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五年(捉虫)
“九妹,九妹……”未见人先闻声,慕容九听见熟悉的声音喊自己,便停下了手上的长剑。
慕容九看见绿叶丛中,一团火红由远及近的靠近自己,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菁妹!”
……火红的团子停顿了一下:“是菁姐,才不是菁妹!”
“明明就是菁妹!”慕容九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比自己矮的就是妹妹,这是慕容夫人说的,慕容九觉得自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娘亲的话是要听从的。
“是菁姐,菁姐!”张菁已经不知道强调多少遍了,几乎每次见慕容九都要重复好几次,而慕容九却从没改过口。
其实这‘菁姐’‘菁妹’的称呼来源已久,当慕容九一周岁的时候,被她的母亲玉娘子带在身边,看看她的小表妹。
张菁很喜欢慕容九,在母亲怀里不住的伸出手,表示自己要抱妹妹。
“妹妹……”两人终于贴近了,张菁亲了亲慕容九,因为正在长牙齿,糊了慕容九一脸颊的口水。
而被慕容夫人抱在怀里的慕容九虽小,但平时也是很爱干净的,被糊了一脸口水,小表情严肃极了:“妹妹,不闹!”口齿虽然不清晰,但也是能够听出是哪些字的。
慕容夫人被自家宝贝逗得哭笑不得,对玉娘子道:“这丫头平时只会学舌,难得今天多说了两个字。”
玉娘子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看着自家憋嘴不开心的女儿,笑道:“傻丫头,妹妹现在在学说话呢,再过几个月懂得多了,自然会喊你姐姐的。”
可惜,当慕容九会喊人了,从大姐到八姐都不会叫错的,一看到张菁,直喊‘妹妹’,这一叫便是五年。
张菁对于慕容九总是没有办法的,每次总是坚持不过执拗的慕容九,张菁很自觉地转移话题了。
“九妹,你现在刚五岁,姨父姨母就让你学习剑法了吗?”张菁现在已经六岁了,可是玉娘子心疼女儿,准备等女儿在长大一些在传授她的成名鞭法。按照慕容夫妇心疼慕容九的劲儿,应该不会让她这么早就接触武术。
“瞧着二姐平时练得很好玩的样子,就让二姐教了一点。”慕容九挽起一个剑花,向张菁展示自己刚学的几招。
张菁看得有趣:“好看耶,九妹!”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便响起,灵动的声音带着愠怒:“你练剑,你居然也练剑?!”
张菁只见一个身穿白色宫装的女人飞身夺走慕容九的长剑,又狠狠地打了慕容九一巴掌。年幼的小孩子哪里抵得过女人含有怒气的一巴掌,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流有血丝,直接昏死了过去!
张菁顾不得害怕,着急的揽住慕容九:“九妹,九妹……!!!你是谁,为什么要打九妹?”
张菁的声音让女人怔住了,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看看昏倒在张菁怀里的慕容九,转而又冷下面孔:“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小丫头来质疑!今天,我就放你一马。告诉慕容正德,从今以后,我邀月就是慕容九的师傅,并且不允许慕容九习剑!”
张菁不知道邀月是谁,但是邀月的话她记住了。看到邀月走了,踉踉跄跄的找人来把慕容九抱回房里。
听闻女儿手上的消息,慕容夫妇两人急忙忙赶过来:“怎么了,九儿这是怎么了?”
看到慕容九左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慕容夫人心疼的直抹眼泪:“这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孩子也能下这么狠的手?!”
张菁哪里瞧见过自己一向和蔼可亲的姨母抹眼泪的样子,再加上刚刚受了惊吓,哭着说道:“姨父姨母,刚刚九妹在花园里练剑,我去找她玩儿。可是,没过一会儿,一个女人就来了,还打了九妹一巴掌。而且,说让姨父以后不准九妹再习剑,她就是九妹的师傅了。”
慕容正德与慕容夫人对视一眼,慕容夫人为张菁擦擦眼泪:“小菁不哭,那女人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你知道么?”
“她说她叫邀月。”张菁被慕容夫人抱在怀里安慰着,渐渐地停止了哭泣。
慕容正德听见‘邀月’这个名字,神色立马变了,他一直不愿意去深想的问题,如今答案呼之欲出。
显然慕容夫人和慕容正德想到一块儿去了:“来人,表小姐受了惊吓,安排表小姐好好地睡一觉。还有九儿……让婆子注意一点,九儿醒了就来通知我们。”慕容夫人安排好,转身看向慕容正德,“老爷……”
慕容正德会意点头:“夫人,咱们一起走。”
回到房间,慕容夫人立即问道:“老爷,你老实告诉妾身,九儿她……她的母亲……”
“正是你所想的那位。”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呢?江湖上形容邀月‘利剑锋芒,是鬼又是神’,这样的女人,除了她所在意的,又有什么理由让她出现在慕容山庄呢?唯一的解释也只有慕容九了。
听到慕容正德肯定的回答,紧张的慕容夫人反而放松了下来:“这样,妾身就放心了。”
慕容正德惊讶道:“夫人?”
“老爷,无论是哪个母亲,就算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忍心杀害自己的孩子的。妾身从前总担心移花宫的邀月宫主,听说她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如果这孩子与邀月宫主没有任何关系的话,移花宫对九儿来说始终是个威胁。但现在不一样了,邀月宫主是不舍得杀害九儿的。”慕容夫人是做母亲的,对这一点绝对肯定。
“可今天邀月却伤了九儿。”慕容正德对于慕容夫人妇人之见表示不赞同,提醒她今天发生的祸事。
慕容夫人却摇摇头:“夫君忘了?九儿刚出生就被送来慕容山庄了!如何让一个母亲会送走刚出生的孩子?那也只能是孩子的父亲了。不能伤害孩子,也只有送走一条路了。还记得小菁刚刚说邀月宫主不准九儿习剑么?也许是触景伤情,一是情绪失去控制了吧?”
听见慕容夫人这么一分析,慕容正德也恍然:“夫人说的甚是。”
慕容夫人确实说对了,对于五年没见过一面的女儿,邀月是愧疚的。在怜星每天呈上来的情报中,慕容九的消息永远是排在第一位。所以,就算是五年没见,邀月对慕容九也能了解甚深。
邀月看情报中,说慕容九极其聪慧,所学知识一点就通,并且能举一反三。因为《明玉功》第九层一直缺少突破的契机,邀月闲来无事想来看看那个被怜星送走的女儿。
世事往往就是那么凑巧,慕容九刚与慕容双学习了几招剑招,哪知就被邀月看到了。触景伤情,邀月心情激荡之下打伤了慕容九。虽然事后也心生悔意,但是她素来冰冷惯了,就算知道自己做错了也断没有道歉,说些软话的时候。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面对慕容九,之后立即离开了慕容山庄。
夜幕降临,慕容九受了太大的惊吓,又被邀月打了一巴掌,竟还未醒。
守着慕容九的婆子哪是邀月的对手,手一挥,几道劲力打出就被封了穴道。邀月走到慕容九床边,看着被自己打肿的脸颊,心里冒出一种酸涩的感觉,意外又陌生。
邀月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描花瓷瓶,拔出软木塞,一股花香飘逸而出。透明的晶体被邀月细细的抹在慕容九的左脸颊上,待整个巴掌印全部覆盖才作罢。直起身子,又盯着慕容九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慕容九恍恍惚惚的睁开眼,恢复行动的婆子们第一时间发现了,纷纷惊喜道:“九小姐醒了,九小姐醒了!”
慕容夫妇携手而来,加上八个姐姐一个张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慕容九的房间。看见慕容九确实是醒了,脸颊上的伤也好了很多,众人都很高兴。特别是目睹事情经过的张菁,开心的拉住慕容九的手:“九妹,你没事真是太好啦!”
慕容九奇怪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慕容夫人也不想慕容九记起不愉快的记忆,忙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本来就没事嘛!只是,这一觉睡的时间好长啊,肚子饿了……”慕容九看向慕容夫人,“娘亲,饿~”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九儿(九妹)这是,撒娇?!
倒不是说小孩子撒娇让人惊讶,而是慕容九撒娇让人惊讶而已。要知道,慕容九早慧,心思是慕容九姐妹中最重的。平日里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虽然对慕容夫妇和八个姐姐敬重却不是很亲近,更别说撒娇了。今天慕容九忽然向慕容夫人撒娇,这怎能不让他们惊讶呢?
慕容夫人平日里虽然也遗憾小女儿对她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但是这些与女儿的健康比起来,慕容夫人宁愿女儿不撒娇也不希望慕容九有何不妥。
“神医,快去请神医!”慕容正德对门外的婆子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