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震
憋着满肚子的郁闷,张洛出了书房,便往自己院子里行去。说来也怪,这些日子的天气也是反常,虽近冬日,气温却在回暖,宛如春日。院子里,因天气少见的好,晴儿正带着一众丫鬟们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边绣花,众女说说笑笑,甚是热闹。
天气一热,众女个个穿的单薄,透出娇嫩肌肤,如花美艳,晴儿坐在众女中心,青丝披散,虽不说话,左顾右盼之间,却仍夺目之极,教人第一眼见得必定是她。
随着日子渐长,容貌虽然并无多大变化,但总觉得晴儿是越来越美了,仿佛天地的秀气也渐渐钟垂于这清灵的少女身上。
这个变化好像也是自昆仑山谷开始,张洛站在院门口,若有所思,却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那血池的关系?还是那卷先天道德养身经的关系?
晴儿似有所觉,抬起头见是张洛,便起身迎了上来。
“少爷,您回来拉。”
张洛应了声,然后看了看院子里,道:“琉璃在哪里?”
晴儿指了指屋子里,张洛一把拉住她的手,道:“随我进去。”
晴儿满脸通红,却是没有挣扎,便被张洛拉着,在院子里众丫鬟羡慕、好奇、惊讶的眼神中被拉进房里。
张洛一脚把门踢上,里间的琉璃抬起头来。张洛过去,发现她手里竟提着一只笔。
桌子上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似乎画了幅图画。张洛凑上去一看,脸色顿时古怪之极,旁边的晴儿只看了一眼,便觉脸蛋发烫,似乎马上要烧将起来。
那宣纸上画的,竟是张惟妙惟肖的春宫图,图中主角,正是张洛和一众丫鬟。张洛看了两眼,只觉这画上场景有些眼熟,细细一想,立即回想过来,这不正是前几日自己和一众丫鬟们相戏的场面,只是不知琉璃竟有这本事,竟能靠着记忆把那日的春景全画下来了,而且画的惟妙惟肖,纤毫毕露。
张洛看着这画,吃惊的道:“晴儿,这是你教她的?”
晴儿差点把头埋到胸口里,羞道:“少爷,这画晴儿画的出来吗。”
张洛一想也是,晴儿虽然诗书都是精通,但唯独画功普通,虽然平时偶尔也能画画,但若说能教出琉璃眼下这等画功,只怕说出去也无人相信。
张洛奇道:“既不是你,哪又会是谁教的?”琉璃一贯都不合群,即使是入了张家,张洛房里有七八个丫鬟服侍,但除了晴儿,她却和谁都不亲,也谁都不理。
晴儿看了琉璃一眼,凑到张洛耳边小声道:“少爷,依晴儿看,琉璃这些日子恢复的很快,好多东西都自然而然的懂了。这作画,多半是她原先的本事,只是最近才想起来罢了。”
张洛郁闷的挠挠头,刚想说这些我怎么不知道,旋即想起这些日子为了躲避五夫人,自己几乎是搬出去住的,压根就没回来几次。就算回来,也是匆匆露上一面,见了五夫人的踪迹便逃走。这样,自然是不会知道琉璃的近况。
只是,琉璃来历神秘,身份未定,她若真要恢复记忆,只怕到时会有些麻烦。不过这张洛倒也并不如何担心,毕竟,琉璃与他总归已有了肌肤之亲,就算她到时真恢复记忆,除了嫁给自己怕也再没第二条路可走了。
抛开这个顾虑,仔细看了看这张春宫,张洛惊叹之余赞道:“琉璃,想不到你竟有这等本事。这幅画可比我以前见过的春宫都强多了。”琉璃听了张洛的赞扬,抿着嘴儿笑,提着笔便想再画。却被张洛一把抓住,张洛边拉边道:“带着纸笔,咱们进去画新的。”却是想白日宣淫。
晴儿脸蛋通红,想要逃走,奈何张洛眼明手快,一把把她拽进了屋。
淬日,张洛搂着两女正在床上熟睡,睡梦中,张洛梦见一座七彩云梯,直通天际,在那最上面一层,隐隐约约可见一道修长身影,一个女子正站在云层中。
迷雾之中,那女子隐约露出容貌,双眉修长,柔美如玉,很似琉璃。只见琉璃身上穿着宽袍华服,气质尊贵无已,张洛正在惊疑,琉璃却露出微笑,忽向下探出只素手,似邀张洛同登云霄。
张洛乐滋滋的便往七彩云梯上跑,孰知眼看要到了顶阶,忽然琉璃面色一变,却是陡然变成冷冷的青铜色,张洛吓的大叫一声,脚下一空,那云梯竟陡然消失。张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下惊醒过来,猛的便从床上挣坐起来。
看看左右,发现刚才原来是南柯一梦,张洛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心跳的砰砰的十分厉害,胸口压抑的紧。
只道是被梦境吓的,张洛定了定心神,看看左右,软玉温香,晴儿和琉璃昨夜被折腾的厉害,此时**陈横,还在熟睡中。张洛突然觉得有点口渴,但房里的丫头昨晚便被他打发了出去,而他又不想叫醒两女,于是便小心的从两女雪白肢体间抽出身,下了床来。
刚咕噜噜的喝了几口隔夜的冷茶,张洛还没来得及喘气,忽然脚下一晃。张洛一下扶住桌子,便觉脚下大地似在颤抖,随着轰轰声响,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在晃,眼前景象一阵模糊,顶上阵阵灰尘洒下,忽然“啪”的一声,晴儿两女一起从床上滑了下来,摔到地上。
屋顶上的横梁砸了下来,张洛一拳头砸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的晴儿琉璃醒过来,晴儿尖叫一声,吓得连忙扑到张洛脚下瑟瑟发抖,张洛叫道:“见鬼了,见鬼了!”见晃动的实在厉害,怕上面再砸下来不小心砸到两女,也不顾别的东西了,匆匆把外裤套上,扑到床边把那床被子一卷,将两具白羊和她们脱下的衣裳就这么一包,抗在肩膀上就往外冲。
房门太小出不去,张洛大喝一声,朝墙壁一脚踹出,碎石横飞,雄浑劲气直接便在墙壁上开出个一人高的大洞。
张洛一底身钻了出去,外面到处都是尖叫哭泣声,丫鬟小厮来回奔走,个个惊慌失措,都往空地上跑,有几处屋子已是塌了下来,破碎的墙石下,尚自露出些衣角来。张洛顾不得救人,把大包裹往院子空地上一放,光着上身就往张万年居住的院子方向狂奔而去。
院子里跑出许多丫鬟仆妇来,张洛心急如焚,随手抓住一个,喝道:“我爹娘呢?”
那仆妇脸色惨白,只懂得哭叫摇头,张洛骂了一句,往里面奔去,刚进院门,便听“跨啦”一声,张万年夫妇居住的小楼随着一阵特别猛烈的震动,垮了。
张洛瞬间全身冰冷,双眼呆滞的看着已成一滩废墟的小楼,周围几座房子还在不断的坍塌下来,周围全是侥幸从房子里逃出来的家丁下人。胡二也跑了出来,他跑带院门,见张洛还呆在原地,便叫道:“少爷,少爷,快出去,这里都要塌啦。”
张洛置若罔闻,胡二向前跑了两步,见张洛不动,一咬牙,还是跑了回来,和另一个半裸着上身的家丁一起过来拉着张洛就往外跑。
只是任他们如何拽,张洛却是纹丝不动,忽然,张洛大叫一声,一摆手的功夫已把两个精壮汉子都扔了出去,他吼道:“我不信,我不信。”便往那倒塌的楼群里冲。
张洛赤着身子,拼命的拨开石头。胡二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惊骇于张洛的力气,朝着院子里的人大吼道:“还不帮忙,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只顾自己逃命,连老爷夫人都不管了吗?”
此时,阵动已渐渐平息下来,许多逃出来的家丁小厮回过神来,被胡二这么一嗓子,却有不少回过头来,帮着张洛拨起了废墟。
这时尚在大早,除了起的特别早的,许多人大都还在床上便被压在下面,十几个小厮家丁一阵乱刨,不多时便掘出来好几具冰冷的尸体。
从下面挖出来的没一个活人,正当张洛心里越来越凉时,忽然胡二叫道:“在这里,老爷在这里。”
张洛立即向他那里扑了过去,那个位置未坍塌前应该是在小楼的大堂附近,看来张万年也是察觉到了不对,逃下楼,还没来得及逃出门,小楼便一下塌了下来。
张洛一个人顶几十个,只见那石头横飞,不多时便把张万年给刨了出来,胡二帮忙着把他拉出来,探手一试,面露喜色的道:“老爷还活着。”
张洛一把推开他,试了一下,心中一松,张万年虽然满头是血,但还有脉搏,口鼻之间亦有呼吸。不远处一个小厮大叫道:“夫人在这里!”
张洛心一突,把手里的张万年轻轻放下,赶过去看,却见那碎石废墟掩埋之下,五夫人满脸惨白的正被卡在两块石板中央的空洞里,看样子倒没受什么伤,只是出不来。
众人一起拔开碎石,张洛撑开那两块大石板,把五夫人拉了出来。
刚刚把五夫人救出来,忽然又是一阵剧烈震动,众人惊叫着,一起向外边空地上跑去。
这一次震动又是持续了半柱香时间,然后不定时的连续又是几次震动,直到了下午,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张府的后花园里,成了人最多的地方,哀呼声,哭泣声,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花园正中心,以套上衣裙的晴儿两女跪在地上,小心的帮还没睁开眼睛的张万年擦拭脸上鲜血。
五夫人惊魂蒲定,也蹲在旁边照料着,张洛插不进手去,心中虽急,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恨恨的挥手摧残花园里的那些花,以泄心中的烦躁。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万年呼吸越发微弱,渐渐的有喘不过来的迹象。张洛正心急如焚,终于,在一个家丁的带领下,孙安世背着个小药箱赶了过来,他也是满头眼脸的灰尘,看得出来,显然也是惊魂刚定,死里逃生。
给张万年搭了下脉,孙安世皱起了眉头,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他轻叹一声摇摇头。五夫人见他的表情,当场就晕死了过去,张洛木着脸,坐倒在地上。
孙安世乃是保宁第一名医,他既说没得救了,那便是真没得救了。
便在众人如丧考仳,晴儿忽然便去拉张万年的手腕。
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少爷的通房丫头亵渎老爷遗体,却见晴儿两根葱花似的白嫩手指下去一搭,那张万年的身体忽然一震,本来已渐渐停止的胸腔之间竟然又开始上下起伏起来。
孙安世双眼睁得是平时的两倍大,忙抢上去搭脉,一搭之下,这个保宁第一名医满脸是不敢置信之色,看着晴儿的眼神宛如见到了菩萨一般,颤声道:“晴儿姑娘,你干了什么,怎么老爷,老爷他又活了?!”
胡二的眼睛一下也暴成了铜铃,只有张洛一呆之下立即清醒过来,知道晴儿定是渡了真气过去,可他没想到晴儿的真气竟会有这等奇效,不禁大喜叫道:“晴儿!干的好,千万别停下。”
晴儿点了点头,她也是由己度人,想到所练的先天道德养身真气对自己的巨大帮助,这才有试一试的念头,既知道有效,自然无需张洛说话,手里也不会停的。
真气绵绵不绝的度了过去。孙安世在旁边搭着张万年的另一只手脉搏,感觉到手指下的生机陡然盎盛起来,那双本来已经睁的很大的眼睛又扩大不少,直让周围人有些怀疑这老爷子的眼珠子是不是马上就要掉出来了。
“怎么样?”张洛盯着孙安世的表情,急切问道。
孙安世抬起头,脸露喜色道:““老爷有救了。”见到周围几人都露出不解之色,似在疑惑他为何前后诊断不一,孙安世解释道:“人命就是一口气,老爷这一口气要是顺不过来,接不上去,那老夫便是有天大的手段也来不及用,现在老爷的一口气既接了上来,那便有法子医治了。”
说话的当口,他已迅速解开手的布包,将随身携带的金针一根根插入张万年胸前各处穴道,已保住张万年这口又聚起来的气,等金针插完,又解开张万年腿上那被晴儿等几粗粗包扎好的伤口,先接上了断骨,再用安世堂特制的金疮药撒了遍伤口,最后让几女重新用干净的布条包好。
随着晴儿的真气输入,加上孙安世有条不紊的手段,张万年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围观众人都是松了口气,张洛见张万年始终不醒,不禁皱眉道:“孙老,父亲为何还不苏醒?”
孙安世道:“老爷失血过多,虽说伤势是在腿上,没有伤到要害,但毕竟年事已高,要醒过来少说也要个两三天。不过少爷放心,老爷性命已是无碍,只要慢慢调养,终有痊愈一日。”
对于孙安世的医术,张洛是深信不疑的,听到他这话,终于放下心来,忽然他又想起一事,连忙对对胡二道:“你速去城西的那处宅子,看看里面的人有无伤亡,把他们也接到宅子里来一起照料。”
胡二向来跟着张洛,自知那处外室,当即应命,招呼了几个相熟的粗壮家丁去了。
这时花园里哭泣声还没断,却已渐渐小了下来,那些被砸中和被压在下面而被救出的,该死的也都已没了呼吸,而重伤的也已被没受伤的粗浅包扎了一下,沉沉睡去,现在哭泣的,多是那些失了亲人的,不敢惊扰了大家伙,便在那低低的哭泣。
张洛站着,看着入目之处满眼的残辕断壁,满是哭泣的丫鬟家丁,心里只觉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