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离开
殿内一片安静,有的只是这莫名的香味,蓝品秋闭眸靠在榻上,不动声色的察觉着四周的一切。直到一道悄无声息的脚步声响起,虽是极轻的脚步声,可偏偏她听得是清清楚楚,
静谧的空气中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缕墨发遗落在自己的耳侧,熟悉的气息,蓝品秋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深邃似井的幽暗,一寸一寸的诱着自己随他一道沉沦。他的眉目,他的鼻梁,他的唇,似是看不尽一般,痴痴的望着。
就好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人不过是一道幻影,只是想要一遍又一遍的去证实内心的不确定,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蓝品秋抬手就是拥住他,勾搭着他的脖颈,依旧恍若做梦一般的望着他。墨玄浅笑,任由她拥着自己,低语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少主这次偏偏要做一次采花大盗!”
采花?不禁莞尔,想想第一次见到墨玄的时候,谁能有想到那次之后的今日,自己像是魔怔了一般,竟然入了这妖孽的圈套,越陷越深,或许深的程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秋儿可愿随我走!”
他的话是明知故问,她哪里会不愿意呢!微微的颔首,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便代替了所有的语言。墨玄唇角的笑意更甚,他瞧着她发丝间的金步摇,看着就有些不顺眼。
轻轻扯下,那一头乌黑的青丝便是倾洒而下,他拦腰抱起蓝品秋,妖娆的红袍与她同样红色的裙角相交,竟然莫名的相衬,墨玄抬手间,看似无意,却是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纸笺落在了地上。
这不第二日的都城,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大街小巷都在传,宫内的某位娘娘被采花大盗连人都给盗走了!最重要的是犯罪现场什么线索都没有,唯独地上一张不起眼的纸笺上写到‘不谢’二字。
李汜寒望着那张纸笺,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袭明黄的龙袍和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此时此刻竟看起来有些孤寂。
他难得唇角泛起的笑意,是那般的苦涩,“原来你竟这般不愿...”
城中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寻人告示和悬赏令,寻的无非是被采花大盗盗走的娘娘以及悬殊的自然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采花大盗,谁又知道这皇帝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而事件的两位主角,此时早已离开了良国都城。人烟稀少的小道上,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静静的在道上行驶,让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其实表里不一,车厢内奢侈的装饰与那朴素至极的马车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墨玄依旧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他们自都城出来也有许久时日了,他从未说过他们要去哪里,至少现在她只知道,无论去哪里,只要有他的地方,去哪里都一样。
静谧的车厢内悄然无声,她侧目望着墨玄的脸,这会子看去,他的面色竟然白皙的一丝血色都没有。抬手轻轻触了触那白的有些可怕的脸色,却被他一把握住了纤手。
“怎么了?”
他修长的指尖微凉,却是带着些许寒意。蓝品秋望着墨玄半响,总觉得这一次的他有哪里不太对劲,随手自车内的柜子中取出一件薄毯,轻轻的搭在他的身上。
墨玄望着她这样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即便由着她来。“墨玄你是不是不舒服?”望着他苍白的脸色,蓝品秋很直觉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无碍。”一如往常的笑颜,一如往常的语调,望着这样的他,蓝品秋只是觉得心口有些疼惜。这还没反应过来,墨玄一把伸手将她拉扯进自己的怀里,下颚抵在她的额间,“秋儿若是担心,便让我抱一会就好。”
双颊微微一红,便想要起身,但又见他苍白的脸色,蓝品秋只能放弃了挣扎,由着他抱着。他独有的气息依旧不变,只是那熟悉的气息中总是透着一股寒意,想着以为是天气的缘故,蓝品秋便也没有多想。
怀中的人似是睡了过去,墨玄睁开眼,本该温润的眸中,透着看不尽的幽暗。候在车外的尤元犹豫一番,低声道,“少主,您的伤...”
墨玄眉目一挑,有些凝重的道,“夙煞的寒毒果然厉害..我虽暂以内力护住心脉,却依旧难抵其反噬的速度。”尤元有些忧色的望着墨玄,若不是少主执意要将品秋姑娘从皇宫带出来,本可以暂缓寒毒....
“少主不若先回祈云庄...”
墨玄想也不想就回绝道,“暂时还不能回去!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若是回了祈云庄,反倒给血月留了把柄。”
“可是少主您..”
墨玄低眸望着蓝品秋熟睡的侧颜,那眸光是说不尽的柔意,她就这么静静的靠在自己的怀里,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的,所有的执念为的不过是如今的这一幕不是么!
蓝品秋是真的累了,连着许久没有睡得这般舒适了,只是悠悠醒来的时候,她依旧是侧倚在墨玄的怀里,她抬眸看着他手中的书卷,似是一本医术,虽然看的不是很懂,但是还是安静的看了起来,她不打算告诉他,他醒了,相反很喜欢这样窝在他的怀中。
“少主到了。”
摇晃的马车终究是缓缓停下,墨玄挑眼看了看车外的天气,刚要将怀里的那人叫醒,谁知道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望着自己发呆,墨玄好笑的望着她这般神情,觉得很稀奇,似乎从未在秋儿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情形。
“秋儿是在贪恋为夫的美色么?”
蓝品秋一个机灵,极其嫌弃的坐起身,还不忘离墨玄远远的,“去去去,这话说的也不害羞。”墨玄笑而不语先一步掀开车帘,跃下车,随即转身将手递给蓝品秋,示意她也下车。
虽然还没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不过望着墨玄伸来的手,蓝品秋倒是一时间晃了神,一个男人的手怎么可以这么的白皙修长!由着墨玄扶着自己下了马车,定眼看了看面前,千叶酒坊?
望着她疑惑的表情,墨玄耐心解释道,“酒坊遍及多国多地,这里不过也是一处分店就是了,你无须这般疑惑。”不是她疑惑不疑惑的问题,真的很好奇,千叶酒坊到底是有多庞大。
一个国字脸看着很和善的老头自酒坊内快步走了出来,瞧见了墨玄,倒是没有愣然的表情,极其恭敬的走到墨玄的身前,躬身道,“恭迎少主,少夫人到来,老夫已经准备妥当了。”
等等,他恭迎他家少主她是没疑问,只是这少夫人...第一时间看向墨玄,却见他心情愉悦,似乎并不在意老头这样的称呼,反倒是他给蓝品秋介绍道,“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这是这里的管事纪老,秋儿若是有疑问便问他吧。”
虽然还在纠结那句少夫人,但是礼数还是不能少了的,“如此打扰了,纪老。”那纪老虽年纪已大,但是瞧着蓝品秋,倒也毕恭毕敬的,常人都言祈云庄少庄主墨玄最不喜别人近身,少主也极少会带将女子待在身侧,而对于这位姑娘少主的态度,又是如此的不一样,想来这姑娘对于少主来说必然不简单。
“少夫人说的哪的话!有事只管使唤老夫就是了。”
此座酒坊是坐立在良国南边的小镇上,这小镇虽不及都城的热闹,却也民风淳朴,百姓的生活各个都安居乐业的,想来也不差了都城的繁荣。
这间酒坊的生意不算太好也不算特别差,因为你说它差吧,定期总有固定的客源来酒坊定上上百坛的桃花酿,所以就这不差不好的生意,倒是看着蓝品秋心里焦急。这闲来无事,便也做做酒坊的策划,这能赚大钱的生意,她自然是乐意的。
对于她这种看似三分钟热度的爱好,墨玄倒也没说什么,便也由着她了。
“老板娘,您所说的这种法子可行么?”纪老站在一边有些担忧的问道。之所以称呼她为老板娘,是蓝品秋强烈要求的,本想让纪老称呼自己名字就好,这老板的头衔自然是墨玄的,可偏偏纪老硬是称呼自己为老板娘,这叫着叫着自己倒也习惯了,便以老板娘自居了。
纪老这满满不信任的神情,她是看的一清二楚,倒也不客气的招呼纪老,“再去备些上好的葡萄。”没错,千叶酒坊的桃花酿固然很好,但是一个店里特色光只有桃花酿那可不成,比如说加上这种她的世界满大街都是,而这个世界都不曾听说过的葡萄酒。
“老夫从未听闻有这样酿酒之法,不知道老板娘是从何处听来?”
虽然很想白他一眼,但是蓝品秋还是忍住了,“这天大地大,你没听过的多着呢!先别那么多问题,等到酒好了以后,你就看着吧。”
墨玄自屋内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蓝品秋在那里捣鼓着什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缓步走下楼,“你这是在弄什么?”
蓝品秋头也未回就道,“你们就等着吧,绝对给你们一个惊喜。”说完这话,她才转眸看向墨玄,这一看,倒是愣了半天,赶忙是拉着墨玄在一边的躺椅上坐下,墨玄倒是被她弄的一愣一愣的。
“秋儿?”
“墨玄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之前我就想问的来着。”语气是毫不遮掩的担忧,那双明净的凤眸瞅着墨玄,深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墨玄虽面上依旧似笑非笑,但是心中却是暗叹,秋儿的观察力如此犀利,真怕自己受了重伤的事情被她知道,不然又要让她担心,这是自己并不想看见的。
“无碍,不过是这几日未睡好的缘故。”
蓝品秋半信半疑的注视着墨玄的眼睛,希望可以在他深邃的眸光中找到些什么,只可惜的是那双眸中除了是柔柔的笑意以外,再无其他。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梦,仿若她依旧还是那个相府三小姐,而他是那神秘祈云庄的少庄主,至此今日,她还未曾知道过关于祈云庄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祈云庄至今是一个谜,就像面前的这个红衣男子,除了知道他是墨玄,便再不知道其他。
即便他不说,总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是信任墨玄的,有着这么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将手中的陶瓷罐尽数密封,这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要等上四五个月,便能尝到最佳口感的葡萄酒,蓝氏自创。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没有那勾心斗角,也没有烦人的琐事,这般无忧无虑才是最好的不是么,将手中的酒坛刚要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弓辰火速出现的身影,硬生生让她手中的酒坛落地摔成了碎片,顾不得那酒是否倾洒在了地上,她恍然不知一般,耳畔里只有弓辰的那句,“品秋姑娘,少主伤势过重,您快去看看少主吧。”
这是一间极大的密室,坐落在酒坊的地下,看似平常的一间酒坊,估计没人会想到这么一座酒坊下居然有着一间密室。所以当那密室的石门打开的时候,一股极强的寒意扑面而来,倒是让蓝品秋猛的一惊。
连着脚下都是寒气阵阵,蓝品秋也不多想,迈步就向着室内快步而去。尤元等人候在那里,瞧着蓝品秋来了,纷纷让开路来。
入眼处的是一个圆形的石床,墨玄盘膝坐在那里,双手相对,眉宇紧缩,双目紧闭,他的周身是已然泛白的寒冰,他一袭红衣坐在那里极其的醒目,只不过那面色的苍白色都快要比拟这四周的寒冰。
这样的场景是蓝品秋不曾见过的,只觉得一瞬的时间,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一般,这有的墨玄是她不曾见过的,这样面色苍白的他,是她不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