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二）
保镖·司机·保姆·月嫂·石磊按照老婆列的单子在外面采购大半天才回家,被老婆使唤得美的鼻涕冒泡。老婆说，她用的东西让别人买感觉都不合心,还是老公挑的最舒心，石磊听后，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红着耳根屁颠屁颠跑出去买东西，什么睿智犀利果决通通丢在脑后，妻奴什么的,就是这么一种自娱自乐的存在。
拎着大包小包才进家门,就见石毅站在客厅中间,老婆拿着痒痒挠一下下抽在儿子身上,每抽一下就好像抽在石磊心中，心疼的抽搐。他想都不想就丢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冲过去一边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柳茹见石磊回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再怎么说石毅也不是她亲生的，当着人家爹面打人家孩子实在是很过分,这不就是后妈吗？她尴尬地放下痒痒挠,果然石磊冲过来就一脸紧张地将痒痒挠抢过来，痛心疾首地摸着柳茹的肚子说：“放着我来！再生气也不能你动手啊，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这臭小子皮粗肉厚的你打他累到自己怎么办，想打他叫我啊，老公不都这么用的吗？”
柳茹：“……”
亲爹？
石毅：“……”
亲爹。
石磊刚要打，柳茹连忙拦住他说：“不打了不打了，我已经消气了，你手重，千万别把孩子打坏了。”
方才柳茹虽然是真打，但打得也是真轻，对于石毅来说绝对是不痛不痒，他三岁时石磊的皮带就比这疼多了。而且这顿打，石毅甘之如饴。他没想到柳茹如此聪慧，仅凭着蛛丝马迹就察觉到自己每晚做的事情，反倒是安承泽，每天被一个大活人抱在怀里睡觉，居然连续一个多月都没醒过，而且完全没发现，真不知道他是警觉性低还是太过信任自己。
安承泽警觉性相当高，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他是源自于本能地相信石毅，就算精神沉睡着，身体也相当信任他。
“到底怎么气你妈的？从实招来！”石磊嫌痒痒挠不够分量，顺手抽出皮带。
“妈没生气。”石毅简洁地说。真不是他不屑于和石磊说话，而是这些年过来，他已经习惯这么言简意赅了。
“这还撒谎？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就敢欺负小茹，看我不好好教……”
“你打算让我自己收拾这些东西吗？”柳茹弯腰捡起一个袋子对石磊说。
妻奴·保姆瞬间丢下皮带，冲到老婆面前，将人扶到沙发上做好：“你休息，放着我来。兔崽子，过来帮搬东西。”
“小毅陪我，我还有话要说。”
“好好陪你妈！”石磊瞪了石毅一眼，乐颠颠地收拾东西，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欢快。
柳茹偷笑一下，顺手摸摸石毅的头发：“从小到大都一样，还是这么扎手。小泽的头发就软，你们性子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他很好。”石毅回忆起抚摸安承泽头发时的手感，突然笑了一下。宛若冬雪融化，铁汉子绽放的笑容竟是那么迷人。
柳茹看得有些发愣，石毅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捣蛋鬼，现在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能够为了小泽回到京市去搞网络技术，成为技术人员。孤狼明明应该是驰骋在沙漠中的，石毅却甘心为安承泽拔掉尖牙磨平利爪，只为与他相守。这样的心意，分明是小泽欠了人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安承泽十二点多才被司机送回家，累得像死狗一样，本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冲个澡就睡觉，熟料一家三口都围在客厅等他，柳茹更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坚持着。自从进入四个月，柳茹便开始嗜睡，少有这么晚睡觉的时候，石磊在一旁不断劝她回去睡觉，柳茹却只是摇头，靠在石磊怀中半睡半醒地等着。
“怎么还不睡觉？”安承泽诧异地问道。
“过来坐。”柳茹打起精神，拍拍自己身边。
安承泽走过去坐在柳茹身边，见大家神色都很平静，柳茹气色也很好，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石毅更是见到他还翘了翘唇角，罕见的笑容让安承泽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他的快乐。
应该是好事，安承泽想，便放心地坐在柳茹身旁。
“妈问你个事情。”柳茹表情实在太自然了，要不是现在时间不对，安承泽还以为她在问几点了。
“什、什么事？”难得地，安承泽心中有些发毛。
“你打算怎么说服我，让你和小毅在一起？”柳茹问得相当随意。
安承泽：“……”
晴天霹雳！他真没想到柳茹居然会发现这件事。不是他小看柳茹，而是自从柳茹怀孕后，他公司家里两头跑，和石毅更是连个手都没摸过，每天只有早饭时能见到他，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人，这种情况下柳茹能发现？除非某人没事闲的自己招供，或者某长辈说漏嘴了。
安承泽用怀疑的视线看向石磊石毅，结果两人都一脸坦荡，毫不畏惧。想也是，这两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密意识一流，怎么可能不小心说漏嘴呢？
那为什么会知道？
满心疑虑，却依旧要回答柳茹的问题。安承泽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见柳茹没有发怒的意思，便放心道：“求，求到你答应为止。在家人面前，没有任何手段，我只有恳求你原谅，奢望你答应。而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求，一直等，等到妈你点头同意为止。”
“那代孕是怎么回事呢？”柳茹问道，“你好像在大学就对这个感兴趣了，而在你受伤，石毅照顾你这段时间，虽然还在养伤，可是你已经抓紧联系了国外的代孕机构，三个月前他们还在找合适的代孕者，不过等我怀孕，你就付了一笔赔偿金，不再代孕了，不是吗？”
安承泽：“……”
石毅石磊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在安承泽身上。
“我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发现你们关系的，这段时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找人调查了你一下。”柳茹轻轻松松地说，“今天他们俩都告诉我，你们之前的关系由你来跟我说清楚，所以你是打算奉子成婚？”
“其实……也不是，”安承泽艰难地说，“这不是传统思想，有儿能防老吗？而且想让您答应，诚意是一定要有的。我这是拿出诚意来，让你看看我已经想好未来的决心。”
石毅看着安承泽已经要打结的手指，看一会儿觉得有趣，一把抓过来握在手里，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这光灯化日的，他们就坐在柳茹面前，石毅还动手动脚，安承泽很快脑门就沁出汗珠，一脸紧张地望着柳茹。他深吸一口气说：“妈，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但是一定要让爸代劳，你千万别气到累到。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接受，可是我真的很爱毅哥，从小到大，我的世界里除了妈就是毅哥。说句实话，要是没有认识毅哥，我一辈子都活在自卑里，抱着优异的成绩一直排斥所有人。是毅哥帮我走出自己的狭隘圈子的，他霸占了我所有的感情，不止是爱情那么简单。在家他是哥哥，是亲情；在学校他是同学，是友情；两人相处时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那种怦然心痛的感觉，我就算再欺骗自己，也无法否认爱情的存在。我爱他，用人类所有珍贵的感情在爱他，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这种心悸的感觉根本控制不住。但是，我最爱的人还是妈，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会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但是我无法再去爱另外一个人，也无法让一个女人过上孤独的一生。所以我去代孕，不只是为了让你答应增加筹码，还想给你给我们家留一条后路，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再找另外一个人。”
安承泽很少在人前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使是石毅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竟然这么深。石磊也默默叹口气，以前只觉得儿子在小泽身上吊死有些不值，小泽那么聪明理智的人，完全可以丢下儿子与其他人结婚生子，过幸福美满的一生。现在才知道，小泽聪明归聪明，可是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是傻子。这么一来，他又如何去计较谁付出的多，都是好孩子啊，也是他们俩的缘分。一个要抱着盒子孤独终老，一个终身不娶却给父母留条后路，两个人同样坚持，又同样尊重父母，这样根本没法反对。
“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柳茹温柔地抚摸安承泽的头发，又软又服帖，就像安承泽一直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然而安承泽的头发因为太过于贴头皮，以至于不管理发店怎么弄，都只有那一个发型，根本改不了。他和石毅，其实是一样固执的性子。
“我始终想得很明白，从没疑惑或者动摇过。”安承泽坚定地说，同时一把攥住石毅的手，不然给他在继续玩自己的手指。
“你都想得这么清楚，也了解未来有多难过，那我除了祝福，也不知道要给你什么了。”柳茹微微一笑，伸臂抱住自己的儿子，“我很欣慰，你能够在爱情和亲情中，在同样重要的两个人中，没有抛弃任何一方。”
安承泽也紧紧搂住柳茹，直至此刻，得到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的祝福，他才是真正拥有了幸福。
-
柳茹和石磊的女儿在五个月后哇哇坠落人间，刚出生时全身皱巴巴的，除了石磊那个傻爸，安承泽石毅两个哥哥都皱眉看着妹妹。虽说妹妹是哥哥的包，但是这种皱巴真心疼爱不起来。石毅伸手戳戳孩子脸上的皱皮，眉头拧得更深。安承泽却是最会伪装自己的情绪，对着妹妹温和笑，结果孩子的感知是最直白的，谁喜欢她人家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安承泽和石毅一靠近就开始哇哇大哭，气得石磊一脚一个把两人踹出去，谁敢嫌弃他女儿难看他就拼命！
对于这个新到来的生命，柳茹也是喜欢到不行，皱脸也看不够，每天看得眼睛都疼。坐月子期间是不能太费眼睛的，太长时间凝视婴儿会对眼睛有极大的伤害，于是石磊不让柳茹太用力看女儿，自己每天霸占女儿不放，笑得傻呵呵。
小胖妞在一家四口的期待下出生，怀孕时柳茹养分又足足的，没两天就长得白胖白胖，看着十分喜人。这下子安承泽和石毅又凑过来，自己可爱白嫩的妹妹真是凝聚了一家四口的优点，将来长大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被婴儿迷惑住化身妹控的安承泽脸色阴沉下来，将来这么可爱的妹妹是要被哪个混小子娶走的，看家世凑过来的不行，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不行，长得太丑的不行，长得太好看太招人的也不行……目光向来长远的安承泽一下子陷入深深的忧虑中，他要怎么才能将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过滤一遍，给自己妹妹找到个最优秀的伴侣呢？
石毅没有安承泽心思多，单纯地觉得妹妹真漂亮，很喜欢想抱抱。结果之前的嫌弃现在遭到了报应，人家妹妹不稀罕两个哥哥，一接近就大哭，喊来爸爸把两个嫌弃她的讨厌哥哥给踢走。
在柳茹怀孕期间，安承泽终于给两个公司各招一个靠谱的经理，这才能空下时间来，否则他非得过劳死不可。石毅也是够憋屈，明明父母都同意了，一切问题也得到解决，却直到今天都没吃到嘴，六年分离加柳茹怀孕足足七年，还有前世几十年，这个时间算起来实在太凶残。
可是安承泽忙的沾枕即睡，连亲亲抱抱都只能在他睡着后偷偷来。于是尽管明目张胆地搬进安承泽房间，石毅还是每天黑着眼圈，一副冷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这回柳茹可不管了，她儿子，少嫁出去一天是一天。
真不是柳茹不疼孩子，在察觉到两人关系后，她也努力调查过男子间关系是怎么回事。经过最近刚刚兴起的BL文化熏陶，柳茹深深地认识到，自家儿子可能、大概、也许、似乎……真是零号的命。要是对上别的男人，柳茹完全相信谁都不会压住自己儿子的风头，可如果这个男人是石毅，就不行了。
所以，能拖一天是一天，柳茹乐见其成，这是一种微妙的孕妇情绪。
不过在女儿出生后，她和石磊便都没有时间搭理儿子了，这才让安承泽与石毅有种缓过气来的感觉。
有妹妹真好。
石胖妞百天后，柳茹也重新打理起公司的事情。不过由于有能干的经理，她更多的时间还是陪在女儿身边，老来得子又是个要娇养的女孩，她这次一定要守护着孩子长大。
而安承泽和石毅，看到健康可爱每次见到自己就嚎啕大哭的妹妹，也终于松口气，放心地旅游去了。
并没有像其他有钱人一样去国外度假，国内这么大都没看清楚，何必去国外。他们要做的不是耗费巨资去享受，而是手牵着手，共同走遍祖国大地，将他们的足迹印在祖国的每一个角落里。
第一站昆南，虫子多得要命，就算住在五星级酒店，也抵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虫子。晚上房内还可以驱虫，白天却是丝毫办法都没有，安承泽逛了一圈回去，被叮得满身都是红包，又痒又疼，十分难受。偏偏石毅这个黑小子跟天生的驱虫剂一样，没有虫子敢近身，一个包都没有，气得安承泽忍不住折腾他，让人去买药买饭，两人旅行第一天就在酒店来了一次相当不浪漫的盒饭晚餐，之前商量好的红酒蜡烛都在安承泽的痒痛之下给否决了。
洗澡后石毅心疼地帮安承泽上药，其实昆南因为虫子多，消肿止痒的药也格外好使。可安承泽就好像前生一样抗药性很高，涂药后还是难受的要命，唯一舒服点的就是冷敷，石毅用毛巾裹着冰块，一点点给安承泽止痒，也就碰便了他的全身。
也不知怎地，身上痒变成心里痒，看着认真照顾自己的石毅，安承泽心动得不行。两人之间，不止是石毅忍耐，他也一样。只是错过情动的时期，再去刻意找个时间反倒别扭，而且家中孩子半夜经常哭，总是不方便。这次出门安承泽就打算如愿的，却没想在这样一个被蚊虫叮咬得全身是包的夜晚。
可情/动这种事情，要是能控制得住，就没有情不自禁这个词了。
先是安承泽将石毅压在身下亲吻，后来石毅心疼地吻着安承泽额头上的伤疤以及身上的包，最后他看见当年命运分岔口时，安承泽为了改变命运特意让石毅刺出的伤痕，过这么长时间，其实已经很淡很淡，大概五公分的疤痕，正印在安承泽屁股上。没办法，就那个地方受伤不会控制不好错伤身体其他部位。
石毅瞧了一会儿，却看越喜欢，忍不住吻上那疤痕，安承泽全身一僵，却又慢慢地软下去。
他早就说过自己是宠着石毅的，就算是在这方面，他也舍不得石毅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屈于人下。
其实他也挺想占上风，可一想到对方是石毅，安承泽便不再执着了。
积压几十年的火烧了很长很长时间，燃尽了安承泽所有体力。第二天他们没有出门，安承泽是被折腾到天亮根本起不来，石毅却是不想起床，只想醉死在温柔乡中。
凝视着安承泽的睡脸，石毅轻轻地吻了他的唇瓣。以后一年、两年……几十年，他们都要这样一起醒来，白首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肉，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