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搞得她有点火气上扬,频频抗议。他一把扯下被单,让她露出整张脸,刚洗过澡,她的头发柔细,又黑又长,但笑闹一阵,披头散发地盖住半张脸,慵懒凌乱,神情恼怒。

他整个身躯放松舒适,单手手肘撑床手掌托腮,黑眸蕴含趣味笑意,紧盯她不放,好几秒之后,换来她蹙眉疑问,他才张嘴无声说:「你很性感。」

她拨开遮住视线的头发,失笑嗔说:「我才不信你,我明明狼狈凌乱。」

他好整以暇微笑,凑过去吻她的唇。「你不知道你很性感……」手指轻摸她锁骨附近柔滑肌肤,哼歌般反复。「你很性感。」

「你手里拿着什么?」笑得蜷缩,忽用力扳开他的手掌,发现是个小小银色指环,圏在他小指上。「原来是这个。」

恍然大悟,她笑了起来,这指环弄得她又冰又凉。「戴这做什么?防小人?你也会怕小人?」戏谑口吻,取笑他。

「怕,很怕,戴了就防你这小人。」他反呛回去,也是笑着闹她。

「真的怕,你可以到桥下请老婆婆帮你打小人呀。」这可是香港赫赫有名的仪式。

他没回应,她好奇拉他手仔细打量,扬眼俏皮觑他,黑瞳变得又亮又美,撇撇嘴,好笑说:「怎么我觉得你才是我的小人。」

他忽然将指环拔下,套进她手指上,而且什么不挑,偏挑她的无名指,眯眼审看。

「我觉得你戴比较好看。」

「咦!什么嘛!」错愕瞄着手指,发觉用力也拔不出来,她才慌张说:「不可以,我不要戴这个。」

试了几下都不行,戒指卡得很紧,倪予晨一脸焦急,沈致杰只好帮她取下,但不是那么好拿出来,过程中不顺利还把她惹恼了,一把推开他胸膛要坐起身。是把他推开了,也坐起身,但她的指甲却在他胸膛上不小心划出一道痕迹。

不深不浅,倒也足以见血。都怪她指甲向来凹凸不平。她有个坏习惯,无聊、思考或紧张,都喜欢用一个指甲磨另一个指甲,她这坏习惯并没有像某些小朋友会把指甲放进嘴里咬,但指甲老是被她磨来磨去弄得很不整齐。

就算没有拆信刀这么利,但她突然这样用力一划,还是划出一小道伤痕。

沈致杰微蹙眉宇,低头看了一下。她见状,立刻慌张道歉。

「对不起。」

「咦!」他猛捉住她手仔细看了一下,她指甲半长不短,指缝很干净,但就是表面全是不平整的。「你真怪。」

他认识的女生全部都会擦各色指甲油,定期保养,修整成圆弧纤长的形状,没有一个女人像她。

她默默抽回手,听见他说:「不太像女人喔,倒像小孩子。」

忽想起大学时期,有次他们要对外比赛,在辩论社社办练习,当时他负责结辩,这学妹排在他前面负责答辩,老是见她在台下弯曲手指不知在干嘛,原来就是在磨弄指甲。

倪予晨将手默默放到背后,磨蹭一阵,终于拔下戒指,随即交还给他。

他接了过去,低头把它戴回小指当尾戒。

她瞄了好几眼他胸口,想起什么,黑眸忽略显忧郁,一脸的不高兴。她下床默默穿上衣物,他坐在床缘看着她套起白衬衫,一颗一颗地扣上钮扣,他忽开口:「很晚了,我明早再送你回去。」

「我想现在就回去。」

「为何?」两手一摊,忽倨傲不驯地说:「好吧,我的错,对不起。」

「你有什么错?」回首望向他,他黑眸深邃孤傲,却有一丝难掩温柔,她冷淡神情尽褪,些许动容,嗓音轻柔说:「乱道歉很随便喔。」

「哈。」他简短笑出声,唇角流露爽朗的弧线,勾手要她过来。

她摇头,他遂起身,从后方圈搂住她,俊脸凑近,贴覆在她耳畔,轻咬她的耳垂。

「嘿,你有一对圆圆的耳朵,浣熊耳朵。」取笑的口吻,呵气的轻呼,惹她肌肤微颤。

「才没有,我的耳朵很正常,才不像什么浣熊。」瞥看他,急急反驳。

「好,没有、没有。」后来,沈致杰了解她之后,明白只要她不想承认的事她都顽强力辩到底。

他俯低头颅,吻着她的锁骨,伸出舌间挑逗,听见她倒抽一口气,情欲瞬间在空气里孳生弥漫,她侧过身,单手攀附他手臂,向上轻抚他后脑的短发,触感微粗微刺。

他很快地又解开她榇衫的钮扣,拨开衣衫两襟,吻她下颔,含糊不清地说:「我想跟你吃早餐,吃完早餐,再送你回去。」

倪予晨被他推回双人床上,仰躺床上之后,他压在她身上拥住她,她推他胸口,睁着双眸静静凝视他,那一瞬间,她脱口想问:「这样算什么?」

却忍住什么都没说。

后来,她闭上双眼,他的吻落在她颊上,让她感觉忘了自己,感觉天地都关上了,感觉纷扰世界遗落在后方,他们轻轻地用手拨开,再将它推得老远。

【第三章】

今天终于下雨了。

夏季台北第一场雨,雷雨交加,气势磅礴,彻底将盘旋不去的热气驱扫一空。

结束一场两小时的会议,倪予晨和韩昌进刚从客户公司大楼走出,正迈出电梯,手机忽响起,瞄一眼来电显示,是江克森。

韩昌进以眼神向她示意要先去开车过来载她,随即撑起黑伞,迈入滂沱大雨中。

倪予晨则在大厅和江克森讲手机,江克森约她一起吃晚餐,现在刚过午后四点,她还得回公司再开一个会,准备下周一出庭官司用的资料。

「别忘了明天和吕医师有约,你一改再改,我妈一直打电话关切,差点明天也想去吕医师那,我好不容易劝阻她,说好了我们明天一定会准时到,所以,别再改时间了。」

「好啦,知道了。」

她一再保证明天会去吕医师那,江克森还是继续多说了他怎样排除万难、取消医学会议和门诊,明天才能顺利赴约,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再取消。

倪予晨默默听着,最后简短道歉,这才结束电话。

后来,大约七点半,江克森到公司来接她,她正好结束另一场会议,抱了一堆资料下班;下到一楼,这时雨滴滴答答仅剩稀疏小雨,没完全止歇,她懒得撑伞,小跑步上了江克森的白色Audi。

一上车,倪予晨将资料和黑色公事包搁在脚边附近,正要系上安全带,江克森忽碰触她肩际,她下意识闪躲,他笑了笑说:

「外套沾到雨滴。」不懂她躲的原因,只见她明了后舒坦微笑,眸底却有抹尴尬闪逝。「怎么啦,你最近怪怪的。」

她低头扣好安全带,无语。江克森手掌轻摸她头,举止温柔,这次她没躲开,徐缓抬眼安静睨他,神情柔顺。

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一直很和谐融洽,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后来,江克森把车开往他们经常去的一间简餐店,距离大概就在倪予晨事务所和住处之间;这间店他们交往后常来,主要原因是这里停车方便、点餐送餐速度快、餐食干净不马虎,很适合上班族享用。

老板颜先生很欢迎他们来用餐,这里主要是以简约的排餐为主,但只要他们光临,送上的餐点总是料好又实在。

颜先生大儿子国中那年大腿骨因打篮球骨折,虽然曾就医,但被误诊,江克森那时还是实习医生,有次用餐时发现颜先生的大儿子走路怪怪的,后来,还是江克森请他去家中开设的医院就医,由江父亲自看诊,才终于诊断正确,开刀治疗,进行复健。

复健的过程一路顺利,后来他大儿子还被选中篮球校队。从那次起,颜老板就很欣赏江克森,连带对倪予晨格外礼遇。

发现倪予晨喜欢吃鲜嫩的牛小排,颜老板很讲究,每次送上来的牛小排都煎得恰到好处,肉质鲜美,吃起来特别柔嫩Q弹。

享用精致的主食,服务生收拾好餐桌,颜老板立刻亲自送上起司蛋糕和咖啡,和他们热络聊天。

起司蛋糕和咖啡其实得另外点,但颜老板老是免费招待他们;江克森对甜点和咖啡没特殊偏好,倪予晨却很爱吃,尤其颜老板做的起司蛋糕口感浓郁,起司用料扎实,入口即化。

有时,她上班嘴馋会托韩秘书过来买,每次都诱得倪芯恬又爱又恨。她妹妹太爱美,怕胖,对卡洛里斤斤计较,虽然也很喜欢,但总会边吃边叫,抱怨她诱使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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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人,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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