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

两人船上的物品已悉数搬来,湘云吩咐了红玉如何布置。凌云那边她倒不操心,雅意跟来了，在凌云身边伺候,她便轻松很多。只是雅意的孩子却还几个月大，听说湘云凌云二人要进京，一时放心不下,心中难舍地将孩子托付给婆家照料，自动请缨跟了来。

湘云有着芙蓉给她梳着长发,湘云道：“稍后芙蓉留下盯着下人们把东西收拾好，红玉姐姐和杨柳一同陪我去荣寿堂。”

三个丫头一齐应下。

虽说去那边只是去用午膳，只是此地毕竟不如扬州史府规矩松散。所以湘云丝毫不敢耽搁,待凌云也收拾好了，尽快回到了荣寿堂。

湘云凌云二人到时，保龄侯正在考校史平云的功课。

平云答得并不算好，只是简单地背背诗而已，却回答得磕磕绊绊。

听得保龄侯一阵皱眉。

见湘云凌云二人再次回到荣寿堂，平云倒是松了一口气。

保龄侯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让平云坐于一旁，反倒问了湘云凌云在扬州的生活。两人言简意赅地回答着，听得保龄侯连连点头，显然对于落落大方的湘云凌云更是喜爱几分。

保龄侯问道：“你们父亲平日如何安排你二人读书？”

湘云凌云对视一眼，湘云答道：“父亲为我二人寻了一位未有官职的举人教导云儿和弟弟，早膳过后便去学习。下午云儿和弟弟则跟着另寻来的先生学些诗词歌赋并琴棋书画。”

保龄侯似是对此极为满意：“既然湘云凌云回来了，凌云就跟着平云、天阔一起在外书房读书，湘云就和秀云、倩云、暧云一同跟着先生学些琴棋书画吧。”

老夫人连忙劝道：“侯爷快别说这些了，孩子们刚回来就让他们念书，再累出个好歹。”这话却不是为了湘云凌云二人说的：“还是先用膳吧，别饿到两个孩子。”说着就让身边的梁嬷嬷去安排。

湘云看了眼老夫人，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垂下了眼帘。

凌云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安分地坐在椅子上。

食不言寝不语，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餐饭，待保龄侯撂下筷子的时候，湘云凌云二人才放下筷子，乖顺地坐在椅子上。

保龄侯用过午膳就去了外书房处理事务，史鼐早就不耐坐在这里，说是有朋友来请就离开了。

正堂中就只剩下老夫人、米氏、二房的那群孩子以及湘云姐弟，并一干丫鬟婆子。

老夫人先是将凌云在内的几个男孩子叫到跟前亲近一二，随后脸色淡淡地问向湘云：“红玉现今跟着云儿啊，她伺候得可还好？”

老夫人之前就打着将红玉塞给史鼏做妾的念头，现今二房的碧玉都怀了身孕，红玉却梳着姑娘头跟在湘云左右，心中难免不满。不单单是对范氏，也是对红玉。

“往日常在祖母这儿见到红玉，甚是投缘，当时听闻祖母将红玉赐给母亲，云儿很是开心，便软磨硬泡地将红玉要过来了。”湘云笑着解释：“红玉是祖母□出来的，自是不错。”

老夫人脸上笑容更淡了：“不错就好。”

米氏看着老夫人此刻的神色，便知道她此刻必是内心恼火，忍不住偷笑，叫你这个老虔婆总给我们屋塞人。但也不愿让范氏过得多好，眼神瞟向红玉：“以前看着碧玉红玉都是好颜色，可这儿两年不见，只觉得更是出落了，我看比我们院子里的碧玉还要好上几分。还是南方的风水养人……”

老夫人像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看向红玉：“是出落了几分。”

红玉垂着的头忍不住一白，身上微微一颤，主子要弄死她一个奴婢，比踩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米氏掩唇笑道：“红玉今年也十六七了，正是好时候，可是有了人家？”

湘云神色一冷，脸上带笑地连忙把话头接过：“父亲已将红玉许给了长随近水。”既然躲不过，倒不如过了明路。

老夫人脸上笑容依旧：“云儿的父亲亲自说的……”

湘云点头，故作天真道：“上次父亲和母亲提起的时候，云儿正好在那儿，听闻是近水亲自提的亲。”

老夫人点点头：“倒是好姻缘。”转头对梁嬷嬷说道：“去我匣子中拿了那副牡丹金头面，赏给红玉，算是添妆。”

梁嬷嬷点头应下。

米氏脸色一僵，拧着手中的帕子，也是道着“好姻缘”，提起了添妆。

红玉脸色红红地行礼，连道不敢。

湘云倒是劝慰了几句，才让红玉收下。

自打周嬷嬷等几个不听话的奴婢不在了史府，很多消息老夫人并不知晓，但史鼏屋里的事情却不好问湘云这个小孩子，却也没有耐心应付湘云。尤其是看到湘云和范氏相仿的脸更是不待见：“云儿一路做船而来，怕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晚间用膳再去叫你。”

米氏看着湘云：“是啊，大侄女，快去歇息吧。”

湘云笑着点头：“多谢祖母和二婶体恤了，这一路下来的确有些疲累。”说着，唤着凌云：“我们快回去歇息吧，你不刚刚还闹着困吗？”

老夫人脸上却是带上几分不自然：“两年未见凌云，着实想念，就让他留在我这边歇吧。”

湘云听着却忍不住心头恼火。湘云虽知道老夫人往日不待见她，却没想到这般不待见，连个面子情都不屑给了。这般深宅大院，今日被下人们知道自个儿被赶回去休息却留下凌云，这就是明明白白地说不待见湘云。那她这个保龄侯府的嫡长女就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完全没地位的空架子了，下人们只怕也不会放在眼里。

这也是祖母吗？湘云心里冷笑，跟仇人也差不多了。

米氏虽笑，但是眼神中的却充满着嘲讽恶意。

湘云深知这些日子毕竟还是要在史府待下去，这种先例不能开，正待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凌云笑着打断：“祖母，我和姐姐先回去休息了，待醒了再来陪祖母。”凌云虽小，可不傻，看到老夫人这般怠慢亲姐，难免心中不满。

老夫人却是微微一怔，看向凌云的时候，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

米氏在一旁插嘴道：“瞧瞧这姐弟情深，连休息都要一起去。”说着啧啧两声：“母亲让她二人快去歇息吧，二人可做了一个多月的船呢，怎会不累……”

湘云笑着说道：“想必哥哥、弟弟和妹妹们也累了，二婶也带他们快去歇息吧。”说着眼神故意看了看一旁的史暧云，随后又笑着看向米氏。

一旁的史暧云年纪小，吃饱了自然就犯困，又不想另两个庶女一般强行忍着，此刻早就缩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

湘云拉着凌云向老夫人和米氏行礼告辞，转身出了屋。

米氏看着老夫人脸色不虞，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过火的话免得遭到训斥，只说道：“那儿媳妇就先带着孩子去歇息了。”随后看了眼平云：“就让平哥儿在这儿陪你吧……”

平云连忙拉着老夫人的衣袖撒娇道：“祖母，孙儿累了，就在这儿陪着祖母歇息吧。”平云想着若是回了院子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保龄侯叫走学习去了，他可不想费那些脑子。

老夫人倒被平云的撒娇勾起一抹笑意：“好，我们平哥儿跟祖母歇啊。”然后挥挥手，示意米氏把其他的孩子们都带了下去。

站在原地没有动唤的史天阔正待说些什么，却被米氏身边的丫鬟用力一拉，只得咬咬牙跟着下去了。

米氏带着几个孩子并丫鬟仆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只是让奶妈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暧云去了正屋，其他的孩子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将他们打发回了自个儿住的屋。米氏没让他们和自己亲娘住在一起，反而安排在了前院，住的地方没有平云和暧云离父母这般近。而且他们身边的丫鬟都是米氏“精心挑选”的，没的让他们和自个儿的“贱婢娘”有什么来往，好算计她的孩子。

刚进了正屋，周嬷嬷便迎了上来。没错，就是湘云曾经的乳母周嬷嬷，自打被范氏送了回来，就被安排在米氏这里当差，倒是颇得米氏重用。

“二夫人，今儿辛苦了。”周嬷嬷给米氏上了杯温茶吃。

米氏接过温茶，灌了一口，润了润喉：“事情如何了？”

“按照夫人说的已经办妥了。”

……

却说这一边，湘云拉着凌云走回东院，让丫鬟们离他二人远一些跟在后面，才压低了声音和凌云说道：“凌云以后且不可如此不给祖母面子了……”

凌云和湘云不同，湘云本就不得老夫人喜爱。而凌云则是长房的嫡长子，老夫人本也是很疼爱的，跟她不同，根本不用做这些事情。而且有老夫人护航，必然过得极好，得罪她作甚。

“凌云不喜欢祖母。”凌云孩子气地嘟了嘟嘴。

湘云拍了拍凌云的头：“傻孩子，这话切不可再说。”以孝为天的时代，这种话可是大不孝，让人听到了可不得了。

凌云狡黠一笑：“这话我只跟姐姐说。”

“凌云，父亲如何教我二人的。”湘云脸色一正：“父亲说过，逢人面带三分笑，礼仪周全，谈吐清雅，不可使一时之气……”

凌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懂了，生怕姐姐碎碎念个不停。

湘云看到凌云如此有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凌晨了，orz。回京了之后，某些人会出来打酱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