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小主,该起了。”
乌拉那拉·笑怡闻言悠悠转醒,看着窄小的炕床,手上温热的触感传来,自己怎么又活了?
记得一个月前,她查到当年弘晖的死因有些蹊跷,再查下去却被皇上喝止了。皇上一怒之下,带着宫妃皇子们前往圆明园避暑,自己因病重独留深宫。日夜琢磨之下,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刚想采取行动,无奈这些身子底子早就透支,加上之前皇上的态度,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命呜呼。
金碧辉煌的坤宁宫里,当她喘不上气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她总算可以下去陪弘晖了。从康熙四十三年到雍正九年,整整二十七个寒暑,她是日也思夜也想,晖儿留下的小马褂上沾满了她的泪痕。如果不是为了整个乌拉那拉家族,她早就一尺白绫了结自己。如今寿终正寝,她终于可以彻底解脱了。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死都已经死了,干嘛让她再活一次?
不行,她等了太久,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眼睛看向四周,针线框里的一把剪子落入了她的视线。
“痴儿,还不速速醒来。”
“谁在说话?”
笑怡发现那个叫她起的丫鬟一只手伸在半空中,整个人的动作定格住了。而且她明明出声了,但她却没有一点反应。
“是本君。”
眼前一晃,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倒是长得挺像皇上宫里那些炼丹的。
“本君可不是那些招摇撞骗的,那些渣滓,简直玷污了我三清的门楣。”
笑怡没空听他念叨什么无量天尊,“敢问神君,既然本宫已经死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本君保住了你的魂魄,让你重活一次。”
听到这笑怡想都没想,把剪子递给他,“既然是神君送本宫来的,麻烦您帮忙让本宫快点与儿子团聚。”
“你不知道最近重生很流行么?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可是求而不得!”
“那神君您把机会给别人吧,本宫在此谢过。”
看着推向手中的剪子,太上老君头疼了。他喜欢的小徒弟不小心弄乱了地府的生死簿,十殿阎王为此找上了九十九重天,没办法,他这做师傅的只好出面。可阎王怎么没告诉他,皇后竟是如此贵重的命格,看那周身浓厚的紫气,不管她背后那位是谁,都不会好惹。
罢了,为今之计只有他出点血本了,肉疼的拿出自己炼了九百九十九天的丹药。这可是他几万年来研究的最新产品,本打算献给女娲娘娘,借此加强三清与妖族的友好关系,现在竟要这么送出去了。
“难道你不想重新与儿子团聚?本君掐指一算,你与他另有一段母子情,这其中关键在于你的把握。”
笑怡沉默了,看这房间倒像是当年选秀时住的储秀宫。如果她重来一次,就能再生下弘晖,可是,
“我怎么知道,回来的会不会是以前的晖儿。”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老道敢保证,失去这次机会,你们之间的缘分也就断了。”
笑怡心中早已动摇了,看老道这般神通也知道他并非常人。刚才抱着必死之心,所以她无所畏惧,但现在事关儿子,由不得她马虎。不过看他地位这么高,却丝毫不计较她的大不敬之罪,八成是对她有所亏欠。
洞悉她想法的太上老君,再次确定这丫头不是凡人,一般凡人遇到仙气哪还能这么镇定?咬咬牙,他拿出了那枚丹药,弹指送入她口中。
“这是什么?”
“本君送你一程,你且好自为之。切记,缘聚缘散全在你一念之间。”
笑怡点点头,见此太上老君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是解决了,甩了下拂尘消失了。
笑怡晃过神来,看着房内的八仙桌和炕床,正是她当年选秀时住的储秀宫,果然刚才的一切不是她做梦。最后吃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罢了既然他逗帮她重生了,也没必要再去害她。
门吱嘎一声,刚才叫她起床的宫女,已经打水回来了。
“小主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回报一声嬷嬷?”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主的话,寅时三刻。”
笑怡松了一口气,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她当年选秀时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四十年的皇家生活,早已把规矩刻进了她骨子里。现在这时辰,动作利索点的话,应该不会迟了。
“不过是昨夜睡得有些晚了,不必劳烦嬷嬷们,咱们现在快点儿吧。”
说罢她抹干净脸,换上一身宝蓝色的旗装,坐在镜前任由宫女给她梳了个两小把。
“带个绢花就好。”
笑怡止住了宫女带金钗的动作,哪个格格不爱俏,当年额娘给她准备了好些的金钗银钿,戴在头上亮亮的煞是好看。偏偏她嫁的那位爷,是个生性简朴的。所以当年乌喇那拉家精心准备的首饰,并没有为她赢得夫君的喜爱,反倒在他心中留下了福晋性奢侈的印象。
当年她年轻不懂事,没注意这一点,以至于大婚后头几年,他一直最宠爱那个生性简朴李氏。真要算的话,她奢侈得起来么?李文烨那四品官还是爷给的,李锦云一个小小的格格,能有什么贵重的嫁妆。
想起李氏和钮钴禄氏,她就直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进府两个月的钮钴禄氏,竟会勾结李氏等人,一起害了她的晖儿。
反正我乌拉那拉·笑怡都已经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还怕什么?即使死后坠入阿鼻地狱,今生我也要保护好晖儿。前世你们对他的伤害,今生我定会千百倍的讨还回来!
“小主,您看这样可好?”
笑怡回过神来,看着镜中的自己,乌黑的及腰长发梳成两小把,左侧别着一朵黄色的宫制绢花,白嫩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整个人倒是别有一番天真烂漫。
想想也是,今年她才十三岁,脸蛋身形还没完全长开,此刻若是带那些内宅妇人用的繁杂首饰,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绢花却是恰到好处。
“很不错,这个你拿去玩儿。”
随手脱下一个金镯子递给那宫女,看她脸上露出一抹喜意,笑怡知道自己做对了。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小看,结一份善缘总是好的。
“咱们走吧,可别去晚了,坏了规矩。”
笑怡踩上花盆底,伸手让宫女扶着,迈着标准的步子不疾不徐的向储秀宫外走去。期间路过人少的小花园,那宫女压低了声音。
“小主,带奴婢的姑姑说过,今日几位阿哥可能会来看。”
“哦,这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撒谎。”
“你叫什么名字,平素在哪儿当值,家中可还有人?”
“奴婢春杏,一直是储秀宫中的洒扫宫女,家里只剩一个弟弟。”
原来是洒扫宫女,这种低级宫女平素压根没有出头的机会。一般熬到二十五随,即使可以出宫,她们也会继续留在宫里做嬷嬷。
笑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这宫女的消息也的确很准,看来也是个有门路的。既然她有意投诚,那给点甜头也不是不行,“看你也是个伶俐人儿,我哥哥那里正缺几个小厮…”
“小主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好了,小点声,若是我哥哥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
笑怡说完抬起头,两人转过了墙角,到达了前院。待选的秀女早已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在树荫下等待阅选。
“笑怡妹妹总算来了,咱们等你半天。”
笑怡循声抬头,喊她的正是跟她住一起的瓜尔佳·景惠,记得她后来嫁给了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她旁边站着的,正是未来的三福晋董鄂·廷芳,一身大红色的旗服,白皙的肌肤高挑的身材,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前世她是妯娌里唯一生下并养大嫡长子的,就凭这一点,不管外面把她说的多善妒不堪,笑怡都嫉妒她。
“不好意思,让两位姐姐久等了。”
笑怡微微屈膝,做足了礼数后,就端着笑脸听两人叙话。若不是因为今日阿哥会在暗处看,她定会好好与这两位扯扯关系。可没办法,四爷最不喜欢咋咋呼呼的女人,为了弘晖她必须得给他留个好印象。
储秀宫不远处的假山上,树荫里站着三个人,看那黄带子和身量,也大概知道他们是谁。
“那个穿大红旗服的秀女,长得还真不错,这一届里拔尖的,也就她和几个汉军旗的吧。”
“怎么,三哥看上她了?荣额娘给你选得侍妾可都很好看啊。”
“五弟,这侍妾怎么能跟福晋比?你说是吧,老四,你看谁呢?”
胤禛站在两人中间,默默打量着那个宝蓝色旗服的秀女,眼中充满了愧疚。他死后灵魂在紫禁城中游荡多年,见证了这里的繁华衰落。看着端枪冲进来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老毛子,他眼前一黑,再醒来时竟是回到了一个月前。
“三哥说的是,嫡福晋的确与其它女人不同。”
“那可不,咱们兄弟要怎么漂亮的侍妾没有啊。但这出身高的漂亮福晋,可不好找。”
听完三哥的话,胤禛和胤祺愣住了,原来这就是那不同之处啊,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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