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婉仪,内务府送来的人已经到了。”宫女果儿进来禀道。

按规定,苏沁琬宫里可再添置人手,加上如今怡祥宫只得她一个主子,还可以添一名掌事宫女。

“带她们进来。”

须臾,四名十七八岁,穿着统一的碧绿宫装的女子在太监小安子的带领下进了门,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奴婢给愉婉仪请安!”

苏沁琬免了她们的礼,抬眸一一打量一字站开的四人,见她们均是规规矩矩地垂手低头,目不斜视,瞧着均是安份之人,一时间倒也分不出好歹来,只淡淡地说了句,“在凝翠阁里当差,一切按着规矩办事便可,不求有多聪明伶俐,但求忠心不二。若是将来发现有背主的……我虽人微言轻,但也绝不是任人欺辱之人!”

“奴婢定当忠心不二!”四人齐齐下跪,异口同声地道。

苏沁琬点点头,“都叫什么名字?”

四人从左往右一个接一个地道,“奴婢芷婵/云蓉/半菱/秋棠。”话音刚落,果儿再次进门来禀,“婉仪,龙乾宫郭公公到了。”

“快请!”苏沁琬也顾不上这四人了,连忙吩咐道。

郭富贵笑容可掬地进得门来,先是依礼见过了她,尔后道明来意,“奴才奉皇上之命,给婉仪送人来了。”

苏沁琬心中诧异,倒没料到赵弘佑居然会亲自指人给她,片刻功夫,便见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走了进来,朝她行礼,“奴婢柳霜,见过愉婉仪。”

“免礼。”苏沁琬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表情恬淡,垂眉恭谨,举止有度,心中更感疑惑。

“柳霜姑姑是宫里老人,皇上晓得怡祥宫内尚缺掌事宫女一名,特把她指了过来侍候婉仪。”郭富贵笑着道。

苏沁琬虽不明赵弘佑此举用意,但既然对方是宫中老人,于她来说总是好的,是以便含笑收下了。

郭富贵完成了任务,又得了淳芊塞过来的荷包,并不久留,躬了躬身便回去复命了。

“不知姑姑是哪一年进的宫?”着小安子将新来的四名宫女带下去分配差事后,苏沁琬问。

柳霜冲她福了福,“回婉仪的话,奴婢是永德五年进的宫。”

永德,是文昭皇帝的年号,果然是宫中老人。

“我年纪轻,进宫日子也短,姑姑既然是宫中老人,又是皇上指过来的,日后凝翠阁里的这些丫头们便劳烦姑姑好生管教了。”苏沁琬微微笑着道。

“奴婢不敢,婉仪言重了。”

苏沁琬见她态度恭谨,并不因是皇上派来的人而心生傲气,倒也添了几分好感。至于启元帝是因了什么心思才指了这么一个人来,她并不想深究。若按她的意思,她倒是宁愿怡祥宫里安插的是皇帝的人,也总好过被其他宫里的人钻了空子。

秋意渐浓,这日闲来无事,又有淳芊在旁怂恿,只道如今天气正好,凉风阵阵,摆上几碟可口的甜点,温上一壶桂花酒,坐赏宫中如画秋景,倒也是一桩雅事。云菱、半蓉等宫女亦随声附和,就连一向稳重的柳霜,也连连点头。

苏沁琬无奈,“你们是瞧中了刚送进宫的白玉桂花酒吧?”淳芊吐吐舌头,讨好地拉拉她的袖口。

苏沁琬戳了她脑门一下,转身吩咐芷婵与秋棠到御膳房取桂花酒。如今她盛宠,就连景和宫和储禧宫都会给她几分脸面,更不必说内务府、御膳房那些向来擅奉承之辈了。

主仆几人围坐于赏芳亭内,言笑晏晏,气氛正好间,淳芊眼尖地发现两手空空而回的芷婵与秋棠。

“怎的空手而回?难道整个御膳房连壶桂花酒都没有?”她蹙着眉问。

苏沁琬亦疑惑地望向满脸迟疑的两人,细细打量方发觉芷婵裙角处竟是湿了一块,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至秋棠处,见她亦是如此,心中渐有定论。

“可是出了意外?”她沉声问。

芷婵及秋棠对望一眼,片刻之后,芷婵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此事都是奴婢办事不力。奴婢与秋棠到了御膳房,道明来意后,陈公公很是爽快地命人准备了几壶。都怪奴婢手脚不利索,没把食盒拿稳,一个不注意便摔了一跤,把酒全洒了。”

见芷婵跪了下去,秋棠咬着唇瓣亦跪在了她的旁边。

“难道御膳房里就只有这么几壶?再没有了?”淳芊又问。

秋棠张嘴欲说话,芷婵不着痕迹地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口,她抿着嘴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别的倒是还有,只这白玉桂花酒,因是刚进的,数量并不多……”芷婵轻声回道。

苏沁琬定定地凝视她片刻,对她方才的动作早就心知肚明,也猜测着这当中定是别有隐情,这丫头心中想是有所顾虑,这才选择隐瞒。

“既如此便罢了吧,秋景如画,总得挑些好酒来衬才是,还是改日吧!天气转凉,咱们还是回屋里去吧!”

见主子发话了,淳芊只能惋惜地轻叹口气,连忙上前扶起苏沁琬。

“说吧,在御膳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进了屋,用了热茶暖了身子,苏沁琬便打发了众人,独留下芷婵、秋棠及柳霜三人。

芷婵仍在迟疑,倒是秋棠忍无可忍,一古脑便将真相道来,“陈公公确是给了奴婢酒,可那酒却不是奴婢与芷婵摔没的,而是宣仁宫的画烟故意使坏,把芷婵拌倒在地,这才把酒给摔了的。余下的也是她全命人拿走了,说是刘贵嫔要用。”

“十几壶酒,莫非刘贵嫔要用来泡身子不成?”顿了一下,她又忿忿不平地补充道。

“胡说些什么,贵嫔娘娘之事也是你能置喙的?”柳霜皱眉轻斥道。

秋棠咬咬牙,不甘不愿地垂头认错,“奴婢知错了。”

苏沁琬似是没有听到两人的话一般,垂眸轻轻抚着手上的玉镯。

宣仁宫的刘贵嫔……在宫中素有霸道之名,往日见了她总是一脸鄙视的模样,莫非今日是要拿自己立威不成?

“婉仪,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良久,芷婵迟疑着道。

“但说无妨。”

“婉仪如今虽得圣宠,可毕竟根基未稳,今日之事,虽是宣仁宫有心挑衅,但毕竟不过小事一桩,实不宜闹将开来。”

苏沁琬诧异地望着她,见她言辞恳切,再联想到她从御膳房回来的表现,确像是要息事宁人的,不由得便多看了她几眼。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之事是你们受了委屈,我都记在心上,下去好生歇息吧!”

两人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地行礼告退了。

“姑姑认为此事应如何处置?”苏沁琬啜饮一口茶水,侧头问柳霜。

“芷婵所言,确是有理。此事不过是宣仁宫宫女画烟所为,便是闹开来,刘贵嫔也大可推到她身上去。况且,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也纯看旁人如何判定。”

苏沁琬轻笑一声,的确如此。你说她是有意推你,可她硬说是无心也可,御膳房那些滑头难不成还会站出来指证?所以,这个哑巴亏她不吃也得吃。

“刘贵嫔乃启元四年进的宫,初封为婉仪。但因性情……故并不为皇上所喜,近些年并无甚圣宠。可她毕竟有些资历,又是出自振威将军府,其父本为燕国公副将……”顿了一下,柳霜轻声道。

苏沁琬定定地凝望着她,片刻才微笑颔首,“多谢姑姑提醒。”

柳霜连道几声不敢,这才行礼告退。

苏沁琬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宣仁宫中,画烟眉飞色舞地将今日所做得意事告知刘贵嫔,“娘娘没瞧见她们的样子,愣是吭都不敢吭一声,灰溜溜地便回去了。奴婢猜啊,怡祥宫那位肯定气得不轻。”

“你做得极好,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根本无需给她脸面。”刘贵嫔冷笑一声,端起冒着热气的茶轻轻吹了吹。

苏沁琬连续数日承宠,宫里早就颇多怨气,往日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向燕徐二妃告状,可两人却恍如老僧入定一般,毫无反应。

这一晚,赵弘佑依旧是摆驾怡祥宫。自苏沁琬搬至怡祥宫后,便一直不曾再往华恩殿侍过寝,均是赵弘佑驾临。对此,她还是十分庆幸的,至少不用再在腰酸背痛的情况下,硬撑着离开华恩殿,而是可以舒舒服服地倒头就睡。当然,前提是食髓知味、不知疲倦的皇帝能轻易放过她。

云收雨歇,稍净过身后,苏沁琬伏在赵弘佑身上,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圈。赵弘佑抓住她使坏的手,声音犹带着几丝餍足后的沙哑。

“小狐狸又想要了?”

苏沁琬一下便老实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开玩笑,再来一回她怕是连命都没了。

赵弘佑低低地笑出声来,搂住那纤细的柳腰,用上几分力将她往上抱了抱,一口便咬在她的唇上,引来女子娇娇的不满。

这人铁定是属狗的,总这般爱咬她!

苏沁琬捂着嘴自以为很凶地瞪他。赵弘佑笑得更大声了,这哪是瞪人啊?分明是在勾.人,媚眼如丝,满脸春.色,让他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感觉‘小皇帝’又要站起来了,苏沁琬吓得‘咚’的一下从他怀里跳开,扯过一旁的长袍披在身上,撒娇地拉着他的手道,“今晚月色正好,皇上可赏脸与嫔妾月下对饮一番?”

赵弘佑一怔,片刻之后,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地落到她身上,苏沁琬无辜地朝他眨眨水汪汪的大眼,小手拉着他的不停地摇啊摇。

“如卿所愿!”他翻身下床,长臂一伸,理所当然地吩咐,“替朕穿衣!”

“嫔妾遵旨!”苏沁琬欢呼一声,也顾不得满身酸痛,欢欢喜喜地侍候他穿戴妥当,再细细地换上衣裙,确认再无不妥后,回过头来冲端坐软榻目光灼灼的男子妩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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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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