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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上人到底是何人,无人见过。君然只是听说过,知晓那人是一名女子,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晓,所以阴阳上人的年纪比他还要大。所以君然一直很奇怪,为何她可以活这么久。而且这一次她竟然冒然出手想要去改赵溪月的命格。改人命格,当真不是阴阳上人会使出的手段。而今阴阳上人去做了。看来赵溪月真的是他的女儿。原本君然还有所怀疑,现在看到阴阳上人出手,他越发的肯定起来。那就是赵溪月定是与他们巫族有关,不然以阴阳上人的为人,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情。
“没事了,赵国来人了。”
君然一脸正经,他既不喜欢赵国的那些人,更不喜欢赵国那些阴阳家。君然伸出手去,摸着赵溪月的头,突然他好似发现了什么。在三年前,赵溪月曾经被云中君用金钉封脑,这件事情知道人并不说,甚至可以说是极少。而当君然摸着赵溪月的头,心中便是一惊。
“溪月,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君然有些失措了,一直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巫咸君上,在得知赵溪月很可能被人封脑的时候,他不淡定了。他伸出手去,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生怕惊扰到了赵溪月。他摸着哪一块凸起。虽然被头发隐藏的很好,极少被人给发现了,可是他依然可以感受的到,实在是太可怕了。
“什么,他们对我什么了?”
赵溪月不知晓,她也伸出手去,摸着那一块,“头好疼!”只是当她的手触动那一块的时候,感觉到全身都特别的疼,十分的难受,她整个人都不淡定起来。
“哦,头疼,溪月莫怕,莫怕。阴阳上人,你竟是如此对我儿下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君然是彻底的怒了。他方才已经感受到了,那就是赵溪月确实是被人用金钉封脑了。
金钉封脑其实要说起来,还是来自他们西蜀,乃是西蜀巫术的一种,这种巫术对厉害之处,就是可以封住本尊的记忆,而且封在脑海之中的金钉会慢慢的与脑袋长在一起,无法取出。这样长期以往下去,最多不到四十岁,人就会因金钉的蚕食而死了。而且本来阴阳一派寿命就断,赵溪月少年被宣华夫人用鬼门十三针封腿,而今又被阴阳一派的人用金钉封脑,这分明是要她的命的节奏。而且看到赵溪月的样子,显然她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的头……”
赵溪月也隐约知晓君然发现了什么,而且看着君然如此愤怒的样子,绝非是一件好事情。
“无事,溪月你莫想太多了。以后你便跟随在为父的身边,为父定会护你一生。”
在此时的巫咸君上的心里,他已经彻底将赵溪月当成自己的女儿。而且他也认为为何阴阳上人将赵溪月金钉封脑,多半是忌惮与他的力量。无法对付他,于是就反过来对付赵溪月。所以此时的巫咸君上对赵溪月除了疼惜就是疼惜。而对于所谓的阴阳一派,他除了厌恶就是厌恶,十分的反感那些人的存在。
赵溪月见君然已经自称为父了,她也只好保持沉默,其实事实上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女儿。若是想知道真相的话,怕也只能去询问此时已经在地下的宣华了。
君然这厢得知赵溪月被金钉封脑了,心情已经不佳乐。不过君然是一个相当有涵养的人,至少在赵溪月面前是这样的。他给赵溪月留下的印象十分的好,是慈父加君子的形象。但是这也只是在赵溪月的面前而已。当他面对秦王政和张良等人的时候,态度也就差一点。不过一想到这三人乃是为了救赵溪月而来。
虽说他们是误会了,但是凭着他们不顾性命敢来到西蜀巫族所在地来寻赵溪月本身就是一种勇气,也足见了这些人对赵溪月的重视。他也不是杀人狂魔,比起这些人他更像清算乃是阴阳一派的人。
“既然三位已经来了,那就进来吧。”
君然缓缓的开口,他伸出手来,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一个扶梯,原本这里面是没有扶梯的,此番出现了,当真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就连见多识广的张良也惊诧了。他是知晓西蜀巫族最擅长的就是幻术。幻术最所以成为幻术,那就是证明他不是真的,可是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扶梯,确实真真切切的。
“他是用幻术迷住了我们的眼睛,其实之前扶梯一起存在。”
秦王政见张良十分惊诧的表情,就为他解惑了。是啊,幻术不仅仅是可以变幻出来,也可以将原本存在的东西隐藏起来。而巫咸君上就是将原先存在的扶梯隐藏起来了。所以秦王政和张良等人先前没有看见。
“竟是如此,如此这般,倒也是情理之中。”张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方才他乃是思维定势了。于是三人就走上了扶梯来到了大厅之中,君然已经让赵溪月跟在他的身边,所以秦王政等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接近赵溪月。不过瞧着赵溪月的气色还十分的不错,想来没有吃苦了。而且瞧见君然对赵溪月还十分的礼遇有加,秦王政等人才放心下来。
“坐吧,在我这里无甚规矩,你们随意坐便是。”
君然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此时已经有婢子捧着木盆走了进来,婢子都是清一色的青衣,捧着木盆走到秦王政等人的身边。巫咸君上有洁癖,所以这是让他们净手的节奏。
“怎么还要净手?”
桃夭有些不满了。不要说桃夭乃是王族公主,可是他们韩王宫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竟是要净手了。她有些心生不满了。
“桃夭公主,莫要这般任性。”
张良倒是十分识趣的就净手了,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人家的地盘,自然是人家所得算。聪明如张良,才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巫咸君上硬碰硬呢。桃夭见张良都如此,也只好去净手了。她净手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赵溪月。发现赵溪月洗手的动作都十分的优雅,洗完手不似她就用身上的衣服擦一擦,而是由着身边的婢子送来丝帕,用那丝帕擦手。赵溪月的那一双手也极美,可以说是桃夭这些年见过最美的手了。
而赵溪月一抬头就看到桃夭正盯着她看,她觉得十分的诧异,其实净手这种事情,在这里可能还没有普及,但是以前在荣国府的时候,每天都要做的,她都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麻烦。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会变成红色?”
桃夭突然惊恐的说道,她发现原本白皙的手一下子就变成了红色,而其他人的手都是白色的,唯独她是红色的。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巫咸君上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些水有问题?”
张良捧着桃夭的手发现她的手真的全部都是红的,怎么擦也擦不掉。
“这水有问题吗?”
君然抬头看向站在桃夭公主身边的婢子问道。那婢子见君然如此问,当即扑通一下捧着木盆就跪到在君然的面前,见君然还不开口说话,她就将那木棚放下,当即大口大口的喝起来,竟是将方才桃夭净手用的水喝的干干净净,之后她将木盆反扣在地。
“巫咸君上,奴婢的水没有任何问题!”
那婢子说完就一直跪在地上,等待君然的话。而君然也抬头继续看向张良和桃夭,他指着桃夭说道:“你的手为何这般你自己最清楚,本座的水乃是五月初五的无根水,最是洁净,断然不会有问题?”
何为无根水,就是雨水,确切的来说,是没有落地的雨水。而君然这些水都是派人收集的,而今日让这些人净手的则是五月初五那天下雨,派人采集的雨水。都是让人拿着木盆站在雨中接的。
“我怎么有问题了?”
桃夭一直往后退,而君然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身子来,他走到了桃夭的身边:“你到底是何人?此番来我西蜀巫族到底有何目的?”君然就这样渐渐的走近桃夭。
“我是桃夭公主,我是韩国公主,不信你可以问子房哥哥,子房哥哥,我是桃夭啊?”桃夭见君然已经来了,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张良。张良此番也十分的疑惑的看向巫咸君上,他正准备上前制止。
“子房,她不是桃夭,你们被骗了。桃夭也许早就死了。”
赵溪月望着眼前的人,这个女子,眼前她和君然两人探看过这个女子的梦境,当时有两个人,一个则是与现在这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韩国公主桃夭还有一个桃夭公主的婢女。
“你说什么,简直就是信口雌黄!”
“你的手出卖了你!”
赵溪月此时也跟随君然来到了此人的面前,她指了指桃夭的手,“一个人的易容术再怎么高超,她都是有缺陷的。既是你学桃夭学的再像,你是婢女的身份也无法改变,你的手上都是老茧,显然是以前做粗活留下来的。王族公主的手怎么会满是老茧呢?”赵溪月指着她的手说道。
桃夭则是拿起自己的手看,果然上面都是老茧啊,是啊,她机关算尽太聪明,竟然在手上出卖了自己。
“水没有问题,你的手之所以便红,也是因为这些老茧。我在里面放了一味白海草,遇到老茧就会起反应,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测而已。”当时赵溪月和君然两人一起进入了桃夭的梦境,当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何桃夭公主的梦境竟是这般的小气,格局这般的小,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难怪小格局。
“哈哈,没想到赵国溪月公主果然不能小觑,这都让人查出来。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我自然也就不会在隐瞒了。”说着桃夭就撕开了□□,□□下果然是另外一张脸。那一张脸平淡无奇,和君然和赵溪月两个人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婢女的面容一模一样。果然那不是一个公主的梦境,只是一个婢女的梦境。
“你杀了桃夭公主?”
赵溪月试探的问道。
“她早就该死了,二公主明明就是她不小心误杀的,却要托我下水,若是我不帮她办,死的那个人就是我。即便是我帮她办了。我可不相信她会那么的好心放过我,到时候定会杀我灭口。于是我便先下手为强,免得后下手遭殃。话说我已经取代桃夭公主快五年了。试问这普天之下,不会有人辨出真假,没想到竟是遇到你了——溪月公主。”
张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惊了,他没有想到桃夭竟然是假的,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桃夭以前的婢女,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她竟然会易容。张良疑虑的看向桃夭。
“你杀了公主,可知晓这是死罪!”
“死罪?我若不杀她,我也是死路一条。子房,我可不是你,我并不欠任何人,尤其是桃夭公主。我只是没有一个和她一样的父皇罢了。我比她努力千倍万倍,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你让我如何甘心。”
君然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竟然会易容:“你是吕不韦的人?”
只有吕不韦的门客才有会易容的,当初一代易容大师——长孙灏就投奔在吕不韦手下,眼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与赵溪月差不多大,难道是易容大师长孙灏的徒弟亦或者女儿。
“巫咸君上果然是聪明人,我便是秦相的人,巫咸君上不是与秦相有过约定,不杀他之门客。所以还请巫咸君上信守承诺。而且秦相的人马上就到。”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长孙盈!”
那女子一改平日天真娇弱的模样,立马变得英姿飒爽起来,她就这样明晃晃的站出来,朝着君然便是一拜。
而秦王政此时在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还是玩不过吕不韦,他终于知晓为何吕不韦提议韩国公主桃夭了。原来竟是这样,这个女人明明就是吕不韦的人。此时的秦王政想起了他已经死去的父王子楚。当初吕不韦不是也是用同样的办法将他的母亲赵姬塞给了父王。而今竟是想要故伎重演。
秦王政看着眼前的女子,想起吕不韦,“相国当真是用心良苦啊,而你也真的是忠心耿耿啊。”秦王政冷冷的看向眼前的长孙盈,心里对她是十分的不满,而长孙盈看到秦王政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她也只是抬头微微的一笑,对着他就说道。
“大王,我也不欢喜你。不然我也不会从韩国出走。我与你一样,都是千古伤心人罢了。”长孙盈见秦王政的脸色十分的不好。她是一个细作,从小就被吕不韦所训练,然后被派到韩国去。废了好大的气力才成为桃夭公主的婢女。只是后来她无意之中碰到了桃夭公主与二公主发生争执,二公主被桃夭所误杀。而她也被桃夭发现。
最终她只得取代桃夭,成为韩国公主,继续她的细作生涯,本来她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这样下去,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直到有一天吕不韦的影卫找到了她,对她言明,秦相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她准备好,以韩国公主的身份嫁给秦王政,以后负责在秦王政身边传递情报给秦相。长孙盈得知这个消息只是一阵苦笑。吕不韦果然没有放弃她。
但是她不想永远都当细作,一辈子都给吕不韦当细作,她选择了出逃。当时她在齐国的时候,一眼就相中的长安君赵海。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喜欢她。只因她知晓那人是赵海,是长安君,是赵太后作为疼爱的儿子,而当今世道,能够与秦国一较高下的也只有赵国了。她只是想找一个人帮她摆脱秦相的控制而已。
后来她的机会来了,赵海的心上人齐国公主苏浅突然暴毙,赵海也就成为没有主的男人,她才会那般的去追求他。后来她不知怎么了?就被一群带着面具的人围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知晓。她一醒来,秦王政就让她带着他们来寻赵溪月。
那个时候,长孙盈的心里是多么的嫉妒赵溪月啊。
为何同样是女子,她失踪了那么多年,无人来找寻过她。需要她的时候,就这般的利用她。她不想再为吕不韦所用了,她只想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而不是做一辈子的细作,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弄人,她最终还是被迫继续充当吕不韦的细作,因为她唯一的亲人,双目已瞎的大哥——长孙灏此番还在吕不韦的居所中。那个从小对她无微不至的大哥,她怎能不管。当初她答应去韩国充当细作,也是因为吕不韦答应照料她大哥。吕不韦是一个出色的商人,他最是会算计。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包括他们兄妹。
“你的意思是说吕不韦马上就要来了?”
张良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到底是韩相世家出来的子弟,先前虽因发现桃夭公主的真实身份而震惊,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常态,而去关心其他的问题。
“昨日我便接到了秦相密令,他昨日已经到了,不知巫咸君上可曾察觉!”
吕不韦的影卫团号称无孔不入,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阻挡他的影卫到的。西蜀也不例外。
“本座也恭候多时了。听说秦相还请了墨家巨子和公输家族的人来,这一次看来真的是要有一场恶战,不过我从不惧怕。就在这里等他们来便是。”
君然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甚至都没有将吕不韦放在眼里,吕不韦那样的人,在他的心目中无外乎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那便好,我倒是担心巫咸君上事先没有准备,到时候若是要出事……”
长孙盈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阵巨响,赵溪月等人都纷纷的走了出去,发现竟是有大批的人马杀进,那些人根本就不管这里的人是好是坏,见人就杀了。与当年灭西蜀的秦军一模一样。巫咸君上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溪月,你在这里等着为父。”
君然就去安排其他人共同抵御外敌。而此时也有人朝赵溪月攻击而来,秦王政和张良等人也开始拼杀来人。对付赵溪月的是齐国的人,看来他们一心认定齐国公子羽和浅浅公主的死与赵溪月是脱不了干系的,才会这般的对待赵溪月。
“你们到底是何人?”
赵溪月如今已经站起身子来,对付这些人游刃有余。
“就是她,是她杀死了公子羽,快,齐王说了,格杀勿论!”那人根本就没有回答赵溪月的意思,就朝她拼杀而来。这些人都是使剑术。赵溪月见到这一幕,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是刀刀夺命。既然这样的话,她也要奋起反攻。
“花谢花飞花满天!”
赵溪月一出手满是满天的花海,花一朵朵的往下落。这般唯美的景象,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阴阳一派,所有的术法都是幻术。比如眼前的这一片花海就是赵溪月的幻术。她指尖生花,花飞满天,攻击她的那些人,此刻都停住了,因为实在是太美了,满天的花海,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翩翩而舞,留连戏蝶,自在娇莺,都出现在她的周围。没有人愿意破坏这个画面,如斯的花海,如斯的美人,让人沉浸在幻想之中,不愿意醒来。哪怕此时他们正处在一片血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