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

血性

牂牁阳和牂牁举一聊起来就是到傍晚,牂牁云那个家伙又不知跑去哪里玩了。骆玥只好和乌狄娜一起在帐子里,毕竟军营中没有人闲下来跟她们聊天。不过还好场面并不是很尴尬。

“你坠马那夜后来去了哪里?我和阳再去那里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他担心得在郊外寻了一夜。”乌狄娜问骆玥,不过她也没有期待她可以跟她说实话,乌狄娜才不像牂牁阳两兄妹那么好对付,她明显感到这个楼兰装扮的中原女子不一般。

“那夜啊,我知道我要是留在那里,恐怕是走不了了,所以我是故意坠马的。”骆玥在来之前想了很多个理由,但是都不彻实际,总不能告诉他们,她遇见一个故人把她救了。这事太蹊跷,其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夜墨黎是恰巧路过的。

“恩?为什么要走?”乌狄娜以为她会避开这个问题,没想到她还是回答了,虽然答案站不住脚。

“这个,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是知道的呀。”骆玥饶有趣味地看着乌狄娜。

乌狄娜被她反问,反而不知所措,她指的自己知道是因为她看出来了那夜自己有意针对她,还是她已经明白了牂牁阳对她的心意,有意躲避。乌狄娜不想再进行这个问题了,她不想去论证两个对她来说都无益的问题。

骆玥想不到问起那夜的人是乌狄娜,他们心里都藏着话不愿说,所以牂牁阳一直都没有问,好像那夜不曾发生一样。有时候不问也是一种保护吧。

乌狄娜还是对骆玥道歉了,表示上次的事是她的鲁莽,无意伤害她。骆玥其实早就原谅她了,那天她不是马不停蹄回去找救援了吗?其实还应该感谢她呢。

这时,牂牁云冲进营帐来,看起来有些狼狈,三个人彼此无语了一会,各自心怀鬼胎。

突然帐外鼓声四起,乌狄娜告诉骆玥,塞外连月干旱,草儿枯死,水源稀缺,牲畜**而死,草原百姓苦不堪言,祭司每日祈雨,祈求天降甘露拯救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民。只是这祈雨的祭祀品还没有收集齐。

骆玥虽然是中原人,但如果不是战争将两国人民摆在对立面,不然在这大千世界,谁不都是平等的人呢?国与国不过是权力的牵绊,真正无辜的是百姓,中原的百姓正遭遇洪灾,草原人民经历着旱灾。哪一边都值得同情。

“什么祭祀品没有集齐?”骆玥好心发文。

乌狄娜却是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骆玥就只好作罢。

骆玥并没有去参加祭奠,她这个外族人是不允许参与的。在她路过牂牁举营帐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定睛看,门口守卫已经倒地了,她正想转身去叫人,突然从里面闪出了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一身黑衣,看来是刺客。他认真地看着骆玥,马上捂住她要喊出来的嘴,把她拉到了暗处。

“姑娘,我知道你是中原人,在下是潜伏在牂牁军中的探子,如今行径暴露,恐怕已经回不去了。请你务必帮我把消息带出去。”黑衣男子喘着气说着话,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骆玥。他的手背上被砍出了一个十字的伤口,淌着血,可见刚刚他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骆玥被他捂着嘴,只好轻轻地点头答应。

黑衣男子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接着提着刀冲了出去,很快他身后就冲出来几个胡军,他们的速度很快,马上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但是隐约还是能听到兵器打斗的声音。

骆玥的心还是跳得很快,虽然她也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但军情如此重要,她实在是不敢大意。

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个黑衣男子的话,马上赶到马厩,骑上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往渔阳县,心里默默念着,宇文诃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越想越紧张,几乎是拼命地抽打马鞭。黑衣人说今夜牂牁举派了精锐的死士去取谦王宇文诃的人头,用来准备祭祀大典。

虽然那个宇文诃天天说要娶她挺烦的,但是他们毕竟是患过难的朋友,而且她还骗走了他的地图,心里挺过意不去。牂牁军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只是来渔阳县查案的,又不是来打战,本来就没带多少兵力,肯定抵挡不过,先跑再说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时间就像耳边的风,瞬息即逝。

牂牁军中有侍卫打乱了祈雨典礼:“报告将军,我们在您的营帐中发现了刺客,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翻查您的案桌,不知是否探查到了什么军情机密。我们和他交过手,此人武功高强,但也受了伤,现在还在追捕中。”

牂牁举听到侍卫的回报,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只是让人继续追捕。

“将军,少将今天带来的那个茗溪姑娘,刚刚偷了马厩的马离开了军中,哨兵回报她是往渔阳的方向去的,不知她是否和刺客有关。”侍卫继续说,牂牁举转身看向牂牁阳。牂牁阳呆若木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叔父,今天中午您和阳在商议军务的时候,我正巧路过您的营帐,看到茗溪姑娘正附耳偷听,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看来这些事似有蹊跷。”乌狄娜站出来悠悠地说,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对这件事很意外。

牂牁阳已经站出来,请求快马追回茗溪问话,他不愿相信那个明眸慢转,善良美好的姑娘是一个心思缜密的敌方奸细,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牂牁举并没有同意,而是让他进帐商议事务。

其实乌狄娜的确也很吃惊,她怀疑茗溪有问题,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做出这么大的事。

然而他们都忘了另一个人的反应,牂牁云听闻这个消息,已经按耐不住,跑去马厩牵马了。牂牁云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她心里是喜欢这个中原女子的,她一直认为她也是一个性情豪爽坦荡的人,她看到哥哥为她在郊外找了一夜就知道哥哥对她的感情不一般,她要替哥哥去问问那个女人。

骆玥到达渔阳的时候,已经是寅时,塞外的月光异常皎洁,她潜入县府之中,她想不出有什么方法救他,牂牁举的大军就在离县上不远的地方驻扎,即使他们不偷偷派人来刺杀,就是明目张胆杀不过来,他也逃不及,现在再不走就完蛋了。她猫进宇文诃的房内时,宇文诃正在梦乡里遨游,骆玥竟然当场送了一口气,看来牂牁举的死士还没有到,还好她没有来迟。她一把把正在睡觉的宇文诃拉起来,捂着他的嘴。

宇文诃一下被惊醒,已经在暗自运气要出手了。

“谦王,牂牁举正派死士前来取你的人头,不走就来不及了!”骆玥的话间还喘着气,她一路赶来都没有休息。

黑暗中,宇文诃见不到来人的面容,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他们靠得很近,他能闻到从她身上飘来的清香,她的香气让他感到安稳。

“相信我,我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的,跟我走。”骆玥说完就松开了他的嘴,顺手拿走了他挂在床边的剑。

宇文诃并没有反抗,任由她牵着手,穿过连廊,穿过庭院,穿过微凉的夜,她身上飘起来的纱裙也带着香气,他才看清这个姑娘面纱遮面,似楼兰女子。身姿纤细婀娜,像中原女子。扎着两条辫子,又如塞外女子。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他们很快来到马厩,各自骑上了骏马。

“跟着我!”从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子嘴里听到如此命令,有些可笑。不过宇文诃并没有多想就和她出了县府。

骆玥带着宇文诃一路往渔阳的邻县睢县赶,听说那里有一雄师,宇文苛的军队就在那里,把宇文诃送到那里肯定没有问题。

宇文诃也知道这个方向,他来渔阳那么久,都没有去拜谒过他那个同胞哥哥。宇文苛,大天朝最勇猛的王爷,常年驻扎边塞,戎马小半生,功绩显著。和他比起来,宇文诃就像一只小蚂蚁,不过也是因为各自所需不同罢了。

这条去睢县的必经之路,也要经过一段塞外的路。

骆玥没有想到牂牁云这时候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看起来也是一路奔波而来。

牂牁云从不远处追来,隐隐看到两个连夜赶路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一袭蓝白纱裙的女子,不用想就是茗溪。

“别跑,你这个奸细。”牂牁云怒号,驾马朝他们飞奔而去。

对不起,云妹妹,他是我们的王爷,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们杀了他祭天。

“驾,驾!”骆玥又加快了速度,宇文诃紧跟着。

怎奈牂牁云的骑术本来就了得,再加上她骑着一匹宝马,很快就要追上来。

“宇文诃你先走,我来拦住她!”骆玥一时心急,用了自己的真声,说完掉头去拦截牂牁云。

宇文诃听到这个声音,眼前闪过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佳人,她从万宝楼的阁楼朝他走来,带着骄傲的眼神。她在月光如水之下弹琴,笑得比星空还灿烂。

骆玥抽出剑,朝牂牁云去,本来她的武艺就不好,何况是马上功夫,肯定不是牂牁云的对手。牂牁云使出长鞭,这是她的拿手兵器,一鞭抽在骆玥的马上。马儿受惊,前蹄腾起,一下把骆玥甩出马背。

此时的宇文诃已经折返赶来,只见他从马上一跃,轻功而起,掌风凌厉,对着牂牁云的鞭子而去,一把就抓住了她挥舞的鞭子,把牂牁云拽下了马。早在祁县跳崖那次,骆玥感觉到了宇文诃的武艺不一般,今日所见,已经不是一般了。

见牂牁云甩下马,宇文诃先去扶起趴在地上的骆玥。此时,骆玥旧伤刚好,又添新伤,腰上疼得厉害。

“琦霏,你怎么样?”宇文诃问。

骆玥惊恐地看着他,惊讶于他竟然认出她了,忘了刚才自己是用真声的。

就在宇文诃关切地看着她时,身后的牂牁云快速从地上爬起,执手一鞭就朝着宇文诃的脑袋劈下去。

骆玥刚好正面所见,就在鞭子打下来的一瞬间,她起身翻过去,替宇文诃挡下那一鞭。

只是这一鞭不偏不倚地狠狠地打在了骆玥的脸上,面纱滑落,右半边脸被打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流下来,滴滴落在了她的衣襟上,她的脸没有血肉模糊,也是触目惊心了。骆玥觉得脸上生疼,她向来爱惜自己的样貌,如今伤在了脸上,可如何是好,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宇文诃只觉得被她扳过身,耳边一声鞭响,瞬间耳鸣,转身再看,他被眼前的一切吓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那张脸是那么白皙水嫩,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好像剐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声音和双手几乎是一起颤抖的,他都不敢去碰她的脸,只是一句一句别怕别怕安慰她。牂牁云也被吓到,因为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奋不顾身地挡在他前面。

“别怕,我一定要她加倍还回来!”宇文诃眼里夹杂着怒火和悲伤,他抱着她,如果不是因为凶手还在场,他一定会一直抱着她,寸步不离。

骆玥看着这个往日里玩世不恭、无欲无求的王爷,她看到了他眼里的锐利,如果说在万宝楼初见时她不经意瞥见他眼里的野心是一个意外。那么现在他眼里烧起来的怒火又是什么,不是他该会有的眼神。

牂牁阳得知牂牁云去追茗溪,就知道大事不妙,立马赶去渔阳找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心惶惶的,牂牁云的骑术了得,已经奔出了好远。如果茗溪没有找到,反倒赔了自己的妹妹,怎么回去和父亲交代。

宇文诃想用手去为她擦去不停流下来的鲜血,却停在空中,生怕弄疼她。他视她为珍宝,但是现在这珍宝却为救他而损,他眼里的怒火已经快要爆发,骆玥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气味,有可怕的事要发生了,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宇文诃已经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剑,骑在马上比试,宇文诃未必赢得了牂牁云,但是在马下,牂牁云定不是宇文诃的对手。只见宇文诃执剑向牂牁云刺去,牂牁云用鞭不断打在路上,鞭子在地上打出了一个又一个坑,鞭劲之强,不容小觑。可是怎奈宇文诃轻功了得,他跃起,鞭子对他毫无办法,果断挥剑,一下子就把牂牁云的鞭砍成两段。他的剑之快,连眼疾手快的骆玥都快捕捉不到,牂牁云也算名将之家出身,也只能勉强抵挡。但是宇文诃招招致命,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骆玥早该察觉,他抱她下银杏树时那平稳的运气。不像是不胜武力的人,只是被胡人劫持的那次,他为什么不反抗?他在隐藏什么?当时没办法想那么多,牂牁云已经被逼到绝处,已经没有胜算了。骆玥腰伤复发,而且刚刚那一鞭着实伤到她了。但是她咬牙也要阻止这场屠杀。

“宇文诃,不要!”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宇文诃用尽全力驭剑,一个回旋落地,剑锋直指牂牁云的喉,骆玥甚至都不敢睁眼看。

当骆玥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倒下的却是宇文诃,不远处,牂牁阳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一支箭射在了宇文诃持剑的右臂上。剑从他的手中脱落,骆玥马上过去查看,那箭的力道不轻,恐怕已经射进了骨头里。牂牁云趁机上马往回跑。

只是,不好,牂牁**本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他策马从远处而来,左手又取了一支箭,箭头直指宇文诃,这是要!骆玥突然想起了黑衣人的话他们要取的是宇文诃的项上人头!

那箭明明那么轻,但是那箭穿梭而过的声音却那么清晰,总是挥之不去。

一支利箭飞过来,那一刻,即使聪明如骆玥也手足无措,只得飞身上去为宇文诃挡下那一箭。一箭刺进了她的身躯,不,应该是刺穿了她的胸膛。她什么都来不及想,意识开始模糊,倒在了宇文诃的怀里。宇文诃不断地唤她,那声音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恐惧和悲伤曾一度让他再度耳鸣,但是怀里的她却柔软得像风中的沙子,他甚至都不敢呼吸,怕手中的沙被吹走。

牂牁阳也很意外,他想不到她竟然愿意为他赴死。他几乎是悲愤交加地骑着马,朝宇文诃的方向奔来,扬起狼牙宝刀,没错,她送他的狼牙宝刀。冲着宇文诃的人头而来,宇文诃只好暂且放下骆玥,用左手和牂牁阳打了几个回合,但是终因为伤势太重,不敌牂牁阳。正当他体力不支,将要昏厥的时候。被赶来的宇文苛所救,宇文苛从马上一枪就把牂牁阳挑倒,几个回合下来,牂牁阳就招架不住了。宇文诃被随后前来的侍卫架上马带走了,宇文苛不想恋战,他着急就胞弟,就只是带着几个随从就赶来,现在情况不明了,牂牁举的儿女都在此,相信很快就有大军前来支援,所以不宜久战,于是他带着晕过去的宇文诃马不停蹄地赶往睢县。

牂牁阳看着倒在地上的骆玥,宇文诃的人并没有把她带走,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心甘情愿为他死,他何曾在乎过你。牂牁阳看到自己的宝刀,当即,抱起骆玥上了马。

此时的墨黎正站在溪边矶台上,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香袋,那天骆玥和它一起掉下来,他一直放在身边忘了还给她。或许他只想作为下次再见她的理由,所以就留下了。

慕琦霏在云壹斋修剪骆玥种的花,不小心扎到了手,一旁看着的楚风马上过去,拾起她的手,吸允着她的手指。

“疼不疼?”楚风低头看慕琦霏,眼波里满是心疼。

“不疼。”慕琦霏怔怔地看着他,他眉清目秀,眼波如水。她心里可能把悸动给了别人,然而现在她却想在这个温暖的男人眼里小憩,他的温暖让人沉迷。

“小玥的花,你还是不要碰为好,她除了拿它们制香,还拿它们制毒,也不知道她拿什么浇灌,你看这院内和院外的花长得就不一样,小心中毒了。”楚风想起小时候中过小玥的花毒,现在还很后怕。

慕琦霏莞尔一笑,想不到小玥这个活泼好动的性子竟然有制香制毒的耐心,比起来,她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做呢。在蓄泉山庄的日子,楚风总是陪着她,曾一度那暖心的陪伴有让她忘却一切的力量,忘却前事,忘却悲伤和悲苦,仿佛世间只有那一双眼波值得流连忘返。

骆尘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的身后,心中曾起了侥幸的想法,或许他把慕琦霏留在山庄并不自私,因为她也需要一个家,这是他的责任,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牂牁阳把骆玥抱回楼兰驿站,并不是将她安置在军营中,害怕军中会有骚动。等他冷静下来,想这件事,大致能了解其中蹊跷之处。首先她根本听不懂胡语,那天中午在父亲的营帐外是探听不到军情的?退一步想,如果她能听懂胡语,为何她不是第一时间选择告辞离开非要深夜突然出帐如此匆忙呢?再者,她和那个王爷又是什么关系,三番五次为他涉险?还有发生军情泄露,为何父亲并不着急,从容得好像他早就知晓似的?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心情去探查。骆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伤太重,况且又伤到脸,以后就是伤愈了,恐怕也要留下一条伤疤。想到这里,真想把牂牁云打一顿。

大夫为她拔出了箭,又为她缝合了脸上的伤口,鲜血浸红了一盆水,但是奇怪的是她的气息依旧平稳,要是常人,恐怕命若一线。

“这个姑娘的体质很奇怪,一直有一股气吊着,并且血凝固得很快,伤口的血一下就止住了。要是常人早就流血过多而死。就是内脏受损,需要时日恢复。索性这一箭都避开了要害。只是脸上的疤恐怕要留一辈子了。一个姑娘家,遭此变故,估计今后不好婚配。”大夫感到惋惜,好像是自家的闺女似的。

牂牁阳送大夫出门,站在门外独自一人叹息。

牂牁云看着哥哥的背影,其实他早就爱上茗溪了吧,那天夜里,他从地下市场回来,在她面前炫耀狼牙宝刀,把那个为他蛇窝取刀的女子说得神乎其神,眼里放着光。他的心一定是那时被俘获的。

牂牁云看着躺在床上,平稳呼吸的女子,为她拂去挡住眼睛的碎发,再看她脸上一块纱布,心中满满的内疚,哥哥跟她说了他对这件事的猜想,牂牁云越发觉得自己可能错怪了她。

如果不是几年前骆尘潇从淘宝大会上盗走了枸魂丹给骆玥服下,恐怕她现在早就走上黄泉路了。骆玥在迷蒙的时候还这样庆幸,骆尘潇那个老头,现在真的好想他啊。

昏睡了两天,宇文诃终于醒来。环顾四周,已经不是渔阳县县府了。这里陈设简单,连屋子都透着一股硬朗冷峻之感。像极了哥哥宇文苛在京城的府宅,他一贯简朴。

幸好牂牁阳的第一箭急中拉弓,力道和准度都不够,所以宇文诃的伤势并不重,要不然他的手就残废了。可是骆玥挡的那一箭可是牂牁阳想要致他死地的一箭,力道十足,如果不是她挡下,恐怕那只箭就直穿他的心脏了。

他现在得马上去找她,刚要下床,就被贴身侍从徽阳给拦住了。

“王爷,您的伤还没有好,御医说不可乱动。”

“别拦我,我要去救琦霏。”

“王爷,探子来报,慕姑娘已经被救走了,你不要担心。”徽阳看着脸色惨白的宇文诃,着急得都要哭出来。

“救她的人是谁?”宇文诃恶狠狠地抓着徽阳的衣领问。

“说是牂牁营的人,牂牁举想必是想挟持您当人质。也不知道这个慕姑娘怎么会知道消息,那夜想把您送回睢县的,哪知被牂牁举知道了,就派一双儿女前来追杀,您晕过去后,幸好厉王爷救了您。不过你也不要怪厉王爷没有救慕姑娘,当时对方人多势众,局势不允许他多做停留。”徽阳不敢骗他。

“那琦霏现在一定是受到囚禁了,她是冒死来救我的,我怎么可以丢下她不管,我一定要去救她。”他只要想到她深受重伤,他就一刻都不能忍。

这时,厉王宇文苛走进来,他在门外听到了刚刚那番话,并不想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在怪我,为什么没有把那个姑娘带回来。我相信那姑娘有本事带你回睢县,就有本事活下去。她没有你傻,她知道什么是以大局为重。我答应你,有一天杀入牂牁军中,救她出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从今开始发愤图强,人你要自己去救,你好好想想拿什么去救?人家以自己的命来换你的生,难道你还要因为自己愚蠢无能的行为再次推人入火坑?”宇文苛说完,就将汤药拿进来放在桌上,然后走了出去。他不救那女子也是有他的原因的,这么多年他从没有看过弟弟那样充满血性的眼神,也许只有关于那姑娘的事才能激起他的欲望和野心,所以他不得以只能利用她,希望那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能熬到宇文诃去救她的那一日。

牂牁云一边给她嘴里喂水,一边哭。她昨天又听了哥哥的训斥,觉得自己错怪她了。而且想起那日在宇文诃的剑下她替她求情,牂牁云就更觉得自己对她的误会太深了。

牂牁阳一直看着骆玥,一夜一夜未眠。这日清晨,阳光又一次洒在骆玥的身上,只是她却没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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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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