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所以汪智便只是和汪新随便聊着,问一些基本的操作,还上机实习了一把。
用二指禅来敲键盘本来效率就不高,再加上汪智又是根本不熟悉键盘布局的,所以没多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到外间去看书了,汪新这才得以继续他的编辑工作。
吃完了晚饭,本来汪新想要再做些工作,但考虑到要把房间让出来给二叔住上几天,里面有些东西不适合让他看到的,便花了些时间把东西整理好,放到柜子里锁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汪新还是没有多少时间来编自己的教程,陪着二叔去四处游玩。
徐州这时候也没多少值得看的景点,至少汪新是这么认为的,云龙山玩了一天,彭园玩了一天,然后就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但汪智想出去,他觉得在家里闷着看电视实在无聊,于是汪新便陪着他四处乱逛。有些不远的地方,为了避免无聊,他便去叫冯倩一起,有时候张淑芹担心两个小孩子,也会跟着——这几天汪新最舒服的就是那个时候,因为有张淑芹绊住了汪智,他就可以跟冯倩发发牢骚了。
冯倩是不会开解汪新的,因为知道他这个人的脾性,要么不需要开解就能想得开,要么你再怎么讲也没用。
于是冯倩继续以取笑汪新为乐,在打闹中,时间很容易就消耗掉了。
汪智在徐州呆了一个星期,花了一百多块,回家的时候又带走了二百,这让汪新跟孙慧玲发了好一顿牢骚,最终还是不敌孙慧玲的眼泪,败下阵来。
孙慧玲想得很简单:他们花着我的钱,至少我在家里就能抬起头了,不至于像没来徐州前那样,家里那几位言语表情里总感觉像是孙慧玲上辈子欠着他们的……
对于孙慧玲的想法,汪新不愿意去强行改变,但他同样也不愿意看到和前世一样在黄金时期、富山镇初级中学的黄金地段开了十来年的小店最终没存下两三万块钱的情况发生,于是他就试着去控制。
比如他这几天宁肯什么也不做也要陪着汪智出去逛,就是为了不让他把小店的经营情况摸透——要是让汪增富知道小店每月纯营利上千,那他胃口还不更大了……
以前每次回老家汪新也是这么做的,无论和谁聊天,一谈到妈妈的这个小店他就夸大房租、夸大物价之类,甚至为了防止家里人打听到情报,他跟房东陈叔叔都打过了招呼:有人问起房租,你就说咱们那个价格的两倍……
有时候汪新也会觉得自己很不纯洁,但只要妈妈能过得好一点,他想,自己什么事情应该都可以做得出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汪智回家之后,汪新便开始专注于自己的教材编写,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练拳就是坐在学习机旁边,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赶了一小半的进度。
这个效率其实已经非常高了,但汪新仍然很不满意,原因很简单——后世有多少教材都是十来天就编成的啊,还比他要编的这个厚上几倍呢……
没有网络、缺乏资料,这个让汪新觉得束手束脚,但是没办法,谁让这只是80年代末呢。
到了8月中旬,这天下午汪新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小公园练拳,便听那些老人们讨论起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严新三天后要来徐州人民大会堂做带功报告。
哈!有好玩的了!
严新这个人汪新可是清楚得很,一代“气功大师”,和张宝胜张宏宝张海之流这些年招摇撞骗弄了不少钱,前一世好像就是在89年被举报行骗跑到美洲的。
现在吗……你敢来徐州?汪新心里冷笑着——看样子你还是在今年倒霉!
听着旁边的老人们说是自己有些什么什么毛病,要花上几十块钱去听一次,让严大师发功治病,汪新可不愿意这些平日里很亲近的爷爷奶奶们受骗,便道:“爷爷奶奶们,你们要真想身体健康,平时注意饮食、坚持锻炼也就行了,要真觉得气功能治病,自己练还不行吗,又不是买不到书……”
有位姓张的老人道:“自己练得练多久,哪有人家大师发功来的快!”
汪新苦笑:“您想一想,大会堂能坐多少人?谁发下功就能把那么多人病全治好?他是神仙吗?要是真能治好,医院不早关门了?”
“不对不对不对……”张老摇摇头,“心诚就能治好!人家严大师都治好了不知道多少人了,有真本事的!你年纪小,功夫没到——没练过气功吧?不要胡说!”
旁边刘锁柱跟汪新是最亲近的,汪新说的这话他可听在心里,便道:“老张,小新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这些老兄弟姊妹们还不知道?人家虽然小,但知道的多职校,他张了嘴,那就不是乱说——小新,你继续,跟咱们讲讲是什么道理。”
他的支持让汪新更有了底气:“其实很简单,就是爷爷奶奶们被病缠得厉害了,不是说那个乱投医吗,听说能治就不去想里面有没有门道了,也就是我年纪小,没病没灾的,旁观者清,也就这样。”
有几位老人听他这话,点了点头,说是“有些道理”,让汪新说下去,汪新一笑,先提了个问题:“爷爷奶奶们,我要问个问题:什么叫‘大师’?”
老人们可不会想“这小孩儿考较我们呢”这类无聊的问题,几十年的经验让他们能弄清楚汪新的目的,便笑着纷纷回答。
“功夫高深的。”
“能开宗立派的。”
“名气大的。”
……
听了老人们的回答,汪新道:“我去咱们徐州师范学院转过,听人讲起‘师范’是什么意思,说是‘艺高为师,身正为范’,这个是对能做老师的人的最基本要求,大师肯定要求更高哎。”
停了一下,汪新继续道:“我觉得吧,爷爷奶奶们说对了一半,大师能耐当然要高,要厉害,但还有一半——他思想品质要高!”
“哦,对对对!小家伙脑袋灵活……”
“是这么回事。”
……
老人们出声应着,待他们停了下来,汪新再次开口:“我不知道大师的思想品质怎么去看高不高,但我觉得至少大师不会贪财。听说这个严新这几年在全国做了几百场带功报告了,要都跟咱们徐州这么大的规模,这样的收费,一次就是几十万,这得多少钱?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也没说他捐给穷人、捐给国家,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