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189章
吉祥想了想,开口道:“贤贵太妃与我说,希望淑宁与她娘家的侄子成亲。”
袁叔万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低头又继续替吉祥捏着小腿。
“你的想法呢?”
袁叔万这副云清风淡的模样,倒是让吉祥有些疑惑了,她俯下身体,看向了袁叔万。
而袁叔万停下了手,看着吉祥俯下身体的样子,连忙扶起她,开口道:“你别低着身体,会压到孩子的。”
说完这话,他又随口说了一句:“既然她想要让淑宁公主嫁给娘家的侄子,便嫁吧。宫里,也不好留着一个未出嫁的公主了。”
吉祥不解的皱起了眉头,疑惑看向袁叔万,她道是不是好奇后一句话,而是奇怪袁叔万竟然会如此答应让淑宁出嫁。
“那和亲的事情怎么办?”
袁叔万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有和亲了。”
“你的意思是……要开战?”
“没错,不仅要战,而且要彻底将吉孟族打回老家,让他不敢再来。”
袁叔万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透出了一股势在必得的神色。
“太后娘娘,前朝刚定下,决定不接受和书,与吉孟族一战到底!”
宫人急匆匆跑进了寝宫内,跑到了闻清婉的面前,跪下身体,便开口禀告着。
闻清婉低头拿着针线慢慢的绣着,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点了点头,对宫人开口道:“退下吧!”
“是。”
宫人退下了,而闻清婉神色温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正在绣着的袍子,这个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晋元帝自然不可能姑息吉孟族成为祸害,此次与吉孟族的战役,不仅仅将吉孟族彻底打败,自此再也没有边关之祸,而且还让晋元帝收复了军中势力,虽然晋元帝最早是靠着文臣的拥簇才起家的,但真正支持他坐上皇位的,却是武将。
与吉孟族交战并不容易,有胜有败,晋元帝在后方一直给予军资上的最大支持,加之他先时在军中安插的人马不停替他收服着人心,因此,在军中的声望很高。而在与吉孟族交战最艰难的时候,晋元帝亲自带领人马,押着大批物资到了军中犒赏前线作战的士兵,无疑是雪中送炭。
晋元帝身先士卒,到了军中,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每收割回一个城池后,他还与当地百姓一起建城,与底下人一块儿发放安抚百姓的物资。
虽然办法十分老套,可又有几个站在顶端上的人能够做到。
由此,凭借着与吉孟族这场战役,晋元帝不仅仅收服了举国大半兵力,而且还在民间享有美誉。
最终,即使他坐上皇位并不算名正言顺,但民心所向,却也是众望所归。
闻清婉虽然知道晋元帝如何坐上皇位,但是她一点都不着急,也从未想过阻止,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可以阻止。
她如今想要做的,却是想着如何在晋元帝还未坐上皇位之前,得到他的心。
虽然长宁公主有倾国之貌,可那又如何,再美的人,得到了,日日相对,是男人总有喜新厌旧之心。
拼年轻容貌,闻清婉自知比不过,她唯一比长宁公主有的优势,便是她知道未来的事情。
此次她知晓袁叔万会到边关去,所以她早早的开始给袁叔万做起了衣裳,虽然她并不懂得如何制衣裳,可是原身的手艺还在,加之底下人的指点,也很快让她制成了这件衣裳。当然,这一件衣裳最巧妙的地方,却是在胸口以及其他要害之地,特意绣上了金块护体。
衣服虽然朴素,但足见她的用心。
战事,一日日的紧迫起来,大批的军队、物资,都马不停蹄的送往了前线。
传来的战报,有喜有忧,袁叔万处理之事,一般也避着吉祥。
吉祥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肚子一日日的大起来,脚也总是抽筋,小腿的地方还浮肿了起来,更让吉祥感到心烦的时候,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大起来,压倒了她的膀胱,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需求,半夜睡觉,常被尿憋醒,偶尔袁叔万不在她身边睡着的时候,她自己想要起身,却因为肚子太重,根本起不了身。
每次一遇到这种情况,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要哭起来。
当然,吉祥的屋里都是守着人的,即使袁叔万不再,在屋外守着的丫鬟们听到声响也是马上会过来,不过,吉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看到不是袁叔万,还是忍不住要哭。
丫鬟们也只能够去叫袁叔万过来了。
袁叔万当然也是回回都到,看到哭的跟个孩子似得吉祥,回回都觉得又好笑又可怜,挂着她的鼻子,又是扶着她解决完生理需求,又是替她揉完小腿后,方才开口安抚。
“怎么越活越小了,难道肚子里怀了个孩子,你也变成了小婴儿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突然难受。”
吉祥怀疑是和自己这怀孕有关系,才会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不过,想了想,她又马上破涕为笑,开口道:“反正我生下孩子以前,你都是要守着我的。”
“要是我不在呢?”
袁叔万笑着说了一句。
吉祥只当是玩笑,立刻笑着回道:“骗人,你不守着我,你要去哪里啊!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就不生了,我就天天哭,时时哭。”
吉祥笑着钻进了袁叔万的怀中,语气带着撒桥。
袁叔万笑着抱住了吉祥,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开口道:“放心,总是你和孩子最重要,我自是要守着你。”
袁叔万刚刚走到御书房之时,却看到小皇帝赵简正站在御书房门口,看到他走来的时候,眼里露出了光芒,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他朝着袁叔万的方向走了几步,稚声稚气开口道:“定王殿下,您来了!”
袁叔万笑着点了点头,冲着小皇帝行了一礼。
而小皇帝连忙叫了起,而后跑到了袁叔万身边,轻声道:“定王殿下,朕等了你好久。”
“皇上可是等急了!”
可能是因为吉祥如今肚中也怀着孩子的缘故,袁叔万对于小皇帝,态度十分柔和,眼里更是透露出了慈爱。
而赵简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关系,等到定王殿下,朕就不急了。”
“皇上等着微臣,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袁叔万微微俯下身体,面对面开口对着赵简说话。
而赵简显然也是十分喜欢袁叔万这种不将他当成小孩子的模样,连忙笑着道:“是母后让朕来的。母后说,定王您要去边关,为国辛苦操劳,所以母后特意让朕给您送来了赏赐。”
“太后给微臣赏赐吗?”
袁叔万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下了一些,看向了赵简。
赵简点了点头,而后冲着身后方才尾随的随从摆了摆手,示意随从将盒子捧了上来。
“定王殿下,您看,这就是母后让朕带来的。”
随从伸手打开了盒子,里边所放的东西,让袁叔万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诧异,他并未上前接过,目光定定的看着那件朴素的衣衫好一会儿,他自然是看得出来,这件衣裳的手艺,恐怕并非是制衣局里的人做的,何况,若真是底下人置办的,拿这么一件衣裳赏赐给他,未免太过于寒酸。
只是想一想,袁叔万便知道这件衣裳出自谁的手。
他低头看向了还是懵懂未知的赵简,却是笑道:“好,微臣收下了,多谢太后皇上赏赐。”
“好,那朕完成了母后交代的任务,去念书了。”
“嗯,皇上慢走。”
袁叔万目送赵简离去后,看着方才皇上让人交到他身后随从手中装着衣物的盒子,却是出声开口道:“拿上,与我到太后宫中谢恩。”
闻清婉早上让赵简将衣服带去之后,便有些坐立不安的坐在梳妆台前。
她既期待又紧张,心里更是忍不住想着,袁叔万看到她的这份礼物之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底下宫人走入的时候,也是让她心跳了一下,看清楚是自己宫里的宫人时,她有些失望,正要坐下,却听得宫人开口道:“太后娘娘,定王殿下求见。”
“定王殿下?”
闻清婉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巴,却是连忙再三确认:“你是说,定王殿下?”
“是。”
宫人轻声应了。
闻清婉下意识便看向了梳妆台的镜子上,想要看自己此时的摸样,她正要捡起胭脂往脸上涂抹的时候,却又想到了什么,对宫人开口吩咐道:“赶紧请定王殿下进来,哀家马上去见她。”
说着,闻清婉手上却是迅速的往脸上收拾了起来。
她匆匆忙忙给自己补上了浅浅的妆容,又是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
因为颜色太过于鲜嫩,穿在她的身上,其实有些怪异,可是闻清婉这会儿瞧着这鲜嫩的颜色,却仿佛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鲜活了起来。
闻清婉快步走入了厅殿里,小跑着,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待看到坐在厅殿下方的那道身影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她一边走了进去,一边声音愉悦道:“定王殿下,您找哀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闻清婉的脸上带上了紧张与羞怯,甚至不敢去看袁叔万。
袁叔万面色淡淡,冲着闻清婉行了一礼。
未等他俯下身,闻清婉却是连忙道:“定王殿下,你我之间,何须这种虚礼。”
“尊卑有别,礼不可废。”
袁叔万仿佛是没有看到闻清婉这副怪异的模样,声音依然平稳着,淡淡的阐述着。
闻清婉略有几分失望,不过想到了袁叔万今日来可能的目的,她脸上又扬起了笑容,轻声道:“定王殿下可曾收到我送的礼,不知道合不合适?”
“不合适。”
袁叔万闻言,抬起头态度冷淡吐出了三字,也让闻清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袁叔万冲着身后人使了一个眼神,而身后人捧着装了衣物的那个盒子,捧到了闻清婉的面前。
让闻清婉脸上的神色越发尴尬与僵硬。
“太后娘娘,微臣不知道您是从何知道微臣要到边关的消息,还请您收回这份礼物。”
“……什么意思?”
闻清婉目光紧紧的看向了袁叔万,嘴唇动了动,又开口道:“你是不高兴我去打听你的事情,还是不高兴我送这份礼物。”
说着,她朝着袁叔万的方向走了几步,仿佛是要去拉袁叔万的手。
袁叔万却是后退了两步,背过身语气冷淡,带了一丝厌恶:“太后娘娘,您过了。”
袁叔万这话,仿佛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闻清婉的神智有些回笼,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了自己,不可操之过急,连忙又浮起笑容轻声道:“是我不对,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定王殿下,这是我一片心意,你还没看过这件衣裳吧,你看过了,便会知道我的意思了。”
闻清婉连忙自己拿起了衣裳,想要递给袁叔万。
袁叔万却是冲着闻清婉又是行了一礼,身上透露出冷淡的距离感,他冷声道:“太后娘娘,莫说微臣还未决定是否去边关,便是微臣打算去边关,您这礼物送的,未免也太过了。微臣的衣物,自有微臣妻子打理操持。”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长宁公主没注意到,所以才准备的。”
闻清婉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她紧紧抓着衣裳,神色哀戚。
闻清婉虽然算不得绝色美女,但容貌端庄,此时露出这番神色,倒别有一番楚楚可怜之味。
只是,袁叔万根本没有抬头,他低着头又继续道:“太后娘娘,请记住您的身份,莫做让微臣为难的事情。”
袁叔万原本只是想让闻清婉知难而退,可是没有料到,闻清婉听到了这句话,却是仿佛被戳到了什么痛脚一般,突然爆发的大声喊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想为你做些事情,难道这也有错吗?”
“太后娘娘……”
袁叔万想要阻止。
而闻清婉却跟情绪崩溃了一般,大声道:“是,我是太后,我是梁宣帝的妻子,可是他都死了,难道我就不能够追求我自己想要的吗?你不是那么在乎礼教的人,不然你也不会娶长宁公主了,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铁石心肠,我难道不可怜,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要三番两次拒绝我?”
“为了给你做这件衣裳,我多辛苦你知道吗,我熬夜给你缝制,又是绞尽脑汁想让穿上这件衣裳的你觉得有用,废了多少工夫你知道吗,可是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退回来了。”
“你和我说要注意身份,可是我是太后,这是我的错吗,根本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这么关心你,为什么你不能够看看我,哪怕只是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闻清婉抱着衣服痛哭了起来,袁叔万却仿佛是无关一般,冷淡的看着她。
只待闻清婉的情绪微微平复下来,他冷声道:“旁人如何,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妻子是长宁,我爱的人,也是她。”
说完这话,袁叔万冲着闻清婉行了一礼,转身要离开。
闻清婉抬起朦胧的泪眼,顿时急了,她大声喊道:“站住!”
袁叔万的脚步微微顿下,却又重新迈起了脚步。
而闻清婉见此,小跑着挡道了袁叔万跟前,举着衣裳开口道:“你当真看都不看一眼?”
袁叔万只是侧过了目光。
“你……好,袁叔万你够心狠,既然你不要,那他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闻清婉说着,却是将衣裳扔在了地上,想要去踩。
不过,那一脚却是迟迟未曾落下,她的目光仍然期待的看着袁叔万。
袁叔万只是绕过了她,走出了大门,在离开之时,他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件衣裳,本就不该出现,既然娘娘想通要毁了它,那便再好不过。”
闻清婉的身体彻底僵硬住了,她看着脚下的衣裳,突然跟发了疯似得,拼命用脚踩着,仿佛是在发泄,又仿佛是撒气。
她突然身体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捡起了被她踩的皱巴巴的衣裳,只觉得自己的心意,就跟这件衣裳一般,被袁叔万狠狠的踩在脚下践踏了。
她将头埋在了自己的双手里,大声痛哭了起来。
定王府里,吉祥正抱着一盘点心啃着,丝毫不知宫中发生的事情。
她感觉自己的肚子仿佛是跟个无底洞一般,明明先时刚刚用过午膳不久,这会儿刚刚睡了午觉起来,便又饿了。
青玉看着吉祥很快便将一盘数量不算少的点心给解决了,怕吉祥不够吃,又开口问道:“公主,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里再传些吃食过来,做你最爱吃的鸡丝面如何?”
吉祥听着青玉的话,仿佛想到了那鸡丝面的鲜美,明明刚吃了完了点心,这会儿肚子却还是空空的,感觉口水又要弥漫出来了。
她想了想,却还是硬下心肠拒绝:“还是不要了吧,大夫说我的肚子有点大,以后生孩子,若是孩子个头太大会不好生。”
吉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叹气道:“我还是控制着少吃一点吧!”
“应该没关系的,大夫不是说,最后三个月控制就好了吗,现在还早。”青玉见吉祥明明馋的不行,却又强忍着的模样,不仅有些可怜,连忙又道:“要不,奴婢让厨房少做一些,只做一小碗?”
“那好吧,少做点。”
吉祥闻言,意志力瞬间瓦解。
在等待鸡丝面上来的过程中,吉祥这边倒是迎来了一位客人,果亲王妃。
吉祥倒也没有多想,便让人请了进来。
而果亲王妃看到躺在榻上一身简衣懒洋洋的吉祥,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特别是她的目光落在吉祥已经隆起的肚子上,她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明明就在不久前,她还是见过吉祥的,那个时候的吉祥,虽然看着稍显丰腴,但并没有怀孕的症状,没想到,那个时候已经怀了,现在肚子瞧着,月份怕是不浅了。
果亲王妃想到了今日来的目的,心里微微有些犹豫,她这会儿算是明白,为什么袁叔万会对去边关犹豫不决了。
她的心里,也隐隐对吉祥有几分羡慕,有几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雄图霸业。
即使果亲王待她很好,可是真让果亲王到了袁叔万的位置上,果亲王妃却也是不敢保证。
果亲王妃站在门口,看了吉祥好一会儿,只盯着吉祥的肚子发愣。
吉祥也注意到了果亲王妃的目光,连忙笑道:“婶子,你做什么站门口不进来?”
“哦,这就进来。”
果亲王妃连忙笑着朝里边走了去,走到了吉祥的边上坐下后,开口问道:“你们夫妻两可瞒的真好,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
“倒也没有刻意瞒,只是也没有透露罢了。怀了孕,我就极少出来走动,所以才没有传出去。”
吉祥笑着摸了摸肚子,却又抬头道:“婶子今日过来,应该不是特地为了这事儿与我兴师问罪吧,是有什么事情吗?”
果亲王妃听到吉祥的话,脸上的笑容不仅落了下来吗,她深吸了一口气,但犹豫着,还是未将话说出来。
吉祥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果亲王妃,小心道:“是很为难,不好说吗,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倒也不是不好说。”
果亲王妃又是看了一眼吉祥的肚子,轻声道:“你怀着孩子,怕也极少去探听外边的事情吧?”
“婶子指的是那些方面?”
吉祥虽然呆在府里,但对外界也不算是一无所知,每日里也会让底下人说些外边的事情与她解闷。
而果亲王妃轻轻叹气,看着吉祥的眼睛,轻声道:“边关的事情,定王要去边关的事情,可是他最近改了主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