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道高一尺……
就算是泰伦·科威克阁下的棺材脸这时候也忍不住带着些兴奋，更别说通过喵的连线悄悄关注舰桥状况的狮心号一众船员了。
“我靠靠靠！我我我我要拜倒在王夫大人的西装裤下！太tm帅了有木有！”
“王夫威武！”
“哈哈哈哈我只想问锡兰阁下的脸疼不疼！”
“好大一个巴掌哈哈哈！”
舰桥内部，寂静无声。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格伦哈尔瞪着厉飞，紫色的眼睛一片暗沉，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
怎么知道？
厉飞勾起唇角：“喔……从我进入牢笼开始吧。”
“这不可能！”格伦哈尔怒吼。
那时候厉飞根本连他们组织的存在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可能？欠了联邦三百亿而已，就要被关一辈子，不管在怎么想这个判决也有问题吧？”厉飞理所当然地说。
狮心号舰桥内部，包括所有频道都陷入了一片静默。
众人：……并不觉得有问题！
——三百亿……
——这根本不是能用“而已”来形容的数字吧？！他们一年的薪水也才最多七位数！三百亿你究竟要还到哪一年啊！
“而且还给我冠上个战犯的名头，关到难进难出的牢笼，不就是希望我无法逃走么？”厉飞来回走了两步，“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恨我恨得要死，真的想要把我关一辈子，还有一个则是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施恩于我，换取人情。你说，到底是哪个呢？”
真相显然是后者。
但此刻众人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很想把厉飞的脑子扒开来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个人的脑子难道都是洞吗？！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吧！！！
格伦哈尔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厉飞却没有停下：“我一开始错把莱斯特殿下当成了怀疑对象……当然我很快醒悟到自己的失误，亲爱的殿下对我来说实在是个不能再美丽的意外。”
王夫阁下笑眯眯甜蜜蜜地看着他的小狮子殿下，莱斯特不好意思地撇过头，脸颊有点红。
——噫！！！
——烧了他！
单身狗们被王夫大人上了个“闪瞎了眼”的附加状态，此光环不分敌我，只分单身与否。
“之后我遇到了那位阿普顿先生，意识到有另一拨人在找我，对方还恰恰好拥有黑色火焰幽灵的标志，甚至说是黑暗幽灵号的主人……你这步棋走得未免太差了些。”厉飞嘲弄道。
从那个时候开始，厉飞意识到对方或许并不仅仅是有求于他，有求于他的理由更值得怀疑。
“之后就是七虹星，你或许是想要用我父母的事情离间我和亲王殿下，不过还是老问题，手法拙劣——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被人随便挑拨几句就会冲动行事的人么？”
厉飞摊了摊手：“那么解释完毕，你可以投降认输了么？”
格伦哈尔还没什么动作，他身后的人有的已经忍不住了，只见几个投靠了死火组织的帝国将官拔出粒子枪朝身边的人射击，然后护住英格拉姆·冯·莱斯特：“我们是被逼的！”
“对对对！我们是被锡兰阁……格伦哈尔·锡兰逼的，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杀害我们不同意也会被杀！”
“我们是忠于帝国的！”
泰伦·科威克看着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没忍住撇过了头。
——不看也罢。
……
锡兰家最后一人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啧啧啧。”厉飞摇了摇头，“虽然说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但倒的这么快还真是少见，这都怪你太贪心，连这种货色都收。”
厉飞往前走了几步……
“厉——！！！”莱斯特突然高声叫道，整个人刚一动就感觉到刀锋逼喉的痛，身体本能地停了下来。
“别动，就算你的治愈能力很强，如果被刺穿要害也照样会死。”格伦哈尔说道。
他的话语虽然平静，却带着一种极度疯狂之中的宁静，任谁都能听出那声音里的扭曲和愤怒。
厉飞在莱斯特高呼之前就因为本能地危机感朝右边一滚，避过了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他脚边的金属猫突然暴起，朝空中扑去，却被一股巨力打飞到一边，贵金属制造的身体被看不见的刀锋割裂，爆发出闪耀的火花。
另一边，那些反戈的帝*官全部被某种锐利的东西划开喉咙，鲜血飞溅而出，泰伦虽然不屑自己父亲的为人却无法在这个时候坐视不理，几乎立刻就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阿七用力拉住。
“你不要命啦？！”
“放手！”
“你自己好好看看！已经来不及了！”
厉飞眯了眯眼想要张开领域却被格伦哈尔阻止。
“我劝你最好不要。”银发紫瞳的青年淡淡地说。
他昂起下巴，对袭击者命令道：“回来。”
两道声音出现在格伦哈尔身前，只有挟持着莱斯特的人影依旧不动。
舰桥室里所有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是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三胞胎。
“看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王牌……你还真是连禽兽不如。”
如果目光能杀人，格伦哈尔的身上肯定会被厉飞的目光戳出好几个窟窿。
这三个孩子一看就是被洗脑、催眠控制着，双眼无神，只有动作十分利落。三个孩子都是感染者，而且能力一点都不低于被他留在帝都的八人，看他们的动作反应，以及之前的隐匿能力，他们的能力和莱斯特的能力是同一系，虽然未必比莱斯特强，但他们胜在占了先机。
厉飞瞥了一眼还在和“假奥德里奇”在精神世界中对抗的医生。
“随你怎么说，厉飞。”格伦哈尔打了个响指，指着莱斯特喉咙的刀锋又逼近了一些，皮肤上能看到红色的血珠冒出，虽然很快就止血，但因为刀锋就在肉里，所以没办法愈合。
厉飞身体动了动，看上去像是想要上前，却又很快退回原地：“莱斯特！”
“这就对了。”见厉飞退后，格伦哈尔示意刀锋也后撤了一些，莱斯特喉咙上的伤口立刻愈合。
“你老实一点，莱斯特·冯·巴尔克就不会有事。”
“现在，把星图给我！”
“根本没有星图。”厉飞咬牙切齿地说。
“这种时候你还不肯松口？”厉飞说的话格伦哈尔根本不信，“看来要让尊贵的亲王殿下见多一点血才行了？”
“住手！”
连接银河联邦船舰的频道里原本是一片寂静，厉飞召集来的人们就算内心急于知道舰桥上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贸然开口，深怕应影响到厉飞和莱斯特。
直到此刻——
“xxxx的格伦哈尔·锡兰，老娘弟弟有什么事老娘要你好看！”
“厉飞，你们没事吧？！”
“幽灵？你还活着吗？”
格伦哈尔听到这些声音就想到自己将敌军当友军的失误，愤怒地切断了连线。
“你到底给不给我星图？”
“我说了我没有星图——死亡星域根本没有星图可言，我只知道大致往哪个方向开，以及那片星域到底是什么样，你要我给你星图，我做不到。”
事已至此，厉飞知道愤怒没有任何意义，他和应着心跳缓缓呼吸，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格伦哈尔丢了一支针剂给厉飞，同时示意身前的孩子将另一支针剂给莱斯特注射。
盯着亲王殿下那只针管中紫红色的药水一点点减少，厉飞深吸一口气，捡起针管，看也没看就注射完毕。
身体陡然一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沉重，而是一种感觉，某种东西被封印——那恐怕就是方才那管试剂的作用。
……难道是原液？
厉飞皱眉。
阿蕾塔死去的样子他没有忘。
他也知道格伦哈尔这是在提醒他，拖延的越久，他们需要注入的原液就越多。
“走吧。”格伦哈尔看了一眼还在僵持中的奥德里奇，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犹豫。
三胞胎跟在他身后，依然警惕地盯着莱斯特和厉飞。他们的行为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更趋近于野兽，而野兽的本能十分强大。
——这两个给他们的感觉很“危险”。
格伦哈尔选择的是厉飞的小型舰。
“别耍花样，否则你只能去地狱里找你的亲王殿下了。”
“我的亲王殿下除了人间哪也不去，倒是你，相信地狱的存在竟然还做出这种事，也不怕遭到报应——为了这么几个孩子，你弄死了多少孕妇？”
“那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呵。”
厉飞冷笑，和这种人真心没什么好说的。
他设定好航道就坐在亲王殿下身边，三个小鬼里始终有一个在看着他们，另外两个则在保护格伦哈尔。
失去力量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危险，格伦哈尔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才重重防备。
厉飞拉过莱斯特的手臂，因为能力沉寂的缘故，注射留下的痕迹还未消退，青青紫紫的，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异常碍眼。
王夫阁下轻轻啧了一声，用手捂住。
莱斯特将手盖在厉飞的手上，碧色的眼睛眨了眨，看向厉飞。
——你真的知道df在哪儿？
厉飞瞥了一眼不放过他和莱斯特殿下任何动静的格伦哈尔，直接说道。
“殿下还记得家里那个上锁的房间么？”
“母亲……那个？”
“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觉得那片星空非常眼熟，后来才发现，那片星空模拟的正是死亡星域的景象。”
小狮子殿下一惊，已然知道厉飞的意思：“你是说……”
厉飞温柔地对莱斯特笑了笑：“我想那对贝丽夫人来说，也是‘虽然不能宣之于口，却十分值得纪念’的地方……”
在那片星域，自己的父母和贝丽夫人相遇，他们共同接触到改变了彼此一生的东西，在生命的末端，贝丽夫人对这片星域、对df，想必十分复杂吧。
莱斯特殿下的眼睛闪闪发亮，他们共同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没有死火，如果没有奥德里奇·锡兰，或许某天厉云夫妇就会带着儿子前往帝国，看望多年不见的故友。
那样他们的见面或许会提前二十年。
※※※
小型舰的速度很快，何况他们本来就已经在帝国的疆域边界，靠近死亡星域的地方。
周围的联邦舰队没敢拦住他们——莱斯特和厉飞都是他们不能轻易失去的人。
进入死亡星域之后，厉飞重新坐在小型舰的操作台上——他当然不能继续让微人工智能来操纵飞船。
死亡星域就如它“宇宙坟场”的名号一般，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这不，才刚跨过门槛，就有一阵风暴来迎接他们。
“坐稳了，自己找东西固定好。”厉飞不是第一次遇到这股风暴，在他上一次来到死亡星域的时候，迎接他的也是相同的东西，仿佛守在死亡星域的看门人，任谁想要通过都必须经过风暴的考验。
小型宇宙舰突然一阵剧烈翻转。
上下颠倒甚至不算什么，厉飞操纵着他们的这艘船在宇宙风暴里侧向三百六十度翻滚了好几圈！那三个孩子都被这剧烈的翻滚甩到贴墙，看脸色简直要吐了！
“厉、飞！”格伦哈尔怒道。
“都让你们抓好了！殿下你没事吧？”厉飞前一句还在对吼，后一句已变得温柔，再转向格伦哈尔时，又冷了一张脸，“这是最快脱离风暴的方式。”
变脸技术之精湛……反正格伦哈尔是不怎么欣赏。
但正如厉飞所说，飞船已经脱出了宇宙风暴的范围。
格伦哈尔只能咽下胸口那股因为飞船翻滚而涌起的郁气，毕竟就算是他也知道继续待在宇宙风暴里不安全。
“下次记得提前招呼！”
面对格伦哈尔的呼来喝去，厉飞没有回答，倒是莱斯特一反常态地开了口：“这里是死亡星域。”
厉飞嗤嗤地笑了出来。
“没错，锡兰少爷。这里是死亡星域，不是我家后花园。”
格伦哈尔打了个响指，三胞胎之一又将手中尖刺对准莱斯特。
“第三亲王现在可没有愈合能力，你们最好少耍嘴皮子！”
厉飞像只被侵入领地的野兽一样眯了眯眼，周围散发的气势令敏感的三胞胎全身寒毛直竖，但长年累月的训诫和调.教让他们以格伦哈尔的命令为第一优先，甚至超过了生存本能。
厉飞沉默不语地驾驶着飞船，莱斯特在他身后安抚道：“厉，我没事。”
王夫大人在心里给格伦哈尔准备了一百零八种凄惨死法之后，才平静地回头，带着笑意看向莱斯特。
“殿下，我知道。”
莱斯特身边小小的看守者迅速地揉了一下眼睛。
——莫名觉得眼睛有点痛！
航行还在继续。
死亡星域里正如它的名字死寂一片，就算是厉飞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从这片星域开出去。
小型舰上没有足够的补给，格伦哈尔只分了半个人的食物给厉飞，对莱斯特只有最基本的水源保障。对此厉飞就算抗议格伦哈尔也置之不理。
他从没有小看这两个人，给厉飞半人份还是因为需要厉飞驾驶飞船，不然他恨不得让厉飞也饿到目的地。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活着回到帝都。
格伦哈尔观察过厉飞很久，自从他知道厉飞就是厉云和张语的儿子，并一直在想办法得到父母的下落之后，他就考虑着拉拢厉飞。
——既然他能继承先祖的记忆，那么当时才三岁的厉飞说不定能够指引他回到死火的原产地。
格伦哈尔甚至考虑过将当初害了厉云和张语的奥德里奇·锡兰送到厉飞眼下。
没想到却被莱斯特·冯·巴尔克搅了局！
格伦哈尔盯着莱斯特。
从偷听到莱斯特和摩菲·曼特宁的谈话起，格伦哈尔就一直不喜欢他，而今心里更是充满了计划被破坏的愤恨。
“殿下。”厉飞将手中的压缩粮食掰下一小块递到莱斯特嘴边，旁边看守的小鬼动了动，只是更加戒备地盯着莱斯特。
“你吃吧。”莱斯特低声说。
“我吃着呢。”厉飞拿着手上完整的那块咬了一口，边嚼边说，“你看——”
话没说完，王夫阁下突然迟疑地看着手里的压缩粮食，发出“唔……”的声音。
莱斯特急忙伸头朝前探了探，焦急地说：“怎么了？”
看守的小鬼见莱斯特动作颇大，立刻举起武器，想要胁迫莱斯特后退，但手却被厉飞制住：“小心点！”捏着他手腕的力道极大，小鬼想要反抗却想起格伦哈尔的命令——无论如何不能重伤或杀死这个带路人，只能强硬甩开。
厉飞在甩开的瞬间松了手，转手将小块地干粮递到莱斯特嘴边：“没事，殿下，我只是觉得帝国的干粮比联邦的味道好。”
在狮心号的时候厉飞从没有沦落到要吃压缩粮食的地步，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帝国的“军粮”。
见厉飞确实也有吃，知道自己不吃这一口厉飞也不会吃下一口，莱斯特顺从的低头将厉飞特意为他掰碎的干粮吃了下去。
半人份的粮食两个人分，我一口我再喂你一口，明明是俘虏却过得比格伦哈尔还要自在的多。
最后剩下一口，厉飞没吃，直接递给亲王殿下。莱斯特也怎么都不吃，只说自己已经饱了。
“吃饱了就开始干活。”
“啧，不愧是贵族老爷，使唤起人来真有那么一套。”
厉飞耸耸肩，将最后一块扔进自己嘴里，然后猛地箍住莱斯特，用力吻上去，舌尖抵着粮食推过去，在莱斯特嘴里纠缠许久，直到粮食化了个干净，才又吮吸了一番，恋恋不舍地退出来。
他邪笑着，舌头舔了舔唇，对莱斯特轻声说道：“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完全没把格伦哈尔和看守的小鬼放在眼里。
至于亲王殿下……明知道眼下情况严峻，莱斯特还是顶着一脸红艳艳，像个蒸熟了的螃蟹，看起来十分美、味、可、口。
被忽略的格伦哈尔：……
——靠！
厉飞用心寻找着那片星域，他没打算玩什么花样，也没有什么后招。
就算他再手眼通天，脑洞如月球表面，坑坑洼洼起伏不平，也不至于在死亡星域里安插人。
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那颗星球，再另作打算。
——当一个人谋划多年的事情办成，总会在激动之下流露出一些破绽。
※※※
根据飞船记录时间，他们进入死亡星域之后已经三天，这三天也不知道帝国和联邦情况到底怎么样。
厉飞瞥了一眼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格伦哈尔，他身边的小鬼立刻警戒地绷紧，随时有可能挥着手中金属刺冲过来。
——完全就像是个野生动物嘛。
王夫阁下又将目光落在莱斯特身上。
感觉到他的视线，莱斯特抬起头，眼里有几分担心：“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这三天厉飞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两小时，一方面是格伦哈尔急于寻找df的原产地，另一方面也因为死亡星域的环境极度不安全，短短的三天内，他们没走出多少路，却不知躲过了多少宇宙天灾。
“我还行。”厉飞说的是实话，他扫了一眼舵手的操作台，确定航路都有被记下，才继续说，“应该快要到了。”
他觉得这附近的环境有点熟悉，仿佛在什么时候看过。
就在这时，小型舰的雷达突然捕捉到一个异常信号，发出警报响声。
“怎么回事？！”格伦哈尔从梦中惊醒，这位帝都的贵公子在短短三天内变得胡子拉碴，银发乱糟糟的，眼底有几分努力隐藏起来的憔悴。
“有一艘船。”
厉飞看着雷达返回的信息，脸上空白一片。
隶属：银河联邦
舰名：丛云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