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约定
“回来了”今天终于回到让秋子依魂牵梦绕的地方。
秋子依漫步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上,初春的北国边城似乎还沉浸在冬的怀抱,依恋着不肯撒手放开,马路两旁沉积一冬的积雪牢牢抓住与大地最后的温存,低低的唱着离歌,任由心底的哀伤化成人行道上斑驳的流痕。秋子依缓缓移动着步子,原来连走路都是这样漫无目的,这里曾经让她多么憧憬、多么温暖,可在回忆的潘多拉盒里充斥的是淡淡的忧伤。望着不知什么时候矗立起来的一座座崭新的高楼大厦,莫名奇妙的生疏似乎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本应是主人的秋子依!她屈指一算应该有四年多没有回来了吧!
偌大的城市是车来人往的喧嚣。人海茫茫。
难道只是为了那存在于心底最深处的一丝渺茫的承诺在追随吗?秋子依摇了摇头: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可哪儿有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在自己这里只是‘一种相思,一处闲愁’罢了。
秋子依眼圈有些湿润,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城市的面貌,可是青青子衿早已是秋子依心口的那颗朱砂,无时无刻的不在那里,总是有意无意的更加刺红。
北塞的春季乍暖还寒,吹打在人身上还是几分料峭。秋子依裹了裹身上的薄棉衣。
“今天应该是好天气,怎么又下起雪来?”秋子依抚落飘在衣襟的雪花,望着地面上不一会就铺起的丝绒般的白雪喃喃自语。幸好自己出发时先见之明的穿了还没有收起的一件长款羽绒服——她若有所思。
十年前那个约定他能守候吗?秋子依无望的摇了摇头。
林间,秋子依有一打无一打地撇着雪块,五中的后墙外是一大片原始森林一样的山地,这里是她曾经快乐过的地方。不,是他们曾经那么快乐的地方!如今却物是人非,校园的院墙加高了,已经看不到学校里边,这个时间校园里也是静静悄悄地吧!望不到头的山林,一排排高耸的松柏丝毫看不出严冬的痕迹,倔强的仰着浓郁的绿,只有地上尚未融化完的积雪证明冬的脚步还未走远。虽然那天晚上把她吓得半死!但是每次想来笑意都会从眼角漾开,可是转瞬心的最柔软处又总是似被冰凌轻轻的划过,道不明的酸涩随后从心口蔓延开来!
雪又大了。
远处山边一片白雪皑皑,积压在松枝上又被风吹得滑落,风一起满山便是银光漫舞。沉浸江南烟雨水乡四年多的秋子依日日品花香,月月沐烟雨,此时被眼前壮美的北国风光瞬间吸引: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娇娆。
忙碌的生活让秋子依已经忘记了家乡的样子,更多的时候是秋子依不愿想起,故土承载了太多的悲伤。人有时候选择逃避来保护自己,不去面多,就会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或者自己没有经历过。
秋子依有些黯然。她迎着飞雪,望着飘飘花片,想着那年黄昏时被轻风卷起的冰晶,一样飘飞漫舞。不一样的那时是那年是最冷的冬季,而今天是2月14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那年的今天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他们是那样的释怀,是那样的热情洋溢。尽管周围寒风刺骨,也没能挡住他们内心的炙热的燃烧。仿若盘古开天迎来宇宙的记忆,嫘祖饲蚕开始人们的借衣蔽体,那年的今天成为创世纪的开始,她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想到这里她嘴角一弯,露出甜蜜的微笑。
离十年约定还有112分零2秒。
秋子依看着表,迎着飘飞的片片雪花漫步向他们曾经快乐过的地方走去:那时有他,还有那些成双结队的飞鸦!
她的嘴角再次被拉弯,当年的快乐,当年的微笑再一次在这静静的林间无声的洋溢起来,晶亮剔透的精灵在风仙子的带动下,纷纷和乐,徐徐展翅,在这天地之间展示最曼妙的舞姿。
分开已经七年。这漫长的七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个子会多高挑?应该更加英俊了吧?还是不是那样的嬉皮笑脸?还会那样讨女孩子喜欢吗?还会喜欢我吗?还会......还会什么?秋子依敛住了笑容。
“还会喜欢我吗?”她开始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
七年--日子是多么漫长啊!林间的小树也长成了挺拔的参天之木啊!何况十五六花般的少年,时光恐怕改变了记忆。
秋子依深吸了口气。脑子萦绕着:他的身边是否有了一个她?
雪片似乎更大了,飘落的速度也似乎更快了,她叹了口气,心已经开始惆怅,慢慢地抬起眼帘望向他们约定的地方——他们在成长,那棵老槐树仿佛也茁壮了许多。树上还会有他们曾经爱的印记吗?秋子依快走几步,她想尽早地见证他们共同的爱。也许是岁月的冲刷!也许是......!她围绕着它转了很多圈!也看到了很多疤痕!
那次他们狠狠的吵了一顿,他从此一别就是七年!
他还会记得她吗?他还会回来吗?她已经潸然泪下。
她仰起脸颊,闭上双眼接受着春风的洗礼。
约定还有40分钟。她的心有一些紧张。
春风一样那么料峭,虽然没有了冬的刺骨,冰冷一样使雪花变成冰晶,一片片,一颗颗,晶亮闪着光芒,似乎抵不住春风的浮托,不情愿的扭动腰身。地面依然是她来时的那一排脚印......
还有30分钟。
飞舞的冰晶更加淅沥,微风只是卷着冰晶在地面旋了几个窝窝就已倦怠得消失了。
塞北的雪天很美,花片洁白无瑕,飘飘洒洒,美轮美奂。总是要比大漠的风沙好上千百倍!连空气都变得清冽,如果不是秋子依的这身衣装,你一定觉得是穿越了时空,来到九天之外。
20分钟。
她的双眸已然睁开,环顾一下四周,望着来时的脚印,已被风雪埋去多半,只剩下浅浅的脚窝,在微风中不断地被冰晶堆积,越来越浅!
她继续闭上眼睛。她愿意等待出现奇迹带来的惊喜。
内心读着秒数,“100”“101”......“159”......
心在跳!节奏在一点一点的加快的跳!
10分钟!
她有些不敢睁眼,怕睁眼后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又舍不得闭上,怕自己又是那样的错过。心在一点一点的收缩,不敢呼吸,怕呼出的热气融化了这一切,眼前纷飞的雪白变得那么不真实。地上只有来时的那两排脚窝已在那微风残雪中没去,像是无人来过。
天边浓墨的云层渐渐地压上整个山林,越来越低,一丝一丝吞噬着天地之间的亮光,雪天的黄昏来得迅猛、无情。
秋子依紧紧闭上眼睛,鼓足勇气:不要怕,不要怕,就算被那传说的狐妖吃掉也要坚持!在坚持一下。
等待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时间在翻滚的油锅里煎熬。
“刘思尧!刘思尧!你这个混蛋!坏蛋!”
秋子依的内心在痛苦的燃烧!恐惧、无望在这瘦弱的身体里撕扯。眼睛被涌出的液体占据,倔强使它顺着鼻腔流回了心间,那种苦涩是追忆、是等待、是相思,是心痛、、、、、、
“刘思尧!”“刘思尧!”她用心在呐喊:“秋子依依然是当年的秋子依啊!”
“You?are?my?everyday.”是他们在这里共同刻下的。
“I?love?you!”“I?love?you!”秋子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那份矜持!
“299”“300”她读着秒数!时间仿佛罩上了慢镜头,嘀----嗒-----!可却又快得让人无能为力,转瞬前一秒已无处可寻。
四周依然那么静,只有微风善解人意的扫着地上的轻雪,其余都安静得要死掉,连一片枯叶也不肯滑落!俱静的林间只有秋子依的心跳声,似乎连呼吸都失去。
“沙、沙”“沙、沙”远处似乎传来脚步声,“沙?、沙”声音一点一点地靠近。
秋子依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得全身在颤栗,心在猛烈地跳动。冰晶的雪片飘落在她浓密的长睫毛上,就像两只透亮的冰蝴蝶在紧张的抖动着翅膀,积雪在她围巾上飘落了一层又一层,快要窒住她的呼吸。不,是那“沙”“沙”声停止了她的呼吸!
风在刮,雪依然在飘。“沙、沙---沙”脚步仿佛在放慢......秋子依的心快要跳出来。“沙---沙---沙”脚步更慢了。秋子依紧张得要哭出声来了。
脚步停了下来!眼泪已然落下?!
应该还没有走到身边?秋子依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沙、沙”“沙、沙”脚步又开始有条不紊的走起。
秋子依的心不停的在颤抖!
“刘思尧”“刘思尧”她的心在呐喊。
“沙---沙---沙”脚步又在放慢。
“501”“502”......“512”“513”秒针在嘀嗒、嘀嗒不停的敲打着她的心扉,疼痛随着秒针的每次声响如电流般无声的从心口迅速蔓延全身。
“沙--沙”声音似乎要停下!
“591”“592”时间怎么走那么慢!秋子依的心脏不和谐的跳得太快了,她已经承受不住这烈火般的炙烤,!
“沙”已经停下!!!脚步停止了前进。
秋子依的心已经揪织在一起,像是被一双手牢牢地攥住,不给她一点空隙!她完全窒息了,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秋子依的眼前浮现出那年那一天的黄昏,他拉着她的手也是奔跑在这冰天雪地里,那时他们是那样的快乐。
秋子依不敢睁开眼睛,她在等待着,也许自己根本没有勇气,想象着刘思尧的样子:他应该很高吧?会是什么样子?是像阳光一样明亮?或者又是清冷凌冽,又或者是温润如玉?这些年自己在变,难道他不会变吗?还会认出他来吗?
秋子紧闭双眼,两只的蝴蝶惊恐的快速抖动着翅膀,秋子依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整整2727天没有相见!
她在等待,像个迷失的婴儿在无助、热切的等待家人的认领。双眸紧紧合拢不肯张开。
“刘思尧你既然来为什么不肯主动一点?难道没有看出我在等待你的拥抱,难道......”秋子依的心突然忐忑起来!
“刘思尧!你快说话呀!”秋子依的心在撕扯着:“你在干什么?”秋子依嘴角不停地抽dong,欲哭,仿佛整个身体悬挂在悬崖边缘,下一秒就是粉身碎骨、世界崩塌。
她已经没有勇气,没有力量睁开眼睛。生命好似已经随着时间从身体一丝一丝的抽去。
终于,一个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响入耳畔,打破了这梦魇的时刻,“孩子?你在干什么?”秋子依全身一阵颤抖,这不是刘思尧!绝对不是刘思尧!秋子依睁开眼睛,瞪大双眼。
“呀!大叔”秋子依惊叫!
老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吓得后退,背上的干柴差点撒落。
“怎么会是你?”秋子依失望的看着老人,眼圈已发红。
“那会是谁啊?”老人开口:“我经常在这里转转,没事捡捡柴,权当锻炼身体了,想想应该几年了吧!”老人转瞬从沉思中醒来,狐疑的望着我:“对了,小姑娘,你胆子挺大呀!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吗?难道......难道你没听过这片树林曾经流传有关狐妖的故事吗?”
“嗯......”秋子依低下头,绝望漫天卷地的席卷而来,濒临绝境的心再也支撑不起,此时无声地化为无数支利箭随着血液流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紧锁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圈滑落,滚入堆积在围巾上那一层积雪迅速形成了一个个冰窝。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人扶了扶后背即将撒落的干柴。抬起饱经风霜的双眼,不禁恻隐起来,试探着说:“孩子,在等人吧?”
“嗯。”秋子依茫然的望着看不远的来路,任由泪水肆无忌惮的涌流。
围巾上又多了很多很多冰窝窝。
似乎沉默了许久,老人转身离去,猛然间,秋子依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又摇起了头。
“沙”“沙”“沙”老人走了几步,停下很久,老人没有转身,只是摇了摇头,轻叹道:“孩子,不早了,快回家吧!”秋子依怎么还听出声音里似有似无的哀伤,只听老人继续轻叹着:“傻孩子儿......”语气中心疼怜惜似山林中的一丝微风转瞬即逝。
秋子依突然觉得有一丝光亮,在无底的黑暗中似流星划过。秋子依抖了抖衣襟,把身上的雪花打落。
她从悲愤中清醒回来:“怎么那么巧?我们约定得5点12分,那位老人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512,这么巧合?
冰晶已经飘累,轻风也要回家休息了。天空被乌漆八黑的云层占领,厚重低沉的压在整个山顶上,好像随时要吞没天地间的一切,教人感到无限的烦闷和压抑,喘不过气来。不知什么时候森林中没有了一丝微风,安静的连一丝叶动之声都是奢侈,真叫人害怕!
天色已如墨水般漆黑,星星和月亮都懒惰的躲在乌云背后,平日繁茂的松柏,此时如一个个巨大的怪兽在云层中悄无声息的探出大脑袋,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出现的任何物体。
秋子依蜷缩在那棵他们曾经印记相恋的槐树旁,她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嘴角发青,发丝也挂上了冰花。
天色黑的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恐惧一点点涌上了秋子依的心头,她不敢眨一下眼睛!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怕一丝声音打破这安静的时刻,引来隐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
她又一次紧缩一下身体蜷缩在那棵槐树下,因为那里有她和刘思尧爱的见证,她仿佛靠在了刘思尧的怀抱里,这里是安全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危险,有刘思尧为自己遮挡。
突然“呼”“呼”“呼”一阵漩涡似的疾风且夹杂着冰雪和“哗啦”“哗啦”的枯叶铺天盖地的袭来。
难道是那只白狐要来?
“哇......”的一声,秋子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压抑不住心得的恐惧,大哭起来:“刘思尧,为什么你要违背我们的约定!为什么要把我自己丢在这里......我真的好害怕......呜呜呜......”
秋子依抖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冰雪纷飞后的阴霾使她颤栗。
风雪过后一切都回归到之前的平静。
秋子依呜咽着,依旧蜷缩着,倒抱着那颗槐树。
秋子依不敢动一下,只有在老槐树身边她才认为自己是安全感,仿佛身边的老槐树就是她的‘刘思尧’,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抵挡所有危险;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不要怕哦’,那样温柔关切地语气只有对那样小鸟依人的她说过。
“沙”“沙”“沙”的脚步声又一次由远而近的一声声传来,在万籁俱寂的山林本来不大的声响却显得那么突兀,此时对秋子依来说这声响确是摄人心魄。
“这么晚了还会有人?”秋子依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可是,会是谁呢?刘思尧?不会的,他应该已经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但是......如果是呢?”
秋子依期盼着,她的心跳在加快,此时期待中的紧张早已战胜柔弱的心对黑暗的恐惧!可能的重逢像巨大的磁石牢牢地抓住秋子依的每一寸心,一思一意全是心口的那颗朱砂。
刘思尧!
刘思尧!
“沙”“沙”脚步更近了。可她还是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是黑茫茫的一片,浓的化不开一丝空隙。
难道是白狐化作的白衣少女?这一刻,秋子依也不禁犹豫了。恐惧再次如洪水般袭来!
“管它呢!如果刘思尧不来......干脆,干脆就让那可怕的白狐把我吃掉吧!”秋子依坚强的闭上了眼睛,在忐忑中等待着,等待结果的揭晓,哪怕让自己以性命相交。
“喂?姑娘?”老人用着狐疑的语气,他真的是不敢相信:“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秋子依猛地一下抬起头,用惊疑的眼光扫视了老人周围:“大叔,你怎么还没走呢?”
老人有些回避的样子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天色黑的让秋子依无法看清老人的面孔,只觉得老人背后的干柴仿佛多了些。
她彻底绝望了。
“刘思尧......”秋子依艰难的支起有些麻痹的身躯,微弱的低喘着,看了看老槐树。
You?are?my?everyday.
隐约看着地上片片洁白的雪花——它是那么纯净,宛如当年的我们享受着这般花季,时间却也是岁月的催化剂,再过几天它们可能也会被风沙洗礼,不再那么无暇,也许不日早就了无痕迹,茫茫的大地吞吐万物,甚至没有标记证实那宛如仙子的片片雪花曾经炫舞漫天。
秋子依没有怨恨,只是有些许的悲伤。七年多了,再如雪花般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漫天风沙。她摇了摇头,尽管事实摆在眼前,可心底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或许他早就忘记我们的曾经了吧!或许我只是他当年的一个小小的迷失吧!或许我只是他人生中的几个小音符,或许连他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都算不上吧!他是那样的招蜂引蝶,身边怎么会缺少女孩子呢!男人这种动物,他永远不会明白刻骨铭心是什么概念!
秋子依再次黯然。
“刘思尧,我不恨你,当年是我伤你太深了吧!”秋子依不愿再回忆,就这样诀别吧!
只能诀别。
虽然在事实面前心灰意冷,但她还是有些不甘,这是自己十年以来不敢忘记,也不愿忘记的,每当自己无助的时候,刘思尧的音容笑貌总像鬼魅似的纠缠着她,也只有这样自己不会感觉是一个人,刘思尧未曾真的离开过呀!
You?are?my?everyday.再次咕哝。
梦,也许该醒了。秋子依知道:是梦总会醒来。
“孩子,走吧!”老人摇摇头,轻声劝慰着:“该来的,他一定会来,不想见的,就算你等死,他也不会见你的!但愿你能感动上天吧!”老人似乎也被她的执著感染了。
“嗯。”秋子依低垂着头,木然的跟在老人后面。
忧伤像空气卷裹着秋子依,从每个毛孔袭击着这个瘦弱的身体,她无法控制滑落的泪水,任由眼泪无声的流下。
“大叔,这几天您都来这片林子吗?”秋子依不甘心的追问。
“嗯。都来过,每天这里是我必须溜达的地方。这里空气好,不过今天中午就开始下雪了。”老人孜孜不倦的说着。
“那么,今天您看见有人来过这里吗?”秋子依打破砂锅问到底!
“阿......嗯......”老人有些支吾:“容我想一想......”
“嗯。”秋子依轻声答应,迫不及待地等着回话。
老人努力地想着,最后‘咳’了一声。
“没有见到吗?”秋子依赶了几步,追上老人。
“人倒是见过几个,可是.....”老人有些迟钝了。
“什么样子?”秋子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问道。
“咳!”老人沮丧的说:“我老眼昏花地能看清什么!”又笑道:“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秋子依张了张嘴巴,欲哭已无泪。
“我帮你背柴吧!”秋子依望望老人,踮起脚尖,双手搭在老人肩上。
老人肩头一抖,有些失态。忙说:“孩子......不用了
这粗活我们干惯了,别把你们年轻女孩子的衣服给弄脏了!”
秋子依心头一紧,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嗯。”秋子依无比顺从。怎么这么奇怪?她不停的冥想着。
借着积雪微弱的银光,秋子依悄悄抬眼:背影看上去老人年轻时应该是高挑的身材,只是现在背有点驼才显得不那么完美。秋子依自意自悟的摇了摇头。
她乖从得跟在老人的身后,像是有一根魔线把她拉扯着无法挣脱。
“刘思尧!”秋子依试探着轻轻的叫了一声。
老人被惊得一顿!身子略微颤抖了一下,可这些微小的变化已经一丝不落的被秋子依全部尽收眼底,只见老人缓了一会神,没有回头,仍慢慢前行:“孩子......那是你要等的人吗?”他的声音沙哑沧桑。
嗯!秋子依拼命地点头,却无力发出声来。
老人像是在等待,顿了顿又开始起步。
“唉!”老人轻叹。用忧伤的语调低语着:“你们年轻人的爱情我不懂!但是,我想......那个年轻人能被你这样的惦念着,也就很幸福了!”
语调那样沙哑哀婉,听得叫人悲伤。秋子依潸然“怎么又是断肠人呢??好,那我就再试一试”秋子依总是感觉有些蹊跷她不想放弃任何有可能的机会: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首词是他们曾经相恋时一起读过的,他不应该不记得吧?秋子依反问自己,如果真是......秋子依不敢想像!
老人先是一怔,然后悠悠怅怅的道来:“唉!爱情是不分年代的!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总会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秋子依不由分说,马上追问:“大叔,你也有伤心事?”
“谁没有伤心事。”老人声音颤抖了:“她离我...七年多了!”他摇了摇头:“不说了!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些回家吧!”
七年。
又是个七年?怎么这样巧合?秋子依生起一丝疑虑?不可能把?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听不得这些暗示呀!
秋子依打消念头。
很快来到出处,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白雪,银光跳起了如水一样的舞蹈,夜色有了温度。
You?are?my?everyday.
眼前空地的白雪深深被人划过一道英文,虽然已被飞雪和冰晶埋去了一大半,可它还是那样醒目,突兀的一下子映入路过这里行人的眼帘,看样子是写过很久。
秋子依的心瞬间乱了节奏:这是我们的誓言啊!
老人也仿佛看到,会意地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阿!就是浪漫!我们那时候结婚也不过是一根红烛,然后锅碗瓢盆罢了!也算浪漫!”
“嗯!”秋子依有些吃惊,哪里还顾得上老人的话语。一定是刘思尧!一定是刘思尧!他就在附近:“刘思尧!刘思尧!”秋子依一声一声大声的呼喊,可周围只有灯光、白雪和身后偶尔叶动的树林,没有任何回应,呼唤声显得那么单薄,婉转的几个转身已不见。
老人一悸,叹道:“孩子......不要喊了,应见的一定会见的,如果不想见得......你喊也喊不回来!”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咸咸的从嘴角渗到口中,秋子依默默地垂下了头。
You?are?my?everyday,too.
秋子依用脚踩出一个大大的心印,它紧紧的包裹着:You?are?my?everyday和You?are?my?everyday,too.十年的约定就这样被包裹着。
You?are?my?everyday,too.她当年在那棵槐树下内心默念了不知多少遍。可那时因为自己的懦弱,因为自己心中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为一切会天长地久,自以为所有都会是理所当然,当年是自己任性的错过了,那么今天,就让自己用行动弥补这错过的爱吧!
从现在起只好把对他的爱放到心底,作为一种埋藏,让它成为最甜美的回忆吧!
---题外话---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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