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花家的决心

第8章 花家的决心

又是清晨。

花满楼提着食盒,走在园中碎石小径之上,食盒中是口感最正宗的恒记豌豆黄。因着灵璧爱吃,花满楼每日都会早早起身,亲自出府买与她吃。

但凡是灵璧的事情,花满楼都会亲力亲为,绝不让自己的小妹受丝毫的委屈。

房中,灵璧缩成一团,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正在半梦半醒之间。

花满楼自床边坐下,手指准确地捏在灵璧圆润的耳珠上,灵璧扁嘴,哼哼唧唧将手推开,眼睛仍是闭着。花满楼好笑,又伸手轻轻捏住灵璧的鼻子。

只一会儿功夫,灵璧“哇”一声张开嘴,满面愤怒地爬起身,见是花满楼,她紧紧蹙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张开双手,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抱,抱……”

花满楼伸手将她抱在膝上,揉揉她的头。灵璧顺从地蹭蹭花满楼的手心,满足地眯起眼睛。

“张开嘴。”花满楼拿起牙刷子,蘸了蘸盒中的牙粉。

灵璧乖乖张嘴,让花满楼细细清理她的每一颗牙齿。

灵璧已有八岁,许是先前身体太弱,至今没有换牙,花满楼对她的牙齿问题十分重视,日日清洁保养,绝不马虎。

“舌头伸出来。”

灵璧慢吞吞地伸出舌头,眼神呆呆的。

花满楼清洁完,将一盏浓茶递到灵璧嘴边,听到灵璧呼噜呼噜漱口的声音,想象灵璧鼓起的腮帮,又不觉想起街边叫卖的热包子,他莞尔一笑,伸手戳了戳灵璧的脸蛋。

这几日与这孩子相处,让他发现了这孩子的很多特别之处,她虽已有八岁,行为举止间却像个四五岁的孩子,你若同她说话时说得复杂了,她是听不懂的。

可若真说她心智未开,有时她又早熟得可怕,于人情世故之上领悟能力惊人,便是旁人只有几个眼神,她也能迅速理出各人之间的关联,然后趋利避害。

待灵璧漱了口,花满楼温柔地替她擦拭嘴角。

这几日来,让他最为欣慰的一点便是,这个孩子虽嗜血嗜杀,本性却不坏,她若明白一个人是真心对她好,她便会给予全部信任,绝不去伤害你。只是有一点,若有人辜负了她的信任,她的报复也会非常残酷疯狂。

“今日还想去花伯母、花伯父那边吗?”

灵璧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自从被花夫人哄住留下住了一晚之后,灵璧与花如令夫妇的感情急剧加深,每日都要见一见才肯罢休。

于是,花满楼起身取来一件小衫为灵璧换上,嫩黄的小衫将灵璧衬得清新可爱。花满楼自灵璧身后伸出双手,温柔的为她整理翘起的袖口。灵璧靠在他怀中,仰头数他的睫毛,待数腻睫毛,她又伸长手去够花满楼的鼻尖,哈哈笑起来。

“你又调皮。”花满楼语带责备,面上却笑得宠溺,“坐这边,吃了饭,我们就去见你花伯母。”

灵璧被花满楼抱在小桌前,见了心爱的吃食,再顾不得其他。

饭毕,花满楼便抱着灵璧,往爹娘的院子去了。

花如令夫妇的院落里,处处是景,处处成画,松柏怪石无一不精巧别致。

能生出花老二这样的文化人,花夫人自然也是十分有文化的,她还在院落里放养了几只仙鹤。

平日里,这些仙鹤或在溪中涉水,或在草丛引吭高歌,昂首挺胸,骄傲极了。可现在,这群仙鹤却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因为他们屁股上的毛都已被灵璧拔光了。

面对跃跃欲试的灵璧,仙鹤们惊慌失措,它们迅速团成团,将光秃秃的屁股藏好,开始瑟瑟发抖。

花满楼无奈叹息道:“小妹,你真的不可以再拔它们的毛了。”说完,不顾灵璧反对,花满楼加快步伐将她抱入房中。

花如令夫妇已是等候多时,见了人是满心欢喜。

花如令满面红光道:“七童,我与你娘已为乖囡挑好名字,昨日已入了族谱了。”

灵璧的身份如今是禁忌,作为花家的表小姐,她自然要有新的姓名和身份。

花满楼含笑道:“不知是怎样的名字?”

花夫人道:“取乖囡名中一字,为花盈璧,小字唤阿璧即可。”

花满楼捏捏灵璧的小脸,怜惜道:“小妹,你有新的名字了,叫作花盈璧,从此,你便是花家的表小姐了。”

若是日后太子事败,你便要以这个身份生活,直至死去。从此,你再不可问及兄长,谈及往事,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忘却抹杀,你的身上背负着花家九族的性命,你需时刻小心谨慎,与惶恐为伴,此一生不得踏出江南半步。

这是花满楼没有说出的话。

花如令夫妇心中亦有感慨,今日之后,花家九族的命便与灵璧,与太子绑在一起,彻底和权势滔天、霍乱朝纲的万贵妃对立,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然而他们并不后悔,人这一生,有恩当报,有贼当除,虽位卑不敢忘忧国,如此舍生取义,方对得起侠义二字!

花如令夫妇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此刻,他们痴痴的望着彼此,仿佛已看到彼此年轻时的美好容颜,他们心中也有着同样的一句话,几十载恩爱,你我也该满足了,若日后果真事败,来生,我们再做夫妻吧。

灵璧瞧瞧花满楼,又瞧瞧花如令夫妇,眼神懵懂,尚不知发生何事。她并不知道,又有一批人决定以身家性命守护他们兄妹二人,只为给这岌岌可危的帝国,保留住希望的火种。

“七童,走了这条路,你可会怨我们?”花夫人已有些哽咽了,然而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不会。”花满楼微笑,他的声音中仿佛藏着某种力量,“因为我相信,邪不胜正。”

正在此时,小管家花平躬身走了进来,讨喜的脸上破天荒的带着几分无奈。

“老爷,夫人,二少爷来了。”

窝在花满楼怀里的灵璧正无聊呢,听到这个忽然眼睛一亮。

花如令却有些吹胡子瞪眼,“他来做什么!”

花平小心地瞧了瞧花如令,这才硬着头皮道:“老爷,二少爷说他今日在外面诗会拔了头筹,作了首极好的诗。他晓得前几日老爷夫人生他的气了,便特意将诗作装裱了,拿给老爷夫人瞧,望老爷夫人开心。”

花如令暴躁挥手,“不见不见!”

花平纠结道:“老爷,二少爷说了,如果您不见,他就一直在外面等着,正好等晚上月亮出来,您也能更加深刻的理解他字词中的意境……”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花如令已经生不起气来,哭笑不得地说:“这个逆子啊,一日不惹他老子生气,他心里难受么?”

花夫人眯起眼睛,作为一名女性,她关注的地方,自然要比花如令更为关键,“不是已经没收了他身上所有的钱了么,那这出门会友,装裱诗作的钱又从哪里来的?”

说完,花夫人站起身理理裙摆,冲花如令柔柔一笑,“夫君,我出去与他谈谈。”

花满楼默默别过脸,在心中祝福自家二哥一路走好。

灵璧则显得异常兴奋,伸长脖子向门外张望,恨不得跑出去感受现场气氛,她虽小,却明白花老二要挨揍了,恩,又要挨揍了,好想看。

不多时,屋外果然传来花老二的惨叫声,待花夫人重新走进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个钱袋。

“他已知错,我便让他回去了。”花夫人依然笑得很温柔。

正说着,门下通传,竟是宋神医来了。

只见宋神医走进来,一张和气的脸上满是困惑,“发生了何事,怎么二童被人抬着走了,看样子伤得不轻,可需老夫去瞧瞧?”

花如令咳嗽几声,道:“不必不必,年轻人身强体健的,多喝点水就好了。”

花夫人笑容温婉,点头表示附和。

花满楼:“……”

宋神医向来心大,当然,能和这样一家子人常年相处愉快,不大也会变得很大,他迅速掠过有关花老二的话题,看向花满楼道:“我是来寻你的,七童。”

花满楼嘴角翘起,面上显露出喜气,忙问:“可是止痛之事有了眉目?”

宋神医见花满楼高兴,甚是为难,胖脸上的五官如同揉皱了一般,“老夫这几日阅尽藏书典籍,虽找出一套可用的针法,但也只是将疼痛减至五成罢了。”

花满楼的笑容淡了下来,嘴角微微绷紧,他俯身抱紧灵璧,将下巴贴在她的头上。灵璧见他失落,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笨拙的拍打他的后背。

“如此,便是天意了。”

也许正是上天的旨意,才让灵璧对他全然信任之后,再次遭受背叛和伤害。

轻轻地一声叹息,仿佛流浪人拨动了手中的琴弦,惆怅而遥远。

宋神医虽不忍,仍开口道:“七童,这孩子实在耽搁不得了,需尽快医治了腿伤才行啊。”

抱着灵璧的手一顿,花满楼抬首,唇瓣颤动几下,最终道:“那便明日吧,有劳神医了。”

花满楼起身道谢,明亮清澈的眼睛微微失去光泽,仿佛已陷入沉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因着看病的缘故,这几日灵璧与宋神医接触很多,倒也不如从前般抗拒他。宋神医来也来了,便索性也为她把一把脉。待灵璧乖乖伸出手时,却见宋神医正瞧着自己的头发,一双眉纠得紧紧地。

“这头发怎么又结在一起了……”

花满楼听了宋神医的话,将灵璧的发髻全部散下,用手摸了摸,“这几日皆是如此,便是蘸水梳开了,梳成发髻,也会很快曲卷打结。今日正想问问宋神医,可有养发的方子。”

宋神医拈起一缕发丝揉搓,摇摇头,“这一把头发已经废了,需得将头发全部铰了长新的才行。”

如此,不就成光头了吗?

花满楼忍耐不住,朗声笑起来。

因灵璧之事,这几日他都未曾痛快的笑一场,如今避无可避,反倒放松下来。明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后悔,若到时灵璧果真崩溃,彻底变成血腥嗜杀之人,那他便守着她一辈子,阻止她为恶,替她挡风遮雨便是。

花如令见儿子笑得开怀,心中高兴极了,也跟着儿子笑了起来,将一张脸上所有能打皱的地方都皱了起来。

花夫人当即拍板,剪!

不多时,脑袋光亮,眼神震惊的灵璧被抱了出去,众人一瞧,这哪里还是表小姐,分明是个小和尚啊!

当晚,有关新来的表小姐这么可爱,果然是个男娃娃,并且老爷已经让她剃度出家的传言,迅速传遍整个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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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倒花神的熊孩子[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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