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旧爱女配萌萌哒(五)
柯清怡这几天在床上躺着琢磨了不少白莲花式的招数,正愁没人来给她实践实践,都快闷出鸟来了,这回好不容易叶绮遥在她面前登场,她岂能错失这个验证自己招数是否有用的大好机会?
当她看到叶绮遥怔住的样子和眼底已有融化的警惕,便知道自己的招式是有效果的。
好,很好!再接再厉!
柯清怡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鼓了一把劲。
叶绮遥看向柯清怡,心存怀疑:“皇后娘娘难道丝毫不恨臣妾?”
这简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夺了宋怀颜的宠,还间接地使宋怀颜流掉了孩子,宋怀颜有足够的资格和理由将她恨之入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将她处之而后快才对。
可是,这个素净如莲的女子却微笑着说,她并不恼她。
叶绮遥自然是知道人心隔肚皮的道理,知道后宫的人大多都是口是心非,心里恨着嘴上却说爱着。但是无论是宋怀颜的语气还是神情,都毫无说谎的痕迹。
温柔的,从容的,淡定的,好像是真的不怪她一样。
叶绮遥心想,如若不是宋怀颜演得天衣无缝,那便是她真的心胸极为宽广。
柯清怡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必有疑虑,于是为了让自己的态度更加合情合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道:“实话告诉妹妹吧,失去肚中的孩子,本宫痛不欲生,早先也是恨过妹妹你的,只是后来本宫想开了,这都怪本宫自己不好,因为嫉妒妹妹而终日心绪不平、患得患失,影响了腹中胎儿生长,身体虚弱,才会被一只小东西轻易地吓到,无缘于腹中的孩子。”
说完,她双眼放空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喃喃道:“这都是报应,本宫该恼的该恨的都是自己……”
两行清泪无声流下,泛红的双眼竟是此时她脸上最为鲜艳的颜色。
叶绮遥一边讶然于她的坦然,一边暗生愧疚之情。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宋怀颜会嫉妒她也是无可厚非,不算错事。
若说错,那源头便是叶绮遥。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就算不爱赵晟伦,也要竭尽全力地当上皇帝的宠妃,分了甚至抢了宋怀颜的独宠。
赵晟伦于她而言只是仇人和利用的工具,但于宋怀颜而言却是整片天。
她将别人的天空抢了,就怪不得别人追着她打。
但是宋怀颜却告诉她,她想通了,她把一切事都揽在了自己头上。
这让叶绮遥作为罪魁祸首来说措不及防,越来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是她对不起眼前这个卧病在床的女人。
叶绮遥跪在地上,又是朝柯清怡磕了一个头:“皇后娘娘,一切都错在臣妾,切莫自责,恐坏了心情,伤了身子啊!”
柯清怡见好就收,用手背擦干眼泪,微微屈身将叶绮遥扶了起来:“妹妹,快起来吧,不是说好直接叫本宫为姐姐吗?你如此生疏,本宫的一番知心话都不知道如何开讲了。”
叶绮遥这才站了起来坐回凳子上,她能感觉到扶着自己的两双手冰凉凉的,不觉开口道:“姐姐的手怎么这般冷,是不是正不舒服着?”
柯清怡笑道:“本宫的手一年四季总是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暖不起来。以前皇上每晚都会握着臣妾的手,一捂就是一夜不松手……”
然而,已经有很多个晚上,宋怀颜的手独自冰凉了。
那个曾经会担心她的手冷,所以紧紧握着她的手七年的男人,早已忘了这份执着,转身用自己的爱去急着暖别人。
宋怀颜是冷是热又如何呢。
既然不能至死不渝,又为何给了她那样好的七年回忆,然后再将她抛弃在冰天雪地。
柯清怡语气中没有半点炫耀,而是淡淡的怀念与落寞,让叶绮遥不仅没有心生敌意,反而觉得这样的宋怀颜惹人怜惜。她用温热的手握住柯清怡的手,真诚道:“姐姐,妹妹来暖你的手。”
柯清怡微笑着,似乎很是疲倦道:“谢谢妹妹。本宫有点倦,可能要小憩一阵,妹妹可不可以多握一会儿,等本宫睡着再离去?”
“好,姐姐尽管睡吧。”
等到半个时辰后,叶绮遥才轻轻地将手松开,手臂已经有些发酸。
望着柯清怡平静的睡颜和脸上已干的泪痕,她的内心除了愧疚之外,还有对赵晟伦变心的反感,这个感觉是很矛盾的——既然她想要得天下,那么现在就必须要赵晟伦的宠爱,然而这又就势必会导致赵晟伦的变心。
她终究是对不住宋怀颜。
柯清怡本没想到叶绮遥会握着她的手那么久,不说叶绮遥的手酸了,她装睡装得来迷迷糊糊都真的睡着了。
她今日的每字每句,不光是说给叶绮遥听的。
隔墙有耳,她知道她的每一句话,最终都能落到赵晟伦的耳朵里。
傍晚醒来的时候叶绮遥早就走了,但柯清怡仍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还被握着。
与叶绮遥的手不同,现在握着她的这双手更加宽厚有力,将她整只手都包住了,手掌粗糙,带着薄茧。
柯清怡睁开眼笑道:“皇上,你来了。”
语气中没有讶然,没有惊喜,更多的是一种淡然的从容与欢喜。
就像这不过是七年中某个寻常的日子,她醒来时看见始终想把她的手捂暖的他。
她依然幸福,他依然专情。
赵晟伦如夜般深沉的双眼静静地盯着柯清怡,心里因为她的语气而不觉一软,他沉声道:“朕好久没有在晚上给颜儿暖手了。”
言下之意,柯清怡自是了然。
柯清怡推却道:“臣妾身子还未好全,这间屋子又血气太重,皇上龙体金贵,还是不宜过夜。”
赵晟伦一愣,万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拒绝自己,神情高深莫测起来,握着柯清怡的手也紧了几分。他道:“颜儿,你当真是事事都替朕着想。”
柯清怡笑着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妹妹一定已经在楚华宫等着皇上用晚膳了,皇上快去吧,莫让妹妹等急了。”末了,她又喃喃般加了一句,“皇上可能不知道,这种苦苦期盼的滋味最是难受……”
虽是笑着,但她的眉眼间却是挥之不去的哀愁。
落寞的,凄凉的,顾影自怜的。
赵晟伦忽然想起,自己的皇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怀地笑过了,平日里虽总是保持着笑容,但却是强颜欢笑而已。
其实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怀颜,本该有着世上最温暖人心的笑容,矜持而不做作,灿烂而不浮夸。
是什么改变了她,让她的笑容变得如此沉重,比哭还叫人难过。
赵晟伦久违地想起七年前初见宋怀颜的时候,少女二八正是花开年华,浅装简鬓,淡妆轻施,虽无惊世容貌,如出水芙蓉一般恬静秀气,笑起来时如同春风十里,清风扑面。
他都快忘记了,他如今所厌倦的宋怀颜的清淡,曾是他心头的最爱。
然而他现在的最爱,已然是明艳的美人楚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