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开诚布公
张洛话一出,任傅柔如何的镇静,也忍不住一口气没忍住,咳出声来,彭越就更不用说了,大嘴裂开,一时间没说出话来,过了半响才道:“是没阉干净吗?”
张洛哭笑不得,道:“我根本就没净身。”见他们不信,加了一句道:“若是大哥不信,小弟可以脱裤子让你们看一眼。”
傅柔饶是已为人妇,听了这话也不免霞飞耳后,啐了一口。
张洛能在此时把这个关系到他生死秘密的事说出来,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刚才回来时一路上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件事虽说是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可如今,既已有人知道那就不算什么秘密了。而且,媚娘那边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张洛现在也不清楚。
媚娘那帮人,是断不可能再让他们活着的,只是眼下人手奇缺,东厂中的人不能动用的话,张洛手里根本没人。
眼下这两人,却是老天送上门来的。彭越和张洛曾共过患难,张洛也知他是个十分讲义气之人,只要自己如实相告,他定会帮忙。他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可一手土工之术着实了得,有他帮忙,不但可以摸清媚娘一伙的机关暗道,更可对相救真正的无相王大有裨益。
至于傅柔,张洛虽和她没什么交情,但她既是彭越之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彭越答应了,她自然也会跟着来。此女能在几乎和他前后脚发现燕明空,武功自是极高明的,只要能把她的宿伤治好,就是个极好的帮手。
正因有这些考虑,张洛这才把这秘密说了出来。
彭越两人开始怎么也不信,终还是在傅柔别过头去,张洛硬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彭越仔细研究了下,两人才终于相信。
等张洛把自己进宫的过程大概说了。彭越哼哼道:“老彭我就说嘛,当年二弟你宁可不要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宝贝,现在如何肯主动舍了进宫去当太监,原来是顶替了别人进去的。不过这样也不错,我看你今天前呼后拥的就很威风嘛。”
张洛苦笑道:“大哥你又说笑话了,小弟我倒是想脱身出来,可谁知当日的小太监,只半年功夫就成了如今的东厂提督,现在弄的我是想走也走不了。最近些日子,有伙人知道了我的秘密,正借此威胁于我,我正想法子对付他们呢。”
彭越怒道:“竟有这等事!二弟你别慌,大哥定然帮你。”说到这,他神情一顿,似有所悟的道:“二弟,你说的这伙人难道就是刚才那个叫媚娘的。”
张洛颔首道:“不错,不过这些人武功都不俗,若是一对一,小弟自然不惧,但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小弟一人却是办不到。大哥大嫂若能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彭越看了眼傅柔,有些迟疑的道:“二弟,老彭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大嫂,伤势未愈,只怕是出不得手。”
傅柔道:“我的伤势不碍事的。还是助叔叔要紧。”
张洛道:“大嫂到底受的是什么伤,寻常伤势以大嫂的功力,有这四年时间应该足以痊愈了罢。难道这伤中竟然另有蹊跷不成?”
傅柔眼中微微一黯,道:“不瞒叔叔,我这伤乃是当年花媚娘的阴阳玄功所伤,当年我受伤之后便即假死,未能及时控制住伤势,结果伤入五脏,靠着自己再难驱出。”
张洛一楞,道:“阴阳玄功?那个要挟我的媚娘练的武功似乎也是阴阳玄功,莫非她们真是同一个人?”
傅柔惊呼道:“什么。”与彭越对视一眼,只觉此事当真巧到家了。
这媚娘若与当日那个极乐宫的花媚娘是同一人?张洛摇了摇头,就算是同一人,当日这花媚娘是傅柔交手,两人两败俱伤,傅柔不知道的,这媚娘也未必知道。而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怎么解决此女威胁,其他的倒可以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张洛道:“这阴阳玄功当真这么厉害?”
傅柔颔首道:“阴阳玄功极为古怪,它乃是极乐宫的镇宫法门,伤人时颠倒对方的阴阳气脉,如被其伤到五脏,只靠自己一人之力断难痊愈。男子便需找个功力高过自己的女子疏通经脉,而女子亦是如此,要找功力胜过自己的男子疏通。否则,任功力再高,于伤者也是无益。”
张洛听了不解道:“嫂子的功力的确极高,但若说江湖中找不到胜过嫂子的男子,那……”话未说完,便见彭越在那摇头,而傅柔苍白的脸蛋上红晕微现,心中顿时了然:“这疏通全身经脉,岂不是要肌肤相接。那么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帮她,一个是她父亲,一个便是彭越。只可惜她父亲虽能帮她,他们两却不敢去见。而另一个能帮她的彭越功力太浅,只怕连她一成的功力都没有,却是有心无力。”张洛刚才听傅柔说完,本是心中一喜,要找胜过傅柔的男子,岂不是近在咫尺,自己就成。可现在想明白了,却是发起愁来,这果然是个大大的难题。
室内一时静了下来,要治愈傅柔的伤势,说难极难,说容易却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可这句话,三个谁也不说。终于,彭越忍不住了,他毕竟脑子直,干脆开口便道:“阿柔,我看二弟的功力便在你之上,不如……”
话没说完,傅柔秀美的脸蛋已是涨的通红,张洛尴尬的笑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等事。如果傅柔不是彭越妻子的话,那是送上门来的艳福,但如今既为兄弟妻子。这事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张洛急问道:“大嫂,不知道太监可不可以?”
这话说的虽然没头没脑,但傅柔亦是个聪明之人,顿时眼前一亮。不错,太监虽然被阉割,但毕竟曾是男人,而且若是太监出手,那名节上亦不会有丝毫的折损。
彭越也明白过来,大喜道:“二弟这个主意不错,他是东厂提督,手下自有无数的太监高手,自然能找出个胜过婆娘的。好极好极。”
傅柔却是没彭越那般单纯,她细想了下,秀眉微皱道:“这确实是个法子,不过太监毕竟不是男子,若要找太监帮忙,这个太监的功夫却要是纯阳纯刚的才行。”
张洛顿时语塞,他东厂中人手不少,可会功夫的太监却是极少,能胜过傅柔的,更是没有。张洛本意是想试试请老公公出宫一次相助,可傅柔这么轻轻一句,却让张洛这念头顿时转不下去了。他虽然不知老公公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但只见陈矩的性子一日阴沉过一日,便知这门功夫绝不会是纯阳纯刚的,若是纯阴纯柔的还差不多。
可是撇开老公公,皇城中还有哪个太监的功力会在傅柔之上?张洛正有些焦虑,忽然想到东厂水牢里的那三个老太监,心中顿时一动。
那三个老太监功力深厚还在其次,当日他于他们三人劲气相搏时便感觉到,这三个老太监的功力蓬勃浩大,俨然是极为阳刚正宗的功力,若是这三个老太监能出手,傅柔这点伤势应该是手到痊愈。可如今唯一的问题是,这三个老太监是东厂要犯,被玄铁链子给锁了,别说出宫,就是把傅柔想法子弄进宫去,送到他们面前,这三个老太监也无能为力。手脚都不能动,谈什么推宫过穴,疏通全身经脉。
想到这里,张洛大感头痛,他站起来在室内走动几步,彭越傅柔两人知道他定是想到了什么,不敢打扰,便看着他在室内来回度步。
张洛心道:“如今的形势是,要想全歼媚娘等人,便要借力于傅柔。可要傅柔出手,就得医好她的伤势。如今唯一能出手医她的便是东厂水牢中的三个老太监,可这三个老太监是东厂重犯,出不来。他们出不来,傅柔伤势不好,自己就不能向媚娘等人动手,就救不出无相王……”张洛将所有的难题置于脑中,竟逐渐变成个大圆圈。
忽然,一个念头从张洛脑海中滑过,张洛站定身子,心中大喜,心道:“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到现在才想到,真是该死。这些难题便是个大圆圈,一环套这一环,头尾却能够相连,这事在别人看来是死罪,可我既更大的罪责也犯了,又何必在顾忌这个!”
想到这里,张洛忍不住哈哈一笑,彭越傅柔见状,哪还不知张洛已有主意,顿时也是面露喜色。张洛笑罢,道:“大哥大嫂别急,先去休息,小弟这儿想出个主意,只要一有些头绪,咱们再一起商量。”
安顿好彭越夫妻两人,张洛又把岳瓶儿召进了屋里。
岳瓶儿怯生生的在张洛面前的软椅上坐好了,张洛见她还有些怕生,便笑着道:“别怕,我吃不了你。你师傅的事我既已答应了你,自当帮你办妥。可眼下我也有件事要找你帮忙。我问你,你师父的开锁盗墓之术天下闻名,是不是什么锁都能开得?”
岳瓶儿想了下,点点头小声道:“师父曾说过,世上无不能开启之锁。想必,应该是没什么锁具能难得倒师父的。”
张洛大喜,兴奋的搓了搓手道:“那小瓶儿,你师父的本事你可学了几成?”
岳瓶儿不知张洛之意,但还是老实的道:“大概,大概五六成罢。寻墓之术还差些,师父曾说要等我十六岁后才带我去踩真的墓,开锁我倒是从小开始便学了。”
张洛恩了声,心中迅速盘算,这小丫头害羞的紧,说是五六成,那是只会多不会少,事情大可一试。旋又想到一个问题,张洛抬头问道:“你的易容之术如何?”
岳瓶儿抿了抿红红的薄唇,低声道:“我自五岁起就跟着师傅学易容锁骨了,要想以假乱真或者还不成,可要是让别人再认不出来,却是简单的紧。”
张洛更喜,道:“能让别人认不出来便足够了。你是否要先做成人皮面具?”
岳瓶儿道:“人面具制作极耗费时间,若是要短时间内让别人认不出来,只能用妆笔颜泥易容。”张洛不解道:“易容和人皮面具不同吗?”
岳瓶儿解释道:“易容术分两种,第一种便是在现有的面貌上用妆笔颜泥,改变容貌,只是这法子改变的面目碰不得摸不得,又传递不了表情,做的再好也只能瞒过一时,骗不了熟人。而且妆笔颜泥所化的容貌不能长存,遇见雨水便会变色,很容易被人发现,因此只能应一时之急。第二种法子便是人皮面具,最上等的人皮面具可以以假乱真,但制作极难,需用活人脸皮剥下制作,加上各种罕见的药物调配。就算一切齐备,想要做成,也还要有十成的运气。因此就是师傅,这一辈子也只做了十张而已,要制一张上等的人皮面具,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好的。”
张洛一下就得到三张人皮面具,只道这东西极好制作,哪想到竟是极稀罕之物,此时听了岳瓶儿之言,才明白过来,心中不禁更是凛然,心道:“那媚娘应该也知道此物制作之难,可为了宝藏,还是毫不犹豫的就扔下三张,可见这宝藏在她心中,远胜其他。她如此在意这宝藏,就绝不会容我多少时候,看来此事要加紧了,否则等她把消息泄露出去,那就晚了。”
媚娘当日肯留下三张人皮面具,实在是想把那假无相王弄的真实些,她若是知道因为自己一时的苛全求备竟让张洛大为忌惮,杀心大起,定然后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