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其实我忍的很痛苦
夏花伸出手指沾了一丝血腥放在鼻下闻了闻,却有一股异香传来,那异香正是属于郭魃的,原来这异香已渗透到郭魃的血液之中。
只是她也不是时时都能闻到这股异香,通常情况下,她根本不能从郭魃身上闻到任何异味,不然,郭魃也不可能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随时出现。
忽觉胸口处有些微微发烫,低首一看,紧贴在胸口的龙魂玉发出幽幽蓝光,有好长一阵子龙魂玉都未再发出光了,而这一次,龙魂玉发光究竟是不是因为郭魃。
萧绝早已默默的护在夏花面前,隔开了她与紫流风的距离。
紫流风颇是不悦的拿着手中羽扇在萧绝的肩膀上点了一点,横了他的背后一眼,没好气道:“萧绝,你挡着我做什么?”
萧绝淡淡道:“紫流风,你怎么还不走?”
紫流风眼眸儿如波,偏过头朝着夏花望了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轻笑道:“这天大地大又不是你萧绝家的,我爱在哪儿便在哪儿。”
萧绝闻言,眉淡淡一挑,冷声道:“也罢,你不走我走。”
夏花并未来得及发言,已被萧绝揽腰一抱,直往空中飞去,紫流风紧追而上,却是一副不依不饶之态。
夏花回头喊了一句:“紫茄子,你老是跟着我们究竟意欲何为?”
紫流风似笑非笑道:“小姑娘,这天大地大,又不是你家的,我爱飞哪儿便是哪儿,你怎么偏说我跟着你。”
夏花撇了一下嘴回了头,将头更深的埋进萧绝的肩窝里,不再搭理他半句。
紫流风见萧绝搂住夏花亲昵的样子,心内大为不快,可要抢他也抢不回来,只能这样耍赖似的干追着,反正,不管追到哪儿他都要跟着,他就不信他破坏不了萧绝的美事,他就不信小花朵不回家去,老跟着萧绝厮混。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日日夜夜守着小花朵不跟萧绝在一处,更不可能能管得住小花朵的心,可是他总是想试试,只要他能够做到的破坏之举他都会做,且不说萧绝是他一心想杀的人,单是萧绝在缺寿这一点上就不能和小花朵在一起。
七心醍醐香之毒连他都无法解,更别说萧绝身边的那个莫婆婆,这是一种没有解药的剧毒,曾经他只是在书上看过这种毒药,只是并未觉得自己真的会用的上,而且这种毒药用在敌人的身上也未必是好事,所以他对此药就未加关注。
只到近日,他为了维持功力不减,不得不用了七心醍醐香,他才反应过来,怪道萧绝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能功力不减,怪道上次萧绝在重伤之下还能用冥杀,原来他早已中了七心醍醐香之毒,生命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快如流星,稍纵即失。
这样的人怎配得起小花朵,而他亦是无法配得上了。
因为,他们都不能给小花朵一个白头到老的未来。
夜风凛冽,吹在身上有些冷,夏花紧紧依偎在萧绝怀中,暗暗运行异能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暖和些,这样也可以顺便暖一暖萧绝被寒风吹的冰凉的身体。
她回头望去,那道紫色还在不舍不弃的跟着,忽然紫流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鼻涕眼泪一齐流了下来,他微有不耐的自言自语道:“如今这破身子怎经不得半点冷了。”
从袖笼中抽出一方雪帕,他拭一拭眼中的泪,又拭一拭面具下的鼻涕。
就在他拭泪瞬间,萧绝已带着夏花骤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恍若一只凄迷而无助找不到方向飞舞的紫蝶,停下脚步,呆怔怔的盯着萧绝和夏花消失的方向。
远眺而去,唯有一片深冷暗寂的天空,他摇一摇头叹息一声,心内却是无尽悲凉。
其实,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劳罢了。
不仅徒劳,还很可笑,莫名其妙的可笑。
抽出腰间的玉笛,他缓缓吹起一段已被他吹烂的乐调,他低低道:“十里生死两茫茫,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一滴泪,无声的滑落。
他心中喟然长叹:“元心啊!我终究是对不起你了,你能原谅我么?若不能原谅,我拿命来抵。”
夏花人虽飘远,却幽幽听到紫流风的笛音渺渺凄怆,忍不住就落了一滴泪,泪滴落在萧绝的衣襟之上,她抬头望了萧绝一眼:“萧绝,那紫流风和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他要追杀你十年。”
“花儿,此事说来话长,你若想听,待回去我细细与你道来。”
“嗯。”夏花微微点头。
……
香炉内淡淡曼陀罗香气袅袅,红罗炭正烧的室内一片温暖。
萧绝拥着夏花靠着一个十香软枕,半躺在软榻之上,他二人身上盖了厚重的狐毛被,夏花只觉得有些热,将狐毛被掀了半边,头却安然的枕在萧绝的臂弯里。
“花儿,或许我永远都是这样的冷,你会不会怕冷?”
“会啊!”夏花点头,眸光落向他精雕如玉般的下巴,“所以你要让自己变得暖起来,这样才有人味嘛!”
萧绝闻言不由的转头看向夏花,笑着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我倒不怕冷,有你这个小暖炉在,我永远也不会觉得冷。”
“我可不愿做个小暖炉。”夏花红唇扬了扬,“要做也该你来做。”
萧绝依旧淡笑,手缠绕着夏花的发丝,头凑近夏花一些,唇儿对着她耳朵边低低笑道:
着她耳朵边低低笑道:“也不是做不得,只是怕花儿你受不得这样的暖……”
夏花听他之言,想起上次他中了催情之毒,身上是那样的温暖,她脸上一红,又觉得耳朵被他撩拨的有些痒,她微调整了下身体,离开他的臂弯,将耳朵离的他唇远些,轻笑道:“好啦,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说正经事。”
“花儿,我刚说的怎么不正经了?”
“你自己不正经难道还要来问我?”
他突然侧过身来,将头深深埋进她肩窝里,叹气道:“花儿,你该知道我是多么的想要你,只是你不答应,我也只能忍着,你还要拿这些话来问我,你可知,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忍的很痛苦。”
夏花嘻嘻一笑:“忍忍就习惯了,呵呵……”
他无奈的笑了笑,清冷的气息喷在她柔软的肩窝里,又抬起头盯着她似笑非笑道:“我怕我等不到习惯的时候。”
他将她搂的更加紧密,她伸手食指点一点他的胸口:“说说那个紫流风。”
他没有理她,冰凉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会才放开了她:“花儿,说说你自己,你是谁?”
夏花心中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却不肯回答,只定定的望着他重复一遍道:“说说那个紫流风。”
他还是不理她,又低下头覆上她柔软的唇,这一次十分的不温柔,几乎是带着狂暴的索取,直吮着夏花喘不过气来,吻了许久,他又放开了她重复的问了一遍:“花儿,你是谁?”
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被吻的红肿的唇,脸上带着激情过后的潮红,她白了他一眼,不肯服输道:“说说那个紫流风。”
“花儿,你真是……”他的吻狂暴如雨点般落在她的唇上,她的颈上,她的胸口上。
这一次,他恣意而为,冰霜样的肌肤触碰着她火热的身体,她渐渐有沉醉之感,她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更确切的说她不喜欢将自己所有的一切暴露在别人的面前,她有**,即使她喜欢萧绝,她也不可能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在末世,她早就学会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更因为他,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小男孩冷焰。
他也曾亲热的喊过她姐姐,也曾在她受了重伤的时候不离不弃的照顾着她,更是差点为了她丢了性命。
从起初的不信任,到渐渐信任,到最后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看待,她走过了漫长的心理路程,她敞开心肺完全接纳了他。
或许是她孤独了太久,心里埋藏着令她自己也难以知晓的渴望,一种对温情的渴望,她在他身上寻到了难能可贵的姐弟亲情,那是一种生死相依的亲情,她无比珍惜那样的亲情。
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她竟会死在他的手上。
从此,她便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哪怕是换了一个时代,换了一个身份,哪怕她喜欢眼前这个叫萧绝的男人,她也不会再完全相信。
她想任自己的身体随他沉沦下去,理智渐渐在他的狂暴中开始泯灭,可她知道,她想要的快活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是他来逼迫她。
她睁开沦陷的双眸,双眸还带着一种迷情的醉色,她忍不住从唇齿间轻溢出一声嘤咛,她伸手捧住他的头:“萧绝,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他苍白的脸上竟浮上了少有的胭脂红色,眼眸里还荡着春水般的迷离,却恍然回过神来,蓦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花儿,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
“说说紫流风。”
“花儿,就算如此,你也不肯说么?”
“萧绝,你不该逼我。”
“好吧,花儿,我绝不会再逼你。”他终是颓然的从她身上下来,转而将她搂在怀中。
其实他不想逼她,只是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能回来,本来他想着还有半年光景可以陪她,可如今怕只有这短短几天了,他不想只到自己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他的花儿是谁。
从前他不管花儿是谁,他只知道他爱她。
可现在,他想知道,无比无比的想知道,他想知道死后该去哪里寻她的前世今生,若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他如何去寻。
他静静的搂着她,缓缓道:“我与紫流风本是南疆魅影门的师兄弟,准确的说应该是奴隶,在那里,每一个人没有尊严,没有思想,没有黑白,心中所崇敬的唯有一人,就是我们的师父江离,他手下有大批的训奴官,专门训练从各地掳来的资质极佳的孩童,和我同一批所进去的孩童唯有我一人活着,而紫流风早我三年进去,他也是那一批孩童之中唯一活着的人,所以他便成了我的师兄,后来我杀了师父江离师娘聂臻儿,所以紫流风一直要找我为他的师父师娘报仇。”
夏花听萧绝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述说别人的事,她不由的一阵呆怔,转而是心悸,怪道萧绝养成这样冷漠的性子。那样的组织不用说,她也知晓,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他的眉心,他挺直的鼻梁,将头更近的埋近他的脸侧,好半天才心疼而痛惜的吃吃问道:“萧绝,原来竟是这样,原来你过去……”
“花儿,不必为我难过,因为连我自己也不会觉得难过,我说出来只因为你想知道。”
“那紫流风难道就不恨他师父师娘么?””
“他自然是恨。”萧绝声音平淡,伸手揉了揉夏花柔软的发,“只是他无法恨,因为他的师父师娘也是他的爹娘。”
夏花更加呆怔,一双眼睛全是难以置信:“这天下竟有这样狠心的爹娘。”
“江离从来都不肯承认紫流风是他的孩子,在他心中唯有一个女子是命,而聂臻娘所生的孩子于他而言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奴隶杀手罢了,倒是聂臻娘待紫流风还有些真情。”
“怪道他要追杀你十年,原来却是这样。”
“也不完全是这样,还因为元心。”
“就是元阮的姐姐?”
“嗯。”萧绝微垂下了眼眸,顿一顿继续道,“当年元心身中蛊毒,是我亲手杀了她。”
“难道那蛊毒无解?”
萧绝微微颔首:“无解。”
夏花叹息一声:“想那紫流风也是个可怜之人,只不知那江离心中所系是何女子,竟待亲生儿子竟至如此。”
萧绝看了夏花一眼,眉色凝结,似乎在凝神想着什么,转而失笑道:“花儿,你好像很关心那个紫流风?”
夏花撇了撇嘴道:“我关心那个紫流风作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有关你的过去。”
“那好,那就说说我的过去,再说说我们的现在和未来。”
夏花扬了扬眉毛,微微一笑,单手支起额角,望着萧绝道:“好,你说我听。”
“我的过去没有花儿,所以现来我都要补回来,把过去的二十二年尽数补回来。”他冰凉的指尖抚过她柔媚的脸颊,停驻在她的唇上,他出神的盯着她,“花儿,今晚就补回来好不好?”
“萧绝,你能不能正经点?”夏花妙目含嗔带怒的瞪了他一眼。
他低哑道:“花儿,我很正经。”
夏花磨了磨牙,按捺住想要弓起膝盖的冲动,伸手拍了拍他开始不安分的手,揶揄道:“未来有时间再补。”
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半晌淡声道:“我怕没有未来。”
夏花心中微有酸楚,唇上却勾出笑来:“你若敢没有未来,我必会换个未来。”
“花儿,你对我还是和从前一样狠心。”
“我不对你狠心便是对自己狠心,所以我宁可选择对你狠心。”她促狭一笑,轻嗤道,“你们男人果然是拿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花儿,此话何意?”
“你个傻瓜,按字面意思自己悟去。”
萧绝沉思片刻,一时醒悟过来,伸手轻轻的在夏花的额头点了一下:“花儿,你这小脑袋要究竟装的什么,你以为我说的补回来是何意?”
“你想的是何意就是何意。”
“也罢,我想的就是你想的意思。”他叹息一声,望她半晌,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所想皆是我所想。”
说完,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玉件来,在夏花眼前随意晃了晃。
夏花伸手接过小玉件,在手上细细摩挲一会,由衷的赞叹道:“好一只玉雕小阿尨,真可爱。”
“花儿,你可喜欢?”他眸光沉静深若潭水。
“嗯……”夏花思虑片刻,目光微沉,露出两分笑意,“若能把这个小阿尨雕的再像你些就好了。”
萧绝怔了一怔,静默片刻,清冷笑容里带着一点慵懒的意味:“不如花儿帮我雕琢。”
夏花端详着小阿尨,又眯着眼细细打量萧绝一番,连他眼角微微隐着的一道浅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细纹也不放过,半晌,她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你的样子我倒看的清,只是我不会雕刻玉件。”
他握住她的手,轻笑一声道:“无妨,我可以做你师父,手把手教你,只要你时刻把我的样子记在心里就行了。”
顿一下,他似真非真的又补充道:“若你实在记不住我的样子也没关系,我可以好好的坐在这里任你看着。”
“上次小阮汉子就送了一个木雕给我,难不成也是你教的?”
他浅浅笑道:“是。”
夏花将小阿尨紧紧握在手心里,摇头笑道:“那我可不想跟你学,小阮汉子雕的那只小苍鹰简直连麻雀都不如,你这人实在不适合当师父。”
“你这话要让小阮听了必是要伤心,他可是花了整整七天的时间才雕出来。”
“可见你这个做师父的有多么的失败。”
萧绝淡然笑道:“实在是小阮资质太差。”
“压根就是你这当师父的技术不过关,瞧瞧这小阿尨雕的没有一个地方像你。”夏花笑着将小阿尨玉件在萧绝眼前晃了两晃。
“既如此,那我收回来好了。”萧绝伸手欲接。
夏花一把将小阿尨又紧紧握入掌心之中:“既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断无再收回的道理。”
萧绝心中一颤,声音喑哑道:“其实我也可以把自己给你。”
“瞧你生的还不错,我勉强接受了。”夏花微微抬眸。吸一吸鼻子嗅那一缕醉人的幽香,“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也不错,我很喜欢。”
“花儿,你真的喜欢我?”
夏花笑一笑继续道:“再不济也可以当个纯天然的香料,免费帮我熏熏屋子。”
萧绝:“……”
……
第二日醒来已是太阳升起,又是一个暖洋洋的初冬之日。
夏花刚一洗漱完毕,一进堂屋就见卿如尘歪在椅
如尘歪在椅背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悠闲自在的喝着茶,桌上还摆好了热气滕滕的肉包子。
卿如尘见夏花出来,他微微的抬头睨她一眼,唇角牵出一个古怪的笑来:“小花朵,怎么起这么早啊。昨儿个怕是累着了吧?有没有觉得腰酸或者哪里痛啊?”又招招手道,“来,先吃几个肉包子填填肚子,今日早起我胃口不大好,只勉强喝了三碗粥,如今只剩了几个包子给你,娘送栓弟上学去了,我把这包子热了又热,你可终于肯起床了。”
夏花回看他一眼,只见他脸带憔悴之色,没好气道:“瞧你这两个熊猫眼,怕累的人是你吧?”
卿如尘好像没听见一般吹了吹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小口自言自语道:“这茶不是小花朵泡的就是不香,怎么喝也没个滋味。”忽又一抬眼,惊问道,“小花朵,你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累的人是你。”夏花重复一句。
“唉——”卿如尘长叹一声,脚尖晃了晃,眼巴巴的看着夏花道,“小花朵你知道我的累就好,昨儿个的确累着了,身累心也累,说真的,我这个人一向不怕苦不怕……”
“好好说话。”夏花坐了下来,水葱似的手指拿起桌上一个还正在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就往嘴里送。
“小花朵,来,光吃包子太干,喝点茶。”卿如尘将手中的茶递给夏花。
夏花也不嫌弃的端起杯子来就喝,连着嘴里残余的包子一起吞下,又问道:“大壮怎还没起来哩?”
卿如尘小心肝儿一抖,昨儿个他偷偷跟踪小花朵出门怕被夏大壮发现,于是他很不道德的迷晕了夏大壮,因心中还记恨着夏大壮讨巧卖乖出卖他,他下手就重了些,所以夏大壮睡的又沉又死,到现在还未能醒过来。
他抽抽嘴角,干笑一声道:“昨晚大约是睡的晚了些,这会子他还没醒。”
“你们又吵架了?”夏花放下手中的茶盏,又伸手拿了一个包子。
卿如尘咳一声道:“这哪能呢,我和大壮好的很,怎可能吵架。”
“你们能和睦相处就好,这样才可以一直一直睡在同一个房间。”
卿如尘一咯噔:“那我和他还是不和睦相处好了。”
“那也好,哪个先吵架的就先去牛棚跟大黄睡去。”
“小花朵,你老让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一间屋子像个什么话?”
“难不成你要跟小女人睡一间屋子?”夏花深深看他一眼。
卿如尘将脚尖摇的更加快,弯月眼儿一眨嘻嘻笑道:“我想跟你睡一间屋子可好。”
夏花眼角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好是好,不过有个前提……”
夏花垂了眸子,声音戛然而止。
卿如尘立刻将两腿放正,两手整齐的交叠放在桌上,端正无比道:“不管是什么前提我全答应,只要能和小花朵你困觉。”
夏花淡定反问道:“真的不管什么提前?”
卿如尘两眼放光,郑重的点了点头加强语气道:“不管什么提前。”
“嗯,我知道了。”夏花又深深的上下打量了卿如尘一眼。
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神叫卿如尘瞧的有点发毛的感觉,他微微一抖怯怯问道:“小花朵,你的前提不会是想把我变个死人吧?”
“你怎么会有这么严重变态的想法。”夏花不以为然的又吃了一口包子,然后喝了一口茶,“我可没有和死人同一睡屋的癖好。”
“哈哈,只要不死怎么着都行。”卿如尘放松一笑。
夏花点点头,又盯了他一会,淡声道:“你变个性就行了。”
“变什么?”卿如尘疑惑。
“变性。”夏花重复。
“何意?”卿如尘更疑惑。
“就是男人变成女人。”夏花从容道。
“小花朵,你胡说,顶多能变个太监,太监再残缺也是个男的,再顶多算个不男不女吧,可不能完完全全变成女人?”卿如尘听得有些头皮发麻,伸手捞过一个空杯子,指尖不经意的探入杯中不停的转动着杯子。
“卿卿,你不是神医吗?连换皮之术都会,怎不会变性之术?”夏花瞧他一脸当真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
“神医也不过是个名头而已,我再神也不过还是个医者,难道还能点石成金,点男成女不成?”卿如尘将手中的杯子转动的更加快了,又拿眼掸了一眼夏花试探道,“不花朵,我看不如这样,你在心底把个当个女人就行了,至于外在,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你又何必较真,再说,你也不能点男成女是不是?”
“如果说我能点男成女呢?”夏花轻声一笑。
卿如尘神色僵了一僵,呵呵笑道:“小花朵,你可别乱开玩笑。”
“我这个从不喜欢乱开玩笑。”夏花脸色凝重了几分,脖子往前伸了伸,更加逼近卿如尘的脸,紧盯着他的弯月眼,“虽然你这样子做个女人不算好看,但也勉勉强强的能看,我很乐意你做我的姐妹,这样有你站在我身边,当个绿叶正好衬出我这朵红花之美。”
卿如尘神色更僵了,嗤笑了一声,唇角的笑全是勉强之意:“小花朵,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能把我变成女人?你可别把牛皮吹破了。”
“变性不是说的,而是要动手术的。”夏花很是镇定,又伸手推一推桌上的
一推桌上的碗筷道,“先去把碗洗了,等洗完了我就给你动手术。”
卿如尘胸口一窒:“小花朵,你果真不是开玩笑?”
夏花呵呵笑了两声:“果真。”
卿如尘收拾碗筷的手微微一抖,心里却也不肯相信小花朵真的会把他变成女人,可见夏花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他心里又有些打鼓。
他慌里慌张的收拾好就往屋外走去,一腿刚跨出门口,夏花又唤了一声:“卿卿,记得多弄点麻沸散喝喝,省得在手术的过程中疼醒过来。”
“呃……”卿如尘回过头来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夏花,一转头“嘭”的一声,额头重重的撞在门框上,疼的嗷嗷的叫了一声,弓着身子端着碗筷就跑了,不由的背后就浸出些许冷汗来。
卿如尘这一次洗碗洗的甚细仔,一个碗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又一遍,眉却紧紧蹙着松不开,作为一个医者,他十分好奇小花朵所说的手术之法,他一向是个极喜欢钻研医术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拥有神医的美称。
可作为一个男人,他怎可能真的愿意变成女人,他可没有这样的癖好,他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抱着小花朵入洞房呢,虽然这种可能几乎为零,可在梦中幻想一下还是可以,如果,就连在梦中都不能和小花朵入洞房该有多么的痛苦。
他正纠结的洗着碗,夏花却从他的药箱里拿了一把锋利无比的铁质柳叶刀出来,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黄色小药包,站在厨房门口将身子依在门边,转了转手中的柳叶刀,又晃了晃那黄色小药包,淡淡道:“卿卿,你药箱里的这把柳叶刀极好,正好可以做个手术刀,我一拿上手就觉得十分称手,还有这麻沸散是你亲制的,想必药效极佳。”
“咣当——”一声,卿如尘把手中的碗放在灶台之上,一时紧张长袖不小心带下灶台上圆而厚实的砧板,正砸中了他的前脚掌,他顿时抱起脚来跳的嗷嗷叫,嘴巴歪向一侧,满脸的痛苦,逼的眼角溢出了眼泪。
“卿卿,你快点把麻沸散拿去冲了,连脚痛都可以好了。”夏花依旧倚在门口,很是坦然的看着他,又道,“哦,你脚痛不能走,算了,我帮你冲药。”
说话间,夏花的脚就迈进厨房,卿如尘继续抱着脚跳着,断断续续道:“花儿,我想……想着这件事终归不……不大好,马上娘和林姨就要回来了,你就不……不需要避避嫌,男女授受不清啊!”
夏花清媚的眼儿一眯:“你放心好了,今日镇上有庙会,娘和林姨赶庙会去了,不到下午也不会回来。”
“大……大壮还在家哩。”卿如尘抖着唇儿。
“大壮也不知什么时候醒,即使他醒了眼睛也看不见,即使他能看见,想必他也会乐于见到你变成个女人。”夏花步步逼近卿如尘,眼神却是泰然无比,又继续道,“再者,医者医病还分什么男女,卿卿你也太胶柱鼓瑟了。”
卿如尘微黄的脸色已是煞白,摇头道:“好吧,小花朵,我认输,我不要变性。”
夏花慢悠悠问道:“不想和我睡一间屋子了?”
卿如尘将头摇的更加剧烈,连带着脸颊两边的肌肉都跟着晃动起来,坚定道:“不想,一点也不想。”
夏花微露出一个恬淡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卿如尘的胸口:“这才像话嘛!”
卿如尘将受伤的脚放在地上,嘴里还咝了一声,垂眸盯着夏花,神色间有些失落:“小花朵,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我是男还是女?”
夏花点头道:“我不介意,你介意?”
“我当然介意。”卿如尘脸一拉赌气道,“我介意的是你不介意我是男是女。”
“哦。”夏花又伸手拍一拍卿如尘的胸口,淡声道,“介意习惯也就不会介意了。”
“我永远都不能习惯。”
“不能习惯就努力克服一下。”
卿如尘生气的踮着脚一拐一拐的从灶堂里抄起一把扫帚,将散落在灶堂外的稻草扫的灰尘乱舞,恨恨道:“也无法克服。”顿一顿,补充道,“我可不愿当你眼前的一粒尘埃,要当也要当你心里无法抹去的尘埃,小花朵,我这个人一向……”
夏花早已一手掩鼻一手挥着走出了厨房,卿如尘见自己的话落了空,无人应答,更加恨恨的一跺脚,不小心跺到了痛处,“嗷”的又是一声叫。
夏花并不再搭理卿如尘,而是去了一趟蘑菇房看了看蘑菇,又看了看牛棚后种的木耳,眼见木耳微微的冒出一丁点黑黑的小脑袋出来,她很是欣喜,看来这木耳比她预料的还要长得快些。
卿如尘一个人坐在屋里穷极无聊,又想去找夏花又有些不敢,况且心里还对她生了气。
这个小花朵简直可恶至极,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感受,想着,心里更痛,又想着夏大壮还未醒来,他难得有和小花朵独处的机会,白白的浪费了很是可惜,况且他着实想知道这变性手术是如何变的。
都说学无止境,这医学探索也是无穷尽的,他对此充满好奇。
想了半天,他终是决定去蘑菇房找小花朵,其实他也疑惑这小花朵究竟是何人,反正他知道这个小花朵绝非以前的夏花,或许她果真就是两世生人,只是不知道她的前世又是谁。
他人还没迈出院门口,就见三两个人急急跑上山来,其中有一个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正是小
拐的正是小花朵的大伯夏之荣争先恐后就跑了过来,而另外两个就是夏鲁氏和来弟。
夏鲁氏和来弟也就罢了,怎么这夏之荣也有脸来,他正疑惑,来弟的腿脚倒比夏之荣快些。
来弟一下就跪倒在地,小手抱着卿如尘的大腿道:“卿观主,求你救救我娘。”
夏之荣也满脸是泪,跪着哭诉道:“卿观主,求你先去我家看看,孩子他娘也快不行了。”
夏鲁氏在阳光中跑的气喘吁吁,灰白的头发乱成一团,老眼昏花也不大看得清卿如尘,见看到一团蓝色光影就直忤忤跪了下来,抬头望着卿如尘恳求道:“卿观主,求你赶紧下山去救救我媳妇,她……她快不行了……”
卿如尘赶紧弯下身来扶住夏孔氏道:“夏奶奶,救人就救人,你好好跪我做什么,这不折煞我了。”
夏鲁氏颤巍巍的起了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对不起,卿观主,老婆子这是急昏了头了,再不敢冲撞了观主。”
“夏奶奶,你太客气了,何谈冲撞之说。”
夏之荣一见卿如尘大有先救周连云之势,忙急着拉住卿如尘的衣角,哭道:“卿观主,求你快看看孩子他娘去吧,都没……没气了。”
“夏奶奶,来弟,这好好的是怎么了?”夏花正满心欢喜的看过蘑菇和木耳回来,就见到眼前这一幕。
“花姐姐,我娘快死了,呜呜……”来弟哭的爬起像见到救星似的奔向夏花。
“花……花……”夏之荣一见夏花来就灰了脸色,嘴里嗫嚅的喊了两声,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喊出口,他拉住卿如尘的手儿一松,颓然的倒在地上,想想有花丫头在,卿如尘必不会先救他媳妇儿的,或许这是报应吧,谁叫自个的婆娘专使坏心眼对付花丫头和二弟妹呢。
夏花微扫了一眼夏之荣,这些日子没见,这个懦弱的男人倒好像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都快赶上夏仲文了,还有那一头堪比夏孔氏灰白的头发,瞧着倒有几分可怜。
可是,她根本没有心情可怜他,卿如尘不过才在这里住了一晚,夏之荣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难道是孔翠莲说了什么,可孔翠莲也不像是会多嘴的人。
此时,不容她考虑太多,人命关天,她立催着卿如尘去了夏鲁氏家。
卿如尘一走,屋里顿时清静下来,夏花去了一趟大壮房里,却见大壮睡的正沉也没叫醒他,她想着必是昨晚夏大壮和卿如尘闹了一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今天晚起些也不奇怪。
她难得的悠闲,本想无事去山上猎些野味回来打打牙祭,却又怕大壮醒来无人照看,方忍了打猎之兴,正准备去厨房去和面,中午将就着和大壮下碗牛肉面吃,就听到一个沙哑而又娇软的童声传来:“姐姐……”
夏花转头一看,却是郭魃,她穿了一身略显厚重的紫红色棉袄棉裤,领口滚了雪白的狐狸毛,腰间还悬挂了一个极精致的绘着绿叶的白玉小葫芦,脚下依旧是那一双红的滴血的绣花鞋。
她的小脸儿有些苍白,唇儿也失了血似的,整个人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虚弱的可怜,一双盈盈的眼睛溢着水般的雾气,更显得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