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贼

第十八章 贼

虽然比往年迟些,北方的春天毕竟还是来了。老头游兴大发,送了一个长长的EMAIL,罗列了各种理由,要率领大家去春游。MADISON的孔夫子要“暮春三月沐浴于沂水之滨”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带望远镜?”我点着屏幕问二师兄。

他笑眯眯地看看老头的单子,心领神会地说:“看鸟!老头一定会带我们看鸟!”

“看鸟?”

“老头是超级鸟迷。曾经在CAPMAY足足蹲了一个月,就为了看白头鹰迁徙。你不知道?”

“哦~~~”我一声哀叫,头重重砸在面前那堆厚厚的论文上,“我真的已经受够了鸟了~~~”

二师兄眨眨小眼睛:“是,我们都听说了。”瞥了我的小腿一眼,“是真的吗?”

“什么?”

“听说你率领天鹅大军,穿越了半个湖区?”

阿?我一愣,立刻被他的笑声震得双耳欲聋。该死!顾不上心疼论文,抓起一把砸过去。他轻轻一闪,笑声沿着走廊一路响下去。远远地听见几个兴冲冲的声音在问:

“嘿,出什么事了?”

“兄弟,什么新闻?”

精力过剩的家伙们!我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开心地笑了。

“那边,那边那边,”老头兴奋地低语,“看见了吗?”

“什么?”

“一只黄头黑身鸟!”

“黄头黑身?”望远镜里一个麻雀大小的家伙跳来跳去。

“哇,今年是怎么了?我得赶紧记下来。”老头说着在笔记本上狂写。

“教授,”印度师兄拍拍老头的肩膀,“你看这个。”

“什么?”老头伸长脖子,把眼贴到那个望远镜上,“哦,哦,我看见了。大黄腿鸟!这太神奇了,太神奇了!阿肖克,”老头急切地抓住师兄,“快帮我照下来。多照几张。我要马上查查鸟谱。”

我悄悄退出来,坐在路边。黄头鸟,大黄腿鸟,黄脖子鸟,黄头黑身鸟……多么简明扼要的命名系统阿。我国人民费尽心机起什么百灵、云雀,实在是浪费体力阿。

又一辆载满老头老太的汽车在路边停下来:“HELLO,看见什么了?”老太太颈下挂着高倍望远镜,眼里充满期待。

“大黄腿鸟,在那边。”

“唔,大黄腿鸟。乔治亲爱的,快下车快下车!别忘了眼镜!”

我裹紧大衣在路边走来走去。好久没晒太阳了,白天显得特别的漫长。

一辆上着迷彩的军车驶过,驾驶舱里……罗比?我的心狂跳,奔回车边,打着火,不待车子加热,油门一踩到底,紧紧跟在军车后面。

刚才我是看见罗比了?

是,没错。带着军帽,鬓角齐得象刀削。

可罗比不是在麦也斯堡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来找我?

他知道我在哪里的,不是吗?系里的网站上清清楚楚写着我的电话号码。

那他为什么不来呢?

那真的是他吗?

昏乱中,军车忽然右转,我急打方向盘硬跟了上去。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将我拦下:“女士,这是玛克依堡军事基地,请出示你的证件。”

军车开进大门,左拐,从视野里消失了。

“女士,请出示你的证件。”士兵的语气不卑不亢。

我转过头去,士兵被我眼里的泪惊了一下,他略一犹豫:“女士,没有特别许可。我是不能让你进去的。”

“阿,当然,当然。”我喃喃地道着歉,艰难地掉头,向MADISON开去。

眼前的大路空寂无人,冬雪自天空星星点点地飘落。归途是一百多英里的长路——

不分章了,来根分隔线吧——

我,一定是病了。落日,星星,甚至明媚的阳光都会令我热泪盈眶。我整晚地大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那里刷着白白的漆,没有天窗,没有星星,什么也没有。

老头又一次对我的状态表示忧虑。从办公室出来,我扔下背包,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太阳很好,烤得台阶暖烘烘的。校园里到处是学生。

振作起来吧,我对自己说,已经在最好的牛排馆烧了四十美金,看了几十个喜剧电影,好友个个说得口干舌燥,怎么还这样颓废呢?欧阳珍,你到底要怎样阿?

难道我需要男人吗?抬头看看四周,立刻丧失了兴趣。他们不是太老太丑,就是太小太秀气。即使再过一千年,也没有可能。

怎么办呢?躺在床上我继续思考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性生活严重不足?好象哪本书说了,**时通过体液交换……我立刻被自己呕到了,不知哪里看来的这种谬论。

天色又朦朦亮了,我忽然有了主意,走到垃圾桶边,将那堆废纸翻了出来:“百分之百,包君满意”?

为什么不呢?

这个店的位置很不好找,门框上红色霓虹灯弯成粗粗的“SEX”字样,卖力地发光闪烁,照红了我的脸。我竖起风衣领子走进去。

“给我发票。”我忙递过去。那手上粘着长长的指甲,涂着黑色的甲油。

她轻松地敲了几个字:“这个东西出毛病了吗?”

“什么?”我紧张地盯着她的嘴,那里露出一个圆头钉,能听见舌钉敲在她牙齿上的声音。

她出一口气,拉长声音:“我在问,你为什么退货!”

“阿,那个,嗯,噪音太大。”

女孩毫不客气地打开盒子拿出性具,装上电池按下开关。随着清晰的电流声,白色的头部蠕动伸缩,偶尔还激烈地颤抖。我不得不捂住嘴偏开头去。好在店里并没有别人。

“OK,这是你的钱。”我如蒙大赦,接过来冲出门去。

回到家倒在床上,精疲力尽。那个丑东西被我一怒之下扔进了马桶。没想到太阳底下晒了晒居然还能工作。叹息一声转个身,手不由自主地伸到枕头下面,摸出一节雪茄烟头。那味道已经淡了很多,必须放在嘴边,用力才能闻到。

我,是一个多么渺小卑微的贼阿——

偶的废话——

问:珍妮看到的是不是罗比?

答:不是。

问:罗比去没去麦尔斯堡?那时在不在?

答:去了。在。

问:为什么不去找珍妮?

答:在给出一生的承诺前,思考,犹豫。毕竟他们间隔着太多的东西和过去。

问:那珍妮怎么会以为看到的是罗比?

答:因思念造成的错觉。她对罗比的思念比她能意识到的更深刻。她用多年练就的理智和意志迫使自己忘却。但时机一到,心底深处的东西不顾一切,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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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爱去佛罗里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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