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她的考虑让他的心跳稍稍回稳了些。所以,她不是对他无感,也不是排斥这样的发展,而是太喜欢他了,喜欢到不愿意冒着失去的风险。

可他何尝不是如此?

曾经,他亦是战战兢兢、神经兮兮,害怕彼此的关系决裂,害怕出现了不可挽回的改变。

然而,如此细心保护的结果,是看着她投奔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也许这么说很不道德,在他眼里,她那段失败的婚姻就像是老天赏他的一次机会,他为什么要让它错过。

「放心吧,」他扬起一抹微笑,伸手圈住了她的腰,「我不是把人家睡了就落跑的那种人。」

语毕,他将她环得更紧,整张脸几乎埋在她的胸腹前,像在撒娇似的。

她忍不住也跟着微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拨弄他细柔的发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呀!」

他突然抱着她向后仰躺,待她回神时,自己已经整个人伏趴在他的身上。

她一时又羞又尴尬,直觉想撑起身子,他却牢牢地抱住了她。

「吻我。」他说。

「啊?」

「我要你吻我。」四目相望,他霸道地要求。

她脸一热,不自觉地抿唇舔拭了唇瓣。

那光景如此撩拨人心,他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勾向耳后,他那柔情万千的注目令她心醉神迷,她像是受了吸引、受了催眠,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在他的唇上烙下一记轻轻的吻。

这一吻初尝起来就像是颗甜而不腻的巧克力,直到在嘴里融化了,包藏其中的威士忌乍然溢出,醇酒的芳香在唇齿之间蔓延。

他因这个生涩的吻而醉了、乱了。

像是终于等到猎物送上门来的掠食者,他反守为攻,一个翻转,她已经被他扎紫实实地压在身下。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许久之后,房里的热度缓缓退去,周静潇的理智则渐渐醒来。

范姜淳在浴室里冲澡,她则羞窘地把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件件穿回身上,先是内裤、胸罩,然后是衬衫、牛仔裤……

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没错,她是尝到了一时的甜美,可若静下来仔细思考的话,她其实看不到长远的未来。

在她刚离婚的那一年,有个外科医师曾经追她追得很勤,她挡不住那人一再的柔情攻势,终于答应交往。

两个人在一起半年多,个性也算合得来,于是,男方提议约个时间,见见双方家长。

岂料这一见,男方父母得知她是个离过婚的单亲妈妈,便开始百般阻挠两人之间的交往。

最后投降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男人。

对方云淡风轻地说:「跟父母革命太累了,你虽然很好,但这样下去我吃不消,真的很抱歉,你适合比我更坚强的男人。」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相信自己再也没有自由恋爱的资格了。至少,她知道自己不该找那些没有前科的男人——没有离婚的前科。

她坐在床上,静静盯着浴室的门。

里头不停传出水声,她依稀听见他在哼着曲子,她不觉莞尔,喉头像是含了一片咖啡糖,是苦,也是甜。

他是认真的吧,依他的性格,也许他们会这样稳定地交往下去,然后某天他或许也会兴起求婚的念头。

但是,接下来呢?他的家人会同意吗?她很清楚他的家人是什么来头,怎么可能同意儿子去娶个离过婚又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就算她不求婚姻的稳定与保障,只是乞求一段长远的陪伴,也难保哪天他不会被长辈逼相亲、逼结婚。

到时候这段感情又该如何善终?

他说,他不是睡了人家就落跑的那种人。

于是换她成了率先落跑的那一方,她在他淋浴结束之前留了张字条,悄悄离开了饭店。

他没料到她会无声离开。

踏出浴室的时候,他腰上仅系着一条浴巾。

原本在床上的女人已经不见踪影,床头上留着一张字条。小小的字条上面密密麻麻。

字条上的开头,是「抱歉」两个字。

他还没读,心就先凉了。

字条的内容,大致上是要他不要介意、不要放在心上,她不需要他负起什么男女责任,她也还没准备好要踏入一段稳定的感情当中。

总之就是她希望他可以忘了这一夜的事。

见鬼了,她凭什么认为他可以说忘就忘?她在身下呻吟哭喊的模样犹在眼前,她的急喘与娇叹彷佛都还回绕在耳畔。

那几乎是已经烙在他的脑袋里、潜伏在他的细胞里了,如何能凭一张字条就抹煞得一干二净?

他蓦地有股被耍弄的不悦。

他不是没给过她犹豫的时间好好思考,他明明说过,「浴室在那里,你可以进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如果你后悔了,我不会勉强你。」

所以,这就是她思考过后的答案?她要的就是一夜情?

范姜淳揉烂了字条,看也没看就往垃圾桶的方向抛。

他不在乎有没有扔进桶子里,他只顾着找出手机,传了封简讯给她。

你的意思是,我只配当你的床伴?

这话无疑是刻意要激怒她,可她不愧是冰山系的强者,不争辩、不理睬,他几乎失眠了一整夜,却等不到她传回来的只字词组。

【第八章】

范姜淳搭了早上第一班飞机回澎湖。

即使他现在情绪不好、体力不佳,可他还是进了「沐兰亭」的厨房,准备迎接忙碌的一天。

周日的「沐兰亭」生意一向很好,来客数大约是平时的三到五倍左右,而且通常一来就是一整个大家族,出餐需求非常大。

他其实可以理解为什么阿贵应付不来。

阿贵是这里的二厨,在料理界的资历已经超过十年了。听说他十六岁就已经入行,却一直到了二十四岁才开始接受正规的厨艺训练。

阿贵是个不错的厨师,细心负责、做事谨慎,可就是因为太谨慎了,所以他的料理一直无法突破现有的格局,创造出自己独有的特色。

过了晚餐的尖峰时段后,厨房里的工作人员终于稍稍可以松懈一些。

大伙儿开始闲聊,聊聊最近谁买了新车,聊聊前几天认识了哪里来的正妹,或是哪些保健食品的实用性比较高……

范姜淳却是一有空闲就查看自己的手机。

他还没放弃,他还在等待她的回讯,可她却残忍地一再让他期盼落空。

虽然他总是抱持着「踏出去了就不要后悔」的人生哲理,然而,陷入这样的僵局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思绪紊乱得像是打结的头发。他不禁拧起眉头,拿不定主意自己究竟该不该继续主动。

忆起昨夜她在他身下热情娇喘的模样,他怎么样也无法说服自己那是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所会有的表现。

无来由地,他想起了那句没说完的话——

即使我们的关系可能会因为这样而……

而什么?她没说出口。

难道这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让他俩这十几年来的交情,葬送在短暂而绚烂的一夜激情里?

不,不可能的。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会去追求一夜情的女人,更不可能把他当成一夜情的赌注。

既然如此,她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他想破了头也摸不透。

「淳哥。」

突然一声呼唤将他自冰冷而黑暗的海底捞起。他不觉倒抽了一口气,骤然回过神来。

呼唤他的人是外场经理。

「嗯,怎么了?」他敛起自己的情绪。

「外面有个客人想见你。」

「啊?」他有些意外,台湾的客人通常没有见大厨的嗜好,这在欧美地区比较流行,「你确定对方想见的是大厨,不是老板?」

「她很坚持一定要见你。」

「……这倒新奇了,是什么样的客人?」

「嗯……」外场经理抚着下巴,侧头沉思,「一个差不多跟我一样高的女人,可能二十七、八岁吧,染一头红发,长得很漂亮,应该不是在地人。」

这样的描述让他起了点警戒心。

他猜想,那应该是什么美食杂志的记者……或是美食评论部落客,他现在最害怕的生物非这两者莫属了。

然而纵使他有再多的不情愿,也不能选择避不见面。想了想,他问了外场经理一句,「是哪一桌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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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食大主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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