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六十九章

当长长的名单摊在嬴荧玉面前的时候，她还真想起了点什么。上一世似乎也有这么一出，只不过她当时完全没有上心，因为太后说的是给自己的陪玩，她不需要什么陪玩伴读，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宫中生活。所以嬴荧玉当下就拒绝了完全没有往深处想。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太后也没有再提起。

如今再看到这一列的名册，嬴荧玉这心底便有了数。醉翁之意不在酒，上一世的自己可真是单纯得很。要不是为了接近嬴渠梁，谁会愿意来这里陪自己玩。

这一串的名单可都是心中有成为王后念想的家族呢。

嬴荧玉看着名单思忖着，上一世自己的行为无形中替玄绫肃清了一些障碍。此一世还要这么做吗？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嬴荧玉潜意识地想要留下些什么人来，万一哥哥真的看上了谁，有了除了玄绫之外的选择岂不是美哉。

上一世的嬴荧玉天资算不得好，上有秦献公和太后宠着，下有嬴渠梁和嬴虔护着，若不是秦国太穷了，她真的要变成飞扬跋扈的大公主。如今这际遇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任性而为，所以一有空就会读些书，再加上玄绫从旁的帮助，如今的心境和看事情的角度也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别。

她一个个名单看下来，都是家世极好的姑娘。各大氏族都报了名字上来，孟笥的名字赫然写在名单里，但是却没有孟妘。看来孟夫人是一点都不想这庶出的女儿有出头之日。

嬴荧玉知道，如果自己松口，无论让谁进来公主府，甘龙都能将孟笥给塞进来。所以，她倒是无所谓，正巧答应了孟行要照顾孟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她弄进宫，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算孟笥要欺负她，也没这个胆量和能耐，总比待在孟家要安全些。

所以嬴荧玉勾了四五个名字，托人带了自己的意思给太后，意思是孟笥进来可以，但孟家不是有两个姑娘嘛，她想要两姐妹一起来陪自己。若是孟妘不进宫，那末，孟笥也不需要进来了。

嬴荧玉的决定令玄绫有些诧异。她隐隐地似乎猜到了嬴荧玉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心中虽有莫名的欣喜，却又担心此事会坏了嬴渠梁的打算。这明眼人一看便知，什么伴读，就是给赢渠梁选的。

从甘龙嘴里听到这个信息的孟夫人气得直瞪眼睛，甘龙却不以为意，劝说她不要因小失大。毕竟对于这个上大夫来说，嫡女还是庶女都是孟家人，只要是孟家的就都一样。又不是不要孟笥只要孟妘，两姐妹一起进宫，还多了一分可能性。

孟夫人不情不愿地只好答应了，却连一件好衣服都不舍得给孟妘做。

几日之后，太后只换了嬴荧玉勾选的名单中的一人，便下令让五人一同进宫。嬴荧玉心中有私念，所以除了孟笥和孟妘，其他三人她都是按照自己上一世的所见所闻选了和玄绫性子或模样有些像的。如此一来，正好模糊了玄绫的特色，说不定哥哥有别的选择也说不准。

上一世没这茬，嬴荧玉自然没有印象。正因为嬴渠梁不在宫中，这事儿就变成了一桩后宫的大事儿。

“玄姐姐，今日她们进宫，我一下多了五个陪玩，这公主府可要热闹了。你就陪我一起去看看，若是你喜欢哪个，跟我说，我可以将她安排给你解闷。”嬴荧玉故意这么说道。

“这就不必了。”果不其然，玄绫的脸色微微发愠，似乎并不喜欢嬴荧玉的提议。

嬴荧玉自然不是认真的。这些都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氏族女子，怎么可能安排给玄绫。就算她想这么做，这朝堂之上的背后势力可不会允许自己这么侮辱他们。

这一日嬴荧玉也有些想透了巫辛所说的话。是人便有欲，有欲便有执念，若想要化执念为现实，怕是不容易。越是不容易，便愈要步步为营。

上一世的自己虽有执念，却没有将执念变成现实的本事，重生一回，比起卫鞅，想要得到玄绫更是困难，更需要万全之策。嬴荧玉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对于撞南墙这件事情有了新的认识。

嬴荧玉还是拉着玄绫一起去厅堂见人，还给她安排在了自己的旁边以示玄绫的地位。

这一次一共送进来五人，孟家二位，西白家各一位，还有一位便是太后换了的她娘家的一位小姑娘。

孟笥，孟妘，西离，白姜和原秋夜。

她们按照顺序依次进入厅堂，然后横着一排站好向嬴荧玉行了礼。嬴荧玉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模样好象是她要娶妻选秀一般。玄绫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情绪。

她们都介绍了一遍，她的目光停顿在了孟妘的身上。女子比男子要发育得早些，她们五人都已经是初开的模样，虽说还有些稚嫩但都散发着少女的魅力。

孟妘站在里面算得上是最小心翼翼，最不引人注目的了。

孟笥张扬，另外三人都很恭顺，看得出来家教甚好。白姜是里面面容最姣好的。而气质上，西离和原秋夜则更甚一筹。

只有孟妘，单薄得很，眼神也不敢与自己相触，声音也是怯生生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孟妘的身子好像都在不停地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妘这是要上刑场。

虽说是陪玩伴读，但嬴荧玉不想成天和她们黏在一起，所以一站定就说了她们平日里就按照过往生活的方式来，可以在公主府自由行走，只要不随意闯入她的后殿和书房就好。然后便是将安排好的房间令牌发到了她们的手上。

她们一走，嬴荧玉便拉住了玄绫的手扣上，在她的耳边咬着耳朵问道：“玄姐姐，这么多女子你喜欢哪个啊？”

玄绫的耳边酥麻地要命，身体总是不听话地被嬴荧玉撩拨地起了一身的颤栗。这几天嬴荧玉虽然不再提起爱恋的话题，却更加黏人了。而自己这具身体和这颗心竟然也愈发习惯嬴荧玉的粘人。

一时之间觉得时间白驹过隙，过得飞快。每天早上醒来，是嬴荧玉躺在一旁，发丝缠绕，竟然有一种难得的静谧和安宁。然后便是同吃同行，看书习字。嬴荧玉学得算不得快，但挺刻苦。她们互相毫无保留地教，毫无保留地学。夜了，嬴荧玉总要蹭蹭自己的脸蛋才睡觉。

玄绫一瞬间希望这样的日子若能一直过下去可真是美好。但转念又暗骂自己耽于安乐。

“姐姐怎么不说话？我看西离就很不错。温柔恭顺，内敛大方。看起来和姐姐很像呢。”嬴荧玉笑着继续说道。西离是这里面最像玄绫的，来自西乞术的后代，那是一个母系的氏族，虽然传到西离这里已经基本上进入父权，但女儿还是尊贵的，所以西离虽然不怎么言语，但还是有一番贵气在。

玄绫心中略有不快，但又抓不准，她似乎并不想听到嬴荧玉这般说。“短短几眼，怎么看得出性子来？”玄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按捺着心中的不适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看那孟妘，一看就是个受气包，孟笥就不一样，在家里是嫡女，肯定非常受宠，你瞧着吧，即便是来了公主府也会变着法子欺负孟妘的。可怜的小孟妘。”

“人当为自己的处境谋划，要他人的可怜可没有用。”玄绫摇了摇头。

“怎么会没用。我可是公主，她们现在讨好我还来不及，若我要护着谁，就能改变她的处境。”

玄绫听了，心中一惊，她总是忘记了嬴荧玉的公主身份。嬴荧玉从不在自己的面前展露这一面以至于她都忘了，她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死处境。

所以，她会护着自己吗？玄绫为自己竟有这样的念头感到不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会开始在意嬴荧玉的心之所向。

“那你可是要护着孟妘？她在一众人中确实弱了些。不过原秋夜和白姜看起来也软糯，她们怎地.....”玄绫似乎发现了什么规律。这些姑娘多多少少都有点清冷，除了孟笥。

“她们都挺好的。”嬴荧玉接过了玄绫的话茬，“只不过你猜错了。”嬴荧玉看着被自己带偏也开始评价五人来的玄绫，笑了起来。

“不是孟妘，那是谁？”玄绫问道。

“无论她们性子如何又或者来自哪个氏族，我都只会护着你。”

嬴荧玉的情话露骨却带着纯真，玄绫脸上一烧，心中像是打翻了一整碗的蜂蜜，她忍不住露出了赧然的笑意。微微上挑的嘴角和嗔怪的眼神，又把嬴荧玉给看痴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已经把玄绫放在自己的心尖儿上了，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人入得了她的眼。以前的她十分害羞，如今也不知怎么了，这样的话竟能脱口而出。

她端详着玄绫，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对着那吹弹可破的双唇吻上去。

正当她想要一亲芳泽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