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仙府第

第五章 神仙府第

二人出得客栈,季布道:“道派居地离此处不远,需向北走到盘古谷。据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把他的上半身留在这里,是撑起整个仙界的地基,真假如何已无人得知。盘古谷中部有座盘古村,道派中人多居住于此。”

二人走得大半天,来到盘古谷,但见谷内树木参天,怪石林立,透出森森古气,再往里走,隐约可见盘古遗迹,巨大的形似盘古身躯的石块半埋于谷中不可穿越,二人绕行深入到山谷中部,视野蓦然开阔,见一块标明“盘古村”的石碑耸立于地,心知来到了道派聚居之地。但见村内仙府林立,飞阁崇楼,掩映于云峰古木、怪石清泉之间。二人找到道派大殿,大殿殿宇巍峨,金碧辉煌,殿前人头耸动,熙熙攘攘,全是前来投靠道派的下等修仙者。

两人排队良久,总算挤到负责招募的道童面前,那道童头也不抬,执笔问道:“姓甚名谁?何时入的逍遥界?之前有没有加入其他门派?”

季布拱手道:“在下季布,来到逍遥界已经千余年,之前是独自修行的散仙。”

那道童抬首上下打量季布一番,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就是季布?久闻你做人奴仆也近千年,怎么今日倒到了我们道派门下?”

季布道:“在下如今已经是自由之身,前来投奔我兄弟季心,季心也是道派中人。”

道童点头道:“季心我知道,他现在奉师门之命前往仙界九州办事去了,你一时见不到他的。这样吧,你在仙界已逾千年,想必修为尚可,资历已够,有我派中人引荐,又在逍遥界略有名气,更难得的是你自愿舍弃散仙身份,前来投身我们道派修行,弃暗投明,很是难得。我给你个令牌,你前往盘古谷东部,那里是道派新人居住之地,会有本派的师兄弟接待你,你将令牌给他们,自会安排你住处,是单独赐你一座仙府,还是与他人共居,由他们来定。”季布接过令牌,站于一旁等楚云枫。

道童问楚云枫道:“和他一样,将来龙去脉说与我听。”

楚云枫道:“在下楚云枫,刚来逍遥界没几天,无门无派。”

道童问道:“几天是几天?三百年?五百年?”

楚云枫饶头道:“就是几天,大概五六天......”道童诧异的盯着他,“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可有人引荐?”

楚云枫说道:“在下和季布大哥是一起的,他兄弟季心是你们道派中人。”道童说道:“季心是他的兄弟,又不是你兄弟。还有,什么叫你们道派中人?你来投身我们道派,就首先要视道派为己派,要将感情投入其中。你这家伙心不诚。”

楚云枫汗道:“我心是诚的,方才是口误,我在凡间就久仰道派大名,恨不得为道派赴汤蹈火,刀山火海,那个,马革裹尸......”

道童说:“一般的修行者投入我派,初始目的都是为了有所依靠,方便修行,哪里有什么卫道之心?你这家伙信誓旦旦,足见你心思狡猾。”

楚云枫大汗:“不是狡猾,是我的确对贵派仰慕已久,那个,我在凡间习得道术多年,我师父就是道士,我是......道派的俗家弟子,我们算是同行......”

道童哦道:“你师父是何人?”

楚云枫答道:“我师父是唐朝时候的李淳风,修为非凡,都活了几百岁了。”道童撇嘴道:“天下道士多如牛毛,没听说过,活个几百年算什么,我闭关修炼个几天,凡间几百年就过去了。”

楚云枫哭笑不得,苦着脸问道:”那究竟要怎样你才收我?你直说好了。”

道童道:“第一,你修为浅薄毫无资历;第二,你刚来逍遥界毫无名气;第三,你也不识得我们道派中人,无人引荐;第四,你昔日的师傅我完全没听说过,被毫无名气的师傅收做徒弟,那想必你的资质也不行。所以,你是四无青年,我们不收!”

楚云枫只觉有股怒气从丹田处徐徐上升,按捺住说道:“修为浅薄不要紧,修着修着就高深了;没名气也不要紧,混久了名气就大了;不认识人也不要紧,相处长了就熟识了;至于我师父你没有听说过,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那道童将桌子一拍:“休得狡辩了,我还很忙,没工夫搭理你,你自去吧。”楚云枫差点气昏,只想一脚将他连人带桌踢翻在地。

忽然此时传来了一声脆音:“芜青,把他收着吧。”众人望去,说话之人却是楚云枫在东皇山上遇到的那小童,那道童忙起身向小童作揖。

楚云枫向他招手道:“仙童你好。”那小童哼道:“你要叫我师叔!”楚云枫饶饶头,莫名其妙。

小童说道:“你师父是李淳风,我师父是袁天罡,你说你该不该称我一声师叔?”

楚云枫恍然大悟,原来在凡间,流传李淳风曾经拜袁天罡为师,二人共做推背图,后袁天罡不知所踪,或传深山隐居,或传化羽成仙,今日之见,原来袁天罡的确是位列仙班了。

那小童道:“昔年我随师父修炼成仙,来到这逍遥界,淳风师兄说他在凡间还有俗事未了,不肯随我们升仙,想不到他又在人间待了数百年,还收了你这个徒弟。”又指着那叫芜青的道童说:“他归我管辖,勉强也算得我的门人,因师父常嘱咐我少言昔日凡间之事,所以我也没有将淳风师兄的事情告诉他们,是以他并不知晓淳风师兄,倒不是有意为难。”说罢看向楚云枫。

楚云枫不情不愿的做了个揖,吱声嗡道:“弟子拜见师叔。”那童子面有得色,咳了一声故作大人状:“师侄免礼。你师叔还有事要做,无暇陪你,你找芜青要块令牌,先去盘古谷东部住着,师叔有空就去找你。”说罢塞给他一大把仙贝,大摇大摆的去了。

二人四处打听来到了盘古谷东部,见这里依旧是奇峰怪石,古木盘错,只是景色更加的混暗古朴,让人心生苍凉之感。往里深入,里面的仙府宅邸才逐渐的增多,走到了最后,竟有些密密麻麻,但是仙府外貌远不似盘古村那般巍峨华美,富丽堂皇,大多是低矮质朴,简陋单一,排列的也有些凌乱交错。其间也有些仙府规模较大,装潢考究,但也是凤毛麟角,在这些古旧仙府的包围下显得鹤立鸡群。

两人随着众人走到规模最大的一座仙府前,看到府前不伦不类的挂个大招牌,写明“逍遥界道派新人接待处”,心知找到了分配仙府之处,将令牌递与府前招待的一名中年道人。

那道人问二人:“道派中可有熟识之人?”二人慌忙点头,道人“恩”了一声,问道:“可有仙贝?按银钱多少分配仙府,无仙贝者,与旁人同住府第。”

二人问道:“同住的府邸规模如何。”那道人招手命一道童带二人前去观看。

走到山谷最里处,光线昏暗,气味难闻,只见一排破破烂烂的住房犬牙交错,陈旧不堪,古旧将倾,中间横七竖八的贯穿着田地菜园,臭气熏天,房内无床无椅,每间房内都住着几十位修仙者,面黄肌瘦衣衫破旧,被褥铺的满地都是,二人均想不到仙界之中还有如此之地,面面相觑,心想哪里像是修仙之处,分明是人间受灾严重的破烂村落。

楚云枫道:“我们出钱,要住仙府。”道童点点头,又将二人带回到了那道人处。

楚云枫二话不说掏出一把仙贝放在桌上,说道:“我们要仙府。”那道士顿时眼睛发亮,又问季布说:“你呢?”

楚云枫道:“我二人同住。”

那道人摇头说:“不行,仙府只分一人居住,他要想同住,额外加钱。”

楚云枫将怀中仙贝全部掏出,拍在桌上道:“全部在此,人再多也不过是住你一座仙府而已,你要不答应,我们就不入道派了,还不如投佛派散仙去。”那道人盯着银钱,开口应承,叫道童带二人去仙府。

两人一路无语,楚云枫想到难怪小师叔临走时给自己财物,原来他早知如此。这仙界中人修仙数百上千年,却仍然和凡间之人一般贪婪,难怪小师叔和季大哥都说仙界如今乱七八糟了。

正想着,已随道童走到一座仙府之前,二人抬眼打量,见仙府虽不算新,倒也干净齐整,心中还算满意。正要抬腿进府,却被人拉住。

三人定睛一看,见旁边站着两人,拉楚云枫之人是位青年,年纪约二十三四,相貌英武非常,白面微须,浑身上下透着逼人的英气,一旁站着一位老者,面貌清瘦体格单薄,一身沧桑。

那青年低声对楚云枫说:“兄台,我二人手中钱财不多,买不了仙府,又不愿与那些龌龊的修仙者同住,我们将钱财全送与你,在你这仙府叨扰一处卧榻之地如何?”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

楚云枫暗喝一声好风采,问那青年道:“兄台端的好相貌,好神采!敢问兄台高姓大名!”那青年抱拳答道:“在下霍去病。”

楚云枫只觉脑内嗡的一响,热血在体内翻滚不可抑制,浑身如僵麻般动弹不得,半响回过神来,抓住霍去病的胳膊就叫到:“霍去病?!汉武帝时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声音颤抖,神情激动无以言表。

霍去病诧异道:“兄台,我好像在这逍遥界从没有见过你,你识得我么?”

楚云枫忙抱拳道:“在下楚云枫,初到逍遥界,在凡间之时自幼便仰慕将军大名,常恨晚生了数百年,不能追随将军驰骋大漠北逐匈奴,想不到今日在这仙界得见将军,楚云枫虽死无憾!”

霍去病愣了愣,笑道:“是了,我到此逍遥界都已近千年,想必你是汉后之人,听说过我的事迹,我倒没想到自己死后会有这么大的名气。不知你肯收容我在你仙府中住留数日么?”

楚云枫忙拉着霍去病的手臂就往仙府里走,口中说道:“将军不要再说这等见外话,我的仙府就是将军的仙府,哪怕是送与将军我也心甘!”

那道童却扯住二人道:“站住,你仙府已经容了一人,怎的还想带人进去?你可不要坏了规矩。”

楚云枫立刻拉下脸来说道:“我已付了银钱,这仙府便是我的,我想拉谁进去就拉谁进去,你这小道童不要管的太宽。”

那道童立马说道:“我去告诉师傅去。”

楚云枫赶紧拉住他,说道:“小仙童不要动怒。你看这样如何,这位霍将军还有些财物,我叫他全送与你如何。你让他二人与我同住,我叫他们出入小心些,你也不要告诉你师父,此事就我们几人知晓,如何?”

那小道童闻言,眼睛咕噜乱转,其实仙府哪有人数限制,只是他师徒几人为了榨取财物,故意这么要挟新来的修仙者罢了。

楚云枫又说:“你要是不答应,这仙府我也不住了,我去找你师傅要回仙贝,陪他们浪迹逍遥界去。”那道童赶紧说道:“你叫他把财物给我,我偷偷的叫他二人住进去。”霍去病二人大喜,忙将财物全送与他。

道童带楚云枫等人入府,得知那老者乃是战国时候铸剑大师,姓徐,名夫人,昔日荆轲刺秦王时所用的匕首便是他所呈献,季布大喜。霍去病也久仰季布之名,四人忙不迭的互相作揖,欢喜非常。

待得入府,见仙府之内虽地方不大,建筑倒颇多,大门左侧就是一个小型的演武场,大门右侧立一小楼,小楼上修着一个硕大的石头元宝,元宝中央书着几个大字:“仙府库房”。四人看到都哑然发笑,那道童略显尴尬的说:“这是以前住在这里的道派同门修的,那位道兄颇喜钱财。”说罢带着众人穿过演武场从左侧开始参观。

演武场后有一座大房,挂着块牌匾写到“帮主堂”,道童解释道:“那道兄在凡间之时是九堂十八舵的总瓢把子。”众人暗笑不语。

“帮主堂”后,便是“招贤堂”,大门上还不伦不类的贴着副对联:“天下英雄尽入堂内,四海豪杰纳为彀中。”

楚云枫道:“越发有总瓢把子的风范了。”众人大笑。

“招贤堂”后面是一座低矮的小房子,墙面黝黑,和前几所房子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那道童说这里是铁匠铺,是修仙者冶炼打造兵器法宝的地方,众人恍然大悟。

这时候霍去病忽然看到仙府正中有一块大池塘,池塘里开满了荷花,池塘中央立着一人多高的大石像,隐约看得出是道士模样,众人立马折回去观看,却见这石头道人虽身披道袍,手执拂尘,却似怒目金刚般圆眼大睁,须发倒竖,毫无仙风道骨之风,却似江湖中的豪侠大盗,道童解释说:“这便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道兄的石像,他存钱多年,雇修行者所做的。”众人当真是啼笑皆非。

那道童说:“仙府左侧已观看完毕,我们前去右侧。”

众人从右侧走,绕过“仙府库房”,看到一座圆形的房子,房顶上面修着一只石葫芦,房檐上修了几个石头八卦,道童说:“这里是炼丹房,你们看这石头葫芦就知道了,很是醒目吧?”众人皆点头。

炼丹房后面又有一座木头房子,这次房子上修了一条蓝色的大龙,大门上挂了副对联:“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横批:“仙府书房”。一直沉默不作声的铸剑大师徐夫人叹道:“这位道兄当真是脑袋灵光,充满了奇思妙想啊......”

过了书房,就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房子前面,房子上挂了个莫大的牌匾,上面单书一个“令”字,牌匾下面又挂着一张大横幅,写着“唯才是用”,横幅旁又挂着一串大红灯笼。道童解释说:“这里是号令楼。本来仙府还有一个小后院,里面是仙草园,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带你们去了,明日我再来找你们,和你们细说道派教规。你们就各自歇息吧,我先走一步。”心里其实是担心自己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师父又独吞了多少财物。

楚云枫众人在仙府里又转了几圈,对这住处倒也满意。徐夫人见到这铁匠铺,心痒难耐,一人跑进去敲敲打打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东西。余下三人都是军人出身,皆是久战沙场满腹韬略,凑在一起讨论行军打仗之法到半夜,才各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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