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发布会
晚上陈一一临时抱佛脚啃了会儿L&M公司和这次发布会的相关资料，又竭尽全力翻墙去挖舒阳在美国的新闻，梳理采访大纲。
舒阳在中国行事低调得很，新闻也少得可怜，在美国却是别样的情景。今天拿了什么什么奖，明天被拍到跟哪个哪个女星逛夜店，后天被爆在哪个哪个女歌手家留宿等等等。
新闻和资料都是英文，陈一一反常地没有一看就困，相反，她看得异常投入，每看完一条，默默吐槽一遍，然后翻下一条，看着Eric层出不穷的桃色新闻，暗暗咬牙。
当年不是说学金融去了么，还说什么准备再华尔街大干一场，现在看来，还是娱乐圈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啊！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自虐。
陈一一睡得本来就比往常晚，带着对舒阳的怨念，入睡又额外增加了些时间，第二天她还抱着被子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时候，手机响了。
陈一一闭着眼伸手摸索，好一会儿才摸到手机，好容易撑开眼皮看清来电显示是好友蛋蛋，艰难地接通电话，然后闭着眼虚弱地哼唧，“喂……”
“一一！我刚刚卖了个大单子，两千万全款现付！就刚刚，上班没几分钟！”
北京哪里的房子不要百千来万？大惊小怪。
陈一一含糊地嗯了一声，“恭喜。”
随即翻了身继续睡。
高二之前，陈一一的好基友只有钟霆阳，高二钟霆阳出国之后，她的好基友成了蛋蛋，两人从高中好到现在，托她的福，陈一一以内部价买到现在这个50平的窝，虽然还欠了银行一屁股债。
“还有还有，买房的人好像是个明星，那身材，那大长腿，那气势，啧啧……”
陈一一仿佛听见了咽口水的声音。
“签合同啊付款啊什么的都是另一个男的办的，可能是他的助理，也可能是他爱而不得的精神伴侣。”
“要不然你说明星不都应该去买大别墅去嘛，花两千万买楼房干啥？肯定是他们的秘密约会场所！”
“嘿嘿嘿嘿……”
电话那端传来的猥琐笑声让陈一一打了个激灵，默默把手机放远了些，“姐，北京什么地方？遍地是明星好么，犯得着这么激动？同性恋就更没啥稀罕的了，你没听过么，十个男神九个GAY，还有一个正出柜。”
“你要是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啊，昨天看L&M的材料看得太晚，困死了。”
“你困个屁啊，都九点半了，今天不上班？那下午等我下班咱俩一起逛街吧。”
“姑奶奶你让我再睡会儿行么？下午我还要去L&M新装发布会跟新闻。”
电话那头有尖叫声传来。
“L&M新装发布会？你要去那么高大上的场合都不跟我说！我下午早点下班，带你捯饬捯饬。”
“行行行，我也在厕所不能呆太久，那下午见！拜拜！”
被这么一通闹腾，陈一一已经完全醒了，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认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刚吃完早饭，电话又响了，这次是胡大胖，似乎只是为了提醒她不要忘了晚上的发布会，以及给她加油打气，陈一一虽然听得满头雾水，却不耽误她忙不迭地表忠心。
“好好好，你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拿下舒阳。”
听起来胡大胖对她的态度似乎特别满意。
陈一一挂了电话，又看了看昨天夜里写的采访大纲，对几处做了修改。
中午随便炒了两个菜，随便扒拉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把剩菜都倒给停停，刚准备去洗碗，又接到了母上大人的查岗电话。
得知女儿今天休息，陈母说话速度明显放缓不少，先是关心慰问了一下女儿最近的生活工作情况，再是了解探寻女儿的感情状况，最后开始重点内容，“一一啊，你都二十五了。我跟你说，这二十五一过，一眨眼就三十，而这三十岁的女人，你晓得的，这个身体啊心理啊各项机能都开始走下坡路了，放到婚恋市场那更是只能被别人挑了。所以啊，你要抓紧时间，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别的不说，至少你这一个人孤身在外，生了病有人倒杯水递上药也是好的，妈妈又说这个你不要不爱听啊，事实就是这样，女人嘛，事业……”
见母亲大人又要开启上课模式，陈一一默默地按了免提，然后削了个苹果上了会儿网逗了会儿停停，最后还跑去厨房把碗给洗了，期间时不时地“嗯”“知道了”几声给母亲大人些积极的回应。
等结束这通比一节毛概课时间还要长的电话时，陈一一有些筋疲力尽，瘫倒在自己的床上，冷不丁看见被扔在一旁的，出自自己之手的某人的照片。
“霆霆……”
“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大明星。”
在角落里的停停听见主人叫自己，蹭的窜了出来，蹲在床边咧着牙朝陈一一摇尾巴。陈一一见状，差点要笑出声来。
“停停，刚刚不是在叫你呢。”
“他现在是大明星了，估计都不认识老朋友了。”
突然想到些什么，陈一一从床上跳了起来，奔进卫生间，停停跟在她身后，敏捷得像一道金色的闪电。
卫生间里，陈一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回想自己十五岁时的模样，脑海中却是一片模糊。
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人应该是会变很多吧，所以，如果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吧？
“霆霆，你还记得破折号么？”
陈一一站在镜子前喃喃自语，身后的停停在摇着尾巴吠叫。
蛋蛋到的时候，陈一一还在午睡，蛋蛋直奔卧室，将空调关了，然后坐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床上这个毫无睡相可言的女人。
陈一一被热醒后，才动了动眼皮，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听见女人的狂吼。
“关了空调居然还能睡十六分四十秒，陈一一你是属猪的么，快给我起来化妆！”蛋蛋说完便开始翻箱倒柜给她找衣服，一边翻一边抱怨，“你就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么？”
看着一件又一件飞出来的衣服，陈一一哀嚎，昨天白收拾了。
天气太热，陈一一实在不愿意顶着妆出去，无奈蛋蛋态度坚决，认为不化妆就是对L&M新装发布会乃至对时尚的不尊重。
“到时候人家都是精心打扮的，就你一土包子，你想出这个风头么？”
此外，蛋蛋看不上陈一一衣橱里的所有衣服，试图拉她出去置办几件新衣服，被陈一一以时间来不及为由拒绝了。
发布会六点开始，受邀媒体四点就开始进场。陈一一路上有些堵车，赶到目的地时已是五点多。
有工作人员引导大家对号入座，陈一一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座位在媒体里算是很好的，不仅离T台很近，离嘉宾也仅仅隔了一两排的距离。习惯使然，她一坐下便开始观察周围环境，暗暗记下人员座位布局和进出要道。
周围有不少记者同行在相互攀谈，见陈一一出自不见经传的单位，又是孤身一人坐在地理位置极佳的座位上，谈话间多了些试探的意味。陈一一权当不觉，装傻充愣跟他们打哈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娱乐圈八卦。
很快，新装发布会正式开始。
L&M集团以时装设计发家，现在已涉足珠宝、IT等多个领域且皆表现不俗。集团创始人季临在创业初期创立的时装品牌“FIND”仅仅花了三年时间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原创品牌发展到跻身世界一线，甚至在第四年年初便在法国香榭丽舍大街开了店。而近几年L&M挖掘了不少有天赋的新设计师，每年都有可圈可点的作品面市。
这些都是陈一一临时抱佛脚抱到的一些信息，她对时尚不怎么感冒，相比于那些时装，陈一一对设计出它们的设计师们和穿着它们走秀的模特们更有兴趣。
记者嘛，更何况是当娱记的，还是比较喜欢跟活人打交道。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陈一一显然属于后者，当然，身负重任的她也没闲着，手里的相机在不停工作，不仅照了身材高挑的模特以及他们身上的衣服，还瞄准了那些与会嘉宾，狠劲儿照。
“不是说今天舒阳会来么，怎么没看见？”
“不知道，刚刚嘉宾介绍的时候也没看见啊。”
“情报有误？”
“不晓得，对了，上次你们网站爆季总和林媚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炒作啊？”
……
旁边同僚间的谈话零星钻进耳朵里，陈一一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把舒阳给忘了，拉远镜头扫视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目标。
想到可以避免再见的尴尬，陈一一的心情有些复杂，想松口气，可又觉得有些惆怅。
这种不上不下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了发布会尾声。
“接下来，是凌梦旗下最具潜力设计师Abyss的设计作品……是Abyss在男装领域的首次尝试……”
“感谢为我们客串的嘉宾Eric先生……”
陈一一被“Eric”刺激得一哆嗦，再朝T台那端望去，几个男人正款款走来。
打头阵的是几位白人模特帅哥，个个都肩宽腰窄腿长脸帅，可偏偏陈一一只看了一眼，目光便一下子粘在走在最后的那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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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幼儿园今天的午饭是带鱼、芹菜腐竹、香菇油菜，和紫菜蛋汤。
陈一一（不动筷子，抬了抬眼皮）：霆霆，今天哪个菜不好吃？
钟霆阳小朋友有些纠结，这几个菜他都挺喜欢，该怎么回答？趁给陈一一递筷子的功夫急中生智，“都难吃。”
陈一一（摔筷子）：你骗人！
钟霆阳（捡筷子）不明所以。
陈一一：昨天晚上你妈妈跟我妈妈说你跟你妈妈说幼儿园里的菜都挺好吃，你妈妈还说你特别喜欢吃红烧肉！（一整句话说完不带喘气）
说完大哭。
钟霆阳小朋友默默将自己碗里的菜拨了一半给陈一一，拨到带鱼时，钟霆阳小朋友拿勺子的手抖了抖，把一块带鱼掉桌上了。
陈一一破涕为笑。
钟霆阳小朋友自我反省：以后再也不能跟妈妈随便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