让我一怔,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愣愣地回抱住他。
“我好怕你说不愿意,我好怕你跑了。”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在我的耳边喃喃,一点以前的风度都没有,可是这样的他却格外让我热爱。
这样的他要真实很多,我慢慢地拍着他的背,听他慢慢地讲。
“你走之后我就查到了你的行踪,但是我忍着没有去找你,我想给你时间,但是竟然有人妄图染指你。”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有人是指谁,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你会拒绝他,可是你竟然答应了,我好气,又怕陡然出现吓到你所以才去找你的父亲谈。”吗厅共号。
是他?难怪父亲会突然跟我说话反悔也可以。
那个化妆师应该是他的助理一类的人吧,稍微一想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或许我早就察觉到不对了,只不过心里也是期待的,所以没有说出口。我真是很迟钝,但是还好有这样的迟钝,所以才没有错过。
“你想我吗?”他顿住说的话,突然转移话锋问我。
我一噎,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杀了你算不算想你?”我挑挑眉,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眼神暗淡下来,脸上堆满了自责,我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他这个样子,急忙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我想你。”
得到满意的回答,他的唇微微扬了一下,我却知道那是他最大的欢喜。
“哪里想?”他突然坏坏地笑道,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我被他撩地有些把持不住,但是不想让他那么得意,嘴硬道,“哪里都不想。”
“是吗?”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招架不住这样的他,“是哪里都想吧。”
“我们生个宝宝吧。”他低声喟叹,我还没来得及骂他就被卷入到欲望的漩涡中。
屋外人声鼎沸,屋内满室春光。
我迷糊中想着,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